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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馨走时脚步生风,带起了几片零落花瓣,正好落在一双小巧军靴的近旁。顺着那双脚,安妮抬眼看去,正看见观礼席的第一排,正靠坐着一个裹着灰蓝色军大衣的黑发女人。她瘦削苍白得几乎透明,那双烟水晶色的眸子静静看着她,神色间似乎是玩味,又似乎是怜悯。
那样的眼神,忽然就让安妮心中恼恨无比。她拿起手中的捧花,狠狠就向那抹残影掷了过去。捧花撞上空空的椅背,接着跌落在地,在践踏得脏污的红毯上滚了几滚,花瓣零落,委于尘土。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遇到感情经历复杂的男人,还是别硬来吧……
、知返
2月5日。
玛洛斯号,七层甲板。
11:00。
前几层甲板本就是人烟稀少的宗教领域、图书馆和设备层;在这些甲板工作的;也多半是从杏坛号或者北光丸号调配来坐冷板凳的家伙们。因此,从一层甲板下到六层甲板;突击队都并未遇到多少麻烦。反倒是第七层甲板外围;由于还有卓系的亲信卫兵做死硬抵抗,再加上甲板上手无寸铁的文员太多;未免伤及无辜,司徒文晋等人放不开手脚,又是互开冷枪又是隔空喊话,僵持良久;最终才突入甲板内层,将死守在中控室的洛曼诺等人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
司徒文晋上前逐个安抚之后,受到惊吓的七层甲板上外围工作人员,才重又各安其位,恢复工作。战舰的大脑中枢全速运转,各层甲板的情况,也通过视频和数据,被一一传回中控室的十几个宽广屏幕之上。
之前订好的计划基本被顺利实施,战舰的五十层甲板,通过中控室的紧急指令,已被应急门逐个分割开来,成为五十个独立的个体。由于此举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此之前得到通知的人,在战舰中只占了极少部分。而这些人众,为确保万无一失,也基本被全部调配到了战舰的几大核心甲板处。此时,中控甲板、动力甲板、飞行甲板,以及其它在战舰运转中起至关重要作用的甲板,全部都被从卓系势力手中顺利易主。从负责人的报告和传回的视频画面上看,一切运转已经恢复正常。
而剩下的几十层甲板,由于事发突然,场面则如菜市场般混乱不堪。
从一层甲板,宁馨已经传来了卓奉安的指纹、瞳孔扫描等一干个人资料,以及授权密码。应用这些资料,洛曼诺顺利接驳战舰中央安全系统,取消了卓奉安的战舰最高指挥授权。
中枢系统瞬间拉起警报,提示此时战舰最高指挥官缺失,需要新任指挥官立即就位,否则六十秒内,即将强行切断战舰动力供应。
除却警报声外,上下皆一片宁静。操作员们各安其位,中控室里还空着的座位,只有宽广的中央控制台后方,那一张厚重的单人座椅。
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立在控制台一角的司徒文晋身上。
依照司徒文晋的军功资历,数年之前便早该离开飞行甲板,进入战舰中央指挥层。可长久以来,他都在刻意回避“升迁”二字。他一直拿不习惯中控甲板当做借口,但实际上,他一是不希望自己被贴上父亲司徒永茂的标签;第二,在潜意识中,他觉得伊斯特不会喜欢升迁之后的他。他知道,自己的信仰与坚守,一直是伊斯特所最欣赏的,而如果卷入军方高层的暗涌纠葛,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做最初的自己。
可此时她正被困在苍茫宇宙的尽头等他救援,而中枢警报已经也已开始倒数。箭在弦上,容不得他有任何犹豫迟疑。
司徒文晋走上前去,将双手平置于指纹感应触屏之上,接着微微仰头,接受系统对他瞳孔和面部结构的扫描录入。随着扫描成功的提示,他在触屏上将最高授权密码改写。
随着警报解除,系统提示灯也由红转绿。玛洛斯号的电子系统,完成了战舰总指挥权由卓奉安到司徒文晋的交替。
