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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婉冰急忙将她扶住,伸手在她背后推拿,理顺气息。
“郡主是疲惫过度,再加上心力交瘁,才昏倒的,没什么大碍。”
楚婉冰扶着皇甫瑶,跟龙辉说道,“好好休息一下便没事了。”
龙辉道:“先扶她回去。”
楚婉冰点了点头,命人寻来一辆马车将皇甫瑶运回帐内。
回到营帐,白翎羽听说皇甫瑶尚在人世,惊喜若狂,急匆匆地跑过来探望,确定她安危后,不由自主地掉下眼泪,虽说两人没什么交情,但毕竟也算是堂姐妹,得知她死里逃生,白翎羽是喜极而泣。
楚婉冰打来一盆清水,替她擦了擦脸,抹去灰尘,见她消瘦了不少,不由感慨了几声。
睡了几个时辰,皇甫瑶嘤咛一声,睁开眼睛,便看见楚婉冰和白翎羽。
楚婉冰柔声道:“郡主,你醒了,肚子可饿,我命人煮了些粥,你先填填肚子吧。”
皇甫瑶呜咽道:“谢谢楚师姐,我……我爹爹已经死了,我也不是什么郡主了!”
楚婉冰安慰道:“郡主,不要伤心了,当初我们想去玉京救你出来,但却晚了一步,都以为你已经葬身火海了。”
白翎羽也说道:“妹子,你能脱险姐姐十分欢喜,你若不嫌弃便在这里住下吧。”
皇甫瑶顿了顿,问道:“姐姐,我能见龙将军一面吗?”
白翎羽点了点头,便立即去叫龙辉。
龙辉进来后,皇甫瑶眼泪嗖的一下便又掉了出来,呜呜大哭道:“龙将军……我爹爹死了,现在那个皇帝不是我爹,他是假,他是假的……他害死了我爹!”
哭着哭着气息渐渐变弱,嘴唇发青,显然是一口气换不过来,楚婉冰急忙在她背心按了几下,皇甫瑶连咳数声,将浊气吐了出来。
白翎羽坐到床边握着她手掌,说道:“妹妹,不要急,慢慢说!”
龙辉给她倒了杯热茶,皇甫瑶接过喝了一口,捧在手里,说道:“那个皇帝不是我爹,他是假的,他杀了我爹爹,然后扮成他的模样……”
龙辉道:“那人是沧释天,先帝已经认出他了,本想将他诱进宫里一举擒下,但无奈先帝敌不过天数,最后关头寿元耗尽,含恨驾崩。”
皇甫瑶点头道:“侯老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龙辉奇道:“侯老师?对了,郡主,你是如何脱险的?”
皇甫瑶定了定神,回忆道:“那天我在房里睡午觉,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我睁开眼睛竟看到侯老师静悄悄地坐在不远处,我当时吃了一惊,就问道:‘侯老师,你怎么闯进我屋子。’侯老师说:‘郡主,你现在处境很危险,等会无论是食物还是茶水,你都不要碰!’当时我还在纳闷,但过了半个时辰丫鬟便送来一盅燕窝,说是父王给我补身子的。我当时也没在意,就拿起勺子去吃,但我刚一放到嘴边,手腕就突然一酸,勺子就掉了下来。没了勺子,我就让丫鬟去换个勺子,当丫鬟走开后,侯老师从窗户钻了进来,他跟我说:‘郡主,吾已经再三叮嘱,不要乱吃东西,你怎么还不听呢?’我说:‘这是我家,我吃东西又怎么了!’他嘿嘿笑道:‘这儿已经不是你家了,你现在看到的那个父王也不是你父王。这里的东西都有毒,他们要杀你灭口!’我觉得奇怪,他见我不信,就拿了点燕窝去喂我屋子的那只金丝雀,金丝雀吃了燕窝抽搐了几下,然后就死了。我当时很是害怕,侯老师就说:‘这你该信了吧。’我问:‘究竟是谁要害我?’侯老师叹了口气道;‘如今皇室已遭受灭顶之灾,郡主,你需得小心谨慎啊!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现在的夏王爷已经不是令尊了,他是沧释天桃代李僵的西贝货,为的便是谋朝篡位!’我当时还是半信半疑,但这时丫鬟已经走回来了,侯老师就叮嘱我不可再碰这燕窝。我接过勺子后,就找了个借口遣退丫鬟,把燕窝全部倒到床底,这时侯老师又从暗处走出,他说:‘郡主,你现在很危险,就算我将你带出王府,也只是会惹来昊天教的逼杀,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侯某放一把火,制造你葬身火海的假象,瞒过贼子。’我当时还有些犹豫,侯老师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我认得的这笔迹,是我晋王兄所写,书信十分简单,但却叫我小心王府的人,叮嘱我听从侯老师安排,我当时十分惊讶,王兄明明已经去世了,为何还能给我写信。”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龙辉瞪着眼睛道:“晋王……晋王没死?”
