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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剑-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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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道:“姑娘,别暗自垂泪呀,内心如有什么不痛快,就都说出来吧,大哭一场,也许可以抚平心中的忧虑。”

林秋水摇了摇头,抹了泪道:“我母亲已在泉下,父亲又是人见人恨的日本武士,还有什么值得哭的。”感到这房里的空气很沉闷,脑袋都快胀破,道:“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林秋水披上红盖头,坐上花轿,前面开道的执事仪仗与花轿出了宅门,围着瑶池吹吹打打走了一周,然后又回到宅院,长驱直入。

宅院内仍然如前一般的热闹,花轿排众而入,在大厅前停住,等待吉时的到来,众人都屏住呼吸,想看看新娘子到底生得一副啥模样?不少小孩子更是雀跃欢呼。

吉时终于将临,赞礼的敞开嘹亮的喉咙,大声叫喊。

随着鞭炮声不断的炸响,林秋水的心中同时响起了一种绝望的破碎声,穿着凤冠霞披,大红吉服,进入正厅,张天德与众人拱手作礼,带着林秋水一齐步上供桌前的红毡,供桌上红烛高照,摆满时令水果。

新郎新娘接着要行告词、醮戒、奠雁、合卺,如品官之礼仪。林秋水垂着眼皮,只是机械的行着礼,当与张天德交拜天地之时,林秋水知道拜过天地,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强行克制的感情刹那间崩溃,身子一摇,幸亏张天德眼快,忙将之扶住,险些摔倒。

众人纷纷告慰:“新娘子怎么了?”

张天德苦笑道:“没事,她刚从浙江赶回来,一热一冷,染了点风寒。”

青城派掌门冼兰松笑道:“妻子娇弱,日后张掌门可要多费费心啦!”

张天德笑道:“得此娇妻,夫复何憾,这是自然的。”拉住了一条红绸,在童男童女的引导下,两人扯进了洞房。

张天德将新娘子安顿好后,道:“我去去就来,等我。”回到大厅向宾客们敬酒。

张天德如愿以偿,一杯接着一杯的豪饮,喝得红光满面,笑得满面春风。

林秋水独坐榻前,听着房外的歌语喧哗,可她却像活在一个冰冷了无生机的世界里,一点都感染不到身边那欢乐的气氛,只是咀嚼着与君相绝的苦涩。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喧嚣渐渐淡去。

“呀”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闯进来一个喷着熏臭酒气的大汉,正是张天德,他已喝得歪歪斜斜,一步三颤的向这边走来。

张天德叫道:“美人,美人,你在哪里?我的口好渴,好渴呀!”张开蒲扇般的两只大手,摸索到绣榻旁,昏昏斜斜的眼睛总算看清了床边坐着一位身穿吉服的新娘,心中大喜,一把撷下新娘的红巾,露出新娘那绝代粉脂的容貌。

林秋水忍受不了他冲天的酒气,不由捂着鼻子,张天德浑若不知,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清酒,笑道:“来,咱们一起饮这交杯酒吧!”他那张脸平日像个老瘪的桔子皮,一笑起来就似一张竹篾凉席。

林秋水只得与他手挽着手,饮下清酒,轻咳了一声,玉颊微红,更加夺人眼目。张天德看得心火燃烧,迫不及待搂住了林秋水的纤纤细腰,她抖索得就像秋风中的一片枯叶。

“美人儿,来吧!”张天德的一只嘴巴更加放肆的在林秋水的脸上狂吻着,膻气熏人,林秋水就像一个失去生机的植物,甚至放弃了挣扎。

半残的红烛依旧垂着泪。

张天德突然变成了一只凶残的老虎,攫住了一只柔弱的羔羊,张开利爪馋唇,暴虐的为所欲为,戏弄着自己的俘获物,狞笑着,不时发出胜利的嘶吼!

