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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待得伊斯特驾着锯鲨弹出舱外,她才明白,比起她今日将要经历的,六年前在北光丸号的那场恶战,简直是一场无关痛痒的玩笑。
相比于修筑于战舰侧翼外围的飞行甲板,位于战舰深处的中控室,没有震耳欲聋的嘈杂轰鸣,可那隐约传来的不绝震动,却令人心中阵阵发冷。
可此时的中控室,却无人做此多想。并不甚宽广的中央大厅之内,忙碌着比平日多出倍许的工作人员。而即便如此,来自五十层甲板不绝的告急电话,以及来自指挥高层的紧急指令,忙得令他们恨不能多长出两只手来。
从甫一遭袭,到战况分析上载到中控室,间隔不过三五分钟。而就在这三五分钟之间,战舰防护罩效能就已下降到半值,数层甲板因为穿甲弹导致的气压骤降而被清空,而人员的伤亡,更已逼近三位数——这还是粗略统计之下,得出的最保守数字。
坐镇中控室的司徒文晋,已将作战人员全部动员。一边命令轮机室将全部能源用于提高防护罩效能,一边命令将非作战人员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内层甲板中部,司徒文晋立在指挥台后方,等待着战况报告上载到他面前十几架顶天顶地的屏幕当中。
而随着实景摄像在中控室中央投影出的全息影像逐渐清晰,整个中控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前所未有的战栗与恐惧。
全息影像中,两艘合众国战舰正被四艘天狼星系战舰团团包围,敌方密密麻麻的常规近战火力、穿甲弹,以及歼击机,交织成一张重重叠叠的杀戮之网,将两艘合众国战舰密密包裹。不知此战已进行了多长时间,但从两艘苦苦支撑的己方战舰的伤势看来,它们已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而战圈外围,游弋着两艘掠阵的天狼星系战舰,而玛洛斯号所遭受的逐渐猛烈的炮火袭击,正是来自于正加速驶来的这两艘战舰。
“向母星发布紧急军情,有大批天狼星系战舰突入太阳系星界,并已进入中距空间。”
“向通讯范围内的一切战舰发送紧急求援信号。”
“令轮机室在最短时间内蓄能,准备进行空间跳跃。”
“洛曼诺少尉,替我接通两艘友舰的通讯联系。”
闪烁的屏幕映照下,司徒文晋的扑克脸看不出表情。随着一连串指令的下达,中控室诸人各自压住心头的惊惧,纷纷忙碌开来;而仍在等待指令的,还剩下战舰领航员安妮?珀托克少尉。
“珀托克少尉,令战舰全力挺进,从右下方切入战团。”
“……指挥官?”安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属下本以为,战舰是准备空间跳跃离开战区的?”
中控室其它成员,也纷纷缓下手里的工作,望向中控室中央,司徒文晋的所在。
“友舰遭袭,不可不施援,”司徒文晋说着抬眸,瞟一眼刚刚更新的空间跳跃倒计时——距离下一次空间跳跃,轮机室还需要将近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手指轻点两艘迅速靠近的敌方战舰,司徒文晋沉声续道,“与其被两艘生力军全火力夹攻,不如加入战团,既能拱卫友舰,”
“——又可险中求生。”在司徒文晋身旁,高级战略分析师谢元亨点头赞同。
于是,近战火力全开,歼击机群全员出动,战舰奋勇直进之下,终在两艘敌舰的围堵中撕开一条口子,切入了战火最密集的区域。
