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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顾惜失去了冷静的态度,人们反而兴奋了起来,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濒临疯狂的绝望,口出恶言的最后癫狂,把这些画面纪录下来才能匹配这样一起娱乐圈丑闻的劲爆。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池迟有些疲惫,看见来电显示上窦宝佳的名字,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摁下接听。
“你不是说没什么比演戏更重要么?!”
窦宝佳在撕心裂肺地咆哮,从知道池迟回国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自己应有的理智,现在网上多少人都说着顾惜又影射着池迟,窦宝佳早已经视池迟的演艺事业为自己手心珍宝,又怎么可能忍受有人对池迟这样地造谣和污蔑。
以往的名誉官司在这样的娱乐圈风暴面前根本就是小打小闹,就算打一万次官司也不会平掉人们在这次的流言中对池迟的疑虑,空穴来风,事必有因,多少人看八卦的时候都是秉持着这样的态度?
“我知道,可是有些人,你不在她最难的时候拉她一把,她会把自己活活闷死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当年顾惜情根深种,柳亭心想要拉她一把,可是失败了。
当年顾惜想要与虎谋皮,安澜提点过她,可她根本听不下去。
现在的顾惜想要做什么呢?
池迟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心中不祥的预感。
“我已经让娄蓝雨把记者叫到机场了,你放心,我爱演戏,比爱我自己都爱。”池迟最后安抚了一下自己的经济人。
“滚蛋!”
……
“不管是不是谣言,我们电话采访了好几个年轻的女明星,她们都拒绝接受采访,顾惜,要是你真没的没做过这种事,为什么大家都躲着你呢?”
“跟红顶白人之常情,她们和我也不过是在什么晚会上多见了几面的关系,自然不想跟我这一团垃圾扯上关系。”
顾惜抽了一下嘴角笑了笑,她的嘴唇有点干裂了,浓浓的眼妆下面也显出了遮挡不住的青影,越是这样,人们更愿意拍她的照片了。
“我没做过这种事情,我说了很多很多次了,没有证据就别造谣到我的面前。”
无力地摇摇头,顾惜轻轻拍了一下自己大衣的口袋,那里装着她给自己选择的“归宿”。
“池迟!池迟回国了!快看!她在接受采访!有网络直播!”
这时,突然有人对着手机惊喜地大叫了一声。
“顾惜,我们采访到池迟了,你猜她会怎么说?”
一直在逼问顾惜的那个人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还!是!个!孩子!!你们到底还能不能有点良心?明明除了问题的是我,你们你能不能别总是纠缠着别人?你背后一定要把给搞臭名声的人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在这里丧尽天良?!”
顾惜真的愤怒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掌握着整个采访的节奏,哪怕是有人直言她干了拉皮条的勾当,她也不过只有短短的失态而已,那种失态还是源自于她对自己精神掌控力的下降。
可是池迟啊,池迟怎么能被拉到这样的旋涡里来呢?
她的声誉就该跟她的为人一样清白,干干净净地活着,带着她曾经不曾体味和珍惜的那份儿!
有人把手机的屏幕的凑到了顾惜的面前,在手机屏幕里,连行李都没有的池迟顶着白色的马尾辫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她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层凉意,即使依然有笑脸,却还是让人感觉到疏离。
她长大了,不知不觉……就比自己要好了。
顾惜的眼前一阵模糊,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顾惜的事情,我知道,她就是做错事情了,那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接受采访的女孩儿如是说。
她讲的是道理,却有着落井下石的嫌疑。
整个房间里的人们都再次看向了顾惜,仿佛看见了一把刀插进了她的肋骨缝里。
好歹当初是一起合作过的,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踩着对方往上爬?有人已经腹诽池迟的吃相难看了。
“可是……”
站在机场面对着镜头,池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有个小女孩儿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跌跌撞撞地走向出口的位置,在那一瞬间,她收敛了自己习以为常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对别人都好,对我不好,我只能口是心非地说她是个好人。一样,这个世界上有人对别人都不好,但是对我好,就算别人都说她是坏人,她的错,我也得帮她一起扛。”、“……我得帮她一起扛。”
一滴眼泪,从顾惜自以为干涩的眼眶中满满流了出来。
“顾惜,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要赔钱就一起来,要是有人觉得你该付出什么代价就只管起诉好了,你进去了我探监,你成了穷光蛋了我养你……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么?”
第218章 睡着
“这个……其实顾惜的事情现在根本还到不了起诉的地步。”
池迟的话是对顾惜说的,自然也是对在场和不在场的所有人说的,她简短的话就像是夏日的午后,原本还觉得晒得人心口发闷,突然就成了遮天蔽地的一场大雨,风来了,云也来了,风雨雷电护住了顾惜那将要融化的小小一团,把在场的一些人震得心尖儿上打着颤。
于是有记者出言缓和池迟的情绪,虽然她也根本看不出来池迟到底有没有激动。
一头白发眼底发青的的女孩儿看起来很平静,她抬眼看了一下那个记者,忽而笑了。
“原来还没到起诉的地步?看那么多人恨不得她现在就死的样子我还以为她至少得在牢里蹲个几十年呢。
我都已经想好了,我得在监狱外头不远的地方开个饭馆儿,到时候有人成群结队地来看昔日的影后如何在牢房里落魄,得把他们想骂的话当面骂出来才过瘾。
这样还能提供一个歇脚的地方多赚点钱儿,等顾惜出来也能买套破房子给她养老。
敢情儿,是我想多了?”
