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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之内,谷烈再世,天意亲临也敌不过我,你竟然敢偷袭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谦卫用断剑撑着地,喘息连连。诚如田海旺所说,他内力实在太强,自己悟通剑芒之技,内力亦增,但贸然出手,反倒落入田海旺彀中。若是避过锋芒,日后还有复仇机会,可现在内力大损,又如何逃出生天?
群匪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围住了四周。陈谦卫直面田海旺,只觉对方眼睛锋利至极,手脚未动,但四周已尽被封锁。他左右环顾,前方有大敌田海旺,左方右方也被敌人堵住,只剩后方洗剑堂是唯一活路。
陈谦卫知道进了洗剑堂后,仍是会被敌人围在里面。但洗剑堂大门沉重,若自己从内反锁,或许能争取到不少时间。等到师父回来,或是自己在里头找到天意剑,未尝不能有一线生机。
打定主意,陈谦卫立时起身,倒退入了洗剑堂。成败在此一举,陈谦卫用尽全身气力,飞身而退,速度快得离奇,田海旺竟不及出手,只见洗剑堂的大门已然关上。
田海旺匆忙赶过去,便听到一阵机关运作的声音。他暗叫不好,急忙出掌去拍,可眼前大门乃是精铁铸成,田海旺体内真气虽然磅礴,这几掌也只是在铁门上留下几个掌印,并不能撼动大门。
众人见田海旺徒手拍门,竟能留下手掌印迹,深处过一寸,无不骇然。便有人送上巨锤,让田海旺锤开这扇门。
陈谦卫逃入洗剑堂,急忙发动机关,锁住铁门,长舒一口气。他知道单凭这扇门决计拦不住外头三十多名武林高手,赶紧在洗剑堂中寻找那柄天意剑。至于传说中天下无敌的天意剑阵,当日全盛之时尚且无法推动,如今更是想也不敢想了。
大门封闭,虽然是傍晚,外头仍然亮堂,但洗剑堂内却是一片黑暗。只有后墙机关上方开了个小孔,引入光线,照亮了刻在墙上的天意剑诀。陈谦卫心道:“莫非光亮处便是线索?”他走上前去,再看一遍天意剑诀。
上头画着图案,写着用剑技巧,正是天意剑诀入门的法则。师父曾说过,更高深的内容需要自己理解,既然拿天意剑需要无上修为,这些内容应该与拿剑无关。陈谦卫心道:“这些用剑之法极为高明,田海旺武功已高,若再悟通天意剑诀,岂不是如虎添翼?我今日即便是死了,也不能为武林留下这等祸胎。”想到此,顾不得找天意剑,先行拿起断剑,想铲去墙上字迹。
铲了几下,石屑剥落,后头竟然又有字。陈谦卫大喜过望,心道:“原来获得天意剑的法门竟然写在天意剑诀后面。是了,只有对这剑法的领悟高到了极点,才敢破坏字迹,这设计,也算精巧了。”他怕损坏字迹,不敢再用兵器,徒手剥落石块,凑上前去,只见上头却是一篇文章。
“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余沉浸剑道数十载,一生出剑无数,或为惩恶扬善,或为爱恨情仇,杀人无算,天下无敌。然心仍有不足,只求剑术无上境界。如今年过耄耋,终有所悟。道学有云,修道最终之境,乃天之大道也,故为天道。佛教亦云,通一道,而齐万道,此道即天道也。殊途同归,万法归一,剑道亦然。无上剑意,非是杀意,非是怒意,非是怨意,乃是天意。合天意,则剑通神。盼后世剑客,能明天意,知是非,怀善心,则天道可行,天意可知也。此剑法,故名天意剑诀。”
陈谦卫茫然看字,心中猛地恍然,大叫道:“错了,错了,全都错了我自以为练成剑芒,已经到了天意剑诀的至高境界,原来全错了。我凭一股怒气发动剑芒,威力虽强,但已经走了岔道。如果说我倚靠的剑意是‘怒’,那么真正的天意,便是‘恕’”
陈谦卫忽然发现自己最依仗的剑法,居然是一条歧路,心中的灰心与茫然,真是无可复加。他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扶住一个把手,才能勉强不倒。突然间,脑海闪过自己抵挡乐晓晨“无剑之剑”绝技的一招,当时也是随手将长剑划圆,竟然威力无穷,莫非那才是真正的天意?
