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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头上还洒了不少泥浆,一看就不是豪车类型的。
蒋仁杰还奇怪,“怎么来了这么辆破车,江城现在的境况,还有穷人活下来的资格吗?”
夏利顶着蓝色的车牌,上面的号码颇为有趣:江B2B250。
怎么看都像是一段骂人的话,我也正奇怪,这开车过来的会是谁。
就见到这辆车慢慢悠悠的在我们面前停下来,凌轩意外的拉开了带着泥浆的车门把手,让我先进去,“大王,你先上车,我和他有几句话单独聊聊。”
我坐进去之后,就感觉满鼻子都是那种风油精的味道。
开车的男人,仰着头,往自己的太阳穴上点着风油精,看样十分的疲惫。眼袋松松垮垮的,面容上毛孔特别粗大,看起来整张脸也很很油。
一开始我都没认出来,仔细辨认了,才确认这是蒋仁杰的脸啊。
以前的他虽然是留了一撮小胡子,眼角有深深的皱纹,可是他是真的皮肤很好。
也没有眼袋,顶多有卧蚕。
看起来风流倜傥,成熟帅气的样子。
严格来讲,看起来比我婆婆傅教授还年轻,就那副皮囊绝对配得起我婆婆。
可眼下的他至少老了十岁,微微睁开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易夫人,好久不见。肚子都这样大了,还为了江城的事到处奔波,真是辛苦您了……”他开腔的那一瞬间,嗓子里带着几许嘶哑,就好像许久没有调音的钢琴一般刺耳。
我笑了笑,根本抑制不住内心深处逸散出来的喜悦跟幸福,“是小崽子在长大,所以肚子里也就圆了。来江城是我们夫妻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可辛苦的。”
“这两个孩子……你想好名字了吗?我的那个倒霉徒弟,有段时间跑遍了各种地方找不到你,都快变成第二个我了。”蒋仁义唉声叹气了一番,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精神百倍,以及随时保持的仙风道骨,“他真是……爱惨了你了……”
脸颊很瘦很瘦,瘦的似乎都要从腮帮子上面凹陷下去了。
看到这般颓败的蒋仁义,我微微有些吃惊,心里也明白大概是江城的尸化症确实很难搞。但是不是有特效血清么,怎么还会如此严重的蔓延呢,让蒋仁义疲惫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他……
他说他的徒弟顾彬湘,变成了第二个他自己是什么意思?
找不到我就找不到我呗,掐指一算,那段时间我在阴间。
他顾彬湘除非能上天入地,否则,是不会知道我的下落的。
我连忙好奇的问他:“什么叫第二个您啊?”
“就是一直酗酒和泡妹子啊,当初,我失去你婆婆的时候就是变成这样的。不过这江城,早就是一片的死城了,大概也只有尸化的妹子给他泡。”蒋仁义喝了一口水,闭着眼睛似乎疲劳到了极致,趴在方向盘上就不说话了。
什么?
老子的小跟班顾彬湘,居然没去上学,跑来江城这么个鬼地方见义勇为来了。
我有些气恼,却没法发现出来。
蓦地,耳边闯入了蒋仁杰气有些恼了的声音,“你刚才怎么不说,开车的是蒋仁义这个老傻逼。要是知道他……”
“知道你会怎么样?不死皮赖脸的搭顺风车,顺便让我请客吃饭?你现在知道这个也不迟吧?”凌轩的身子斜靠在车子的车窗上,眸光冷蔑的看着他。
手里的香烟上,缓缓的飘着烟雾。
“轰隆”一声巨大的雷声从击入耳膜,电光抓破了阴霾的天空。
雨点快速的落下来,瞬间就湿了凌轩身上蓝色的衬衫,肌肉线条完美的胸膛立刻被淋湿的布料勾勒出来。
蒋仁杰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一片冷漠和排斥,“我不想见他,当年要不是这个老傻逼,我的小侄子……也不会……算了当年的事情不提了,这个傻逼,我不想见到他。”
“既然你不想上车,那我也不会拦着你,你自己在这里等着出租车来接你。可好?”凌轩说话干脆利落,双手抱住了胸,淡笑着审视着蒋仁杰。
雨水浇灭了他手上的香烟,湿漉漉的发丝落垂在额前。
看着是那般性感撩人,他突然捂住了唇,居然“阿嚏”了一声。
打……
打喷嚏了?
