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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她适才尖锐讽刺,话里带话,原来她才是那个一直都放不下的人。
织田幸子此时心下快慰,哪里看得到伊斯特神色间的变幻,接着说道,
“他不同意又能怎样?这样逃亡的日子,哪里是长远之计?难不成最后当真去投敌,背叛太阳系,却去同天狼星系的那群混蛋结盟么?”
伊斯特却猛然抬头,“……您说什么?”
想起六年前那场鏖战,织田幸子至今得意洋洋。望着自己当年的得力手下,她循循解释,
“天狼星系自从六年前战败之后,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伺机翻盘。如果玛洛斯号不肯承认革命的事实,那么唯一的生存之道,就只有同天狼星系结盟。司徒永茂虽不算善良之辈,这种事他却怎么做得出。”
伊斯特的头脑,却在飞速转动。六年前那令自己名声鹊起的恶战,在小行星带中的极速穿梭,天狼星系金牌飞行员谢廖沙?阿列克谢的铁灰色战机,以及天狼星系战舰基辅洛罗夫号爆炸肢解、分崩离析的画面,在她脑中一一闪现。最终,她脑海中飞速变幻的画面,定格在几个月前的玛洛斯中控室。那颗子弹,本欲结果自己性命,却打在了洛曼诺的身上。
原来如此。罗斯托曾提起,乱局之中,久已因丑闻淡出政坛的前总统罗远峤重又得势。当年合力将罗远峤拽下马的人中,司徒永茂家族背景雄厚,几十年来又积累下赫赫威名,倒是不必担心;而卓奉安……在这种情势下,他怎么回得去。而他若不肯返回地球,那么剩下的出路,就只有一条。
原来卓奉安要杀她,并不是因为是十几年前的旧事,而是因为她曾是北光丸号的飞行官长,是同天狼星系战争中单机扭转战局的英雄飞行员,是天狼星系军方最最痛恨的人之一。他要她死,是因为她的死,能够为他换取多疑的天狼星人那最宝贵的信任。
而现如今……望着织田幸子胜券在握的轻松神色,伊斯特心中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待要理清思路,将前因后果梳理得明白,她却忽然觉得头痛欲裂,根本无法思考。同织田幸子匆匆道声马上回来,她径直跑下飞行员住宿区。
回到宿舍,伊斯特打开抽屉内层的暗锁,拿出那盒救命的针剂,挽起袖子,将一管针剂尽数推入静脉。
快,快,快,她闭上眼睛默念。她需要药剂快速发挥作用,因为她现下急需运用全部的智力。
可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脑中却一片茫然。她只记得清晨在咖啡厅吃早餐,可不知怎么,下一刻自己竟又回到了宿舍。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惊天巨响,伴随着舰体的一阵剧烈震动。
舰上一级防空警报瞬间拉起。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剧震之中,伊斯特书架上的书籍纷纷落下,她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推开房门,她径直跑上中控室。
这是全火力的近战炮火,来自一艘距离极近的顶级战舰。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中控室里一派慌乱。
“报告指挥官,防护罩效能降至50%以下!”
“报告指挥官,主动力系统严重受损,空间跳跃无法执行!”
织田幸子宛若未闻,径直走到通讯官洛曼诺身侧,“给我联系玛洛斯号中控室。”
“……报告指挥官,玛洛斯号中控室……拒绝接通……”
从来都临危不乱、机变百出的织田幸子,此时直直站在那里,面如死灰。
半晌,她终于抬眸,正对上刚刚跑上中控室的伊斯特。
指着显示屏上逐渐逼近的敌舰歼击机群,织田幸子厉声命令,“梅弗儿?伊斯特少校!马上给我回到飞行甲板,带领机群出舱御敌!”
