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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
不像是弥天战火中的重逢,却像是夏日青草坪边的初会。
、浴火
虽然玛洛斯号火力强劲,但在两艘敌舰的疯狂夹击下,终究渐现颓势。随着舰体防护有效指数正迅速下跌,司徒永茂的面色如铁,亲自向在空中鏖战的飞行员们发出指令,命令全体歼击机立刻返回母舰。此时物资运输已毕,歼击机开始依照塔台的指令,逐一进入极速牵引系统的拖曳域。而未获得降落指令的战机,则全力保护队友在实施降落过程中免受敌机的干扰破坏。
随着愈来愈多的战机返回玛洛斯,尚在战团中的合众国歼击机组所受到的压力成指数增大。好在有司徒文晋和伊斯特等几位经验丰富的老牌飞行员坐镇,合众国军虽是以少敌多,局面勉强尚能支持。
虎鲨的作战风格勇猛强悍,雷霆万钧,而锯鲨则奇诡多变,凌厉狠辣。大敌当前,两架战机皆是全力相搏,电台中未听得两名飞行员相交一语,两架战机却攻守相应,进退相依,有如心有灵犀,将一场空战打得淋漓酣畅,令两人年轻的队友们侧目惊羡。而军校生们看惯了伊斯特完美无缺却中规中矩的飞行示例,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激进的个人作战风格,更是矫舌不下。
瞥见年轻的菜鸟飞行员们在生死关头,还是一副看空战大片看到出神的呆样,伊斯特哭笑不得,只得在无线电里拿出教官长的威仪,
“小兔乖乖们,你们再不回家,狼外婆就要放火烧你们的屁屁……”
话音未落,却见一枚近战炮弹呼啸而来,重重打在玛洛斯号侧翼末端,飞行甲板入口不远处。无线电里,飞行员们嚷嚷了一阵“教官乌鸦嘴”,却听得来自玛洛斯飞行塔台的惶急声音,向全舰报告飞行甲板电子系统遭受重创,极速牵引装置失灵,需要飞行员转为手动降落。
无线电里顿时又是一阵“玩我”“坑爹”的哀嚎。
同空战战场上死到临头也要开玩笑的嬉皮风格相反,玛洛斯号中控室里的气氛早已降到冰点。手动降落意味着驾驶员需要更长的降落时间,而玛洛斯号当前的状况,最给不起的,就是时间。一番计算之后,中控室向全舰宣布,八分钟后,将要关闭飞行甲板舱门,玛洛斯号执行空间跳跃。
直到此时,嘻嘻哈哈的歼击机组才有了点严肃的样子。司徒文晋等玛洛斯号飞行员本当替菜鸟兔宝宝们押后收尾,可由于在空战中率先起飞,玛洛斯号编制战机的油料早已逼近零点,因而即便司徒文晋极不情愿,也不得不首先降落。由于不得不启用全手动操作,在系统升级前接受训练的老飞行员也就罢了,而对从未在实战中手动降落的新飞行员来说,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玛洛斯号飞行甲板上一片惨烈。能够顺利降落的战机寥寥无几,而大部分战机,由于驾驶员毫无经验,触地的往往不是起落架,而是脆弱的机头或是侧翼。随着每一架战机的降落,医护人员和飞机拖曳车蜂拥而至,更大大增加了清空跑道的时间,降落的效率更加迟缓。
早已降落的司徒文晋此时正在跑道上奔走指挥。八分钟时限正一分一秒地耗尽,而空中仍有十数架战机尚未降落。他知道玛洛斯号已损毁严重,不可能因为一两架战机而甘冒全舰覆没的风险,因而八分钟一过,内外舱门将逐一关闭,战舰执行空间跳跃,离开战区。他也知道伊斯特必会全力保护所有军校生的安全,因此,她的战机将会是最后降落的一架。
如果她能赶得及的话。
在无线电里一向没话的伊斯特,此时却少有的啰嗦。
“俯冲,减速,抬头,触地,制动,无比简单。你们之前实战过几百遍,不要说现在又不会了。下面都是我的老同学老战友,这么简单的事情上你们最好不要给我丢脸。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做不出就别想毕业了。……喏,这不是很完美嘛,下一个!”
