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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主兵戮之事,慈禧太后执政以来,大战小战从未停过,所以世面上有这样的流言也不足为奇,她调侃了自己一番,于是又问军机处,“这样的大胜,军机处是怎么封赏的?”
“冯子材加兵部尚书衔,爵位等到越南战事平定再行封赏。”清朝的尚书位置是从一品,这是文官,冯子材本来是提督致仕,这样以来,文武的一品他都担任到了。额勒和布应道,“可以暂领北圻团练一切事宜,之前北宁大败,究其原因,也属于两省巡抚各行其是的缘故,宣光和谅山可以互为犄角,彼此呼应,团练,包括黑旗军,统率权责尽数归于冯子材的萃军,让他安排。他久在越南,熟知地理,必然能够维持住北圻的局面。”
额勒和布这个名字不太好听,这些日子被北京城的人讽刺极多,“额勒和布”字面上来解释,就是额头上勒着一块求和的白布,“这样的名字主持对法作战,怎么能够雷厉风行强硬起来?”
其实从字面上解释是大错特错,额勒和布是知兵的大臣,在北海之战中担任乌兰德参赞大臣,曾经统领车臣汗骑兵对沙俄作战,之后更是当然乌里雅苏台大臣,兼管北海省,根本不是什么求和的人。
听到额勒和布如此说,慈禧太后点点头,随即摇摇头,“别的人都交给冯子材,黑旗军,还不行,我下了密旨,有事情要交代给刘永福!”
第710章 大捷大捷(二)
是什么样的密旨?慈禧太后似乎现在已经越过了军机处直接指挥在越南的战事了,这事儿原本是不妥当的,下密旨不过是权宜之计,在这样大的军国要事面前,怎么说,总是讨论协商然后出具的万全之策才是最妥当的,可惜,如今的军机处,根本就没任何强项令,只是一群听命行事的大臣,君前奏对,不能越级上陈,这事儿应该让世铎发问,可是这位礼亲王一点想要知道这密旨是什么的心思都没有。
他只是对着冯子材的人员配置有些疑问,“听说这位冯子材,把两个儿子都放在前线,忠心为国,自然是没话说的,可是两个人若都有了闪失,岂不是太过残忍??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西圣应该要体谅一些。”
这虽然是拘泥于小节,不管大事,但是慈禧太后点点头,认为这事儿说的很对,“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事儿不适合下旨,你们军机处出一个命令,让他们兄弟两个派一个回国内运粮。”
别的事儿就无关紧要了,世铎打定主意不想管前线的事儿,额勒和布负责了一点招兵的事儿,可这和对法作战毫无关系,他自诩知兵,却什么事儿都插不上手,镇南关大捷和中枢也毫无关系,只是两广,特别是高心夔和那个养珠厂厂长安德海的功劳,自然是欢喜的,但是这欢喜之中隐隐有着嫉妒的意味所在,只是如今不能够跳出来反对慈禧太后直接插手越南战事。
慈禧太后越过军机处直接指挥军事,已经是成为惯例了,以前不会擅自干涉前线统帅的具体部署,怎么这次是要亲自指挥了?额勒和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是一件好现象,前线军情瞬息万变,在深宫之中,不见得能够指挥妥当,但是这时候世铎不开口,别人不好说话。
别的国内的事儿,世铎一一请示,慈禧太后也一一应允,末了还继续说道,“礼王你当差谨慎,有些事儿,你也不必要一一都来请旨,军机大臣就是宰相,这是半点没错的,你凡事行去就是,我自然为你撑腰。”
世铎感激不尽,又要跪下了谢恩,其余的人没法子,只能是也跟着跪下谢恩,慈禧太后又赐了二月二龙抬头吃的春饼,于是也就退下了。
董元醇和庆海是同一个值房,阎敬铭和孙毓汶一个,景寿和额勒和布一个,礼亲王独自一个,今日也不知道如何,世铎十分的高兴,御前散了之后,居然背着手亲自来景寿的值房,他是最没用架子的,景寿邀请他上坑坐,世铎也不和他们两个人客气,上了靠山坑,坐在了东首,景寿在西首作陪,额勒和布资历最浅,在地上择了一个椅子坐着,苏拉们上了茶,退了出去。额勒和布看着世铎笑眯眯的样子,显然是心情极好,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趁着景寿絮絮叨叨的和世铎谈着市面上的琐事时候,低着头想了想,抬起头来,对着世铎说道,“论理儿,我这话不该说,只是西圣爷抬举我,让我进了军机处,我想着总是不能尸位素餐,要干一点事儿出来,咱们军机处里头,包括礼王,都是新人,这西圣觉得咱们不懂军事,怕办不好越南的差事儿,这咱们都没话说,可说句犯忌讳的话儿,西圣给前线的兵下密旨,我只怕这。”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怕好心办坏事儿啊。”
世铎微微一笑,却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对着景寿说道,“六额驸,你是什么个意思啊?”
景寿旧年被慈禧太后和恭亲王联手收拾了,起复又称为御前大臣之后,又因为自己儿子痨病隐瞒下来,想要和荣寿公主结亲的事情被太后训斥,现在老实的如同一只鹌鹑一般,他听到世铎一问,摇头说道,“我没什么意思,这事儿,和咱们没关系。”
“是没关系,但是也不是没有关系。”世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车轱辘话儿,“筱山,算起来,你和西圣都是镶蓝旗出身的,应该是要亲近一些,这话儿不管如何,总是担心着国事,也担心着西圣,没的说。”
世铎喝了口茶,“不管外头传的风声如何,这明面上,下旨让恭亲王退出军机处的原因,就是因为恭亲王干涉前线,曲意妥协,致使北宁大败,对不对?”
额勒和布点了点头,似乎发觉了什么,“王爷您的意思是?”
