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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梅弗儿。”阿列克夏也向她微笑,说着从身侧拿起小小一碗燕麦粥,盛了一羹匙送到她面前,轻声说,
“吃点东西?”
伊斯特却嗤地笑了出来,“谢廖沙,你别这样,搞得好像我就要呜呼哀哉了一般。”
阿列克夏的脸上却没有笑影。
一时间,空气似乎有些稀薄。
伊斯特抿唇,扯了扯嘴角,从阿列克夏手中接过那碗麦片粥,却没想到碗又重又滑,于是只得将它安置在膝盖上。用细瘦的手指头拈起羹匙,她挖了一匙粥送进嘴里,满足地笑起来,
“好甜。好多蜂蜜……”可粥还没咽下,她就扔下羹匙,捂着嘴呛咳了起来。
阿列克夏连忙将燕麦粥拿到一边,坐到她身侧轻拍她的后背。
伊斯特咳了良久方才止息,微微喘息着用阿列克夏递过的手帕轻拭面额。
望着她脸上病态的潮红,阿列克夏在心中斟酌良久的话终于说出口,
“梅弗儿,跟我回天狼星系吧。母星上的医疗水平远超过战舰,定能让你彻底康复。”
伊斯特静静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去天狼星系?作为战争罪犯?”
“当然不会。只要你肯宣布放弃太阳系公民身份,宣布向天狼星系寻求政治庇护,我愿尽我全力,保你无虞。”
“多谢你,谢廖沙。”伊斯特轻声道。
“那你算是答应了?”阿列克夏目光莹然。
伊斯特却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想回玛洛斯号去。”
“梅弗儿,玛洛斯号的军事法庭判了你极刑。在太阳系档案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既如此,你又何必把一腔忠诚,白白献给一个与你恩断义绝、欲至你于死地的星系?”阿列克夏蹙眉。
伊斯特却侧头,眺望舷窗外广袤辽远的星空。
“我不知道。——你晓得,我脑子现在不清不楚的。我只是觉得,我似乎是把一件极重要极重要的物事,落在了玛洛斯号上。谢廖沙,我得回去,一定得回去。”伊斯特声音细细,如同梦呓。
凝望她良久,阿列克夏终是叹了口气,将手安慰般地抚上伊斯特冰冷的手指,
“安心,一切交给我料理。”
伊斯特给了阿列克夏一个感怀的微笑。从他的手中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伊斯特对着光,端详着自己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掌,自嘲地笑道,
“但我大概等不到那一天了。”
“别说这种话。你只是累了,躺下休息吧。”阿列克夏心中痛惜,口里却柔声哄劝。
伊斯特听话地点头,钻回了被子,乖乖闭上眼睛。
阿列克夏起身离开的那一刻,却听见她虚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是谁?”
阿列克夏转头去看时,却见她仍是闭着眼睛侧身躺着,眉头微微蹙起,呼吸却渐渐平缓,显然已经堕入梦乡。
她纤瘦的身子蜷在毯子下面,单薄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他倾身为她掖好毯子,听到她的呼吸微弱,仿佛每一呼一吸间,她的生命都在随之一点一滴地流逝。
六年前,在星际战争打响之前,作为天狼星系首席飞行员,阿列克夏就早已将合众国海军金牌飞行员的资料,不论是驾驶风格还是个人历史,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当看到战场上呼啸而来的鲨鱼战机时,他下意识就以为对方是司徒永茂那个开歼击机的儿子,可不想这条名不见经传的锯鲨,竟用匪夷所思的诡谲战法,将他打了个手足无措。此役战败后的六年中,阿列克夏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个年轻女人的谍报信息;她的个人历史档案,他也逐渐了如指掌。
可了解得越多,他越觉得她是个一切矛盾的混合体,令人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本来模样。
直到今日。
抛开了一切的纷扰牵绊、卸下了层层甲胄伪装之后的她,竟简单得不可思议。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她的灵魂单纯澄澈得宛如透明水晶。
阿列克夏坐在床边,望着伊斯特苍白的睡颜,心中叹惋。