中控室成员全体起立,向新任指挥官肃立敬礼。
司徒文晋略略抬手,示意众人各归各位。随后,他转身坐上了中央指挥台后方那张宽大的高背单人座椅。
抚着已颇为敝旧的座椅扶手,司徒文晋只感觉一股历史的沉厚感重重压来。
司徒家立族千年,三十余代以来,任高级军职的多达百余人,挂将星的有四十几位,而其中彪炳史册的五星上将,更有九名之多。
但即便是将星闪耀的司徒家,也从没有人在四十岁之前坐上过战舰指挥官的位置。面对中控室里十几架充斥着大量信息的显示屏,面对几十名正静待他发布命令的高级军官,瞬间砸上他双肩的沉重压力,令司徒文晋一瞬间几乎窒息。尽管他一直对父亲的指挥方式颇有微词,但此时,他却真希望父亲能够在他身边,告诉他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在突如其来的空虚茫然之间,他忽然就看到他的面前,俏生生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在他抬头看她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处之地,瞬间就从星际战舰的深处,变作了苏格兰高地那空阔辽远的秋日图景。
微凉的秋风,夹杂着湖水的腥咸气息,吹动她的柔软长发与单薄衣衫。水天一色的蔚蓝,更映得她的眸子润如琉璃。可此时,她的眸中却带着刺人的嘲讽和鄙夷。她冷笑着转身离去,单膝跪地的他伸手去捞她手腕,一如记忆中的场景。可就在他触碰到她手腕的那一刹那,一切却全部脱离了记忆的旧轨。
在记忆之中,她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地独自离去;而此时,被他捉住手腕的她,却借着他的力巧巧转过身来。当两人的目光再次相交时,她眼中早已盈满了活泼的笑谑,似乎适才的冷漠决绝,不过是两人嬉闹中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笑着转了个圈,从他身后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脸侧,在他右边下颌重重印下一吻,同时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阿晋,我在,别怕。”
她安定人心的声线尚萦绕在耳际,而司徒文晋眼前的场景,却不知何时换回了玛洛斯号的中央控制室。揽在他肩颈的纤细手臂早消失不见,可司徒文晋心中的迷茫惶恐,却瞬间一扫而空。
换了个坐姿,司徒文晋略理了理思路,随即下达了向全舰发布视频通电的命令。
随着五十层甲板的视频通路同时开启,全舰上千台视频终端同时亮起。随着司徒文晋军服严整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官兵们纷纷围拢在各个终端前,原本喧嚣无主的甲板渐渐安静。
“各位,在八十五分钟前,玛洛斯号最高决策层,进行了一次小规模人事变动。原战舰总指挥官卓奉安准将的一切军政职务,将由鄙人从即日起全部接任。而其它军政职位的微调,将在接下来的数日之内悉数完成。对于这一调整对诸位正常工作生活的影响,鄙人代表整个决策层,向诸位表示由衷歉意。”
视频中,司徒文晋语调舒缓,神态自若,仿佛说的不是战舰总指挥官的更迭,而是一颗螺丝钉的替换。
自看到本该在头层甲板做新郎官的司徒文晋,此时却自在地坐在中控室总指挥官位置,官兵们就对已经发生的剧变,有了基本的猜测。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雷霆之变,却竟完成得如此悄无声息。
“卓奉安准将现已被收押,其所涉嫌的诸项重罪,不日将公示公审,而他在职期间同天狼星系所签订的一切盟约,也将从即日起全部废除。”