“既然是因为在这里跌倒了这么多人,咱们何必还要踩上去呢?第一点,咱们要安分守己的当差,不该管的不能管,我是有自知之明的,西圣为什么选了我当这个领班军机大臣,无非就是看在我懦弱。”
景寿连忙说道,“王爷您这是性子好。”
“六额驸就别开玩笑了,我的性子是好,所以不会驳上头的旨意。”世铎说道,“识人难,识己更难,我是不太能认清楚别人,不过我自己什么能耐,还是分的清楚的,什么事儿该办,什么事儿不该办,是有区别的,如果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些事儿瞎办,那就是找死,这么几年咱们什么人,什么事儿没见过?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已经被远远的打发了,我心里呢,第一个是不愿意进军机的,但是西圣这么说,没有不遵的,但是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我这一房,这么多年都是这么下来的,我当这个领班,没有别的法子,只有一条:上头交代给我的事儿,办好,底下人求我的事儿,若是和上头交代的事儿不冲突,自然也可以办,筱山,六额驸和我一样,或者说,军机处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你仔细的揣摩揣摩,就应该知道,为什么选了这些人进军机。”
“也不单单是咱们这。”世铎说道,“你还没瞧清楚,兵部的事儿,咱们不用管,也轮不到管。”这时候苏拉进来禀告,“养心殿叫了荣禄大人。”
“瞧见了没有?我说什么来着?”世铎摊摊手,“我现在是巴不得把兵部的事儿交出去,什么战事,咱们都别管,将来有了纰漏,不是咱们的首尾,不至于和恭亲王那样的下场,有了战绩,自然是咱们的功劳,筱山你说是不是?”
额勒和布对于这些有些不解,他为人的操守甚佳,这些年,世风日奢,大臣们居家用度分外奢靡,不用多说,自然都是各处孝敬来的,但是额勒和布从来都是对这些拒之,所以他对于当差之道,还算熟稔,但是对于为臣之道,特别是为宰辅之道,还是很糊涂的,景寿最是清楚明白,他摇摇头,把话挑明了,“筱山,我且问你,虽然是六王爷下野了,可六部九卿大部分的堂官都是他的人,这总是没错儿的吧?”
这话不能算对,但也不算错,其实如今朝堂之上最多的应该是洋务党人,除却部分极为保守的衙门之外,不管是否真心,开口闭口说的就是洋务的事儿,办的是洋差事,说的是洋话。但是洋务党人大部分是恭党,这是毫无疑问的。“可眼下没有准备换这些人,第一个,自然是为了求稳,现在南边要打仗,法国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昔日。”景寿有些唏嘘,“文宗皇帝就是为了避英法两国的锋芒,而北狩热河,国内一下子把军机处的大臣尽数罢黜,时局已经很动荡了,如果这时候再把六部九卿的人尽数换了,只怕是一时半会,几个月内把,朝廷的事儿,就要陷入瘫痪,西圣行事大部分时候还是求稳为上的。”
“第二个,说句不好听的,王爷您别见怪。”景寿先是朝着礼亲王告罪,才继续说道,“咱们能不能在这军机处上太太平平的干下去,要看西圣的圣意。”
“这是自然。”额勒和布说道。
“还要看越南的战局,之前北宁大败,朝中已经换了军机,如果接下去,还有大败,谁负责?自然是如今当政的军机处大臣们,这黑锅就轮不到恭亲王他们背了。”
世铎依旧是笑眯眯的,显然这一层他也早就想到了,所以才能够面不改色,相比较之下,额勒和布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筱山,你是知兵的,若是御前有什么好的意见,说出来无妨,西圣只会赞扬,但是别的事儿,就别插手了,免得底下的人,会错了意,做出什么坏事来,到时候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还是要问责咱们军机处。”
恭亲王冤枉吗?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世铎是清楚的,北宁大败,有蠢货会错了意,牵连到恭亲王,若是真的两人无矛盾,也不会至于有这样天崩地塌的事儿发生,说到底,还是因为两者不和,但又是实力悬殊,并非敌体可以对抗之,故此这样简简单单的罢黜了恭亲王。
礼亲王清楚自己的斤两,这是他难得是自知之明,何况慈禧太后对付宗室的手段多的很,盛京流放两个,宗人府圈禁了一个,菜市口杀了两个,这是血淋漓的教训,不能不当真,“我原本是不想当这个差的,但是当了这个差,也不希望灰头土脸的下台。”旗人最重视的就是脸面,恭亲王这样被慈禧太后毫不留情的抛弃,实在已经是颜面尽失了。“我不懂那个事儿,就不管了,横竖太后她自己有成见,左长沙是老军务了,万万错不了,咱们只要尽心尽力的安排好银子,给着人手,别的事儿调度好,就不会有板子打在咱们身上。”世铎这样说道,“今个我是真高兴,是因为镇南关大胜,这个大胜,起码保住了咱们,也保全了西圣,咱们刚刚当差的时候,太原、谅山失守,若是再丢了镇南关,咱们凭啥都别说了,直接上折子请罪此职就完了,保住了镇南关,咱们这些人算是都保住了,而西圣,也证明了,换了老六这件事儿,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光绪十年二月初一,冯子材率领一群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取得了镇南关·谅山大捷,虽然杀的法军不算多,远远没有刘永福在纸桥大捷所劝谏法军的人数之多,但是这是一次正面的对战,不仅鼓舞了士气,更是将法军在正面战场上不可战胜的神话给扯破了,报纸上自然不会说萃军所面对的不过是一千人的法军前锋,也不会说明之后是趁着法军主力夜间在谅山指挥混乱而把法军赶出谅山,只会说冯子材以近七十的高龄,带着两个儿子身先士卒,在镇南关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