她痛苦的战栗,却不能挣扎,宛如一株萎蔫的花儿令人怜惜。

有缘人不一定有情,有情人不一定有缘;凡事天注定,万般不由人。

直到张天德发泄完了兽欲,满足的低哼时,红烛的泪也终于流干了。

忽而听得窗外阴阴的有人冷笑,张天德心中一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慌忙披衣起床,仗剑出屋。

只见一女一男像两个孤魂野鬼一般飘荡在半空中,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正是玉蝴蝶和吴仁道,此时月黑风高,加上他们苍白的衣衫,远远望去,更加可怖。

庭外已聚满了英雄豪杰,纷纷高呼喝骂。

玉蝴蝶如若未闻,见张天德出来,笑道:“张掌门,你好福气呀,娶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我要在此祝你们白头到老,多子多福啦,呵呵。”

张天德面色怫郁,恨不得赶她走,却又不敢,只是捏紧了拳头,不住哆嗦。

玉蝴蝶笑道:“张掌门,你新婚当夜,我当然要来道声贺了!好了,不打扰你那春宵千金,洞房之夜了!”言罢,与吴仁道如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昆仑派掌门伍捷问道:“她是谁?怎么全身透着一股妖气?”张天德道:“我也不认识她,可能是过路的朋友吧。”他不敢说此女是玉蝴蝶,更生怕和她沾上一点边。

青城派掌门冼兰松道:“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到此捣乱,下次让老夫碰到她,非宰了她不可!”张天德赔笑道:“好了,没事了,各位安歇去吧。”

宁波。

望海崖之巅,立着一个钢铁般的汉子,正是碎心剑客!

他的身后站满了英雄豪杰,个个面目凶恶,虎视眈眈,亮出了兵器,只等着良机一现,便扑向猎物!

海风吹乱了他的长发,海啸锤打着他的心灵,拈起那朵兰花,沉吟道:“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他痴看着碎心剑,剑身如雪,映出他那双忧郁的眸子,他的周身浮动着深蓝色的光茫,一闪一闪的,把整个天际染得一片忧郁。

对着惨白的月亮,手一松,兰花落到崖下,被海浪吞噬。

随后听得一声骨头被折断的坚硬声音,原来他双手一掰,把碎心剑生生折断了。

碎心剑剑身银白,长正三尺,似用一片片银白鳞片拼接在一起。

此时,这把绝世宝剑已彻底的粉碎,只见一片片银白鳞片漫天飞舞,飘落崖下的大海中……

这把剑,他一直当作生命一般重要,可现在,他只是念着林秋水,视万物为无物。整个人仿佛被无边的黑暗紧紧缠裹吞噬,五种感觉尽数消失。

众人都好像脊椎跟着被折断,一个个软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

萧春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跪在天地之间,仿佛在祈求上苍,双手撑地,低着头,两缕黑发垂在两侧,喉咙里发出呜咽之声,那是一种悲哀欲绝,想要大哭,却强行不让自己落泪的痛苦感受!

渡天师太被惊醒,爬了起来,叫道:“听听,这是什么声音?难道他在哭吗?他也会哭?!”

萧春山的十指已深陷泥地,双臂不住颤抖,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往外呕血,鲜血流淌下来,染红了整片山崖!

英雄们见之又惊又喜,个个挥舞着鬼头大刀、水蛇宝剑,齐齐高喊:“他不行了!大伙儿并肩子上啊!”“对!杀这魔头,不用讲江湖道义!”

疾风剑最是性急,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从背后偷袭萧春山,一剑劈在他的后背上,“刷”的一声,衣衫顿时破了一道裂缝。

血花绽放,像雪地里开出的一朵红梅。

可以看见皮肉透着一道鲜血,肉都翻卷出来,与破衣纠结在一起。

萧春山竟然不知道疼痛,如同松树扎根在地,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可其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极为悲壮的气息。

疾风剑的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后退了数步,颤抖着,拿剑不稳,“呛啷”一声,剑摔在地上。

萧春山站了起来,像一个巨人站了起来!

更像一座大山破土而出,矗立天际!!

他的眼睛喷出可以烧毁天地的怒火!他要再见她!要上天山!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凡阻拦去路者――杀!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格杀勿论!!