陈谦卫喃喃道:“是了。天意,便在于一个‘谐’字。最初的天意剑诀,高妙处在于个人理解。心怀怨愤,领悟的天意剑诀便是招招狠辣,心怀喜悦,剑法便没这么浓的杀念。可是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每个人的心意不同,但天意却不会变。若不明于天人之分,以自己的意念,强加于剑法,便永远悟不通透真正的天意。只有用自然的方式感悟天道,才可以天意驱动剑意。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剑诀”
想到此,陈谦卫只觉茅塞顿开,用力重重一拍。只听“吱嘎”声响,先前扶着的把手,居然被自己拍了下去。
那是推动天意剑阵的机关
第一百五十三章惊世之战(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惊世之战(上)
背后的墙壁,好似变作了个大转轮,在后头山流的冲击下,缓缓转动,越转越快。采光孔随着墙壁转动,映向四周,竟有些晃眼。
同时,洗剑堂的大门,在田海旺巨锤敲击下,渐渐有解离之象。
陈谦卫感到脚下地板略有松动,似乎是机关推动所致,心中大喜,赶忙拉开。只见地板下两道水流不断运转,冲刷着的,竟然是一个剑柄。
陈谦卫大失所望,心道:“怎么会只有个剑柄?这里不该是天意剑吗?”他好奇之下,拾起剑柄,只觉入手极轻,恍如无物,但也能感觉出剑柄前,分明是有剑身的。
陈谦卫瞧了几眼,始终看不见剑身在哪,心中大奇,举起剑来,想要在光线下看个清楚。谁想采光孔一照到天意剑上,竟然立刻幻化为无数条彩虹,映向洗剑堂四周,明晃晃的,煞是好看。
陈谦卫吃了一惊,心中却倍感失望:“这分明是一块水晶。水晶质地脆弱,如何能用来过招?”再听得一锤一锤落下,洗剑堂大门摇摇欲坠,形势危急,难不成真让自己用这水晶剑对敌?
陈谦卫伸手轻抚剑身,剑长五尺,但却轻如牛毫,质地绝不会是水晶。抚摸到剑刃,陈谦卫忽觉指尖刺痛,这一看才发现,自己手指居然被割破了。原来这柄剑当真是利得邪乎。
陈谦卫重重将剑往地上一刺,若是水晶,必然折断粉碎,可那无形之剑却丝毫不损,地面却多了个尺许深的剑痕。陈谦卫这才一扫失望,大喜道:“这必然就是天意剑了”
陈谦卫右手握剑,体内真气自丹田而起,缓缓在任督二脉运转,每转一圈,便多了一分力气,不知不觉,奇经八脉所积蓄的内力都被调动,各路真气互相交换,水**融,体内所有经脉,竟连通成为了一个整体。陈谦卫所剩无多的内力,迅速运转,有时顺太阴肺经而下,有时却逆阳明大肠经而上,有时顺少阳三焦经,有时却逆太阴脾经。这等内力运转的法门,时不时倒逆经脉,可说古怪至极,但所有真气每转过一个周天,便扩展经脉,又生出许多内力来。体内阴阳二气一上一下,来回更替,但终复归太极混沌。
陈谦卫感到真气大复,身体里似乎发生了奇妙变化,自己的真气再不是平常时候那样积蓄在丹田,不用便不动,而是沿着体内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周流复始。他手一抖,天意剑上凭空生出一条三尺白芒,剑芒之威,更胜从前。
陈谦卫心道:“往日用剑芒,需要积蓄一股丹田之气,在经脉中迅速激射而出,大耗内力,如今却是信手拈来。想必现在的剑芒,才真正得了天道。”
便在此刻,洗剑堂的大门终于被田海旺砸破一扇,那些匪徒一个个不甘落后,都冲了进来。田海旺虽然落在最后,但却靠着门站住,不给陈谦卫半点逃脱机会。
