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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梁哲摇下了车窗,对着那个木棍人道:“还记得我吗?我是梁哲,谭维的心理医生,之前我们见过几次。”
木棍人的脑袋歪了两下,血红的双眼中闪过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随后,他放下了木棍,扭过头去,往身后看了看。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女人的头发湿漉漉的,散落在身前,雨水顺着脸颊哗啦啦流下来。
她的上半身是赤裸着,胸前挂着一大片叶子,遮住胸部,她的脸色苍白如同白纸,嘴唇浮肿,双眼愣愣地望着那个木棍人。
随后,女人摇了一下手中的黑色口袋,嘴巴动了一下,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随后,转身朝着路边走去。
木棍人回过头,看了一眼梁哲,张开嘴,呜呜了一声,随即也跟在女人的后面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入了漆黑的雨夜当中。
梁哲望着他们离去的背景,久久地出神。
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摇上了车窗。
梁哲转过头去,发现二子正在紧紧盯着他。
梁哲耸了耸肩道:“他们是谭维的心结所致的梦中幻象,每次在现实中受到打击,触发这个心结之后,他们就会出现。那个拿着木棍的少年,是谭维的哥哥,那个女人,是谭维的妈妈,两个人都在一场意外车祸中溺水而亡……”
二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一些,但他还不是很理解,想了一会之后,他问道:“在梦里,还可以看见死去的人?”
梁哲道:“那是潜意识诱发出来的,因为深深内疚和自责导致所产生的幻觉,是被动的,而不是主动的。”
二子长吁一口气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想见谁就见谁呢,这样的话,就真的没有必要回到现实了……”
说罢,二子再次发动了汽车。
汽车缓缓前行,雨势没有丝毫的停歇。
走了一会之后,二子忽然问道:“他们刚才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会忽然砸我们的车窗?”
梁哲道:“其实他们是谭维制造出来的,相当于是她的潜意识防御机制,她将他们放在这条进入她梦中基地必经之路上,目的就是不想让别人找到她……我猜,最近这段时间,她在现实世界可能遇到了某些挫折。”
二子又问道:“那为什么他们一看见你就不再阻拦我们了?”
梁哲道:“我曾经利用催眠,进入过谭维的潜意识,并且攻破了她潜意识的防线,将她潜意识中的创伤融合,并帮助她走出了心伤,所以在她的潜意识中,我是个好人,是个不会对她造成威胁的人。”
二子眉头一皱道:“这么说,谭维的心理疾病只是暂时缓解了,其实一直都没好?”
梁哲:“心理疾病可以治好,但是如果再次经历和之前的心结相似的创伤,则会再次诱发,并形成新的心结。”
二子咧嘴道:“好复杂……幸亏我没有心理疾病……”
梁哲:“你当然没有心理疾病,因为你是精神病。”
二子扭过头,看了一眼梁哲,随即笑了起来,他先是咧嘴笑,随后哈哈大笑,一边笑着一边道:“你也是精神病,我们都是。”
梁哲也跟着笑了起来。
车内的气氛比之前融洽了许多。
外面大雨倾盆,道路阴森黑暗。
二子只能凭借着之前的经验,缓慢地行驶着。
他们拐过了两条路口,继续前行。
地面坑坑洼洼,车速缓慢,有几次车陷在了泥坑中,废了好大的力才重新跑出来。
车辆左右摇晃,艰难地往前行驶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忽然之间,二子脚踩刹车,汽车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缓缓停住。
二子望向车窗外:“到了。”
梁哲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
车窗外,有一座废弃的工厂,工厂的铁门紧紧关着。
二子和梁哲同时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朝着工厂快步跑去。
雨水淋湿了他们的头发,钻进了他们的脖颈。
雷声隆隆,闪电疾驰。
在今天的梦世界中,天气非常恶劣。
梁哲用力推了开了那道锈迹斑驳的铁门——
铁门被推开,一股阴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梁哲踏步而入,忽然生出了一种恍若昨日的感觉。
一年多前,就是在这座工厂的里面,他、谭维、黎墨,三个人展开了一场心魔与心魔的斗争。
在梁哲的激励之下,黎墨战胜了他自己的心魔,并将试图逃避的谭维堵在了工厂的门口,然后他和梁哲联手,两人一起攻破了谭维的心魔,最终回到了现实世界。
那是一场硬仗,最后,光明战胜了黑暗,成长战胜了逃避。
此时,梁哲再次站在工厂中,闻着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味道,看着四周熟悉的景物,感觉那些事就如同昨日才刚刚发生的一样。
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其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物还是当时的物,景还是曾经的景,但人已经变了。
身边的人从黎墨换成了二子。
谭维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谭维,或许,谭维现在可能都把梁哲这个人给忘记了……
而梁哲自己,也发生了变化,他变了很多很多,不仅仅是沧桑了的面容和斑白的两鬓,还有他的内心,以及曾经的那些偏执和欲念。
精神病院的独处生涯,如同一场炼狱一般。
在这场炼狱当中,梁哲是变得成熟了吗?还是变得更加孤独了?无人可知。
但不管如何,他依旧是那个催眠师梁哲,依旧是那个将自己的病人放在第一位的心理医生梁哲。
梁哲和二子一起朝着工厂深处走去。
这一路走来,梁哲颇有感触。
虽然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二子梦世界里的东西,但此时此刻,在他看来,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熟悉而真实。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谭维曾不止一次地想要留在梦世界中。
有时候,梦世界真的比现实世界要安全而舒适得多。
既然如此,为何不选一个让自己更加舒适的环境居住呢,为何偏偏要在现实世界的尔虞我诈当中拼命累活地挣扎着,走向注定的灭亡呢?
