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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也是几年时间,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又能如何”来访者哈哈一笑,对老太爷抱了抱拳,然后起身告辞。
来访者走了之后,老太爷一屁股坐到藤椅上。仿佛一动都不能动了,胸膛微微的起伏着,手一直在颤抖。水满江看见来访者已经离开,又看见老太爷的状态不好,就从卧房里走出去,想搀老太爷回房。
但是水满江走到老太爷身边。轻轻喊了一声的时候,老太爷回过头,突然一怔,自从知道那个来访者夤夜赶到陆家,老太爷就有些魂不守舍,他可能完全忘记了,水满江还在卧房里呆着。
老太爷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起身就掐住水满江的脖子。水满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明着反抗,不多时就被掐的脸色发青,喘不上气。
老太爷一边恶狠狠的掐他,一边问他刚才都听到了什么。水满江赶紧断断续续的说,什么也没有听到。但老太爷不听他解释,很像是要把他当场掐死一样。
水满江被掐的快要断气的时候,忍不住就挺身挣了一下,老太爷的功夫,是非常非常好的,可是此时此刻,他仿佛全盘皆乱了,被水满江一挣,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头重重的撞到了门柱上面。水满江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扶老太爷,不过脑袋撞了一下,仿佛把老太爷给撞醒了,他看看水满江,没再动手。
他问水满江,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水满江说是,老太爷想了一会儿,逼着他发了个毒誓,让他把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忘掉,都烂在肚子里,连半个字都不许跟别人提。
第二天,在石嘴沟呆着的三个小阴官全被打发走了,从那时候一直到老太爷去世,水满江没再回石嘴沟,期间发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我心里若有所思,却又百爪挠心般的痒,总算是朝着当年的真相迈进了一步,但老太爷和那个神秘的来访者之间最重要的谈话内容,水满江却没有听到。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亏了水满江,否则的话,我可能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那个来访者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水满江苦笑道:“那一次,是老太爷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我动手,我对那天的事,永远都不会忘的。”
“他长的什么样子”
“个子不高不低,跟我差不多,皮肤有些黑,国字脸,眉毛很黑很浓,嘴角下面有一小块疤瘌”
水满江讲的非常详细,我听着听着,记忆里就有一块被突然触动了,感觉脑袋一阵眩晕,赶忙找水满江要了纸笔,在纸上画起来。我没有学过画画,但是对于某些东西,我记忆犹新。
“你看看,是不是,是不是这个人”我把纸上画出来的那个人递给水满江看了看。
“六爷”水满江看着我画出的画像,顿时就疑惑了,道:“你见过这个人”
“是不是他”
“是他。”
我顿时就感觉到,很多事情其实冥冥中是有联系的,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有一条线,把它们串联在了一起。
我知道了,当年那个夤夜来石嘴沟拜访老太爷的人,就是傻子的父亲。也就是我在莫须村外老坟地下面的阴沉木棺里看到的那具尸体。
难怪,黄有良给我指点了莫须村这条路,我总以为莫须村的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但压根就没有想到,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如果上溯十几年前,傻子的父亲,竟然是始作俑者。
“六爷六爷”水满江看着我呆呆的一言不发,赶紧拍拍我,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回过神,看看水满江,道:“这个事,不要再对任何人说了。”
“我懂得。”
我们刚刚说完话,金三阳和络腮胡子就回来了,在雪地上扫开一块空地,烧火做饭。我已经没心思吃饭了,水满江讲述的那件事,就像堵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如果不找到真相,可能会死死的堵我一辈子。但他没听清楚,老太爷和傻子的父亲都已经不在了,想要知道真相,就只能盼着五叔出现。
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内情,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啥都不懂的白脖小子,我想,苦苦的哀求,五叔或许会告诉我谜底的。
饭做好,几个人就围在一起吃,水满江原本也可以交差走人的,不过十几年没有见面了,他和金三阳一起留下来呆几天。一边吃饭,两个人一边说起很久以前的往事,在他们看来,那些事情我都经历过,都应该记得。
但真的,我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不相信这段记忆被抹去过,自己记不起来,只能证明,它没有发生过。
在这种地方是绝对睡不好觉的,我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就在外面守夜,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金三阳他们凑合着休息。我枯坐了一会儿,冷的发抖,抬头看看天色,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叮铃
这时候,寂静的冬夜里,又传来了熟悉的镇魂铃铛的声音,金三阳他们都没有睡熟,听到铃铛声就惊醒了,一起爬出来看。