距离舱门关闭一分三十秒,降落跑道一片混乱。
最后一架军校生战机正在实施降落。
无线电里仍然是伊斯特舒缓冷静的声线,“好的克莱门特,就是这样,再下降一百码……制动减速,把角度再减少十度……拉制动,注意对准进舱口……”
随着伊斯特的指示,战机还算平稳地俯冲,减速,滑翔,眼看就要进入舱口,飞行甲板六十秒闭舱自动警报忽然拉响。想是精神极度紧张的飞行员被忽然闪烁起刺眼黄色灯光的舱口唬了一跳,只见那架战机眼看到了舱口,又蜻蜓点水般被拉了起来。
还要重来一次。
只有一分钟,司徒文晋知道,让两架飞机降落,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无线电里,伊斯特哀叫,“克莱门特,你这是要玩儿死我嘛。”
“……对不起教官,我……是不是毕不了业了?”克莱门特嗫嚅。
“不要紧,本座给你个特殊恩典,抓紧时间,再来一次。……好的,速度可以减一点……拉制动!完美!”
就在内舱门已经关闭大半之时,克莱门特那喷绘着澳洲野兔的战机奇迹般地勉强挤了进来,飞行甲板上一片欢呼。可是随着内舱门缓缓闭上,另一个奇迹却没有出现。
十秒之后,外舱门也自动关闭。
重伤的玛洛斯号勉强实施空间跳跃,逃离战区。
司徒文晋双膝一软,在甲板上颓然坐倒,尽管身处满是机油和沥青的飞行甲板,他却清晰地闻到苏格兰罗蒙湖区那湿润微腥的独特味道。
十二年前的罗蒙湖畔的一个明朗秋日,年轻女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烟水晶般的眼睛里尽是嘲讽和鄙夷。她让自己趁早从她的生活里滚出去,去找点自己的乐子。可十二年来,他既没有滚出她的生活,也没有找到自己的乐子。看来她终是厌了,决定自力更生,自己滚出了他的生活。即便是用这样一个惨烈决绝的方式。
无线电里,玛洛斯舰各部分的首席机械师们,似乎已经开始空间跳跃之后的自检报告。
“第七层甲板中央传输系统一切正常。”
“左舷受损百分之二十三,右舷受损百分之二十七,无致命损伤。”
“底层甲板完好。”
“近战火力系统完好。”
“飞行甲板完好,飞行舱门密闭良好……慢着,探测器显示内外舱门之间金属含量有些异常……钛合金……报告长官,内外舱门之间似乎……是一架战机!”
司徒文晋一跃而起,“给我打开内舱门!”
随着内舱门的缓缓开启,滚滚浓烟涌入飞行甲板。烟火警报瞬间响起,自动灭火系统自动开启,数十条水龙同时向内外舱门之间的空间强力喷射。
随着烟尘逐渐被水龙压下,司徒文晋看到内外舱门之间长仅三百公尺的跑道上被划出了一道极深的焦糊S形印痕,而印痕的尽头,距离内舱门仅仅十数公尺处,是一架扭曲支离得惨不忍睹的歼击机残骸。机身仰面朝天,起落架和两翼尽数折断,原本银白机身上下尽是漆黑焦糊的印痕,正不断冒出黑烟。
标准手动降落需要四十秒时间,和至少一千五百英尺长度的跑道。伊斯特竟是抢得了在内外舱门关闭的十秒时差,在内外舱门的三百尺逼仄夹缝中,进行了一次匪夷所思的S形降落。
司徒文晋一面大声呼唤急救医疗队,一面从一拥而上的消防人员手中抢过一把消防斧,向浓烟滚滚的锯鲨的残骸冲了上去。
司徒文晋直接冲向倒置的驾驶舱,单膝跪地,大力拍着玻璃,吼道“伊斯特!梅!”,驾驶舱内却只能看到浓浓的烟尘。倏地,一双戴飞行手套的小手伸到玻璃窗边,用手指敲敲玻璃,手腕翻飞,向司徒文晋打了个手势。
司徒文晋大喜过望,挥动消防斧,用斧背几下便将防弹玻璃敲得粉碎。
一双纤细的手立刻伸出驾驶舱,手心张开,意思是让司徒文晋赶快把自己拖出来。司徒文晋却有一瞬间的犹疑,怕她若是脊椎受了要紧的伤,一拖动只怕会有更大的伤损。
却见那双手清晰地打了个不耐烦的手势。
司徒文晋再不多想,伸手便将伊斯特大力从飞机下面拖了出来,同时高声招呼急救医生上前。