梁哲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着,似乎并未看见旁边的二子脸上洋溢起了兴奋的表情。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
拐过了一道弯之后,再一直往前走,在尽头处有一间房子,房门紧紧关着,从门缝里,可以看见里面并没有灯光。
梁哲和二子同时停住了脚步。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二子说:“就是这里了。”
梁哲点了点头,随后,他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在寂静而阴暗的工厂中显得分外响亮。
“砰,砰,砰!”
里面没有人回应,响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谭维——谭维——”
梁哲喊了两声。
门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空气阴湿,气温很低。
二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他搓着手道:“要不……我们砸开吧……”
梁哲摇了摇头道:“砸开门,她依然不在里面,我们需要她亲自进来,然后帮我们打开门。”
二子道:“我们可以提前进去等着她啊,外面好冷……要是她一晚上不来,难道我们要等她一晚上吗……”
梁哲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他冷冷地道:“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二子看着梁哲的表情,没有继续说什么。
过了一会之后,梁哲再次敲起了门。
“砰,砰,砰!”
敲门声在工厂内来来回回地响着,空旷而寂寥。
梁哲的手指都敲红了,他又换了另外一只手来敲。
他知道谭维一定会出现的,一定会!
不知为何,忽然之间,梁哲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念谭维了……
“砰!”他重重一掌拍在了门上。
几乎在同时,里面的灯似乎亮了起来。
有光线从门缝底下钻了出来。
梁哲的心忽然激动了起来。
第219章 有缘相见
谭维的父亲谭仲生病了。
三天前,谭仲忽然病倒,中风,嘴巴说不出话,要不是救助的及时,估计就得上面瘫了。
忽然之间,谭维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当她在照料父亲时,忽然发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竟然满面沧桑,两鬓斑白的时候,她深深地吃了一惊。
她吃惊地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父亲竟然老了……
或许是从一个月前,或许是从半年前,总之,就在最近这段时间,父亲忽然间就老了下去。
谭维甚至都没有发现父亲是从什么时候老的。
等她发现的时候,她不由地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无助和害怕,伴随着这股负面情绪而来的则是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感和强烈的决心。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必须要赶在父亲彻底老掉之前,拥有足够强大的本领,既能养活自己,也要养活父亲。
其实,她现在需要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跟她一起背负起生活的压力。
她很漂亮,身材婀娜玲珑,气质也超凡脱俗。
她的身边从来不乏追随者,甚至还有甘愿为她去死的人,比如曾经的实习警察小铁锤。
但是,她对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和兴趣,不管那个人是帅气还是高大,不管是博学多才还是家财万惯,她都没有兴趣。
她的心仿佛已经死了。
在妈妈和哥哥死去的时候,她的心死了一回。
之后,她的心被梁哲救回来了。
但是,在梁哲杀了小雪,被判刑,关进了重症精神病院的时候,她的心再次死去。
幸亏,还有父亲在身边陪着她,还有父亲需要她,所以,她的心才没有彻底死掉。
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想念梁哲的程度会减弱一些,但是,她发现,时间越是往前走,她越是想念,甚至有时候想的整夜都睡不着。
她从未得到过梁哲。
她没有得到过梁哲一句喜欢的话语,没有得到过梁哲的爱意,甚至没有得到梁哲的一个深情的拥抱。
只是在梦里的时候,她和他吻在了一起,她以为那是现实,她把梦当成了现实,然而,梁哲并不那么认为,他觉得梦就是梦,梦里做的事,回到现实之后,就毫不相干了。
谭维的一生,是充满悲剧的一生。
她的一生,从孩童时代,就充满了坎坷和磨难。
长大之后,又因为那起车祸,导致她身陷内疚和自责无法自拔。
再长大之后,又因为深爱一个明知自己永远无法得到的男人而痛不欲生。
她孤独,痛苦,忧郁,悲伤。
她如同一朵开在山顶水洼里的荷花,洁白无懈,清纯可爱,可是却不停地经受着风吹雨打的摧残。
她的心太累了,累的有时候她一天都不想说一句话。
最近这段时间,她把心理医生的工作辞了,整天呆在家里看书晒太阳,偶尔出去帮梁哲打探十三娘的下落。
十三娘她倒是发现了一些线索,但每次顺着那个线索去找的时候,又发现十三娘去了新的地方。
十三娘似乎永远都居无定所。
也正是如此,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她还一直没有和十三娘正面见过,但她有种感觉,她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父亲生病之后,谭维似乎稍微活过来了一丁点。
她给父亲找大夫,挂号,拿药,看护病床,甚至帮助行动不便的父亲进出厕所,协助他大小便。
在整个过程中,她发觉自己成长了一些。
原来,生活有时候并不只是关乎自己的,还关乎那些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
在那些爱与被爱之间,或许才能找到人生真正的意义。
谭维毕竟是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