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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人连呼“唔哩歪哩”,瓦刺军便渐渐后退。明军大多不知形势,还沉浸在适才获胜的喜悦中,眼看瓦刺退军,仍然一意追杀,几乎要追出山谷去。阴魔连发号令,但他毕竟不是军队统帅,不少人争功心切,哪里理睬他,坚持追下去。
眼看传令兵无功而返,阴魔心中震动,长叹道:“瓦刺军随时都可能反击,三千对三万,何来胜算?这些将军,为何都看不清局势呢?”
瓦刺军退到一个狭窄的谷口,这些人许多还骑着马,狭隘山路更是难行,一时间退得甚慢。只见那名勇士又越众而出,右手长矛,左手军刀,一人堵住了谷口。明军不断涌上,但那一人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死死守住谷口,不放半个人过去。片刻功夫,那士兵全没带伤,身边却已是尸积如山。明军见这人如此勇猛,肝胆俱裂,吓得退了回去。
山谷中,也先一名老部下图里,清点了人马。此刻军队中,以此人资历最高,也最善用兵。图里暂时接任了将军一职,见己方还有两万多人,想到五万大军入山,如今竟损失过半,心头伤痛。他分析形势,料得明军已无后招,当下命令所有人下马,亲率三军,反倒直往山内杀去。万军奔腾中,只见图里手执长枪,排兵布阵,军队一出山谷便井井有条地布下阵势,看来这人真是久历战场的老将。
阴魔见明军总算缩回山坳,一时间较为安全,便吩咐道:“弓箭手准备”石缝里登时现出数百名箭手,全都回来埋伏好的。只听脚步声隆隆,沙尘飞扬,无数敌军杀向前来,数百名弓箭手待前锋兵马接近,立即一起放箭。只听“唰唰”之声不绝于耳,瓦刺军的前锋兵马转瞬间便给射倒小半,只是余下人仗着人多,数量远胜明军,仍是不绝冲进山里。
阴魔却不惊惶,传令道:“弓箭手伏倒,长枪手准备”山坳里登时爬出千名枪手,手上举着一丈多长的长矛,待敌军马兵逼近,戮力向前。长矛寒光闪闪,霎时戳中不少前军的肚腹,让对方一阵大乱。
阴魔见己方埋伏用尽,瓦刺军前锋也折损了不少,当即喝道:“全军冲锋”
其余埋伏的兵士一齐抽出兵刃,齐声答应,举刀冲下乱杀。三千兵马都知是背水一战,个个拼死出手,奋不顾身,无不以一敌众,可说应了那句“哀兵必胜”的道理。
鲜血横流,人头乱滚之中,只见那名神秘的瓦刺士兵又虎入羊群般地冲杀了出来。他见人就砍,毫不手软,神色却淡漠至极。不少明军围过去,却转眼都变成了尸体。眼见那人半边盔甲都给染成血红,死在他手上的明军士兵,当真数不胜数。明军见他武功实在太高,田海旺又不在此地,无人敢挡,竟让出一大片空地来。
眼看对方一名普通士卒,却如此厉害,阴魔知道此战已经必败,叹道:“撤退吧。”明军在阴魔指挥下迅速退守进入火焰山内。
火焰山炽热无比,明军总算能找些山石树木遮阴,但瓦刺军几万人,却往哪里躲去?没了也先,也没人能震慑军心,众兵卒乱糟糟嚷了一阵,还是退了出去,只不过仗着人数众多,封堵了明军的路线,不留下半点可趁之机,看来是要等夜晚凉快些再进攻。
深夜之中,田海旺站在平台旁。他白天远远地看见两军交战,知道阴魔领兵有方,一时当不至落了下风,便放下心来。月颖见他兀自凝立不动,便问道:“到底为了何事,那些人却要追杀我们?”
