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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鞞城距成都近一百五十里,虽说不近,但往年阿香总是在第二天就定然归来,”糜夫人忧心忡忡地应道,“可是她初五便去了,至今未归。初六晚间我见她久不归来,放心不下,便请府中做采买的张伯领几十兵士往牛鞞寻去。昨夜张伯领人归来,说找遍了整座牛鞞城也寻不着阿香。但有人看见阿香的车驾出城往南去了。阿香究竟去了何处?阿斗和小礼那两个孩子如今也不知在何处,是否安好……”说到这里,糜夫人的眼眶里泪水都涌了上来。
那个时候我还没完全想明白孙尚香她到底要做什么,但我已是觉得背上全是冷汗。“为什么阿斗和小礼都跟去了?”我问,“以往阿香不都是就带上十来个孙家的旧人,独自一个人去的么?”
糜夫人几乎是呻吟了一声,“阿香道小礼也是大了;如今祭的既然是他的大父和舅舅,自当一同前往祭拜。当初阿香随口问了阿斗一句可愿同去,阿斗便应了。书凤应当知道阿斗和小礼两人一向亲密;我虽觉似乎不妥,却又觉不算大事,便随他们去了。可如今……”
“还有,你方才说牛鞞城中有人看见阿香的车驾出城往南了?”我又是追问了一句。
见糜夫人点头,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再急急地呼了出来。我的天!难道阿香她……想将那两个孩子一并带回江东?!是因为江东的岌岌可危?可是她怎么知道江东眼下的状况?连我都不知道孙权到底在合肥一战中损失如何。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两圈,我猛然醒悟:定然是阿斗告诉她孙权生死不明,所以她才来了这么一招,为了给孙权添点对付我们的筹码?!
想到这里,我不禁突然觉得很疲惫。阿香她嫁给刘备整整十二年,孩子都快十岁了;我本以为她早就死心塌地,可是没想到一旦江东和孙权真出了点事,她仍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帮助父兄和家族,连亲生儿子都可以作为筹码!
于是我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我这就去找董先生和陈将军,派大军往南搜索,再封锁江上所有关卡,层层盘查,”我说,“夫人放心,肯定能拦下他们的。照理说,阿斗不会心甘情愿跟着东去,所以他们走不快,不可能追不上。”
我对糜夫人说得轻巧,但其实后面几天我们都快要疯了。当我好不容易把前因后果给董和与陈到两人解释清楚后,他们两个俱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后面的追捕工作虽然铺天盖地,却不免混乱。好在犍为郡有李严这个能办事的,收到我们的飞鸽传书后他在第二天,四月初九那一天,便在牛鞞到江州这六百里水路上设下了五道关卡,仔细盘查一切东去的船只。由牛鞞城经德阳、垫江往江州的陆路上他也层层设防。而陈到则是率三百精兵,由牛鞞开始,地毯式地往东、南两个放向搜索。
四月初十刚刚吃过午饭我便收到陈到的飞鸽传书:他们在汉安城中的驿馆找到了阿斗——可却只有阿斗一个人,孙尚香带着刘礼仍然一路东区,所以他们准备接着追。收到这封信我也没觉得松了一口气,仍是有些惊魂未定。阿香她究竟在干什么?!四月十一,李严的人终于在江州城中拦下了正准备从官道上混过关卡的阿香,最后是陈到亲自将她一路护送回成都。我直到在将军府里看见阿香本人,这才感觉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定了。
阿香她看上去糟糕透了,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却仍是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愤恨和倔强。我看着她这副模样,感慨过后不免心有余悸。这女人,太可怕了!
17。 刘备的继承人们
之后大半个月,我就差没住在将军府上了。阿斗自从归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大愿意与糜夫人他们搭话,也只有我和阿粲还能让他开口了,于是我自然尽可能地多花时间陪他。有一次他拉着我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我道,“大姐,阿爹他不会为难孙娘吧?其实孙娘她也是没办法。若是小礼弟弟出事了,我也一定会赶去救他的!阿爹不也是为了关二叔才去打这场仗的么?”
他这句话出口,我又是觉得头疼了。这小子,我该说他斯特哥尔摩症状么?我考虑了片刻,放柔声音对他说道,“阿斗你放心好了,你阿爹不会为难孙娘的。若是江东当真出了问题,我们并无力量独自与曹操抗衡,所以现在正是巩固两家秦晋之后的时候。你爹又怎么会在这个当口为难孙娘?这点你能想明白不?”
阿斗苦闷地瞪了我一眼,说,“都这个时候了,大姐你为何定要与我说这些阴谋诡计?”
我先是一愣,随后不免挑起了眉头,厉声喝道,“什么阴谋诡计!这些日子了我给你讲那么多东西是为了什么你不懂么?将来这些都是你要考虑的事,岂能用‘阴谋诡计’几个字逃避?还有,你为何将江东溃败之事告诉你孙娘?以前我给你讲了那么多军政事务,你且懂得不能到处乱说,如今这么大的事你都忘干净了?当然,也有我的错;我应该提醒你的。但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没有想过?你若不将此事告诉你孙娘,又哪来这么多妖蛾子!”
我想我不该对着他发脾气的,可是这些日子的事情在时让我烦躁了。阿斗撇了撇嘴,似乎想要反驳,但最后他却是换了话题,说,“大姐你可知道?是小礼弟弟帮我躲开了孙娘,躲到汉安城那个的驿馆中去的。”
“哦?”