鬼也会打喷嚏……
我都看傻了,却见到蒋仁杰僵硬的脸上,突然就闪过一丝贱嗖嗖的笑,“易教授,在这里等着,到了地老天荒也不一定有计程车。况且我还没吃饭,还等着您请我吃火锅呢,您……不希望冷凝素的事情,被易夫人知道吧?”
一提到冷凝素这个名字,不仅是车外面的气氛怪怪的。
就连车内的气氛也僵冷下来,蒋仁义的脸上闪过了一道吃惊的表情,似乎特别惊讶蒋仁杰会突然提到这个人。
这个冷凝素是谁,为什么害怕被我知道?
“你在威胁我?”凌轩将香烟丢在地上,单手捏住了的他的下颚和脸颊。
手指头上的力道似乎特别重,虎口紧紧的贴在了他的下巴尖上。
蒋仁杰痛的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用力的想要掰开凌轩的手指,开始告饶:“我……我哪儿敢威胁易大教授你,我……就是口没遮拦,胡说八道,我不提这个了……我真的不提了,饶了我,好痛。你……你现在怎么那么容易生气啊……”
这个冷凝素是谁啊,怎么蒋仁杰提起她来,凌轩会这么生气。
还对他动手了!
蒋仁义下了车,也没打伞。
任由雨水浇湿在他的身上,眸光冷冽的看着蒋仁杰,“二弟,你要不想和我同车,我可以叫车让我徒弟来接你。说这种没意义的话,吃嘴易先生有意思吗?”
“你还是别叫我二弟了,我可受不了您这句话,我得折寿我。”蒋仁杰面对蒋仁义的时候,即便下颚被狠狠掐住了,还是没有半分的好脸色。
我突然发现,顾彬湘的师父蒋仁义也挺可怜的。
不仅白先生白光耀讨厌他,就连他自己的二弟也不喜欢他,而且这俩人还十分一致的喊他老傻逼。看来这个蒋仁义在人缘方面,确实做的很不怎么样么。
蒋仁义还算仗义,和凌轩说道:“易教授,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这个口没遮拦的畜生吧。我毕竟是救过一次易夫人,他下次肯定不敢再威胁你了。”
“再让我从你们蒋氏兄弟嘴里面,听到这三个字,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躲过的。”凌轩丢死狗一样的把蒋仁杰丢到一边,拉开了车门进来。
自从蒋仁杰提到了一次冷凝素这个名字,凌轩身上的气势便完全不同了,变得怪异邪冷起来。
阴沉的坐在我身边,眼底深处是让人彻底无法琢磨的深渊。
蒋仁义把车钥匙拔出来,丢给了蒋仁杰,“车给你,我在这里等我徒弟来接我。”
说完,蒋仁义就冒着雨,走到了机场门口避雨。
蒋仁杰上来开车,车子刚启动一会儿,凌轩就忽然发话了:“你应该要庆幸你有这么一个哥哥,如果不是他替你求情,今天我会活生生的把你撕碎了。”
这个声音,似是来自九幽地狱。
冷冽的好像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冻住,车厢内的温度一时间似乎降到了冰点。
蒋仁杰还算识趣,缩着脑袋开车。
而我的双手双脚不知为何开始微微的发凉,这样冷酷的凌轩,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害怕。他身上的冷极少是针对我的,哪怕释放出寒意,大概也会避开我。
这一次,却有些例外。
忽然,他轻轻的握住我手,手掌心温暖一片,“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学会了小娘们那一套口是心非。
他忽然就搂住了我的头颅,“不管你有没有胡思乱想,我都不许你离开我,你是我的全部。哪怕是死,都是我的女人……”
这话说的颇为霸道冷酷,让我心头微冷,总觉得他不似他。
可是不知何时,我的个性就被磨平了。
变得柔软下来,低低的居然顺从的应了一声,“恩。”
“蒋仁杰,去江城植物园附近,找一间酒店。”凌轩低声提醒了蒋仁杰一句。
蒋仁杰问道:“不回易家吗?”