孙晓初大叫道:“他吐了好多血,元气大伤,大家不要怕,冲啊!”一招“苍龙盘岭”,挺剑游刺,疾风剑连忙捡了剑,一招“太公钓鱼”,自上而下劈落。

萧春山一咬钢牙,猿臂随手一挡,一掌震得孙晓初内腑尽碎,狂吐鲜血!

疾风剑见孙晓初的惨状,整张脸仿佛结成了冰,宝剑戛然而止。但他的身躯已接近了萧春山的使力范围,那只宝剑竟然颤抖不住,脱手而出,直飞入萧春山的手心!

萧春山接剑,使出一式“天地飞花”,随着“刷刷”数声疾响,疾风剑的肉躯已被砍成碎片,鲜红的血雨飘扬在半空,萧春山的背影静静的站在那红雨中,说不出的萧索。

众人直吓得呼吸顿止,渡天师太慌忙取出怀中的信鸽,将之放飞,原来,她早料到可能斗不过碎心剑客,已写好了一封书笺,通知武林盟主沈守富,要他发下盟主令,邀各大门派沿路堵杀碎心剑客。

摩天剑见师弟惨死,眼睛看得突出眶外,大吼道:“杀我师弟,我跟你拼了!”扑到萧春山身边,被萧春山轻易的抓住喉咙,举起着力一捏,摩天剑吊在空中,双腿绷得笔直,眼睛一翻,气断身亡,然后像根干柴一样甩到一边。

萧春山仗着一把青钢剑冲入敌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得英雄豪杰们上窜下跳。

渡天师太大叫道:“大家冲啊,无论如何,一定要消耗他的体力,双拳难敌四掌,别怕死,我们的战友一定能为我们报仇的!”英雄们见萧春山如此残忍,个个义愤填膺,前仆后继,施展看家本领,拼尽吃奶的力气,能阻得一刻是一刻!

萧春山血淋淋的冲杀着,凭着宝剑开路,任血肉在眼前横飞,血雨在眼前飘荡,只是朝着天山的方位拚力冲击!

…………

玉蝴蝶亲眼见到张天德占有了林秋水,满心畅意,一边放声高歌,一边随意飞行,欣赏着动人的夜景。

从灯杆山望向坡下,只见林海茫茫,松涛阵阵,挺立的云杉,高耸的塔松,重重叠叠的枝桠,万松傲霜斗雪,枝头白雪皑皑。

玉蝴蝶沉吟道:“云杉塔林劲松青,万支长毫笔端挺,饱蘸湖水写盛世,边陲无处不飞春。”她来到中国久以时日,已把中国文化了解透彻,吟诗作赋亦不在话下,吟罢放声大笑,声震寰宇,说不出的得意。

吴仁道见她吐气开声,吹得脸庞纱巾不住颤动,一双眸子闪闪发光,美艳不可方物,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玉蝴蝶转过头来,道:“你是否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吴仁道惊道:“想啊!”

玉蝴蝶娇羞的一笑,伸出兰花指,掀开遮面纱巾,吴仁道惊喜得一颗心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从她露在外面那双勾魂的眼睛,匀称的身材,足以令人想入非非,她的一张俏脸一定淑美异常,一时间,兴奋、期待之情充溢着吴仁道的心房。

随着遮面纱巾的掀开,吴仁道鼓着双眼,触电般倒退了两步,好像一刹那间已失去了舌头,叫喊都叫不出来。

原来,玉蝴蝶的脸上全是一道道的刀痕,如田间阡陌交错,更如一张老树皮,又枯又多皱。

吴仁道叫道:“你、你,怎么会这样?”

玉蝴蝶一声叹息,竟似含有千般怨怼无奈,道:“当年,我向他表白,可是遭到他无情的拒绝,一怒之下,便用染过剧毒的刀自毁容貌,已经不可恢复了。呵呵,我很丑吧,所以要用遮羞布遮住。既然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的美丽又给谁看?”一时间,泪面如澜,叫道:“我好恨,恨他爱过的所有女人,林若馨、林秋水,我都不会让她们得到好下场!”

吴仁道无语,只感到,心,在下沉,下沉……

玉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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