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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失去生命……朕很期待,当北宫馥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能愤怒得起来么?”
“你敢!”拳头被捏得咯吱作响,所有人,都能无比真切的体会到从柳尘周身所散布出来的暴虐和狂躁,那样的杀意,是人们记忆里的沧澜大王所不曾拥有过的!
“朕有什么不敢的?”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鱼太玄冷哼着,满是讥讽的咧开了嘴角:“记住……是你,先让朕感到不高兴了,辛辛苦苦从仙域带回来的族人,就这般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你和闻人昊的算计之下……哼哼,相信朕,接下来你所经历的一切,将会让你终身难忘……”
“噗……”一大口鲜血陡然喷涌出来,柳尘的身形摇摇欲坠,心中惊怒到不能自已。
“哈哈哈哈哈……天空之下有龙族二尊,朕都干掉了!沧澜江边游荡着魔冥七皇,朕也干掉了!极北之雪翱翔天际,朕不仅干掉了她,还让她神魂永堕阿鼻地狱,万世不得转生轮回!人类五王,嗯……虽然残的残,废的废,但也还剩下四个,你们说,朕先杀谁?”
“大王!”
“快救人……”
“大王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鱼太玄那放浪不羁的狂笑声,和全城军民声嘶力竭的惊恐之下,半空中的光影随风而逝,柳尘倒在了地上,倒在了闻人昊那满是哀怆的注视之下……
……
“轰!”
“轰隆隆!”
“呼!”
突然炸响的怒雷,夹裹着撕裂天空的闪电,乌云滚滚之下,人间疾风骤雨……
满头大汗的从混沌中惊醒,柳尘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如同拉动了挣扎的风箱,那样的喘息,几乎在他脸上写满了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
“大王,你醒了!”屋内的光线颇为阴暗,班叔子明动作机械的点燃了房间里的油灯,而后搬了把矮凳子坐到了柳尘的床前,“好点了么?”
迎着班叔子明的一脸关切,柳尘胡乱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刚刚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不料状元公一摇头,示意柳尘不要说话:“大王不必忧心,闻人昊一家三口我已经派人收殓了,今夜,衍道大师会亲自护送着他们的灵柩去往大悲寺,佛主会指引着他们回归往生净土……”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在班叔子明的帮衬下,柳尘坐直了身子,将腰背倚靠在柔软的枕间,“在芮城的时候,我曾给闻人昊说,他的儿子会因为他的选择而感到骄傲……可是……”
想起了那团血淋淋的肉球,班叔子明眼角一挑,好半晌才忍住了胃里面传来的一阵阵绞痛,鱼太玄的残酷,毫无疑问的超出了他的预期,生生从孕妇肚子里掏出还未长成的婴孩儿,纵观东陆数万年历史,这样的惨事也都是凤毛麟角,一个正常的人,都不可能狠心到如此地步!
“大王,逝者已矣,咱们这些活着的人,更应该坚强的去面对啊,若不然,那些前仆后继的牺牲,不都是白费了么?”
“子明!”柳尘苦笑着,干裂的嘴唇也逐渐开始变得斑白:“我没办法去想象,你们,还有她们,将来有一天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咆哮么?愤怒么?对于鱼太玄来说,这些都没有用啊……”
“大王!”班叔子明微笑,等到火炉上的水壶呲呲作响,他便泡好了两杯清茶,递到了柳尘身前道:“很多年前,我跟着你从长安出来,一路南下,走过了苍山洱海,征服了彩云之南……那时候,你常对我说,有关于今天的一切反抗,都是用咱们这一代人的牺牲,去换来小曦他们那一代人的幸福……对此,我们深信不疑。鱼太玄固然强大,却没有强大到让我们忘却心中对故土的热爱,我们一定会赢的,即使那一天,你我都看不到了……没关系,赢了就好!”
“可是……哎!”柳尘想要反驳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声的轻叹。
“人这辈子,不都是在一路的失去么!”
