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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峰一听,更加惊恐,面色惨白,口吃不清,颤巍巍地道:“你……要……杀我?”
“哈哈,我为何要杀你?”
“传……闻……楚天……从不留活口,怎会……不杀我?”
“传言非实,不过见你如此认定我会杀你,如不杀你,便破坏了传言的真实,还是将你杀了算了!”
扑通一声,万峰真个倒在地上,眼中已恐惧到极点,咚咚地叩头不止:“求求你不要杀我呀,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一去,全家都要……”
“咯咯。”如雪与慕容馥再难忍住,笑出声来,楚天亦是展颜一笑,俱都被万峰之语逗乐:“小道士,你才多大,便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幅奸猾顽皮的嘴脸,真是留你不得!”
“啊,不不不,千万别杀我呀,我上有八十……我……我……我……口齿伶俐、腿脚勤快、办事麻利、吃苦耐劳、做事稳妥……有用得很,师父、师叔们还需要我,求求你千万别杀我!”接着,又咚咚地磕起头来。
楚天面色一整,道:“起来,一同到前面饭庄用些酒饭,我看你真能做事,便不杀你!”
万峰一听,性命暂时有所转机,立马爬起来,点头如鸡啄米:“小的听从大侠吩咐,即便是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上天入地,也……也……毫无怨言,甘效犬马之劳……”
“休得罗嗦,快些前去准备,如你私自逃遁,我便杀上武当,片甲不留,你可听好?”
万峰急忙点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哈哈,谅你亦不敢,不过,别再小的小的叫着,就按原先所说本道士或道士般地叫着,不得喊我等名字。”
“是,小……本……小道士这便去张罗!”转身待走,又看看楚天,神色惶恐,疑信参半。
“快去,你再不走,我便真的杀你!”
万峰这才急忙向前面村落跑去。
楚天又是一阵涂抹,恢复了黑黄脸膛,三人边说边走出树林。
饭庄不大,只有三张桌子。
紧里间,已坐着一人。此人头戴斗笠,粗布粗衣,脸面俱被遮挡,只见银白色的五绺长髯飘然于胸,一把黑褐色剑鞘的宝剑放置桌上,剑鞘斑斑驳驳,却是隐隐泛光。桌上只一碟小菜和一壶酒外,再无其他。
楚天凛然一震,此人身上的气势时有时无,有时似撼山震岳,无时如春风化雨,悄然无痕,无法琢磨。
楚天已感到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与九阳真君在伯仲之间,并略略高上些许。楚天心下骇然,直觉江湖高人无数,在这简陋的饭庄却也遇见如此高人,心中既惊震,又感佩武学一道,浩如烟海,无法穷尽。
待坐下,才看到万峰恭立一旁,桌上酒菜满满一桌,俱是大鱼大肉,只是没有酒水。
如雪笑道:“为何没有酒水?”
“姑娘,我见你三人不似饮酒之人,因而未备酒水!”
“胡说,你看我三人不似饮酒之人便断定我等不饮酒吗?”
“那……那姑娘。”说到此,立时跑进里间,便听万峰道:“店家,快备酒水。!”
不一会儿,满满的一坛酒便端到如雪面前,如雪眼睛又立起来,娇声喝道:“如何只是一坛酒,再拿几坛来!”
万峰一愣,缓过神来又如飞跑进里间,与那猥琐的店家各自抱着一坛酒。
“店中便只有这几坛酒不成!”
店家眨着一双失神的老睛,愕然道:“不知客官是饮酒还是买酒?”
“买酒如何,饮酒如何?”
店家道:“如饮酒三人一坛足够,如买酒,小店进酒实是不易,每次进酒需半月,还望三位体谅!”
“咯咯。”如雪笑个不停,道:“饭庄进酒就是为了卖与客人,如何这般吝啬,那本姑娘便饮酒吧!”