“你管那么多干嘛?”凌轩的气息有些紊乱,就好像被激怒的野兽,随时都会爆发出来。将身旁的猎物撕碎。
我的身子战栗了一下,紧了紧了他后背上的衣料。
这个冷凝素到底是谁,竟然有这样大的魔力。
蒋仁杰仅仅只是说了她的名字,凌轩的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就好像练功走火入魔一般的暴躁易怒。
说起来,我还真好奇她是谁呢。
车子在市中心的地段,往北郊开了一段距离。
外面的情况我是等凌轩缓缓的愿意松开我之后,才稍微透过车窗看了几眼,街上根本就见不到行人。
更找不到开着的店铺,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唯一的活人,居然是一群全身皮肤被荧光色的衣服覆盖住,背上写着仨大字“黄河会”的人在周遭游荡着。
遇到地上尸化的尸体,会第一时间进行分解,然后上了符咒红绳。
最终才会被他们,用画着古怪符咒的红布包裹起来,结结实实的用黄纸拧成的绳子给五花大绑起来。
看来黄河会,确实是一个不简单的组织。
“街上都没人,也没有开着的店铺,这样能找到酒店下榻吗?”我轻声的疑问了一句。
尽管大街上没人,蒋仁杰还是会把车停在红绿灯前,遵守了基本的交通规则。
江城以前很十分繁华,红绿灯都是用太阳能板来储存能量,即便是下雨天都能让红绿灯保持运作。
红绿灯旁边,就是一家亮着灯光,似乎还在营业的医院。
只是医院外面的铁门,被铁链牢牢的深锁住。
一个瘦弱的女人的身体跪在医院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大概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苦苦的磕头哀求着,“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孩子吧。我有钱的,我有钱……卖给我抗病毒血清吧,我一定会感激你们一辈子的……”
她在雨水中不断磕头,额上磕破了,血液溶进了雨水冲刷的地面。
蒋仁杰还算有血性,整个人都被震撼了,嘴里的香烟都掉到了地上。怜悯而痛心的看着雨中这对母女,连绿灯了也都忘了开车。
只是医院的铁栏杆那般的冰冷,生生把这个狼狈的少妇拦在外面。
“我只要一瓶,只要一小瓶,就能救他的命。”那少妇苦苦哀求着,却依旧得不到回应。
她最后都疯狂了,气势幽冷的放下了怀中的孩子。
在雨中爬起身子,冲上去拼命的摇晃铁门,“你们如果……如果不开门,我就在我的身上贴一张纸,控诉你们的罪行。然后死在医院门口,纸条上请求黄河会的会员不要给我和我的孩子收尸。等我们……变成了尸化的僵尸,看你们这么从这扇门出去。”
黄河会的会员真来江城,就是负责收尸的。
因为尸化者的尸身,不是普通人想收就能够收的了的。
只是……
他们真的的那么有正义感吗?
看到她身上贴的纸,就不会在医院门口帮忙收尸了。
虽然很疑惑,却见到一个打着黑伞的,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从医院内部出来了,“你怎么那么麻烦啊,医生不是给你们开了抗病毒的针剂了吗?我这里还有最后一瓶,你拿去,不要在这里闹事了。我也是讨生活的,比你还不容易……”
一支小小的用简陋的塑料袋包装的针筒,就被他隔着铁栏杆扔出来了。
女人爬着去捡起地上的针筒,看了一眼,更加的痛哭流涕,“我要血清,不要这种普通的抗病毒针剂。这种药只能暂时抑制,打多了还会有副作用。”
“现在就只有这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