……
电光闪烁,整个雷城都是阴雨连连,恍若昊天的哭泣,让这个颠沛流离的季节,更多了一些挥之不去的忧伤。
很多人,很多人,都是自发的在通往千佛上的积雨官道上点亮了引路的烛光,人们依偎着,哽咽着,又相互扶持着不让那些污秽肮脏的泥泞溅湿了佛光中庄严圣洁的神棺……
闻人昊的惨死,的确刺痛了还活着的所有人,犹记得那一天的潺潺流水前,圣子殿下很是郑重的告诉了柳尘,他不想再当人奸,他想当一个好人,一个好到让自己的孩子都为之骄傲的好人。
不管怎样,他做到了,做到了此时此刻的佛国梵歌中,七里香随风飘远的北境春光里,所有人,所有事,都因他而骄傲。
忘却了过往,斑驳了年少,他依旧是人们心中那个惊艳绝伦的闻人昊,九州沧澜的圣子,誉满东陆的天骄……
《
第八章:胡不归
因为闻人昊的死而导致的计划败露,让前去佯攻嘉陵关的数十万沧澜军团硬生生的吃了个败仗。
好在柳尘反应及时,当机立断将昊青给召唤了回来,这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接连几日,域外天魔开始了转守为攻,面对鱼太玄的怒火,东6联军不得不节节败退,各地被沦陷的消息如同雪花一般纷飞到了长安城,天下形势激变,气氛越来越紧张了。
……
雷城,沧澜军中枢大堂。
“大王,南方有使者来了……”
面色复杂的夜鸦突然静静的出现在了花厅之中,随着他话一落音,沧澜军上下所有主将皆是各自噤声,脸色阴晴不定。
这些日子以来,柳尘全然衰老了很多,还未到三十岁的年纪,却有了些许灰白,生生犹豫了半晌,他才缓缓起身,皱着眉头开口轻道:“让他进来吧!”
没过多久,人们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浑身素缟的老人,那老人面容愁苦,脚步蹒跚,要不是夜鸦一直从旁搀扶,他都要随时跌倒在地上,怕是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去站起来了。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妖族太子的身体,突然就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请……万妖城咏贤太子接旨!”
老人的声音沙哑高亢,直让那呆立当场的昊青,瞬间泪如泉涌。
“朕以冲龄缵承大统,君临海内九十三载于兹,享国悠长,夫复何憾?念朕嗣服之初,兢兢化理,期无负先帝付托……奈何身临末法,烽火扰关,自域外天魔降世以来,东6十室九空,西域坚壁清野……民生日蹙,边衅渐开,每每入眼疮痍,朕夙夜难眠,恨不能有太祖之伟岸,救吾儿女于水火之中……然遘疾弥留,殆不可起,奋勇图强,允赖后人!”
“陛下……呜呜呜呜!”
“呜呼哀哉,天地不仁啊!”
“陛下啊!”
老人颤颤巍巍的念及此处,花厅中的妖族术士们尽都涕泪纵横,匍匐于地上嚎啕不已,而愣愣跪在原地的昊青,仿佛早已失去了魂魄,手脚冰凉,目光呆滞……
“吾儿咏贤,品德端庄,心性坚韧,当继承大统,传朕遗志,守家国之太平,为东6之永存!妖族万岁,东6万岁!亿万万不屈战魂万岁万岁万万岁!”
“……”
哀鸿遍野,天人共悲,哗啦啦雨一直下,轰隆隆电闪雷鸣……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人阻拦昊青的脚步,任由他失魂落魄的消失在雨中,良久,那传旨的妖族老者强忍热泪,抬步走到了柳尘的身前。
“先生节哀!”
柳尘拱手,满脸意味难明。
“大王,老臣此来晋州,除了迎陛下回朝之外,还有一个请求,还望大王准允啊!”