此时,房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一个年轻的传令官急匆匆地跑来,向阿列克夏敬了个礼,正要汇报紧急军情,却被他伸手制止。
走出医疗室,将门轻轻带上,阿列克夏跟随传令官返回中控室。
五十万尺以外的星空之中,泊着一艘体型庞大的银灰色星际战舰。它身长足有五千英尺,大小堪比一颗中等体积的陨星。此时,它的远程攻击系统与近战火力战备全部开启,飞行甲板的出入舱口也已全部打开。从斜上方俯视着摩尔曼斯克号,合众国海军旗舰玛洛斯号蓄势待发,仿佛静待猎物上门的掠食者。
不是已经结成同盟了么,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大的脾气——都说太阳系人性格古怪、反复无常,这话果然不假。阿列克夏一边在心里捣鼓,一边耸耸肩,吩咐属下将战舰攻防系统有效值同样开到最大。
“打开视频通话频道。”阿列克夏传令通讯官。
随着通讯信号的调谐,阿列克夏面前的大幅全息幕中,出现了玛洛斯号中控室的图景。
玛洛斯号中控室结构紧凑,十几名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坐在中控室正中指挥席上的,是一名高挑清俊的年轻男人。他的蓝灰色军装簇新挺括,衣襟领口之上,则缀着暗红乌金的纹样,却是合众国海军战舰指挥官的服色。
他黑发黑眼,窄脸清癯,五官深刻,明明是一张令人见之不忘的脸,可偏偏在伊斯特的记忆中,被抹得一干二净,全无痕迹。
同这个男人一起被抹去的,还有她对生命的一切渴求与希望。
“司徒少校,久仰。”面对屏幕里的人,阿列克夏点头微笑。
*
合众国海军旗舰玛洛斯号,七层甲板。中控室。
09:30。
尽管隰兰矿区在几十年前就已被废弃,但长期采掘所产生的大量金属尘埃,却仍在这一区域聚集不散。正是因为这些尘埃,使原本在星空中来去无踪的星际航船如行沙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轨迹。
通过对尘埃扰动方向和速率的复杂计算,玛洛斯号中控室成员,推演出了敌舰离去的方向轨迹。狂追四天之后,玛洛斯号终于在天狼星系和银河系领空交界的空旷之处,迎头截住了这艘天狼星系的顶级战舰,摩尔曼斯克号。
铁灰色的梭形战舰,和亮银色的楔形战舰,隔着五十万英尺的星空静静对峙。
同样对峙着的,还有统帅战舰的两位同样年轻的指挥官。
中控室里,望着全息巨幕中逐渐清晰的那沙色军服、灰发灰眼的身影,司徒文晋略略颔首,
“阿列克夏准将,幸会。”
同阿列克夏一样,司徒文晋十余年来也一直关注着来自天狼星系的秘密谍报,尤其是关于阿列克夏的档案。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和天狼星系的传奇飞行员在空战场上狭路相逢,却不想这一天当真到来时,两人竟已都不再驾驶歼击机了。
屏幕对面,阿列克夏眯着灰眼睛笑起来,
“司徒少校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阿列克夏准将,我方要求将滞留在贵舰的合众国海军军官梅弗儿?伊斯特少校,交还给玛洛斯号处置。”司徒文晋语声清晰,沉黯的目光中却不带一丝情感。
“不知这是少校您的意思,还是贵舰指挥官卓奉安准将的意思?”阿列克夏嘴角微挑,带着些许冷嘲。
司徒文晋却抬抬眉毛,“玛洛斯号的指挥官已不是卓准将,而是鄙人。”
“哦?那要道一声恭喜。卓准将又何处高就了?”
“玛洛斯号的人事变动,不劳将军挂心。”
“既然如此,摩尔曼斯克号想留哪位客人,想留多久,又同贵舰有什么干系?”
“阿列克夏准将,你我皆知,玛洛斯号与摩尔曼斯克号势均力敌。若是两舰开战,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白白连累百千无辜官兵的生命。贵舰若将伊斯特少校交还,玛洛斯号承诺不开一枪一炮,即刻调转航向,离开此星域。”
阿列克夏抱着手臂,侧头觑着司徒文晋。
司徒文晋耸耸肩膀,摊手瞅着阿列克夏。
明明应该是两军对垒的尖峰时刻,可敌对双方两名指挥官之间的气场,却渐渐透出说不出的诡异。
良久,终是阿列克夏打破了沉默,
“司徒少校,我们不妨私下里谈谈。”
“正有此意。”司徒文晋面无表情的点头。
转回各自的指挥单元隔间,玛洛斯号和摩尔曼斯克号的通话频率转为加密。
作者有话要说:伊斯特就是个没骨气的女人,妹子们不要学她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