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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守富只听得一股凉意从脚跟窜入顶心,恨不得当众铲女儿一巴掌,女儿这番话,岂不是说自己勾搭马运筹的妻子,连马运筹也气得须髯上翘,狠狠瞪着沈岚!群雄更是嘘声一片!
沈岚道:“这件事是真是假,来个滴血认亲,自然真相大白!”沈守富吼道:“胡闹!”马运筹却起了疑心,道:“盟主,请听老夫一言,令千金既然说得煞有其事,而且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我们若不调查清楚,惹来闲言闲语,老夫的名誉岂不毁于一旦,老夫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行走!”
马先元也急道:“对,此事一定要调查清楚!”沈守富心道:“马运筹的妻子乐敏也是侠道中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话都没讲上几句,我何时勾搭上她了!人正不怕影子歪,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还是将事情澄清较好!”当下说道:“也罢!来人,取一盆清水来!”
下人当即端出一盆清水,沈守富为了表示清白,率先咬破中指,滴了一滴血在盆中,沈岚也滴了一滴血,两人果然是父女,两滴血很快溶在一起。马先元走了过去,心里直打鼓,这事绝不会空穴来风,看沈岚一副悠然自得、信心十足的神情,更是不敢咬手指。
马运筹喝道:“先元,快滴血进去!”马先元只得把心一横,咬破中指,“嘀嗒”,滴下一滴血。众人纷纷将眼睛直射过去,无不耸然动容,沈守富张开了嘴巴,闭不下来;马先元如遭晴空霹雳,呆在当地,喃喃念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爹的儿子?”
马运筹的一张老脸渐渐扭曲变形,暴跳如雷道:“沈守富,你给老夫戴绿帽子,老夫跟你拼了!”听得一声龙吟,已抽出随身宝剑,映出一片霞光,双足一点,身子如箭离弦,扑向沈守富。
群雄看得瞠目结舌,噤若寒蝉,难怪他们号称“圣剑门”的,马运筹竟然拥有“轩辕剑”,乃是当年轩辕黄帝的佩剑,吹毛断发,斩金劈玉,锐不可当!
沈守富忙以玄奥莫测的身法与之周旋,闪避其凌厉攻击,叫道:“亲家,这是一场误会,且听我说!”马运筹怒道:“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劲贯剑尖,白光一闪,直刺沈守富的咽喉。
沈守富见他毫不讲理,招招杀招,怒火也不禁烧了起来,身为武林盟主,武功岂同等闲,张开巨灵般的大手,便以独门绝招“守洞尘技十二把劲”,卯足了劲与之“圣剑十三式”相颉颃。
“守洞尘技”属心意拳,讲究内外三合,心意已动,周身全动,手足齐到,七星打人。心为意之体,意为心之用,盘拳之时处处受意念所控,时时刻刻指导心意拳的动作、盘艺和真劲发动,故而每招每式中都包含了丰富的意象。
马运筹的剑法掠撩攒削,碎步腾挪,九虚一实,诡奇绝伦。而沈守富的拳法招数严谨,守之若处女,犯之如猛虎,也有生杀予夺之威。两人甫一交招,一个蛮横,一个精巧,看得群雄豪气填膺,如痴如狂,呆了半晌,才猛然爆出震天价的欢呼声。
三十招以过,马运筹见攻之不下,渐渐杀红了眼,剑交左手,右手暗运玄功乘虚驭风,如大海凝碧生寒,石壁直削入海,磐石临崖偃卧。沈守富毫不示弱,内动外随,气随声发,蹬腿展腰,周身齐运。横拳卷地风、提手钻拳、虎扑、冲天炮,四招一气呵成。
