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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亨走进特护病房时,正看到已罢朝多日的指挥官大人正倚靠在病床上,目光柔软得像个娘儿们,而嘴角上更是带着花痴般的微笑。而他怀里的纤细女人,被密密实实地裹在一张毯子里头,只露出一把黑亮长发,不知是睡是醒。
特护病房毕竟不是私人卧室,因此伊斯特返回玛洛斯号的几日来对司徒文晋的种种娇痴眷恋之态,已经在战舰里被绘声绘色地传了个遍。好在二月里来,大家都沉浸在情人节的粉红气氛之中,对年轻指挥官的风流□倒是喜闻乐见得很,唯一受到损害的,不过是伊斯特屹立不倒多年的勇悍形象而已。
司徒文晋几日都没有在中控甲板出现,一切琐屑公务都交由谢元亨处理。谢元亨焦头烂额之余,还要忍受妻子孔真给自己的白眼——看到司徒文晋和伊斯特的黏腻,孔真觉得又是甜蜜,又是嫉妒,看到自己不懂浪漫的丈夫,自然一百个不顺眼。
于是,忍无可忍之下,谢元亨抱着一大摞有待处理的重要公文,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大喇喇地推开了特护病房的玻璃门。
可甫一看到病房里温柔安宁的情景,谢元亨的气顿时就消了大半。
指指司徒文晋怀里的人,谢元亨轻打手势,问他是否可以出声说话。
司徒文晋低头看看伊斯特,见她虽软软倚靠在自己胸前,却已从睡梦中醒来,一双眼睛正有精神地转来转去,便对谢元亨点了点头。
对着繁冗的大小公务,两人你来我往地不知研究商议了多久,忽见司徒文晋怀里的人影一动,伊斯特的头倏地从毯子里钻了出来。听着搂着她的人对战舰诸多重要事务的剖析决断,她看司徒文晋的目光里面,崇拜的意味越来越浓重,最终想是忍不住了,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右边下颌就是重重一吻。
司徒文晋和谢元亨的公务会议,此时自然也再开不下去。
吻过了司徒文晋,察觉到周遭的忽然安静,伊斯特几天来第一次想起要观察一下她面前三尺之外的情况。
转过头,看到坐在不远处的谢元亨,伊斯特笑嘻嘻地向他伸过手去。明明三天前是谢元亨将她接回玛洛斯号飞行甲板的,她此时却仿佛几个月没见一般向笑着向他问候,
“元亨。”
她目光纤尘不染,她的手细巧微凉,正如十六年前和谢元亨初次相见时的模样。
十六年前仲夏八月最后一天的下午,在科罗拉多一个遥远小镇长大的谢元亨,第一次来到了繁华的东海岸,也第一次亲眼见到梦想了多年的西点军校。
搬着妈妈替她收拾的几大箱物事,谢元亨一步一晃地走进西点军校的新生宿舍,按照刚分配好的门牌号,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宿舍门前。费力地腾出手打开门,谢元亨被展现在面前的一室金色阳光,和窗外的湖山胜景所深深震撼,一个不留意,便被脚下的一个行李袋绊了个趔趄,手里抱的箱子中,最上面装易碎物品的那一个,眼看就要滑落在地。谢元亨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却见那个箱子,被一双纤细雪白的手堪堪接住。
背对着阳光,谢元亨面前女孩的轮廓,笼罩在淡金色的微晕之中;而她望向他的眼神,更是比神坛上的圣水更为清澈无暇。一瞬间,他以为是教堂穹顶上飞升的天使,终于降临在他的面前。她微笑说了句什么,接着向他伸出了右手。谢元亨想都没想,托起那只纤细微凉的手,便低下头虔诚一吻。
待他抬头的时候,却见他对面的人影,又多了一个。
一个黑发黑眼的高挑青年,正目光阴郁地看着他。左手搭上女孩的肩膀,那青年把她往怀里轻轻带了带,右手则伸向正愣在当地的谢元亨,笑得毫不真诚,
