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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的身子拖了这么久,终还是好不起来。”太后叹了一口气,“岁月无情啊。”
第963章 追封哀荣(一)
太后的语气幽幽,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转了转手里的佛珠串子,“岁月无情,人暗换,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以前的老相识,只怕慢慢的都要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要离开了。”
“老佛爷长命百岁,何须担心这个。”李莲英垂着手在边上说道。
“长命百岁倒也可能,可这万寿无疆,就是骗人了。”太后转过身来,走出了供奉咸丰同治两位皇帝影真牌位的偏殿,“人总是有一死的,却是不知道这死的重如泰山,还是轻如鸿毛,讲究可就多了。”
“皇上一定很伤心吧。”太后走出了安佑宫,外面青山绿水之间平铺着一片的汉白玉阶梯,她就着李莲英的手,慢慢的走下来,“到底是他的阿玛。”
“万岁爷的皇阿玛,是文宗皇帝。”李莲英笑眯眯地说道,“这可是天下人皆知的。”
太后微微一笑,“无论外头如何,皇帝心里总是还惦记着的,皇帝重感情,这是件好事儿,若是对着身生父亲的去世悲伤不已,自然不会忘了我这位养母。”
春满圆明园,恰是最花团锦簇,风和日丽的好时候,太后也不坐轿子,信步由缰,慢慢的逛起来,安佑宫已经在圆明园西北角的地方,这边靠近的是山峦之地,空谷幽兰,松柏清冷,虽然不是春天最为繁花似锦的地点,可别有一番幽静宁神的意味,太后四处逛了逛,不一会就走的有些累了,在一处亭子前站定,太监们在亭子的围栏上铺上软垫,她坐了下来,对着李莲英说道,“七爷是有功于朝廷的,无论如何,皇帝本生父这个称号,总是在他身上,你打发人回宫,就说让皇帝来圆明园一趟,我要和他商议一番七爷的身后哀荣之事。”
“嗻。”李莲英答应了下来,又禀告道,“军机处孙毓汶传来了消息,说是军机大臣包括李师傅在内,都已经一致同意,外头的风声说要追封七王爷为皇帝的事儿,军机处一定会坚决驳回。”
“哦?”太后挑眉,“这原本也是该驳回的。”
“小李子,我也不瞒你。”太后双手扶在膝盖上,“我还真不是小气的人,给七爷一个皇帝的位置也委实算不了什么。”
太后的口气实在是大的可以,若是别的人如此大言不惭,李莲英一定要嗤之以鼻,但是他伺候太后多年,知道太后的胸襟,故此虽然说这样的话,“老佛爷说笑了。”
“并不是说笑,人啊,还是要活着,活着享受的东西才算是真的,大家伙都知道,这世界上是没有鬼怪的。”说到这里,她倒是有些心虚,若是没有鬼怪灵魂之类的事情,自己个又怎么会穿越呢,“死了之后的哀荣,那只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死的人并不能得到什么真正的好处,难道就是陵墓修的大些吗?那毫无作用,人死如灯灭,所占据的位置,也不过是那么一点点地方而已。”
“若是为了这天下能够太平,外头的物议少一些,抬举七爷,其实没什么,七爷为人谨慎,而且昔日的几件事儿,办的极好,特别是八旗改革的事儿,他是担了个虚名,也担了骂名。”醇亲王在宗人府定下八旗改革之事,饶是肃顺很是杀了一大批人,也无法挽回这些人心目之中的醇亲王形象,从宗人的老实人,大家可以依靠的贤王,变成了只是想着自己的儿子江山万年而不惜把所有人的铁饭碗都砸碎的小人,背后痛骂的自然不必说了,当年指着鼻子,拦着醇亲王的轿子破口痛骂的人也不在少数,哦,革了我的铁饭碗,难不成骂都不让我骂几句了?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醇亲王的名声一落千丈,而且之前有什么柏树会再出一个皇帝的谣言,也是这些人实在是痛恨醇亲王,故意要给他上眼药来着,这样大的牺牲,都只为了自己的儿子帝位可以坐的稳当,慈父之心,可见一斑。
慈禧太后是不会做鸟尽弓藏的事情的,所以醇亲王的弹章无数,可她是维护到底的,八旗改革好,只怕几十年之间,再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上出什么乱子,而醇亲王任劳任怨,把这个最大的黑锅背下,追封一个皇帝,难道当不起吗?