皇甫瑶点了点头道:“我当时也很奇怪,侯老师说:‘当日我将殿下抢救下来,虽然保住一命,但殿下伤势很重,元气亏损,我怕恶人贼心不死,继续逼害殿下,就安排殿下暂时隐居,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断绝后续祸害。’听到这里我也信了。侯老师说这毒药可以叫人产生癫狂幻觉,他便让我装作发疯,弄散头发,不穿鞋子在屋里乱砸东西,然后再暗处放了一把火,把整个房间全部烧了,后来他就借着火海掩护把我带出王府。”
龙辉心想:“这侯翔宇能在沧释天眼皮底下带走瑶映郡主,想必修为极高,看来他也是深藏不露!”
楚婉冰低声道:“要瞒过沧释天恐怕单纯的火灾是不够的,想必那侯老师也准备了一具跟郡主相似的女尸来代替吧。”
龙辉道:“女尸恐怕不行,因为活人被烧死,口鼻处会有很多烟灰,死人的口鼻则是干净的,要瞒过沧释天这老狐狸,想必得拿个活人来代替。”
皇甫瑶脸色丕变,打了个哆嗦道:“把人活活烧死……这太残忍了!”
龙辉见她脸带愧疚和不安,便转移话题道:“郡主,这些日子你在何处落脚,又是怎么瞒过那些逆贼的?”
皇甫瑶道:“侯老师安排我躲在晋王兄的府邸里……我也趁着这机会暗中观察王府情况,越看越是觉得不妥,我死讯传出去后,家里就有不少陌生人进出,而且我父王……那奸贼一点都不悲伤,我那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过了今天,侯老师给我带来一副残骨,说这是我父王的遗骸,我当时吓了一大跳,不断摇头否认。侯老师说道:‘郡主,该来的总是会来。你若不信,便滴血认亲吧,将血滴到骨头上,你们若有血缘关系,血就会渗入骨骸里。’我听了就咬破手指,滴血下去……”
说到这里,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龙辉暗忖道:“把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藏在一墙之隔的晋王府,此等手法既大胆又细心,任谁也不会想到郡主就在隔壁。”
白翎羽抱着她肩膀安慰道:“妹子,别哭了,以后你就跟姐姐一起生活吧。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皇甫瑶哇的一声扑到堂姐怀里痛哭起来。
哭了一阵子,皇甫瑶舒缓了悲伤,继续诉说道:“我便一直躲在晋王府,到了前段日子,侯老师说伪帝跟义军打得如火如荼,京师的防备也松散了许多,便送我出城,一直来到了江南。但在进入金陵地界时,我跟侯老师被人发现,之后就被乱军冲散,我一路上是躲躲藏藏,花了好大功夫才到了金陵。”
说到这里,皇甫瑶抬起头,双目含泪地望着龙辉道:“龙将军……求求你,一定要杀了沧释天,给我父王报仇!”
龙辉道:“郡主放心,沧释天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恨不得将他煎皮拆骨,碎尸万段。但目前首要,你先养好身子,只有你平安无事,才能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龙辉出去后,让白翎羽亲自陪她。
皇甫瑶疲惫了数日,眼皮十分沉重,倦意涌了上来,很快便睡着了。
回到偏营,诸女也知晓皇甫瑶的消息,楚婉冰眉开眼笑道:“瑶映郡主来的真是时候,还带来晋王在世的消息,看来这次沧释天要完蛋了!”