想多了,什么想多了?究竟是谁想多了?
是这位目光一扫就仿佛看透了在场所有人心思的大明星、大影后,还是那些将龌龊藏于刀笔之下键盘之后还非要给自己冠上一个冠冕堂皇帽子的人?
“有错,认错,改错,道德的事情归道德,法律的事情归法律,看客的事情……自然也归看客。”
此时在一旁的于缘确认了车已经到了外面,就立刻护着池迟往外走。
记者们想要跟上去,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话让他们追赶的热情不那么积极了。
“她家在京城现在回国直奔沪市肯定是要去找顾惜啊。”
对啊,池迟和顾惜在一起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可比她们中的任何一人的单独接受采访有意思多了。
先是藏起了陈方的护照,让她没办法阻止自己回来,接着又找了封烁让他帮忙拖住窦宝佳,现在池迟坐的车还是事先联系了熊猫集团的袁经理借来的。除了车,他还很贴心地借给了池迟十来个保镖。
于缘顶替了熊猫那边派来的司机自己开车……有外人在她怕池迟不肯好好休息。
“开车还要一个多小时呢,你先睡一会儿。”
透过后视镜看着池迟的脸色,于缘这么说道。
先是忙碌了一天的工作然后紧急回国在天上飞了十几个小时,身为助理她很担心池迟的身体支撑不住。
“没事。”
嘴上说得轻松,池迟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晚上九点的沪市车水马龙,哪怕天上飘着薄雪,也拦不住人们的来去匆匆,陌生的气息充斥着这辆陌生的车子,不知道为什么,池迟只觉得自己睡不着,她的心里有点沉,也有点闷。
“我记得,上飞机之前你还问过我那个故事吧。”
她的声音轻缓又有点飘忽,于缘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故事,她还记得。
梦想,横亘了一个女人的十六岁到四十岁。
“你还想听么?”
“……想,可是你应该好好休息。”
“其实,我更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国外别回来,像很多人希望得那样……但是我不喜欢应该,我喜欢‘我想’、‘我要’、‘我能’。”
池迟闭着眼睛,嘴微微撅着,像是一个在撒娇的女孩儿,可是她想要的,她想说的,她人生印记中最鲜明的部分,正在一点点地展露出来。
池谨文曾经好奇池秀兰为什么说池谨音很像她,明明池谨音总是幼稚又任性,和他完美无缺的奶奶截然不同。
可他不知道,他的奶奶之所以如此的“完美”,因为她本质上就是一个最任性的人,只不过没有人能放纵她的任性,所以她就任性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停扮演、不断追求的家伙。
……
“池迟要过来么?”
会场里的记者们在确认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也没忘了继续给顾惜拍照。
她刚刚哭了,在池迟对她隔空喊话的时候。
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还有大把的鼻涕。
哭的真难看。
顾惜自己知道自己哭起来很丑、很丑。
她每次拍戏的时候都要对着镜子练很久的哭戏,因为她真正哭起来的时候五官都会皱成一团,人们能看见她额角的青筋,还有她并不完美的脸部肌肉走向。
就像几分钟之前那样。
“堂堂正正地活着”简简单单地七个字其实就是她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她这辈子把什么都卖了之后反而发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只是这么……廉价。
却在她的心里被反复琢磨成了珍宝。
顾惜的哭突如其来,她的哭泣停下来也是戛然而止。
人们们还没从她突然爆发的嚎啕中回过神来,她已经借着手机的屏幕来看自己的妆花了没有。
其实哪里还有什么妆容,从她进入这个会场到现在已经整整四个小时,闪光灯的亮度和热度让她脸上的皮肤都变得干紧,人们需要她的回答,所以她的嘴也干裂掉妆,更不用说她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现在脸上的细斑、鼻子上的黑头还有额角的细纹都已经遮掩不住了。
一向光彩夺目,永远在发光的顾惜看着黑漆漆的屏幕上黑漆漆的自己,愣了两秒,直接打开了手机。
有人以为她会给什么人打电话,或者能趁机看一眼她的联络人都有谁,没想到她居然打开了一个手机游戏玩了起来。
“顾惜,你在接受采访,玩游戏不好吧?”
一边玩游戏,一边用纸巾清掉自己眼睛周围的糊妆,顾惜的姿态真正放松了下来,面对这种指责意味的话,她眼皮都不抬一下。
“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们爱信不信。”
手机屏幕上,红色的小蛇一点点变长。
……
“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那个女人终于退休了,在她退休的第五天,她兴致勃勃地参加了一场电影的选角,负责选角的同志都夸她演得有灵气,一场戏,给她的钱也就刚够她吃两顿肉,那时候的她已经成了一个全省都有名的建筑商了,却还是为那即将到手的两顿肉钱高兴。”
池迟睁开了眼睛,看着矮矮的车顶,她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
回忆……就像是打开了一本自己暌违已久的书,你曾经找寻过它,可它怨恨你的遗忘,静静地躲藏在角落里,等着你有一天都忘记了这本书是什么名字,只记得曾经在其中看见的一句话、一个片段、一个书中美人,那时候你会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本很棒的书,让你痛过或笑过,每一份对它的追索都带着被时间美化后的美好。
可是有一天你把书真的找到了,打开了,才发现笑或者泪都只是很稀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