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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南老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用紫檀木雕刻得十分精美的盒子,来到安云兮身前,把盒子递给了她。
安云兮接过盒子,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的针包。针包很华贵,深紫色的缎面,上面用暗金细线绣着复杂的纹路,再将针包打开平铺在桌面上,一组老九针出现在安云兮的眼前,九根针上闪烁着金光,不用分辨安云兮就知道这是针灸中最难控制的金针。
金针是用金子做的,可是因为它的质地太软,力度不对很容易断,对病患造成伤害,所以现在的中医一般都改用了不锈钢针,将不好控制银针和金针淘汰了。
“师父,我现在的能力能够控制好金针么?”安云兮狐疑的看着南老。
南老笑道:“云丫头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了?”
安云兮撇撇嘴道:“敢情扎的不是您,您老要知道我可是第一次用针灸治病,以前我也只是拿着普通的银针在自己身上试过,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南老白了她一眼:“你身上背的人命还少?”
“这是我姑,我亲姑。”安云兮无奈的扶额摇头。
“放心吧,只要你保持平常心,记住下针要领就不会出错。”南老难得的给了安云兮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下针。
无奈,安云兮只好点上消毒用的酒精灯,从针包中取出九针中的鍉针在火苗上漂过,看准安想慧要下针的穴位,用烧山火的手法将鍉针尖部按压穴位,并适当旋转,让针尖进入皮肤约0。1cm左右。
这一切说起来很慢,但实际上只是在电光火石中安云兮就完成了第一针。轻舒了口气,安云兮觉得自己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针灸并不是一个简单容易的事,需要极高的精神集中和分辨穴位的眼力,况且安云兮是隔着衣物判断穴位的位子。这可不是安云兮故意卖弄自己认穴的本领,而是因为师父要在守着,不方便除去小姑身上的衣服。
虽然说南老已经是百岁高龄,虽然说治病救人时没那么多讲究,不管虽然说什么,安云兮都要考虑一下自己小姑的感受,何况以她认穴的功夫有没有那层衣物并无多大差别。
烧山火,顾名思义就是下针后,患者会感受到身体里有一股炙热,在病患处燃烧,以达到治疗效果。安云兮使用的是真正的烧山火,而不是现代中医中空有招式却没有效果的花架子,真正高深的针灸手法是要配合内力修为的,外面的中医有几人会内功?
安云兮的治疗手法不算复杂,就是通过针灸将病灶控制,防止扩张,并且杀死病灶,再通过药物排出。
第一针完成后,安云兮又接着在小姑身上的气穴、石门、阴交等几个穴位下针,等到昏睡中的小姑皮肤外表开始泛红,额间开始冒汗之后,安云兮又是一阵眼花缭乱的把针收回,算是完成了第一天的治疗。
针灸结束后,安云兮将金针放回针包,再把针包放回紫檀木盒子后,才身体发软的坐在椅子上,将背向后靠去。
说不紧张是假的,安云兮觉得面对自己的亲人,没有哪个医者能做到平静无波。南老在安云兮针灸的时候暗暗点头,对这个徒弟的表现感到欣慰,想他年轻的时候在师父的教导下第一次施针就因为紧张下错的穴位,差点把人治死,那人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病人。
而现在,让安云兮第一个施针的对象就是她的至亲之人,她尽管担心,可是在治疗过程中却依然淡定自如,可见她心理承受力的强大。
安想慧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大火烧一样,浑身炙热,可是自己的腹部却有说不出的舒服,等她想要睁眼时,却再次昏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安想慧真开眼,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够感受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腹部更是有一股暖意包裹着,正在她仔细感受着的时候,房门被打开,她闻声望去,正是安云兮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房。
“云兮,治疗顺利吗?”其实不用问,安想慧体会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知道治疗很成功,但是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侄女两年间竟然变化那么大,连那么难的中医都轻易上手,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云兮将药放在桌上,走过去将安想慧扶起来坐靠在床上,转身端药时才道:“很成功,只要再有六日就能痊愈,不过要按时吃药。”
说完,她将药递到安想慧眼前,中药的味道很难闻味道也不好,不过安想慧也不是小孩子需要人哄,对安云兮带着点哄劝的语气‘噗嗤’一笑,接过药碗一口饮下,入口后发现药的温度很适中,这让她对安云兮的细心感到心中一暖。
见小姑将药喝下,安云兮的脸上也泛出笑容,将空了的药碗接过放到桌子上又对安想慧道:“小姑,你先休息一下,一会我端饭菜过来给你吃,这几天你要养好精神,这样治疗效果才能更好。”
安想慧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没什么事,自己出去吃就好了,这里毕竟是你师父家,一直这样躺着不太好。”说着,就要下床。
安云兮将她一把按住:“小姑你现在是病人就要听医生的话,山里夜晚很冷,你现在的身体容易感冒,这不是更加增添了师父的麻烦吗。”
安云兮的话让安想慧无法反驳,也只好听话的躺会床上,让自己的侄女伺候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安云兮按部就班的给安想慧治疗着,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后来的几次她已经不会再紧张了。而其余的时候要么就是看书,要么就是跟南老学习医术,山上三个人一个病人一个老人,所以所有家务都落在安云兮肩上,这让安想慧一阵心痛。
可是,让安想慧意外的是,13岁不到的安云兮打理家务起来却是井井有条。在山上的一周,似乎让安想慧更加的了解这个侄女,也更喜爱这个侄女,也让她明白安云兮所会的一切都不是平白得来的,她看过安云兮的刻苦,看到她为了一个难题彻夜未眠的在众多的医书中寻找答案,看到她为了练习书法在大冬天里一站就是一下午,不断的临帖,发丝上都结了细小的冰凌也不肯休息一会,依然一脸平静的背着左手写着。1
再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安想慧不由得向南老问道:“这孩子两年的时间都是这样过的么?”