田海旺低声道:“瓦刺知道我们想借和亲拉拢吐蕃,专门派兵来捣乱。”
月颖面带怜悯,摇头道:“要是我们的军队厉害些,也不至于弄到和亲。”说着叹息不已。
田海旺见她甚是疲累,道:“你小憩片刻,等会儿咱们再攀上峰顶。”说着凑头过去,在月颖脸上香了一下。
月颖却也真累得很了。这日她黎明便起,一路挨得辛苦,此时满脸羞红,但也听了田海旺的话,斜倚在石壁上,沉沉睡去。田海旺见她睡得香甜,当即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跟着持刀把守一旁。
满天星光照耀大地,夜凉如水,火焰山全没了白天的酷热。山间远远传来厮杀声,但也瞧不见究竟战况如何了。
田海旺看着熟睡中的月颖,心中略感温暖,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月颖睡得香甜,也往他身上靠了靠。困意袭来,但田海旺怕夜半有人偷袭,只是挺刀直直坐着,睁大双眼时时提防。
约莫挨到天明,远远照来初升阳光。田海旺眯着眼,只觉疲累不堪,正想歇息一阵。忽听下头人声嘈杂,竟有几名番僧攀爬纵跃,正往崖上爬来。
田海旺心中一惊,暗道:“这些番僧来得好快说不得,咱们得快些走了。”他俯下身去,叫道:“月颖,你醒醒,番人又攻来了”
昨夜心烦意乱,月颖深夜方得阖眼。此时好梦方酣,又被田海旺叫醒。她睡眼惺忪中,张头往下一看,只见几名面目凶恶的番僧正往上爬来,手脚迅捷之至,转眼便爬上十来丈,登时吓得清醒了八分,忍不住惊道:“他们又来了”
田海旺趁着曙光望去,只见崖顶已然不远。他心下暗自盘算,料来只要没人阻扰,应可一次攀缘而上,当下道:“来,我抱着你上去。要赶紧些,否则到了正午,太阳烈了,我们又没有清水,撑不住的。”跟着解下腰带,将她绑在自己怀中。两人四目相对,田海旺一时情动,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月颖“嘤咛”一声,双颊羞得火红。这已不是第一次给田海旺抱在怀里,娇羞却不减反增,霎时只觉全身发烧,心跳加快。
抬头望向田海旺,只见他双目如火如炬,正自往下探看。阳光照来,他脸上一改往日随和,现出十分刚毅的神情。月颖心中一动,忽想和他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一时间欲言又止。
田海旺低头看去,见公主的脸蛋红扑扑地,似乎不甚舒坦,忙问道:“可是绑得太紧了?”说着便要松开腰带。
月颖急忙摇头道:“没事的,咱们快上去吧别让贼子追来了”
田海旺手脚用力,急往岩上攀去。每遇石子溜滑,他便运起内力,以掌中的一股黏劲吸住岩石,如壁虎般地往上攀去。这等“壁虎游墙功”,十年前田海旺便已用得纯熟,全盛时候,即便光滑如城墙,也是片刻便即上去。然而此刻,连上这小小崖壁也费尽了体力。
月颖低头看下,此时攀爬已高,崖下的物事全然瞧不清楚。要是田海旺手脚一个不灵光,不慎失足坠下,两人便要跌成一团烂泥,死于非命。此刻虽然凶险之至,但她想到倚在田海旺的怀中,心中却觉得安详宁定,说不出的平安喜乐,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也是一夜未得好眠,此时便枕在田海旺肩上,沉沉睡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美人疗伤
第一百三十三章美人疗伤
田海旺此时爬在悬崖上,回头远远眺望,却只看见漫山遍野都是瓦刺军,明军全然不见踪影。他心下一惊,不知生了何事。
忽听下头有人呼喝,田海旺连忙望下,却见四名番僧已然攀近,看来武功不弱,想来瓦刺军不拿公主势不罢休。田海旺深知情况危急,只有奋力爬上。
正爬间,忽然身旁风声劲急,一人来得好快,竟已飞身来袭。田海旺见这名番僧手持弯刀,武功竟似十分精强,轻身功夫尤佳,不禁骇然:“他怎么就跑到我边上来了?”