担架已在近前,却听地上的人隔着飞行头盔一边闷闷咳嗽,一边大喊,“我好得很!不要医生!不要医生!”说着竟就着司徒文晋的手爬了起来,一边解飞行头盔的系带一边往司徒文晋身后躲。
司徒文晋只得挡开急救大夫伸出的魔爪,回身捉住伊斯特,见她飞行服虽已污损无比,身上却未见伤处。她此时已经摘下头盔,露出一头黑亮的半长卷发。她仰头看着自己,脸色虽有些苍白,一双烟水晶般的眼睛却盈满了活泼的笑意。司徒文晋一双修长的大手握住她的细巧双肩,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有哪里骨折?”
摇头。
“有哪里受伤?”
摇头。
“有没有脑震荡?”
伊斯特咬着嘴唇笑,却仍是摇头。
司徒文晋猛然伸出双臂,一把将她紧紧揉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子,把伊斯特唬了一跳,她的一声惊呼却被压抑在司徒文晋的胸口。听着他澎湃如鼓的心跳,伊斯特低低叹了口气,伸手回搂住司徒文晋的腰,将头轻轻抵上他的肩窝。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喂,主角们终于基本都正面出场了T T
、疏离
身侧是浓烟滚滚的折翼战机,耳畔是奔走喧哗的医疗组,机械师和消防员,高压消防水龙早已浇得两人全身湿透,刚从锯鲨腹中爬出伊斯特更是一身汗水机油,狼狈不堪。而司徒文晋却浑不在意。他紧紧拥住怀里的人,忽然就感觉到在龙卷风中疯狂旋转了四个月的世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回到了本来的样子。司徒文晋心下忽地一片清明,除了心跳有些快,膝盖有些软。
“能看到你真好。我也以为你Game Over了,阿晋。”伊斯特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抚抚他的背,柔声说道。
司徒文晋苦笑,她当然不知道自己这几个月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听到合众国海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他以为她死在战火中,不知何等绝望;之后又在博拉霍那里奇迹般地得到她的消息;接下来的一个月是大海捞针般苦苦寻找的心焦;方才在最后一刻,却又差点失去她。他已经三十四岁了,脆弱的心脏实在是禁不得这样的大起大落。
“所以说,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却听怀里的人接着说。
他放开她,低头盯着她生动的眉眼,伸指戳戳她的心口,“这句话对你我都适用。”
数月不见,伊斯特仍是乌的发,雪的肤,一双眸子灵动柔和,除了双颊略微有些消瘦。
她的目光也在他的脸上逡巡,过了许久,方才不吐不快似地说,
“阿晋,我们杏坛是看着玛洛斯号亮闪闪的‘合众国旗舰’名头才冒死投奔的,可是现在看着怎么有些不对茬哪?”
司徒文晋挑挑眉,示意她继续。
伊斯特伸出略带寒凉的手,摸摸他颊边密密麻麻的尖利胡渣,又扯了扯他湿漉漉的半长黑发,拧眉道,
“声振寰宇的‘合众国旗舰’上居然连个剃头刮脸的都没有,这一点好生令人不安哪。”
司徒文晋抚额长叹。
伊斯特脸上却漾满活泼的笑意,忽然伸手猛地勾过他的脖子,凑过来在他刺猬般满是胡渣的右边下颌上落下重重一吻。
这绝对是纯洁的战友之吻,因为它不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吧嗞一声,还留了司徒文晋一下巴的口水。
果然身后传来一片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