南老看着安云兮挺拔的身影感慨道:“现在的样子比起那两年简直就是天堂啊。”
安想慧闻言不由吃惊的看着南老。
南老笑道:“这个孩子是我见过天赋最高,最聪慧的孩子,同时也是最能吃苦,对自己最狠的孩子。两年的时间她几乎没有一个小时休息过,一直在不断的学习各种知识,就连睡觉都是在训练中度过。”
“睡觉也在学习?”安想慧吃惊的道。
南老自知失言,也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安云兮。
没有得到南老的解释,安想慧也不好继续追问,只是狐疑的看着那个站在天地间,一身白衣与周身的雪花交相辉映,却淡然如水的女孩,半响她的眼中充满了羡慕,羡慕自己的哥嫂有这个一个出色的孩子。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安想慧和安云兮下山之后,返回县城,在林翠的带领下到县城医院再次做了一次检查,结果发现原本长在子宫中的肿瘤已经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整个子宫完好无缺。
医生告诉安想慧,她现在的子宫很强韧,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做过小产手术的子宫,就连上一次生产所遗留的伤害也都没有了,就像是一个新的子宫一样,她愿意的话完全可以马上受孕。
这番话让安想慧惊喜不已,而对安云兮的医术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当医生向她咨询这是怎么做到的时候,她也只是含糊的说是拜访了一位老中医,吃了他开的药才会这样。当然县城的医生并不知道肿瘤的事,所以她更关注安想慧是怎样保养子宫的。
可是,林翠却是知道内幕的,所以她在震惊过后,从医院出来回家的路上她问安想慧,安云兮的师父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是怎么治疗的。
安想慧却是摇着头低笑不语,只是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林翠,让后者带着一肚子狐疑准备回家去逼问自己的女儿。
安想慧不是不想说,而是在下山的时候,南老和她单独谈过一番话。南老告诉安想慧,天妒英才不是一句空泛的成语,历史上有着太多天才早早陨落的例子,一旦安云兮年仅13岁就能靠中医针灸之术医治肿瘤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么接下来带给安云兮的不一定是好事,只会将她陷入许多纷争之中。
所以,还是不要主动说出去,一切顺其自然的好。这番话安想慧非常赞同,她虽然也是个小人物,但是对很多道理都是明白的,她也不想救了自己的侄女从此失去一个孩子本该拥有的一切,所以她答应了南老的话。至于自己二哥二嫂那边,既然安云兮没有说自己自不会多嘴。
安想慧的病治好了,自然是开开心心的回了K市,而安奶奶也要去大儿子家里过年。新年将近,年货的准备也到了尾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华夏人民的生活水平还不算太好,所以对于新年都是十分期待的,不光是新年可以吃上平时舍不得吃的大鱼大肉,还能穿上新衣,这些诱惑对于小孩、大人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
大年三十一大早,安云兮就被妈妈强制性的穿上了新买的衣服,是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因为安云兮的皮肤白皙细腻,所以李翠特别喜欢看她穿红色的衣服。
对于安妈妈的这个特殊癖好,安云兮深感无奈,可惜又无法反抗,所以只好穿着大红棉袄,被母亲打扮得像个福娃娃一样的与父母一起拿着给外公外婆家带的年货出发去老林家。
98年还没有禁止放炮,所以一出家门,就能听到四周都在燃放着鞭炮,有些是还是小孩玩的响炮和花炮。
安云兮小的时候也很喜欢放炮,所以每到新年安仕杰都会给女儿准备一些危险度较低的花炮给她玩。可是,自从安云兮上山后,两个新年都是匆匆忙忙的来,匆匆忙忙的走,就连喜欢的花炮也不再看一眼,这让安仕杰一个父亲的存在感被降到很低。
难得,这次女儿能好好在家过年,安仕杰作为父亲的感觉又回来了,所以很早就准备了许多花炮,当他兴高采烈的拿给安云兮的时候,哭笑不得的安云兮不好拂了老爸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装着一脸欢喜的接下,顿时让安仕杰的心情大好。
安家三人来到老林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中午,今年安云兮的几个舅舅也是陪着父母过年,所以显得格外热闹,当然除了怎样都不愿来,说是要守小卖部的三舅妈曲情还有表妹林芬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这一次的家庭大聚会也是安云兮重生之后再次见到自己的这些亲人,心中除了一开始的恍惚之后,就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女人们在厨房一边帮忙一边聊天,聊的话题无非就是孩子的事情或者是哪家的八卦,而男人们在完成挂灯笼,贴春联,杀鸡宰鱼这些‘粗活’之后,便聚在一起打牌,打麻将。
小辈也只有比安云兮大半岁的表哥林珏,和表弟林洋,至于表妹林超才两三岁,被五舅妈背在背上,还算不上是这个小群体里的成员。
安云兮对林珏这个表哥要比堂哥安玉卫亲近一些,不仅是因为两人在一起长大,还更因为安云兮觉得林珏更像是一个哥哥。至于林洋,年纪还小自己玩得也很开心,所以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玩儿去了。
而安云兮和林珏两人就坐在院坝上,晒着冬日的太阳,温度不高,却让人懒洋洋的。安云兮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