“我叫司徒文晋,幸会。这位是梅弗儿?伊斯特,我的女朋友。”
虽然这三人日后成了交情过命的好兄弟,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暗流汹涌,远称不上和谐。
那第一眼的印象,让谢元亨以为伊斯特和司徒文晋一样,是来自富贵之家的子弟,因为她的眼神,澄澈得仿佛从未经历过风霜。在几人混得熟稔之后很久很久,他才得知她竟是在伦敦街头长大的孤女,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惨痛辛酸。
尽管司徒文晋心思敏锐,伊斯特性格恶劣,但三人初见之时,谢元亨的丢脸一刻,那两人十六年来却从没提起过。谢元亨也心存侥幸地一再说服自己,这件事他们一定是忘了忘了。可司徒文晋此时眼底若隐若现的戏谑,和伊斯特笑容中的狡黠,却让谢元亨沮丧至极。
握着伊斯特的手,见她的手臂依然雪白细瘦,却隐隐带着健康的柔光,远不像三天前搭在他手臂上那只小手那样极端的病态苍白。
轻轻拉住那只手,谢元亨将它伸到自己唇边,低下头,对着它狠狠地“呸”了一声。
伊斯特却笑嘻嘻地不以为意。把沾着谢元亨吐沫的手背在毯子上抹了抹,她缩回手臂,换了个姿势,重新偎回了司徒文晋的怀里。
、终始
2月17日。
十九层甲板,走廊。
15:30。
在医疗甲板住了三天之后;伊斯特搬回了自己在玛洛斯号飞行员住宿区的小单间;而司徒文晋则返回了他在中控室的指挥岗位。尽管二人世界甜蜜得令人想要迷足深陷,但两人皆知;在爱情的避风港之外;还有更大的责任需要他们来担当,也有更宽广的世界需要他们去面对。
而倔脾气上来和谢元亨打冷战的孔真;则在伊斯特的沙发上安了家,把全部心思都用在照顾逐步康复中的闺蜜上。
美容大王孔真所谓的“照顾”,其实是把因生病而“肤色暗沉,发质枯槁”的伊斯特当做了自己的试验品;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把各种面膜、发膜、手膜、精油、护肤乳往伊斯特身上脸上糊个不停,然后再把所谓可以“丰胸美体”的木瓜牛奶、葛根精粉,像中药一样大杯大杯地给她灌下去。
尽管伊斯特起初乐得享受美容院的vip私人理疗服务,可时间久了,任是再好的脾气,也被整治得暴躁不已。在她找了诸多借口之后,孔真终于勉强同意把她脸上的面膜弄下来,再给她反复挑了衣服、仔细化了妆之后,把她放出了门。
由于不在军职,加上之前的军装都大得有点撑不起来了,伊斯特只得穿着孔真的棒针毛衣和仔裤短靴出了门。明明是贵到死的衣服,穿惯了制服的伊斯特却觉得好像什么都没穿就跑出了门,浑身上下觉得别扭极了。明明刚才想出门想得要死,可现在只想马上跑回去躲着,却怕回去被孔真嘲笑;又想去七层甲板找司徒文晋玩儿,却怕被所有人嘲笑。思来想去之下,觉得只有人烟稀少的六层图书馆,是个能消磨时间的好去处,还能傍晚时候悄悄叫司徒文晋上来一起吃外卖。
于是,哼着小调、爬着楼梯,伊斯特晃晃荡荡就到了六层甲板。
一边在善本藏书区瞎逛,一边神游物外,伊斯特转过一排书架,却险些撞在一个高大军官的身上。抬头看去,那英俊的年轻军官淡金色的短发灿烂,浅蓝色的双眸温暖,不是阿莱索?洛曼诺还是谁。
明明不过是一个月没见,明明别离之前的两人还是亲密爱人,伊斯特此时却有恍若隔世之感。
虽然这是伊斯特回玛洛斯号之后头次见洛曼诺,可一周前伊斯特走下运输机时,洛曼诺就在飞行甲板不远处等着她,同她相隔不过数十尺——只是她心里眼里只有司徒文晋,根本就没有看见他而已。