侧头看看显示屏上一排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伊斯特一眼就看到领队那架战机的编号。
Stewart W。 3270127。是司徒文晋。
“梅弗儿?伊斯特!服从命令!”织田幸子神色严峻。
伊斯特却唇色惨白。
望望显示屏,又望望织田幸子,伊斯特轻轻摇头,声线颤抖微弱,“长官,我做不到。”
同伊斯特僵持半晌,织田幸子终是轻叹一口气,自去组织御敌。她转身的那一刻,伊斯特却看到她目光中的深深绝望。
几乎是顷刻间,事态已经无可挽回。
玛洛斯号的近战炮火彻底摧毁了北光丸号的防御系统,而来势凶狠的歼击机,更瞬间占领了北光丸号的飞行甲板。再过片刻,中控室外一片嘈杂,玛洛斯号的人员,经已攻下了全舰。
中控室内的工作人员,早已没了斗志。
而伊斯特,就这么站在中控室一角,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不知所措。
却见织田幸子走到她面前。
“梅弗儿,我能信你么?”织田幸子深深看着她,目光中不辨喜怒。
面对这位她最为尊敬信任的长者,伊斯特轻轻点头。
“你跟我来。”织田幸子转身,来到密闭的指挥单元门前。接着,她伸手递给伊斯特一柄乌沉沉的微型冲锋枪。
“无论如何,替我挡十分钟。你能做到么?”织田幸子静静地问。
“您信我。”伊斯特立正,向织田幸子肃然行了个军礼。
织田幸子点头,回身进入指挥单元,伸手掩上门。
只听一声巨响,中控室的滑动门被从外爆破,一队身披重甲的特种兵持重械突入。
中控室成员纷纷举手投降,除了伊斯特。
手持枪械,她独自立在在指挥单元门前。
领队的特种兵抢到伊斯特面前,她二话不说,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胸口。
他的枪口也对准她的。
她抬头看去,竟是司徒文晋。
“伊斯特少校,放下武器,给我退开。”司徒文晋声线低沉,墨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除非我死。”伊斯特咬了咬牙,喀地拉开机枪保险栓,却能明显感觉枪械在手中轻轻颤抖。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良久,终是司徒文晋低叹了一声,声音中是掩不住的伤痛,“梅,她派人刺杀了我父亲。”
伊斯特骇然抬眸,却将司徒文晋眸中极度的脆弱无助尽收眼底。
伊斯特心下痛极。
她心中只想伸臂将他拥在怀里,告诉他别怕,别怕,他还有她,她一直都在。她就在这里,她绝不离开,她永不离开。
可她无法伸出双臂。因为她双手正紧握着一架沉重枪械,枪栓拉开,枪口正指着他的胸口。
她已向织田幸子做了军人的承诺。
此时,却听得指挥单元里骤然一声枪响。
伊斯特脸色剧变,再顾不得这许多,转身便破门而入。
织田幸子却已倒在地上。鲜血自她的左边太阳穴汩汩流出,一柄佩枪落在她身侧。
她的手中,尚握着一个老旧的证件夹。伊斯特打开夹子,见里面那张她见过无数次的全家福照片已被抽出,露出了下面夹着的另一张照片。
照片早已老旧模糊,却能清楚地看到照片上两人年轻飞扬的脸。
那年轻的男飞行员黑发黑眸,清癯窄脸,目光锐利,同司徒文晋有六七分相似;而被他亲昵搂着肩膀的年轻女飞行员,黑发柔软,绿眸温柔,正是年轻时候的织田幸子。
一对年轻恋人相依相偎,皆笑得毫无机心。
在泛黄的照片中,时光永驻。
有特种兵上前,用手铐铐起跪在织田幸子身畔的伊斯特。
而司徒文晋早已转身离开。
、别离
1月19日。
玛洛斯号,三十层甲板。
单人牢房中;除了一张窄床外空无一物。昼夜长明的惨白顶灯;让人不辨日夜,仿佛时间就此静止一般。
