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到一个礼拜的时候,她瘦了五斤。
现在的她,变得更加瘦削,走在路上,显得更加单薄,像是一阵风都可以将她吹离地面。
她现在憔悴和孤独地让人看到就感到心疼,而不是像她刚来病院的时候,看到就让人感觉到开心和温暖。
她开始回忆自己来的这一段时间里,自己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她看到了很多人性阴暗的一面,那些肮脏和污秽几乎在每一天都侵蚀着她的大脑和心灵。
从第一天,她就被院长骂做荡妇。
然后她在很多女人面前第一次裸露自己的身体,还被变态男子偷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来到宿舍的三楼休息室,看见了令自己终身难忘的裸模,那一晚郑护士长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对她影响很深的话。
然后她被病人非礼,心神受到巨大冲击,在那一个雨夜中,和小玉惺惺相惜。
紧接着,她被人在背后打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阴差阳错中却来到了诊疗室的衣柜里面,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最让她感到难以接受的是,郑护士长无缘无故惨死在一个大树下面,身首异处。
她亲身经历的事情,她看到的事情,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这一路走来,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内,她就像历经了过去十几年那么久的时间。
今天铃儿起的有些晚,自从章悦当上了护士长之后,她就搬了出去,不和铃儿住在一起了。
铃儿甚至有种自己被利用了的感觉,但具体是哪里被利用,她一无所知。
章悦当上护士长,多少让铃儿感到意外,但细想一下,却也在情理当中。
章悦年轻,有野心,有实力,最关键的是,她和院警们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很多院警都愿意听章悦的话,甚至有时候还表现的俯首帖耳。
铃儿只感觉到,章悦从不久之前就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现在变化的更是让铃儿根本无法接受。
章悦开始颐指气使,高高在上,连衣服都交给一些老护士们帮她洗。
按理说,护士长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毕竟她们不像院警那样,是靠着蛮力来养活自己的,蛮力之下,尽皆蝼蚁。
她们是靠手艺的,是靠技术和理论的,她们是照顾病人的天使。
在这里,她们可以算是精神病人们走向正常的唯一希望。
不过……似乎还没有一个病人在她们的治疗下走向正常……
铃儿这样想着,从她进来之后,就只见到过被送进来的病人,没见过被送出去的病人。
她忽然有些明白,那青铜巨门为什么会一扇往里,一扇往外了,难道说,根本就是只能进,不能出?
虽然有些牵强,但却细思极恐。
铃儿虽然变得憔悴孤独瘦小,但她那颗善良的心却一直没有变过。
善良的人总会如愿以偿的。
一定会。
在昨天,她就已经知道赵直所在的那一层楼病人发生了暴动,最后和院警们谈判,以取消下午的禁闭为条件,病人们最终罢手,但赵直却被带到了单人禁闭室。
她看见了赵直,在一楼通往负一楼的楼道口。
赵直满身鲜血,即便被打了这么多次,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他看起来一如他刚进来的时候那样,脸上写满了坚毅两个字。
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从来不知道屈服这两个字怎么写。
这也是让铃儿感到敬佩的原因。
她对于男人的一些老旧的观点,正在因为赵直的所作所为而慢慢改变,而她也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早上的时候,铃儿给赵直送去了早饭。
赵直在门后面一直在问她是谁,铃儿忍着没有说,她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谁,虽然这里面的原因自己也搞不懂。
她急匆匆的走了。
中午的时候,铃儿又来了,这次是送午饭。
送午饭的同时,她还带来了两瓶消炎药和一包止痛片。
赵直在门后面问:“你是谁?”
铃儿没有说话,她忽然觉得这么问题太高深玄妙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站了一会儿,正要默默离去。
站直忽然道:“你是铃儿吧?”
铃儿笑了起来,她知道赵直肯定早就猜出了自己。
她笑得有些疲倦,但却很开心,这跟她之前那种笑不一样,之前的笑有着太多仪式化的东西在里面。
端庄,礼貌,大家闺秀……之前的她笑起来,人们的感觉是这样的。
现在,她可以偷笑,可以咯咯笑,甚至有时候还会猥琐的笑,坏笑。
“我知道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给我送饭和送药。”
赵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夹杂着吃饭的咀嚼声。
“嘻嘻。”铃儿笑出了声,但依旧没有说话,她靠在门边上,听着赵直在里面吃饭。
“你可以放心,我一时半会死不了的,相反,我会活得比之前更好。”
赵直在里面漫不经心地说着,但他的语气中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容置疑的坚定。
铃儿还是没有说话,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布满忧伤和痛苦。
“我们都会变得越来越好。”
赵直说道。
铃儿听见这句话,却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在精神病院中,变得越来越好?
真的是这样吗?