月光下,又一个赶尸人赶着尸体从远处走来,不用问,这依然是陆家的小阴官。看着那个赶尸人蹒跚在雪地里,我就琢磨着,这段日子,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吗五叔指令那些小阴官朝石嘴沟赶尸,是要做什么
在我琢磨的时候,赶尸人越走越近,小阴官之间彼此都很熟食,金三阳和水满江看了一会儿,回头跟我道:“六爷,是火遥来了。”
我记得木大鹏跟我说过火遥这个人,我出生的时候,火遥的年纪也很小,主要在石嘴沟学手艺,还没有真正独自上路赶尸。
听金三阳他们说是火遥来了,我感觉有点意外,因为过去和木大鹏交谈时,木大鹏曾经隐隐约约的对我透露过,火遥这个人桀骜不驯,只服老太爷一个人,老太爷过世之后,五叔是根本指挥不动他的。
叮铃
火遥赶着尸群走到老坟场的边上,摇晃着铃铛,让尸首止步。火遥约莫有五十岁上下,低矮粗壮,脸上的胡子长的已经快把五官给遮住了,他哈了口气,搓搓手,大大咧咧跟金三阳还有水满江打了个招呼,又歪着头对我道:“六爷,别来无恙”
第一百二十四章重回禁地
“还好。”我看着火遥,无心介意他的态度,这个人不像金三阳和水满江那么恭敬,一身匪气,不过我只为了五叔而来。小阴官究竟什么态度,我不在乎。
“六爷给传授一下经验呗。”火遥看我不怎么说话,就摸摸脸上的胡子,道:“算起来,咱们两个只差了十几岁,但现在看上去,一个像孙子,一个像爷爷。你说呢”
我漠然转过身,不理会他。可是心里却有点犯嘀咕,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火遥,看着他的样子,就不是一个吃斋念佛的善茬,然而这一次火遥竟然没有违背五叔的指令,亲自赶尸到石嘴沟,我就有些怀疑他的动机。所以暗中加了小心,要加意防备这个人。
金三阳又给火遥弄了些吃的,吃完之后,火遥钻进洞里呼呼大睡。没过多久,天亮了,我问金三阳,这次是不是还会有其他小阴官赶到石嘴沟。
“这个说不准。”金三阳道:“老太爷过世以后,我们这些人散布在各地,有些路途比较远,做活也没那么方便,就算赶来,估计时间会比较久。”
我就耐住性子,继续等。三个小阴官都到了,五叔估计也有可能会来,毕竟这么多尸首都赶到老坟,无论如何都得处理一下。
然而这又是很冷清和孤寂的一天。茫茫的雪地上从早到晚再没有半个人影。天黑了以后,我们点了一堆火,都在火堆旁边取暖。
“六爷,你是老太爷的儿子,我们呢,是老太爷的徒弟,常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们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勉强算老太爷半个儿子吧。”火遥坐在火堆旁边,道:“陆家原来那么多的东西,大爷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你跟五爷两个人,怕是受用不了,六爷。你也发发善心,有什么用不到的物件,给咱们分分,大伙儿都沾沾光,怎么样”
我不知道火遥怎么突然就说起了这个,但他的语气间没有善意。这种语气和这种话都让我心里反感,瞥了他一眼,道:“老太爷当年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他提这个”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情况不同了,就得区别对待。”
我心里顿时来气,正想跟他好好辩辩,金三阳突然对我们摆了摆手,紧跟着,他轻轻的翻身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随后抬头对我们道:“有人来了”
“在哪儿”我立即收回目光,爬到金三阳身边,急促的问道:“从哪儿来的几个人”
“从马牙山那边,但是我吃不准是不是是不是人”
情况好像有些出乎意料,为了安全起见,几个人赶忙扒着旁边的雪,把篝火熄灭,然后全部藏在洞里,只露出一个头。
呼
刚藏起来不久,从马牙山那边通往老坟的路上,唰的卷起了一阵猛烈的狂风,风带着地上的积雪,漫天飞舞,听觉立即被风的呼啸声给占满了,再也听不到其余的动静。
陡然间,在那片呼啸的狂风里,冒出来几辆马车。正常情况下,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驶,声音会很大,但是这几辆马车悄无声息,就好像车轮不着地,凌空飘浮过来的一般。马车的速度不算快,随着风一点点的靠近了老坟。
“都不要出声是阴马阴车”金三阳赶紧小声给大家示警,他们这样的赶尸人在山里行走的时间长了,经验也随之丰富,见过不少怪事,金三阳说,这些阴马阴车,其实就是阳间的活人给死者上的供,过去办百事,或者三周年之类的情况,家境富裕的家户,会扎很多纸人纸马,烧了以后送给阴间的亲人使用。
迎面驶来的马车很宽绰,连马带车都是黑沉沉的,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阴气。我们藏着不露头,几辆马车很快跑到了老坟边儿。三个小阴官赶来的尸体都在老坟里,被雪薄薄的盖了一层,按照陆家的规矩,尸体赶到目的地以后,就会揭掉尸体脸上的封眼符,把附体的魂儿给放掉。但几辆阴车刚刚来到老坟边上,雪地中的尸体好像都有了反应,慢吞吞的从地里爬起来,一个挨着一个,爬上了马车。
我全力在注视,但几辆阴车没有人驱使,更没有五叔的身影。我突然预感到,这次可能要白等了,五叔不会露面,只是由几辆阴车接走赶来的尸体。
五叔,他会在哪儿
不多久,我们赶来的尸体全部挤上了阴车,阴车毫不停留,调头顺着来路驶去。我紧张的思索了一下,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五叔能在马车将要到达的目的地等候着。
想到这里,我悄悄从藏身的洞里爬出来,跟上了那几辆阴车,络腮胡子还有金三阳水满江都一愣,赶忙追过来阻拦。
“你们留下吧,我要跟过去看看。”我回头对他们小声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六爷,这个恐怕不妥。”金三阳劝道:“这些阴车明显是朝马牙山去的,那里是禁地啊,老太爷当年严令任何人靠近禁地。”
“时过境迁了。”我笑了笑,笑容却很无奈:“那些禁令,都取消了吧。”
络腮胡子虽然不愿意冒险,但毕竟跟我是同路来的,摇头晃脑的嘀咕了一会儿,一跺脚就继续跟着我跑。金三阳和水满江怕我出事,也跟了过来。原来的容身地只剩下火遥一个人,我跑出去很远之后,回头看了看,火遥也远远的跟在后面。
坟场到马牙山禁地,只有一条路,所以不可能会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