慈禧太后从来不是小气之人,但追封皇帝,又涉及到礼法的问题,正如慈禧太后自己所说,她反对的是威胁自己统治地位的礼法,而能够维护自己地位的礼法,谁都不会反对的。
“罢了,我本意如此,却不好施为。”太后摇了摇头,“就此罢了吧。”
不过李莲英倒是有些不解了,醇亲王已经是世袭罔替,无非就是谥号好听些,怎么能够还要再给什么特殊的哀荣呢?不过李莲英最好的一个有点就是:不该问的事情从来不多问,于是他只是请示:“老佛爷要不要亲临七爷府上祭奠?”
“是要。”太后懒洋洋的,提不起什么精神,“只是我身子懒怠,懒得出门,这又是返京,来回折腾的麻烦;再者,这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生离死别的事情,只怕到了醇亲王府,别人还未起哀,我自己个就要哭晕过去了。罢了,等过些日子吧,先把皇帝召来商议好再说。”
李莲英还有别的要事禀告,“日本人现如今在京中和北洋的情报很是猖狂,旅顺港那里已经抓了好几批日本的间谍,有些形迹可疑只是抓了没有实据,日本人又来抗议,故此不得不放人,但是有些确有实据的,一经查实,就羁押下来了。如何定夺,还要请老佛爷的旨意。”
“都杀了。”太后风轻云淡地说道,“敢来中国闹事,还去旅顺港?去那里做什么?别的消息打听点去倒也无妨,咱们中国那么大,真真是防了这个,防不住那个,可去旅顺港,无非就是想要刺探北洋水师的机密罢了。”
“别的事儿,我都无所谓,可军队的机密,绝不可以让日本人拿走。”
日本人的情报系统,就算太后是个情报白痴,也明白是十分的厉害,后世大庆油田刚发掘的时候,还处于保密阶段,只是报纸上刊登了一张照片,也从未说明具体的地点,只是言明中国有大型油田发现,而日本人只是单单通过这一副照片,推算出了纬度和精度,推理得出中国发现的大型油田,位于东北地区,日本人根据推断出的结论,将挖掘油田的机器改良成可以适用在寒冷天气的性能,一推出给中国,即刻就获取了大量的订单,当然,这一件事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还待考察,并且日本人在此事之中并未追求什么军事利益,单纯的只是为了经济利益,但这样的心思,委实可怕,故此,太后也忌惮颇深。
“钱少了,咱们还可以再赚,但是这军事机密泄露了,将来输的可是会连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宣礼处办的极好,两个军港,不许日本人跨入一步,还有新建的海参崴港,也不能够让日本人有所窥探。”
“旅顺和青岛两座军港,北洋经营已经许多年,根深蒂固,群众基础好,大家都知道此地乃是军事要地,必须防着外人,可海参崴,那里,虽然荣总督的意思,是要建军港,可外头的名义,只不过是为了金州鲸海路线的中转而兴建商用港口,这里若是想要防?只怕是难,何况此地离着朝鲜极近,只怕许多日本人冒充朝鲜人前来打工,这就是防不胜防了。”
“那也简单。”太后笑道,“辽东海参,是极品了,可这海参崴的海参,更是珍品中的珍品,不然也不会得了这个海参崴的名号,我这样的身份。”皇太后沾沾自喜地说道,“这样的地位,想吃最好的海参总是没问题吧?海参崴出最好的海参,但是新建商港,水泥那些东西,可是对生态污染很大啊,万一闹的海参崴将来没有海参出产了,那我岂不是千古罪人,那里的大黄鱼,还有对虾,都是极好的,总是不能辜负了差事,内务府就在那里设一个采办点吧,把你宣礼处的人都派过去,把港口给守好了,然后顺带给我搞些吃食就是。”
“老佛爷圣明无过啊。”李莲英拍着马屁,“奴才实在是佩服极了。”
“少来这一套。”慈禧太后笑眯眯地说道,“有这样一套人马明摆着放哪里,想必日本人也不来十分轻松的窥探,何况这也是个极好的幌子,多少能麻痹日本人,若是有人敢来,一概就地正法,不用通传了。”
“嗻!”