铃儿也感觉到了自己在变化,但绝对不是越来越好,而是越来越糟,非常的遭……
就在昨晚吃饭的时候,她甚至还跟一名护士吵了一架。
简直糟透了,但糟透了之外,却有一种奇特的很舒爽的感觉,那像是将体内一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扔出去了一样,或者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挖掘了出来。
她变得更加干净了,或者,更加纯正了。
赵直还在里面说着什么,铃儿已经听不见了。
她拿起赵直递出来的餐盘就走了,走的很快。
只留赵直一个人在禁闭室内,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着来自外界和自己内心双重的强大阻力。
放下了餐盘,正准备上楼查看病房的时候,章悦从楼梯上面下来,她站在阶梯上,自上而下,俯视着铃儿。
“你干嘛去了?”章悦问道。
铃儿很不喜欢章悦这种说话的语气,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还带着怀疑和不信任。
铃儿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个曾经和自己睡在一间房里,一起洗澡,一起吃饭,形影不离,如同姐妹一样的章悦。
“没干什么。”
铃儿有一百种回答的方式,但她却选了这样一种。
她的态度很强硬,很无理,她的表情冷冷的,带着一股无所谓的气质。
这已经完全不像刚来的那个铃儿了。
她似乎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变成了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的人。
章悦愣了一下,随后阴沉下脸来,低低地道:“我现在是护士长,你要向我汇报工作。”
铃儿瞅了她一眼,是那种皱起眉头来,吊着眼睛那种瞅。
北方人时常会这么瞅人。
瞅人是一种敌意的表现。
被瞅的那个人肯定要问:“你瞅啥?”
然后瞅人的就会说:“瞅你咋滴?”
最后,基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然而章悦并没有问‘你瞅啥’,而是往下走了一个阶梯,逼视着铃儿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去照看重病楼的病人。”
“我不信。”铃儿说道,她扬起了头。
章悦再次愣了一下,她回过头,看见身后站着阿桑和另外一个女护士,她们全都在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章悦轻吸了一口气道:“好!那你现在就去重病楼!”
“对不起,我不能去。”铃儿道,“我身体不舒服,今天要请假。”
说完之后,铃儿就转过身,走了。
章悦喊住了她:“铃儿!你会后悔的!”
铃儿停住脚步,头也没回地道:“我只后悔没有早日看穿你的真面目。”
章悦道:“有些事你并不懂。”
“是,我确实懂得比较少。”
“在这里,你并不是一名单纯的护士,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赎罪的罪人。”
铃儿忽然回过头来,她左边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笑容跟之前她的那种笑容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看起来有些坏,有些邪气的笑容。
“章护士长,祝你早日赎罪完成,脱离苦海。”
说完之后,铃儿转过头去,大步往前,头也没回。
第102章 赵直回来了
赵直呆在禁闭室内已经三天了。
他在三天之内挨了五顿打。
他感觉自己的皮肉好像都变得厚实了许多,一般的拳打脚踢砸在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在这期间,院警们几乎是换着各种花样来揍他,有时候是电警棍和橡胶棍一起,有时候是铁棍和木棍一起,甚至有时候直接用木板子往脸上抽。
这三天的时间,像是在炼狱一样。
他只有一个感觉——疼。
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里面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到最后‘疼’甚至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呼吸一样,密不可分。
他睡觉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思考。
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更别说,他还在这期间让他自己获得了某些方面的成长。
用一句话来说:他变得更加成熟了。
他懂得了一些在过去并不了解的道理——能屈能伸。
在第三天的中午,院警们终于将他放了出去,其实他们原本是要再多关赵直几天的,但他们觉得再关下去的意义已经不是很大了。
除非将他直接打死,否则再多揍几顿的意义几乎没有了,他们已经过够了手瘾,而且整个过程中,赵直几乎毫不反抗,这让他们多少感到有些意外,甚至感觉没有趣味。
在院警的看守下,赵直返回了四楼。
他的脸色很沉静,虽然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当他来到三楼的时候,所有病人都趴在了小窗口,望着从走廊中走过的赵直。
他们很诧异赵直能够活着回来,同时也很高兴他能够活着回来。
毕竟在三天前,就是他带领着他们完成了一场几乎可以说是很成功的暴动,而且最终吴野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取消禁闭,让他们可以去三楼自由活动。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而赵直本人,在那场暴动中,充分展示出了自己的谋略才能,以及掌控局面的能力,该强硬的时候,他会很强硬,该服软的时候,他也绝不扭扭捏捏。
这样一个有勇有谋,能屈能伸且会为队友谋福利的人,在哪里都会获得别人的尊重。
除了尊重之外,还有信赖。
有的病人在小窗后面朝着赵直竖起了大拇指,有的病人对着赵直点头致意。
虽然赵直忍受了几天的禁闭生活,遭受了数次毒打,但相比这些病友们对于自己的好感度的增长来说,那些显然都是微不足道的。
赵直已经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某种变化了,他变得更有自信了,也更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化。
一个平静的人,不管任何时候,都是非常恐怖的人。
赵直嘴角含笑,返回了自己的病房。
孙震阳和二子在门口迎接了他。
孙震阳早已替赵直泡好了一杯茶。
“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发高烧。”孙震阳道,“我知道那之前都是你在照顾我,甚至还喂我吃药。”
“举手之劳而已。”赵直道,“你感冒好了吗?”
“好多了现在。”孙震阳眉头轻皱,“我们这几天都在担心你,病人们谈论最多的也是你……还好你活着回来了,不然我们……”
赵直摆了摆手道:“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