尽管战舰所受的攻击频率大增,但由于能源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外层防护罩,战舰所受的实质性伤害,却较之最开始那几枚穿甲弹要小得多。而随着通讯官洛曼诺接通了两艘友舰的视频通话,两名蓝灰色军装的身形,在左右两架屏幕里逐渐清晰。
对着左侧屏幕里那位已过耳顺之年的白发老将军,司徒文晋颔首,
“罗斯柴尔德中将,日安。”
执掌顶级战舰匹兹堡号的罗斯柴尔德,为了旗舰指挥官的位置,曾同司徒永茂相争多年,但终不及司徒永茂的铁血手腕。可毕竟司徒家与罗斯柴尔德家相交数百年,因此两家人每次相见,却仍是贵族家庭那虚伪的亲近客套。
“司徒世侄,日安。令尊英年早逝,可谓天妒英才,令人扼腕,还请世侄节哀。”
即便是背景里大小爆炸声不绝,中控室成员慌乱惶急,可罗斯柴尔德却似乎全不以为意。他指挥官军服襟扣严整,配饰齐全,望着司徒文晋的目光,专注中带着长辈的殷切关怀之意,仿佛两人不是相遇在生死一线的空战场上,而是在纽约社交季的夜舞会中。
而右边屏幕上那位年轻的准将,却显然没那么多耐心可言。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收到求援信号。司徒,除你之外,还有多少友舰来援?我本以为今天是必死一役,不想还有转运之时……”俄洛冈号指挥官顾长浔今年四十岁,凭着一身勇悍,年纪轻轻便做到战舰指挥官的位置。
可顾长浔的扬眉吐气,却被司徒文晋打断,
“顾准将,玛洛斯号之前并未收到任何求援信号。”
“……那你怎么会到了这里?”顾长浔一脸不可置信。
司徒文晋面无表情地摊开双手。
而屏幕左侧的罗斯柴尔德,一言不发,面色却逐渐阴郁下来。
望着两侧屏幕上两人一水蓝灰色合众国军装,司徒文晋脑中,忽地涌出一个可怖之极的可能。可不带他仔细琢磨,顾长浔却已打断他的寻思,
“司徒,你还能支撑多久?……俄洛冈号已动力全失。若无外援,除全员弃舰之外,别无他法。”此时的顾长浔声音凝滞,早没了适才的意气风发。
司徒文晋点头,随即令洛曼诺接通飞行甲板的通讯频率。
来自外太空的强大干扰,令通讯频道那头的信号拉杂不清。可却有个带着英伦口音的铿锵声线,清泠泠地压住战火的纷繁。
“编号3270129,梅弗儿?伊斯特少校,率歼击机战斗群待命
作者有话要说:大!乱!战!
、临战
3月12日。
玛洛斯号,舰外空间。
20:00。
伊斯特六感全开。
换挡拨片一次又一次从一档升到九档;操纵杆被一次又一次猛地拉起又放下;脚下三枚踏板一次又一次被一踩到底,伊斯特手脚的动作快到令人眼花缭乱;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嘴唇轻抿,眼睛睁大;瞳孔收缩,她的样子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猫科动物。
从军十二年,经历战役无数,但伊斯特却从来没有战胜过对自己内心对战争的恐惧。
她也从未尝试要战胜它。
对于很多人来说;恐惧会令他们失去冷静思考判断的能力,而伊斯特却知道如何掌控恐惧。屏息凝神之下,她的精神高度集中,而周遭的一切,也随之变得静谧。时间如冰封的河流般凝滞不前,本应瞬息万变的万物,便随之放慢了脚步。
于是,在弥满了硝烟尘埃的空战场上,在战舰近战炮火与机载弹药交织的火力网中,有一条蓝荧荧的锯鲨倏忽往还,姿态诡谲。它上一瞬间可以高贵优雅得仿佛不知战火流离为何物,可就在下一瞬间,它却露出染满血迹的锋锐利齿,残暴嗜杀得令人不忍正眼相视。
然而在敌人数倍于己的今日,即便锯鲨的杀伤力再强,却仍不足以扭转战局。于是,逡巡于空战场外围,伊斯特一边不时突入战局,为落下风的战友解燃眉之急,一边将敌机战斗群里每一架飞机用心观察。