然而伊斯特知道;时间并没有停止。因为对面那扇镜墙里映出的黑发女人;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憔悴枯槁。她疲惫已极,却无法成眠;因为每一闭眼,耳畔就如擂鼓一般反复出现那一声结束了织田幸子性命的沉闷枪声,眼前就会出现她孤单躺在冰冷地板上的样子。她躺在地上的躯体依然纤细优雅,但她修长的手指再不会轻轻点着自己;笑骂自己是榆木脑筋的蠢丫头;她温暖和煦的灰绿色眼眸,再不会向她深深凝望,给她一往无前的力量。
伊斯特不知道,究竟是玛洛斯号的背叛,还是司徒永茂的死讯,导致她选择了如此惨烈决绝的方式来了解一切。但既然一切已经结束,那么所有的是非纠葛,就都已不再重要。
伊斯特忽然有些羡慕织田幸子。但她太懦弱,她还有割舍不下的牵挂。
忽听房门的暗锁“喀”的一声,伊斯特循声望去,竟是安妮。
年轻的女孩眸色澈如碧水,金发灿若艳阳,雪白的手上,戴着一枚光华璀璨的订婚钻戒。相比起来,镜中自己的模样,平庸得仿佛一抹灰白的暗影。
见伊斯特无声地瞅着自己,安妮略带局促地笑笑,伸手将一小筐新鲜水果递给她。
伊斯特声音沙哑地道谢,这才发现安妮军服上的一切佩饰已全部除下,正是悼亡的标志。
安妮点头,“刚才……举行了司徒中将的葬礼。”
“那么,织田中将的葬礼也一并举行了吧?”伊斯特嘴角轻挑,似乎问得漫不经心。
安妮看看伊斯特,又抿了抿嘴,似是犹豫良久,终轻声道,“……织田中将……我听说,是和报废的北光丸号一起……”
伊斯特不可抑止地笑起来。她的目光之中,却是刻骨的沉痛哀凉。
安妮被伊斯特笑得毛骨悚然。
“那北光丸号的其它成员呢?”伊斯特忽就停了笑,挑眉问她。
“卓指挥官下令宽大处理。这些天军事法庭昼夜不停地连轴转,所有的北光丸号叛乱相关人员,都已经审判得差不多了……你别担心,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大部分人都被保留原职,或者只被象征性地降了一级半级。阿莱索昨天也去走了个场,结果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他说等你出来,要给你办个小趴踢压惊,嘻。”
伊斯特只是略略点头。
“Wilson……要不是他要忙葬礼的事情,他……大概也会来看你的。但你知道,织田幸子的事情……他父亲……你……他……”安妮有些嗫嚅。
“他,还好么?”脑海中浮现出那双脆弱无助的墨色眼眸,伊斯特心中酸楚至极,忍不住轻声相询。
安妮摇头。
同伊斯特聊了几句,安妮便起身告辞。
伊斯特枯坐在床上,似乎又过了一个世纪,房门的暗锁终于又被打开。两名神情严肃的二等兵,客气又疏离地请伊斯特跟他们离开牢狱,前往同层的军事法庭。
法庭正面挂着硕大的和合众国国旗和海军军旗,一排年龄、军衔各异的陪审官,面无表情地坐在正对旁听席的主位。法庭左侧,一张单人台席,正是留给伊斯特的被告席。
旁听席上,坐满了玛洛斯号上有头有脸的军官。法庭上鸦雀无声,一干人静静看着卫兵将手缚镣铐的伊斯特带上被告席。
脸色憔悴焦黄,黑发晦暗无光,眼底乌青一片,被告席上的伊斯特,似乎一夜之间失去了青春女神的全部眷顾,终于显现出了三十几岁女人该有的苍老疲态。
有助理庭审员手捧一本敝旧的合众国海军军法上前,示意卫兵给伊斯特解开手铐。
将右手放上军法书,伊斯特跟着庭审员,一句一句地重复在法庭上只吐真言的誓言。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
发过誓言,卫兵重又将手铐替她拷上,而面孔精明的主审官,也捧着厚厚一摞资料,从后厅走上前来。
侧身同时面对伊斯特和旁听人众,主审官面无表情地宣读了伊斯特所犯的一干重罪:
策划武装叛乱、行刺旗舰指挥官、泄露最高军事机密、通敌、叛国。
每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