其实在司徒文晋发动兵变、调转航线,不顾一切地去寻她的那一刻起,洛曼诺就知道,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已经全无胜算了。但他仍然心存一丝侥幸,直到在飞行甲板,他看到伊斯特伏在司徒文晋怀里,流着泪说她爱的只有他。
于是,洛曼诺知道自己败得再无回旋余地。不是因为伊斯特说她爱的人是司徒文晋,而是因为她在自己身畔从来都是盈然微笑,可却只肯在司徒文晋怀里纵情哭泣。
洛曼诺低头,目光缓缓瞄过伊斯特的眼眉。她的模样,仍然是令他日夕不忘的妩媚玲珑,可她眼角眉梢的神情,他看来却陌生至极。
他所认识的伊斯特温和稳重,在举止合宜之间,又带着些许的天真狡黠。可现今站在他面前这姿态天成的年轻女人,却清浅澄澈得他一眼就能看透。
她再不必披上之前那些重重甲胄与层层防护,因为已自有人将她安稳妥帖地呵护在掌心。但那个人,却不是他自己。
“梅弗儿,好久不见。”洛曼诺微笑着低头,同脸带尴尬的伊斯特打招呼。
“阿莱索……对不起。”伊斯特凝望面前的年轻男人良久,语调中带着叹息。
洛曼诺却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听出他语气中明显的酸楚,伊斯特心中歉意更盛,正不知如何作答,却见洛曼诺伸手,轻轻理了理她鬓角的头发,低声道,
“梅弗儿,你不必对我抱歉。在最初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问你过去,不求你未来,只要你的今时今日而已。我知道你曾经尽力为之,只是……”
只奈何她的过去与未来,统统都属于他人。因此,当过去逆流而来,当未来奔涌而至,当今时变成旧日的时候,她伊斯特的世界,便再没有了他洛曼诺的立足之地。
瞥见洛曼诺的手腕,伊斯特留意到他的衬衫袖口,还扣着她在圣诞节送他的银亮袖扣。
尽管洛曼诺如此说,但伊斯特心中的歉疚,却不能消减哪怕半分。这十几年来,她的的确确是想去爱上司徒文晋以外的旁人,如罗斯托,如洛曼诺;她一再想把关于司徒文晋的记忆彻底封存,她不想一生都在回忆中度过,但她一次又一次地败得惨痛,也把那些曾真心待她的人伤得彻底。
“阿莱索,你值得更好的。”伊斯特咬唇低头,语声愧疚。
洛曼诺却扯着嘴角笑起来。——不是她不够好,而是他想要的一切,她却早已全部给了别人。
“你早就说过,你会伤透我的心,司徒文晋会打断我的鼻子。我当时就觉得,你太小觑我了。事实果然如我所料,倒是我险些打断司徒指挥官的鼻子,而你——你让我相信,将来也许会有一个女人,会像你对他一样对我。”洛曼诺的语声略带沙哑,语气却是坦率真诚。
“不是也许,而是一定。”伊斯特踮起脚尖,在洛曼诺的左右边脸颊各印下轻轻一吻。
她惯用的树莓味唇膏气息香甜,可洛曼诺嗅到的只是浓浓的告别意味。
掂掂手里厚厚一摞文件,洛曼诺向伊斯特笑着说道,
“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上工了。新老板对我本有成见,要是知道我溜号出来私会他的女人,他不把我千刀万剐才怪——那么再见,伊斯特。”
轻轻向伊斯特点了个头,洛曼诺转身,沿着书架间的甬道,步伐轻快地离开了图书馆。
目送洛曼诺的背影离开,伊斯特微叹一声,转过身来,却被面前立着的一个年轻高挑的金发女郎着实吓了一跳。
在几排书架之外,安妮老早就看到了同洛曼诺亲昵私语的伊斯特。
尽管婚礼现场上被司徒文晋给了个天下最大的难堪,但安妮作为卓奉安同党,在司徒文晋执掌的玛洛斯号,却并没有遭受多大的非难,这不禁让她在心里或多或少升起些许侥幸——如果伊斯特仍是心如铁石地不肯回头,那么自己和司徒文晋,也许就还有转圜之机。
早在对司徒文晋暗生情愫的时候,安妮就被不止一个人或明或暗地提醒,司徒公子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