怔怔的盯着柳尘看了好久,那老者一鞠躬,佝偻的脊背使之看上去格外憔悴。
“先生请说,尘无不尽力!”
“海角城之战,我族先帝阵斩海皇水破军,原本胜利在望之时,那鱼太玄携域外众高手偷袭杀出,为了掩护儿郎们撤退,先帝不得不舍身自爆,壮烈殉国……”
“……”
“此役,我们丢了海角城,八大妖王仅剩其一,大王的留守九营也都全军覆没了……海族全线上岸,妖域沦陷不过是须臾之间,老臣斗胆恳请大王念在往日的友好情谊上,下旨开放沧越关口,引我族遗民退守中原……”
并没有伸手去扶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妖族老翁,柳尘强自平复心绪,好半晌,他才张了张嘴,满是惶恐无措的开口问道:“我们……在海角城死了多少?”
“失勇一百二十六万,陨将三万四千……中军帅府仅剩越州姬扬姬大都督和我族狐王尚在,其他十多位,尽数殉国!”
……
昊青走了,带走了一小半的猛兽团将士和参谋部的十多个术士,没有太多的安慰,也没有复杂的保重,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心里都很明白,不要告别,宁愿以后来不及……
没过半个月的功夫,柳尘便得知了昊青在万妖城登基称帝的消息,咏贤太子变成了宣武皇帝,极星海妖族走进了一个新的时代,然而这个时代过于悲怆,无数十万大山的子民不得不背井离乡,如同很多很多年前,他们失去了天空之城一样,现在,他们追随着年轻的君王,一路向北,去往了看不到黎明的九州沧澜……
……
“如果我死了,这一切会不会停下来?”
满面胡茬,须灰白,柳尘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他的疲惫与茫然,尽数写在了血丝密布的瞳孔里,一口一口的浊酒下肚,他已然分不清哪处天上,何方人间……
“你死了,我们都会死,鱼太玄会杀光东6的所有原住民,昨天的蛮族,今日的妖族,都是我人族明天的写照……”
负手凭栏听雨,班叔子明没有去看半躺在画廊角落里的柳尘,他抬起头,远远的望着昏暗的天空,形容漠然无比:“你说过的,即便要死,你得和鱼太玄同归于尽,若不然,悲剧每一天都会重演!”
“要倚靠自爆来炸死一个圣人,那么先,我得是一个圣人……听说妖国孝宗皇帝自爆的时候,堪堪将海角城瞬间一座平地,若不是鱼太玄早有准备,搞不好他们也得死上几十万人……呵呵,想想啊,传奇高手的自爆就已经强悍如斯,那么圣人的自爆……”
“够了!”腾地转身,班叔子明快步走到了柳尘身边,一脚踢开了沧澜王身旁的酒盅,稍稍弯腰,状元公狞着眉,一字一句道:“从一开始,你就想着用自爆去对付鱼太玄?凭什么?用一个圣人的自杀,来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呵呵……我相信,但凡有点骨气的东6子孙,都没有堕落到这个地步……”
“若不然,我怎么办?”嗤笑一声,柳尘抬头迎上了班叔子明眼中的怒火,如同自我麻醉,他早已没了曾经的意气风:“我打不过他……即便成圣了,我也打不过他,你知道的,封芒已经死了,握在我手里的,不过就是一堆废铜烂铁……我不想白白送死,要死,我得拉着他垫背,即便炸不死他,我也要给小曦争取到时间,她身上流着我的血,她不受大道屏障的影响……三十年,或五十年……你们还有希望!”
“东6六圣,可没人是你想要的那种死法……”
“他们点到即止,我和鱼太玄,你死我活!”柳尘笑着,笑着泪雨滂沱:“子明,我们没机会了,芮城丢了,沧澜军团被困死在雷城了,进不得,退不开,只能活活等死了!”(。)
第九章:天开函谷壮关中(上)
黑水原,函谷关大营。
“圣主,大公!”
花厅内的气氛相当压抑,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