龙辉哦了一声,问道:“冰儿,你有何妙计?”
楚婉冰道:“郡主乃夏王亲生骨血,是揭穿沧释天的最有力证人,只要她出面指证,那西贝货便会大白天下。”
龙辉道:“但沧释天可以说这个郡主是妖族假扮的。”
这时崔蝶说道:“听郡主所言晋王依旧在世,咱们之所以举步艰难,便是因为我们这边没有一个皇室正统,只要立起晋王这面大旗,那么这场大战就成了皇室内部的争斗,那么一些将领便不会继续跟咱们作对,因为他们拿不准日后谁会做皇帝,未免来日灭顶之灾,他们都会选择旁观。”
她熟知朝廷高层等人的心思,下次结论可谓是一针见血。
龙辉沉吟片刻,说道:“揭穿沧释天真面目一事刻不容缓,但立晋王大旗我还需考虑一二。”
崔蝶眨了眨眼睛,问道:“夫君,你是怕事成后,晋王反咬咱们一口?”
龙辉摇了摇头道:“不是。”
楚婉冰也奇道:“蝶姐姐说的在理,立起一个正统皇室是瓦解沧释天实力的最好法子。”
龙辉叹道:“冰儿,你不觉得郡主出现的时期有些巧合吗?”
楚婉冰问道:“你是说郡主有问题?”
龙辉摇头道:“郡主没问题,还是以前的瑶映郡主,我是指救她的人有些古怪。那侯翔宇能在沧释天眼皮底下自由出入夏王府,可见修为高深莫测,他若有心重整朝纲,早就应该把郡主送出来,相信以他的修为,要让郡主安然抵达金陵不算难事。”
崔蝶蹙眉道:“或许他是出于安全考虑呢?毕竟现在沧释天的注意力才全部集中在江南,这个时候将人送出京城才更加稳妥。”
龙辉叹道:“以火灾救人这法子,你们不觉得很是熟悉吗?”
楚婉冰微微一愣,惊觉道:“你是说白妃冤案的那个宫女?”
龙辉点了点头,说道:“郡主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了,在我和沧释天两败俱伤之时,天下就掉下这么个馅饼,所以后续的战略我得更加慎重考虑。揭开沧释天真面目是必须的,但立起晋王这面大旗却得三思而后行!”
说罢他又将皇甫瑶一事列为禁令,封住瑶映郡主还在世的消息。
独自回到帅帐,龙辉坐在帅案前闭目沉思,外边传来螣姬的声音:“龙主,属下整编了毒牙众,这是名单,还请龙主过门。”
龙辉道:“进来吧。”
帐外走进了一道妖娆丰满的倩影,蛇腰款款,莲步聘婷,自有一股媚惑邪气。
螣姬将一份名册递了过来,龙辉翻开后看了几眼,问道:“人数怎么少了三分之一?”
螣姬道:“几番激战下来,不少毒牙都折损了,妾身便让一些有伤的退下休息,留下的毒牙经过战火淬炼,更为精锐。”
龙辉苦笑道:“如今咱们兵力已经折损近半,就算再精锐也难以支撑起这庞大的战局。”
螣姬幽幽一叹,又说道:“月俊宛已经驾驭炼神浮屠到了铁壁关,也给儒武巨神一个沉重的打击,相信以军神的能为很快便可稳住阵脚,击溃河东军,挥戈南下。”
龙辉道:“但愿如此。”
如今江南和北疆战线陷入僵持,虽取得战略上的进展,但也是一个惨胜,而辽东作为两大主战场的中枢,也是苦苦支撑,若这种局面继续维持下去,恐怕崔家也得被拖垮。
难道真的立起晋王这面大旗?在自己一筹莫展的时候,居然有人雪中送炭,而且这个炭火送的实在太过恰当,太巧合,令得龙辉不禁有些疑惑。
呼——龙辉长叹了一口气,螣姬见他满面愁容,便道:“龙主可是有烦心事?”
龙辉笑道:“确实有些烦恼。”
螣姬眼中媚光流转,压低声音道:“龙主若不弃,妾身愿为君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