马运筹脑中全被仇恨充溢,不退反进,剑尖上的光芒暴涨数寸,宝剑化成一道光幕将沈守富遮掩得风雨不透。沈守富大喝一声:“来得好!”见其拼命之下,全身门户洞开,机不可失,左拳架其右肘,从低就身,突然长身而起,单拳紧握,如同大地有环我已抓紧一般,猛然发力,似要将大地扯起掷向空中。
这招大有名堂,乃十二把劲之二把劲意:“恨地无环、地翻天!”此把劲意方向是由下而上,为钻把之意,它的发力意象是与地心争力,犹如昔日楚霸王恨地无环,若有环可将大地一提而起,?于天际。
拳动钻打时的爆发力非同小可,马运筹突遭山崩地裂之感,硕大的躯体不由自主腾空飞起,摔了出去,“喀喇”一声,落入石级之上,连石级也被砸得粉末星碎。马运筹痛得龇牙咧嘴,却哼也不哼一声,将牙格格一咬。
沈守富的阵营响起巨雷般喝采,沈守富道:“马门主,其实你我二人的武功当在仲伯之间,但你已被仇恨蒙了心,招招使蛮,不计后果,故而落败。但请听在下之言,这件事透着古怪,在下一定竭力调查,还你一个公道。”
马运筹抹干胡子上的血渍,瞪着乌鸡眼,骂道:“放屁,老夫的真功夫还未使出来,你等着让弟子替你收尸吧!”一个鹞子翻身,仰天长啸,顿时有风云变色之意。
群雄的脸色转青又转白,沈守富喝道:“你已练成了圣剑十三式第九重?”马运筹哈哈狂笑道:“不错,这正是第九重‘圣剑轩辕斩’,让你死得明白!”只见他鼻中喷出团团热气,呜哇哇咬牙大叫,头发如铁丝般一根根绷直,全身的皮肤僵硬如冰,手臂上青筋暴现,如要迸裂皮肤一般,握着红通通的轩辕剑,当要一剑斩来!
素闻圣剑十三式第九重被喻为“圣剑门杀着之最”,其威力极为骇人,可以震九霄、劈大地,却从未有人练成过,当此生死立判的关头,沈守富心中虽有些寒意,也只好乌龟壳子垫床脚,硬撑了。
经过滴血认亲一事,把马先元搞得如同坐在糨糊缸里,“到底我是谁的儿子?马运筹还是沈守富?”不管怎么说,生不如养,马运筹适才被予以重创,现在生死关头,自己怎能不帮他!
谈到帮助,他不禁想起了马运筹曾经说过的话:“圣剑十三式’第九重需要用怒火作引子,等我怒火升腾,再多的人都不是我的对手!等一下形势不对,爹快动手时,你大骂我,骂得越难听越好。你要毫无顾忌的骂,要痛痛快快的骂!”
其实这段话,却是徐志戈所说,马先元又哪里知道,张口就骂:“马运筹,你这个老不死的,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被沈守富那个狗贼偷了老婆,还生下我这个野种,丢人现眼,你、你、你,你算什么男人!我又算是什么东西!”
马运筹正准备全力一击,倏然听到儿子的叫骂,不禁须眉耸动,怕是听错,傻呆一般望着儿子。马先元眼睛一鼓,骂道:“看什么看,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他妈妈的,他奶奶的,他爷爷的,老子到底前世做了什么孽,今世叫老子这般痛苦!”
马运筹的心口宛如遭受五雷电殛,怒血狂喷而出,吼道:“畜生,你说什么!”马先元骂道:“你生孩子啊,叫得那么大声!你老子骂你什么,你是聋子,听不见吗!你勾结鞑靼,残害忠良,如今还想当武林盟主,哼哼,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本来对自己的身世之谜已窝了一肚子火,这时骂开了路,越发愤怒,不禁越骂越起劲,越骂越泄愤,越骂越爽快。
群雄也都看蒙了头,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马运筹只怒得牙根出血,脸骨错位,毫毛都要射出体外,狂嗥道:“畜生,老子杀了你!!”
这种气势就像一座蕴藉很久的火山倏然喷发,圣剑十三式第九重“圣剑轩辕斩”挟着翻天覆地之势,向着马先元嘶吼斩下,眼前万剑齐发,青光刺人眼目,就要将其撕成碎片!
马先元直吓得魂离壳外,胆失胎中,大叫道:“爹,你,你要干什么!”