“初始那几日我一直迷迷糊糊的。孙娘怕我不听她的话,在我的食水里放了安眠的药物,”阿斗小声说道,“到汉安的那天晚上,小礼弟弟偷偷地把孙娘和我的茶水调换了。那天夜里我们卷了些金钱溜了出去,一路去了城中最大的驿馆。小礼弟弟说就在那里等着,一定会有人来找我,而且那里也是官府邮站,定然妥当。可是他却不愿留下,他说他不能丢下娘亲。我和他争论了许久,他就是不听我的,既不肯留下,也不肯让我一起回去说服孙娘回成都。”他又是顿了顿,显得愈发伤感了,低声说道,“小礼弟弟真是可怜。阿爹不会怪他吧?阿爹一定不能怪他!”
我惊讶地看了阿斗许久。我早听糜夫人还有阿粲说过,阿斗和弟弟的感情很好;我只是当真没想到他们的感情竟是好到这个地步。我拍了拍他的手臂,叹道,“你们兄弟两人能这般融洽,以后可以省掉许多麻烦了。其余的你放心,你爹怎么会怪罪自己的亲生儿子?”
听阿斗这么说,我也觉得心酸。刘礼这个弱龄稚子竟被父母之间的乱七八糟搅得这般小心谨慎,面面俱到,哪里却还像个十岁孩子的样?不知怎的,我又是想到了阿粲——那份小心翼翼倒是像得很!想到了这里,我揉了揉太阳穴,勉力打起精神对阿斗说道,“我带他去见见阿香便是。这孩子想多了;他何至于躲着自己的母亲!”
我找了个机会,带上小礼一同去见她。小礼这孩子,我说和他一起去见母亲他并没有拒绝,可真见到了母亲他也只是规规矩矩地见礼问候,给母亲汇报自己的学业。而阿香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略显冷淡地有上句没下句地搭讪。看他们母子二人如此拘束,我心里颇不是滋味,本想先告辞让他们两个独处,不想小礼却是一意留我,一副我走他也走的架势。最后我也只能早早地打发这孩子自己看书去,自己一个人留下来陪阿香说话。
这几日和阿香同处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甚至简直可以说是痛苦,眼下又是经历这么一幕要命的母子相会,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之间尴尬得要命。倒是阿香自己先开口了,轻声说,“多谢书凤带小礼来见我。”
“啊,没事,没事,”我慌忙应道,“哎,那孩子也是,太小心了。他哪里需要避这份嫌?他若不来,阿香其实也可以自去看他的。”
阿香看着我,突然笑了,只是笑得有些无奈更有些冷。“他岂止是小心?”阿香说,“阿斗可告诉你了,在汉安城中是小礼帮他逃出去的?”见我点头,阿香又是续道,“第二天早上我发现不见了阿斗,自然是焦急万分。小礼那小子装作无事人一般,一问三不知,还引着我在城中空耗去了一个时辰四处寻人。见寻不着阿斗,我几近绝望;若不能带阿斗走,我就算到了江东又有何用?我正手足无措,你猜小礼如何说道?”
“他说什么了?”
“他劝我接着东去,因为没有阿斗一样能相助江东。他说,若是二哥有意投曹,将他送到曹营那是再好不过,定能让曹孟德放心;若是二哥欲与玄德修好,一样可将我母子送回成都,也是够了。”
我刚刚喝了一口水,这会儿差点没被呛死,直咳了足足三分钟才停了下来。我是真想不明白了,愣愣瞪了阿香半天,最后问道,“这孩子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到底是要帮你还是如何?”
阿香又是冷笑,说,“这你却要去问小礼。我又何尝想得明白?”
后来我还真去问了小礼,尽管其实我和这个孩子并不算很熟。我只是觉得他在整件事情中的举动实在太匪夷所思,不问清楚我总是觉得背上发冷。刘礼那孩子听完我的问题后一直低头沉默着。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正想说些什么岔过去的时候,他却猛地抬起头来。
“贺夫人,”他低低唤了一声。不同于阿斗,他不会叫我大姐,总是板着脸规矩得一塌糊涂地称呼我为‘贺夫人’。就叫了这么一声,他又是停下了。我耐心地等了好几分钟,才听他低声续道,“我不能真让阿娘将斗哥哥带到江东去,这岂不是害了斗哥哥和阿爹?我身为人子,自不能做这等事。可是阿娘想要帮她的兄长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我和阿娘去江东去,无论舅舅如何打算我们都能帮到他,却也不会让阿爹陷入危险。这本应当是最好的办法吗,只是我不该故意让阿娘在汉安城中白白耗费了一个时辰,否则或许还能逃得过去。”
我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更是胆战心惊。这已经不是小心谨慎能形容的了,甚至说步步为营都不为过。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细这么复杂的心机?我真是怕了这一对母子!
18。 第二次孙刘联盟
我对陈到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管住手下,万万不可让阿斗曾经走失的消息流传出去。这种家丑若是传了出去,那就不是“尴尬”两个字就算了的。同时我也打定主意,也说服了董和陈到他们,暂时就将此事瞒下,不必报知前线的刘备。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刘备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前线也是出奇得安静;这整整一个月我们什么书信都没有收到。一直到了五月初,荀谌才终于又送来了书信;信中说,他们已将大军驻扎到皖县以北,但是却不是为了夺取庐江六安等地。曹军大败孙权,拿下合肥之后没多久,庐江六安、博安、舒县几城便纷纷降了曹军。志得意满的曹操自然不会放过追击的机会,于是他便一边隔着巢湖向江东大军施压,一边大军直奔皖县,准备一口气将战线推到长江北岸。曹操在合肥整军的时候,刘备也不声不响地派出陆逊率领五千精兵一路往皖县去了。陆逊沿着大别山脉一路东去,夜行昼伏,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到了皖县;他在天柱山脚下扎寨,并在城北三十余里外的官道附近设下埋伏,毫不客气地将南下皖县的曹军打了回去。
看到这个消息,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刘备虽是带着一肚子怒火东去的,但如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