那番僧单手扣住岩壁,待见到睡在田海旺怀中的月颖,脸上忽地露出邪恶笑容:“公主娘娘美得很,无怪要活捉她。嘻嘻”
他大笑数声,举刀便往田海旺喉头砍去。弯刀锋锐至极,若是中招,看来不仅喉管断裂,身首也要分离。
田海旺此时全身凌空,只凭十指之力紧紧抓住岩石尖角。山间狂风吹来,两脚更是悬空晃动,情状凶险至极。眼见那番僧举刀砍来,却要他如何闪避抵挡、动弹跳跃?若是往日,田海旺大可屈指弹向刀刃,可如今自己双手无力,只怕弯刀没弹去,自己反倒从山上掉下去了。
慌忙间,那弯刀已然砍向颈子。眼看不过数寸差距,田海旺一咬牙,陡地放开右手五指,整个身子失了支撑,登时往崖下摔去。那刀从他头上掠过,砍在岩石之上。只听“当”的一声,火光四溅,可说凶险之至。
眼看田海旺便要坠落深谷,摔成烂泥,却见他不慌不忙,将双手按在光滑的岩壁上,跟着深吸一口气,霎时间内力运转,竟凭掌心的一股黏劲,止住了下坠之势。只是这一下用力太甚,田海旺感到胸口创伤剧痛,鲜血又渗了出来。
猛听呼啸一声,左侧又爬上了一名番僧。那人竟浑不在意“公主”的安危,举刀便往田海旺的双手砍去,招式阴毒至极,要一举将他劈下悬崖。田海旺大惊失色,左腿微扬,便往那番僧踢去。他计算极准,这腿虽没什么力道,却后发先至,立时踢中那番僧的胸口膻中穴。
那番僧中了一脚,身子酸麻,手一松,便掉了下去,眼看便要坠下深谷。田海旺松了一口气,正要爬上,岂知那番僧竟然不曾坠下,只在半空一晃,又往田海旺飞了回来。田海旺一惊,眼看这绝非世间任何轻功,不知他如何使得这般法术。急往他身子看去,只见他身上缚了根绳子,上端绑在突起的岩石上,原来是靠着绳索绑缚,这才来去自如。
那番僧冷笑一声,嘴里叽里咕噜吼了几声,身子一摆,竟如荡秋千般的飞向田海旺,手上弯刀一闪,削向田海旺的左臂。
田海旺定一定神,伸出右掌牢牢黏住山壁,左手猛然用力,身子急蹿上两尺。他以后背硬接了这一刀,顿时被划出一条口子,鲜血淋漓,甚是疼痛。但田海旺早有算计,趁势反手一拨,手臂如泥鳅般滑上了番僧手腕,夹手便夺过刀来,跟着反手削过去。这是中原最上乘的空手入白刃功夫,番僧又如何能抵挡。眼看这一刀便能将番僧砍成两段,不料他用力往山壁一蹬,立时往外飞出,躲过了这刀。
这时最早攀上得番僧也有样学样,将身子用绳索牢牢系住,在悬崖间荡来荡去,时不时便攻向田海旺。两刀相交,“当”、“当”清脆响声不绝。
另一番僧在外头晃了两圈,又取出一柄弯刀,又攻了回来,这次却是举刀往田海旺脑门劈落。田海旺连忙去挡,两刀交撞,他闷哼一声,又被另一番僧割伤了肩头。田海旺左支右拙,辛苦异常,每次只要一还击,那两名番僧便将身子远远荡去,轻轻松松地躲开攻招。可田海旺却要紧靠山岩,丝毫动弹不得,那是挨打不还手的局面,料来时候一久,必然支持不住。
只见上头那名番僧呼啸一声,猛往田海旺飞荡而来。只见白光一闪,田海旺此时正急于挡架左侧番僧的攻势,眼见右侧又是一刀砍来,却要他如何抵挡?他“啊”地一声痛呼,后背已然中刀,鲜血激射而出。他一人抵御两名番僧的围杀,立刻险象环生,大有性命之忧。
月颖本已睡着,此时听了田海旺的惨叫,陡地惊醒。待见他身中数刀,流血不止,左右两方都有凶狠无比的番僧杀来,慌忙道:“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田海旺咬牙道:“不打紧”说话间,左右两刀齐至,田海旺手脚并用,左足踢出,右手挥刀,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月颖见脚下是万丈悬崖,两旁是豺狼虎豹,虽然她生性温文,此时还是禁不住惊恐地叫道:“怎么办我们就这样死了吗?”
田海旺闪避正急,如何能答,慌乱中背上又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