视频中的司徒文晋清癯窄脸,五官深刻,外貌同司徒永茂有六七分相似。同是坐在指挥官的位置,不同于司徒永茂那凌人的风雷之姿,司徒文晋却静如深流之水。两人虽做派迥异,在气势上,司徒文晋竟丝毫不输给他的亡父。
“关于玛洛斯号的未来,已故的司徒中将和织田中将曾经达成一致,决议承认母星上发生的革命与新政权的合法性,并率领战舰重回地球,接受新政府对战舰未来的一切裁定……”
司徒文晋此言一出,全舰不由大哗。尽管审判伊斯特的当日,关于合众国拆分解体、百余个新政府建立的消息早已传出,但零星的信息,却仍难以让官兵们对地球所发生的一切,有任何整体性认识;而对合众国长久以来的信仰与效忠,更加令他们对这一消息难以认同接受。
仿佛是看到了官兵们的反应,司徒文晋并没有试图继续解释说服,而是调出了一组从北光丸号获得的来自地球的最新视频。
同伊斯特当初看过这段视频的反应相似,十数分钟的视频放完,原本一脸狐疑的官兵们的表情,此时尽皆变成了震惊与无措。
视频结束之后,司徒文晋却并不急着说话,而是将视频又重复播放了两遍,给足了众人消化信息、平息情绪的时间。
直待各层甲板上的人中重又恢复平静,司徒文晋这才关闭视频,继续他尚未完成的讲话。
“同各位一样,我也曾面对海军军旗,立下过终生忠诚于合众国的誓言;我也曾经相信,合众国的统一稳定,是整个星球人民的最大福祉。尽管合众国有数不清的辉煌历史与惊人成就,但如今爆发的全球性反抗与革命,所能说明的只有一件事:我们星球上的大多数人民,宁愿流血、宁愿牺牲,也不愿意这个星球国家继续存在。
“我们曾经信仰的政权曾宣称会维护社会平等、保证司法公正、消弭民族矛盾,但从刚才的视频,我们已经看到,她并没有做到其中的任何一点。尽管你我曾立誓效忠合众国,但我们所效忠的,永远都是合众国背后的百亿地球人民。如果合众国政府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那么它也同时站在了人民军队的对立面,站在了你我的对立面。”
屏幕中央,司徒文晋目光温和、语声平缓,可一字一句皆锐如利刃,血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真实得令人不得不从大一统星球帝国的迷梦中猛醒。
“如今,各位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我们的星球与人民,并承担如此选择的一切后果;二,是在谎言与幻梦之中度过一生。如果各位做后一种选择,我愿立即将指挥权交还给卓奉安准将,由他带领各位履行同天狼星系的盟约;如果各位做前一种选择,我愿为诸君掌舵,带战舰回家。”
说罢,司徒文晋在中枢系统内输入了一串最高指令。随着确定键的敲下,五十层甲板的安全隔离门全部开启。
在显示屏中,司徒文晋当着整艘战舰的面,除下了身上佩枪,远远掷到了控制台的远端。摊开空荡荡的双手,他温然微笑,
“何去何从,由诸位决定。”
望望身畔豁然洞开的甲板隔层,又望望屏幕中手无寸铁的司徒文晋,战舰的数千名官兵面面相觑呆愣了一阵之后,居然就渐渐地从屏幕前散开,回到自己的岗位,重新继续起各自之前手里的工作,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从监控录像里看到这一幕,中控室成员尽皆目瞪口呆。司徒文晋却一切了若指掌般笑了笑,不肯善罢甘休地对着摄像头嗽了一声,
“各位,鄙人还有个不情之请。在返航途中,战舰也许要绕个道——前路艰险,为以防万一,我得把我的飞行官长梅弗儿?伊斯特少校给弄回来。”
听司徒文晋此话出口,谢元亨等人以为伊斯特尚在人间的消息,必能让战舰炸了锅。可不想到了此时,官兵们所受的刺激已经太多,对此已经完全麻木。众人看看屏幕里的司徒文晋,又互相看看,相互耸耸肩,又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关上摄像头,司徒文晋松松领带,解开一粒衣扣,又起身捡起佩枪,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