第七章悲痛欲绝 “呜哇哇!!――”一声凄厉的惨嚎淹没在冷酷森寒的剑气中,就如同一只厉鬼被阎王收了魂魄一般。
群雄饶是惯经阵仗,但如今亲眼目睹父子相残的剧烈惨状,身上的寒栗子也不禁鼓得像蚕虫。沈岚更是吓得花枝乱颤,虽然马先元是他最痛恨的男人,但眼前的一个人,已被炸得血花溅射,皮肉纷飞,一块一块的四处散落,肠子、胃、心,分得清清楚楚,一颗头颅轱辘辘滚到三丈开外。宋怡龙连忙捂住她的眼睛,将她紧拥入怀。
前方赤松宫主大殿的石柱迅速龟烈,细碎砂石不住跳脱飞散,眨眼之间如蛇般游出无数条巨裂,轰的一声巨响,支离破碎,倒塌下去,众人连忙避开。沈守富心下悱然,向大殿作了一揖,可喜的是,大殿虽毁,黄大仙的神像却安然无恙,屹立于碎石乱砾中。
尘烟之中,马运筹劲暴肌肉的身躯露了出来,他紧握剑柄,剑尖朝地,一双眼睛大如铜铃,几欲凸出眶外,便如厉鬼僵尸一般。
他狂笑道:“沈守富,我杀了你的亲生儿子,你突然失去脐带相连、最亲最爱的人,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一定大大超出你的心理承受极限!哈哈哈哈!”狞笑之态,犹似吃人心脏的魔王。
沈守富尚未答话,沈岚却插口道:“马门主,你看错了,也想错了,我和马先元,根本就不是兄妹,我是骗你的。”马运筹还剑入鞘,冷笑道:“胡说,滴血认亲,亲血相溶,你们明明是亲兄妹!”
沈岚摇了摇头,道:“你儿子其实已经变成一个吸血鬼,受玉蝴蝶的控制,大凡吸血鬼,身上的血可以和任何一人的血相溶。”马运筹听在耳里,登时直如被人用鞭子猛抽一下,又惊又痛,道:“我不信!”
沈岚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查看马先元的嘴巴。”
马运筹连忙跑过去提起马先元的脑袋,橇开他的嘴巴,果然露出两颗长长的狼牙,闪着寒光。
马运筹惨叫一声,仿佛被人用一条铁棍直戳心脏,痛得天昏地暗,抚着发烫的额头,道:“我杀了我儿,我亲手杀了我儿啊!”把儿子的头颅提到胡凯的面前,问道:“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我的儿子?”这颗头血肉模糊,连五官都辨不清,胡凯吓得连忙避开,道:“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运筹又把儿子的头颅提到摩天剑的面前,喝道:“说,他不是我儿子,快说!”血腥味直冲鼻尖,摩天剑看得惊骇心悸,连忙后退。
马运筹把儿子的头颅高高举起,对着苍白的月亮,像一匹孤单的狼,吼道:“苍天啊!谁能告诉我,他不是我儿!”
他如发疯中魔一般,对周遭的无数敌人恍若不见,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朝山下走去,驼着背,单薄的背影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说不出的苍凉,嘴里犹是念叨:“我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徐志戈看得直摇头,他的计谋造成这样的结局,也是大出他所料之外。
唯一的对手被除掉,沈守富终于如愿以偿,问道:“岚儿,你怎么知道马先元是吸血鬼?”沈岚拿出那张纸条,递给爹,道:“你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沈守富看罢,问道:“这纸条是谁给你的?”沈岚道:“女儿也不太清楚,多半是碎心剑客吧!能在群雄数百双眼睛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交给我,普天之大,也只有他这种人中之龙才具备这种本领!”
沈守富见女儿公然称赞碎心剑客,大怒道:“岂有此理!”骈指点了沈岚的“天鼎”穴,沈岚便动弹不得,大叫:“爹,你干什么?”沈守富喝道:“来人啊,把小姐带下去,关在闺房里,任何人也不许见她!”
宋怡龙叫道:“沈宫主……”沈守富目光如刀,逼视过来,直像要看透他的心思一般,道:“你住口,别指望吴仁道傻了,马先元死了,我就会把岚儿嫁给你!”徐志戈也想劝说,但一想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如何插得上嘴,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了下来。
宋怡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