歼击机空战,往往是两架或数架战机捉对或结组厮杀,而敌军机群之中,却有一架战机不肯遵循此规律。那艘战机与锋线上的朴金英略作缠斗,但待得朴金英转过机身,与之全火力相对时,它却闪身腾挪,冲击彼得森所护持的侧翼。它的变幻莫测终于引起了飞行官长政宗直人的注意,可面对政宗的猛烈攻击,它却并不与之抗衡,闪身又与战局拉开距离。而随着这架战机对玛洛斯号机群注意的吸引,天狼星系其它战机却借机将玛洛斯号的空中防线撕开一个又一个缺口,用机载炮火对准战舰的薄弱区域,一而再再而三地发起猛攻。
伊斯特知道,这架飞机,就是敌军战斗机群里的那柄利刃。它锋锐无俦,它诡谲机巧,它是打开战局的杀手锏,也是鼓舞士气的冲锋号。
轻点加速踏板,拉起操纵杆,伊斯特驾战机盘旋而上,悄无声息地蹑了上去。锯鲨的鲨鳍微侧,在星空里划出一道锋锐的弧线。
她要生生拗断这柄利刃。
咬在敌机的炽热尾流的末端,伊斯特随着它加速,转弯,骤降,急停,直到将敌机驾驶风格中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牢牢印入脑海之中。而似乎从队友的无线通讯中得知自己被盯上,伊斯特面前的战机猛然加速急转,试图将她逼出雷达监测不到的尾流区域。可伊斯特的锯鲨却如跗骨之蛆,无论敌机如何腾挪变幻,却都甩不开那后视镜中偶尔一闪的寒冷金属光泽。
敌机终于开始慌乱。它的飞行逐渐失却了适才的流畅干练,却开始变得蹩脚凝滞。而足以致命的破绽,也一个接一个在伊斯特面前逐一闪现。伊斯特的机载炮火早已就位,但她却并不急着进攻。她要让这架光彩璀璨的空战之星自乱阵脚,颜面尽失。——她不仅仅要摧毁这一架战机,她更要挫一挫整个敌军歼击机战斗群的锐气。
于是,伊斯特蹑在战机的尾端,不声不响地任它如惊弓之鸟般左突右撞,直到两架飞机你追我赶地风驰电掣到了战区的最中心。至此,伊斯特才拉开保险栓,将机载炮火对准了敌机左翼的尖端。随着锯鲨现出利齿,敌机左翼的平衡坠应声而落。敌机原本优美的弧线飞行瞬间被不和谐的颠簸跳跃所替代,可伊斯特全无怜悯之心,一串飞弹,又重创敌机右翼。至此敌机已两翼全伤,伊斯特却并无结束战斗之意。她绕着伤重的猎物盘旋,令一枚又一枚的飞弹,分别命中敌机的前桥、两胁、机腹、尾翼。在机载通讯中,伊斯特听到队友们的兴奋欢腾,可她知道,在敌军的无线电中,此时充斥着的,一定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仓惶号呼。
她知道这手段残忍至极,她却也如愿看到了敌军战斗群攻势的明显颓靡。留将死的猎物在烈火中挣扎,伊斯特调转机身,向敌军战斗群的前锋线奋勇直进,所到之处,无人敢撄其锋芒。受到伊斯特的鼓舞,玛洛斯号的飞行员们重振士气,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竟将防线又向前推进了千余尺。
可随着战舰向战团中心突入,双方实力的对比,却已悬殊到无法用士气或者战法来弥补的程度。更何况,天狼星系一方战舰,皆装备了银河系公法所明令禁止使用的穿甲弹。
穿甲弹如同蝮蛇的毒汁,在战舰舰身上烧灼出一个个黑黝黝的巨洞,而炮弹的内核,深入舰体后爆炸,从舱外,能看到隐约的火光。
而空战场上,被战舰近战火力或战机炮弹击中的歼击机,宛如烟花般在深蓝的星空下瞬间明亮绽放,又瞬间消散湮灭,耀眼的瑰丽灿烂之下,唱响的却是生命的挽歌。
伊斯特的锯鲨在战场上倏忽来去,所到之处,步步皆有血腥伤亡,可蓝灰色的锯鲨,竟连鲨鳍的尖端,都没有碰伤些许。而伊斯特能在战场上全身进退,却并不意味着她的同伴们也有同等的运气。随着血色的烟花在她身畔一次又一次绽放,伊斯特耳畔无线电波中,熟悉的声音越来越少。
飞行员们的执着,加之飞行官长政宗直人的寡断,令伊斯特不得不一再越俎代庖地向被击中机身的队友们下达“使用应急逃生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