“哎哟。”太后捻了捻念珠,双手合十,一脸虔诚慈悲之相,“我可是最慈悲不过了,怎么说杀人,这样的轻松简单呢?真是罪过罪过,将来只怕有报应呢。”
“老佛爷仁心仁德,怎么会乱杀人呢。”李莲英笑眯眯地说道,“这些想要坏我大清基业的玩意儿,狼心狗肺,算不得人,杀了就杀了,杀了没有报应,只怕还有功德要降在老佛爷的身上呢,奴才伺候着娘娘,只怕还能分润一些。”
太后笑眯眯的点着头,起身说道,“这会子逛的有些累了,不过这圆明园的景色,到底是看腻了,所幸气候不同,倒有些别样的景色,走吧,等会还要去长春园呢。”
太后在园中安居了两日,到了第三天,皇帝得了传信,即刻起驾就到了圆明园之中,如今官道都用了极好的洋灰铺就,圆明园到内城原本就不远,加上马车,不过是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圆明园,皇帝进了园子,太监奏明,皇太后正在如意馆看画,于是皇帝也不休息,直接朝着如意馆走去。
如意馆紫藤极多,这个时候,正好是紫藤花盛开的时候,远远望去,只见到青色的如意馆掩映在紫云波涛之中,慈禧太后正在翻检着一些画卷,皇帝打千请安,太后点点头,“皇帝你来看。”她朝着皇帝招手,“这幅画如何?”
太后看的是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图上描绘的是雄峻高大的秦地山川,上部主山巍然,中有烟云锁其腰以增高峻之势,一瀑布从右边石头缝隙之中飞流而下,如银河落九天,近处为奇石土丘,林木蓊郁,亭阔俨然,中间有溪流潺潺,右下一队行旅,渺小几不易辨,彰显山之雄浑巍峨之气象。
“真有悠悠天地,小物孤然之感。”皇帝点点头,“北派的画风,范宽的确是其中翘楚。”
“小物孤然?的确如此。”太后微微一笑,“人在旅途,人生如寄,面对自然万物,人的一生委实渺小了些,看破了俗事,就会对一切欣然了。”
“是,亲爸爸说的极是。”皇帝唯唯。
太后放下《溪山行旅图》,吩咐如意馆的掌事太监收好,“这可是北宋最贵的画,你们可要放好了!”她再三叮嘱,“若是少了一点角,小心你们的皮!”
刚才的超脱凡尘之高士形象,顿时消弭无踪,太后说道,“可人生在世,凡尘俗事儿,都是难排遣的,范宽的画如此珍贵,我自然要存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太后让皇帝坐下,她喝了一口茶,“皇帝这些日子,伤心坏了吧?”
“是。”皇帝坦诚下来,“醇亲王骤然离世,儿子想着他的功劳,心里难过。”
皇帝的眼圈红肿,显然是这几日陆陆续续都哭过了,慈禧太后点点头,“伤心是人之常情,无论如何,他到底是你的生身父亲,难过是正常的。醇亲王的确是有大功的,这自然不用多说什么,礼部商议了什么谥号?”
“拟了一个贤字,儿子以为很是恰当。”皇帝说道,“不知道亲爸爸意下如何?”
“贤字极好。”皇太后点点头,“七爷这么多年,为国为家,都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