陈谦卫心知今日一番血战后,自己还是无幸,但不知怎地,心中却异常坦然,他举起天意剑,淡淡道:“请了。”背后阳光照在天意剑上,顺着剑芒而亮,光彩夺目。
众人走进殿堂,却见一道道剑光,心中大骇,都取兵刃,退后几步。田海旺虽然镇定,但眼看洗剑堂中剑气森森,也是汗毛竖起,心道:“难不成这里面埋伏了高手?”竭力看过去,光影中似乎站着陈谦卫,但殿堂里究竟有多少人却不知道了。
陈谦卫见对方都站着不动,仿佛颇为畏惧,一时大感奇怪。他看了看四周,蓦地恍然:“原来这就是天意剑阵采光孔迅速转动,经过天意剑反射,加上剑芒的亮光,可以让站在门口的敌人感到无比刺眼,甚至头晕目眩。我若趁此机会出手,岂不大占便宜?”此念一动,立即挥剑向站在前头的一名持刀大汉刺去。
陈谦卫一动,殿堂里的光芒也随之变化。那名大汉只觉有人扑向自己,剑光闪闪,似乎在刺自己小腿,当即横刀下劈,去拦截这一剑。然而陈谦卫出剑分明是直刺对方喉咙,剑芒闪过,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一缕血光闪过,身体已失去了生命的支撑,软软跌倒在地。
陈谦卫飞身后退,又站回了原处,仿佛从来没移动。就在他出剑的时候,洗剑堂内的光线四散,所有人都觉有剑光闪来,剑气森然,大骇下挥舞兵刃,想要拦住对方。可是手上拦了个空,敌人也没有趁虚而入,身边却死了一人。
众人惊骇变色,都是大喊大叫。田海旺眯着眼睛,仔细盯住前方,心魔剑在手,只要再有人借光影偷袭,自己便下手将之诛却。
光芒大闪,众人吓了一跳,呼喝连连,但又是都打了个空。田海旺看出人影,挺剑刺过去,可也落了空。只听一个西域人长声惨叫,胸口多了个大窟窿,转眼便死了。
敌人来无影,去无踪,每一次出手,都会带走一条人命,可究竟这里有多少敌人?一百个?十个?还是只有一个?众人想到天意剑阵的名头,都是胆寒了。
田海旺高声道:“哪位高人在此?为何藏头露面,不敢堂堂正正一决?”无人应答,但见剑光一转,又有人惨死。
田海旺勃然大怒,走到前头,高叫道:“什么妖人?有本事冲我来”心魔剑舞成一团,便如个大刺猬一般,向前推过去。众人见田海旺出手,无不振奋,纷纷追随其后。
剑光陡闪,惨叫声不绝,田海旺惊讶止步,却看见背后众人个个面色惨白,吓得浑身发抖。就在那么片刻,竟然已经死了十余人。
田海旺大怒欲狂,喝道:“冲啊”不顾众人畏惧,带头向前冲过去。这洗剑堂长约十丈,田海旺自忖轻功展开,几步便奔过去了。
越向前,攻过来的剑光便越密。田海旺使尽浑身解数,心魔剑舞成一团,可敌人的攻势却如同水银泻地,便如同千百个高手,紧紧盯着自己,哪里出了破绽,便是一剑刺过来。田海旺剑法极高,看到剑光,自然弥补自身破绽,可顾头难免不能顾脚,其他地方露出破绽,便又是一道剑光闪过来。最古怪的是,田海旺一补上破绽,剑光便即消散,绝没有兵刃相交的情况,似乎来人变招奇速,不留给他半点可趁之机。
田海旺虽然辛苦抵御,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可总算不曾受伤。背后那些人就不大妙了。田海旺耳中听得惨叫声不绝,仿佛恶鬼大行,夺人性命,又惊又怕,不敢贸然向前,飞身退了回来。
靠在大门上,只见满地尸骸,跟随自己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