说罢,拍开酒坛,将杯子推在一旁,换过大碗斟入满满一碗酒,闻着酒香,轻轻摇头,道:“这坛酒虽非上品,但亦可解解馋,全当祭祭五脏庙吧,请酒虫老兄不要挑剔。”
说罢,端起大碗,仰首咕噜噜地喝个痛快,只一瞬,满满一大碗酒便已点滴不剩,看得万峰与店家目瞪口呆。
如雪手臂一摆,看了万峰一眼。万峰会意,忙将酒坛抱起,给如雪斟酒,同时亦给楚天与慕容馥斟满。
“相公,在此人迹罕至的小小村落,能见如此美酒亦算作人生福分,走了半天,确已疲乏,不若饮酒痛快一番如何?”
楚天轻笑,道:“对极,世事难料,人生无常,莫负光阴。李太白诗曰: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今日正好歇息,便好好痛饮一番,来,干!”
第63章
说罢,一饮而尽。慕容馥一口亦喝下大半碗,擦擦嘴,便看见如雪已抓起一大块牛肉啃将起来。小小饭庄,顿时便酒香四溢。
万峰万万料不到此三人怎会有如何酒量,眼见第三坛酒开启,转眼便要见底,赶忙跑到里间,不管店家同意与否,蹬蹬蹬地又连续搬出三坛酒。
楚天三人谈天说地,海阔天空,快乐万分,嬉笑怒骂,随性而为。万峰看那快乐场面,回想在武当山中,日日早起,天天做功,不得言笑,单调异常,哪见过如此场面,心中艳羡不已,早将恐惧消除,只恨不得也坐到酒桌,好好喝上一番,只是担心自己酒量,从未饮过酒,不知酒是啥滋味。但见三人吃酒的样貌,这酒肯定是极可口的美味。
五坛酒下去,三人依然是谈笑风生,丝毫未见醉态。万峰只感到酒香味更浓了,被酒香熏得都有些醉了,舔着嘴唇,看着三人喝酒,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道士,过来!”
“姑娘有何吩咐?”万峰急忙殷勤道。
“本姑娘心好,见你伺候周到,也劳累了半天,你便搬个椅子,过来一起吃酒!”
万峰乍一听如雪话语,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不由使劲扣扣耳眼,啜啜地道:“姑娘是言说让小道士与楚……你等一起吃酒?”
“就是,你难道未感饥饿?”
“不不不,小道士饿得已是浑身瘫软,头昏眼花,目眩神迷,恍恍忽忽,精疲力……”
“快坐下,真个罗嗦,不吃算了!”
“嘿嘿,小道士怎能不吃,不然便要去找丘老祖师去了!”
万峰赶忙坐下,惊惧地看一眼楚天,不知是先自喝酒好,还是吃肉好,慕容馥笑道:“见你小小年纪,吃肉便了!”
万峰见楚天面带笑容与如雪喝酒,心神渐渐平复,讪笑着道:“老祖宗有规定年纪小便不能饮酒吗?”
慕容馥一愣,吱吱唔唔地道:“老祖宗虽未有何规定,但小孩子饮酒不是好事,还是不饮的好!”
“小道士见你等饮酒甚是有趣,不若也让小道士饮几杯如何?”
楚天见万峰真要饮酒,递过一只大碗,道:“如你要饮酒,自行斟满,喝便喝吧,还管他年纪老幼,行事何须在乎那多规矩!”
楚天话落,邻座那位粗布衣衫之人亦不由身子微微一动,随即又自顾自喝酒。
听罢楚天言语,万峰惊恐的心总算暂时放下,自己倒满一碗,嘻嘻地笑着,点头道:“那小道士便不客气了!”
如雪道:“这小道士真是罗嗦,不知是你母亲生养你时是否难产?”
“未曾听闻我母亲生我时难产,这与罗嗦有何相干?”
如雪笑道:“生你慢,慢就是罗嗦,因此判定,你母亲生你时难产,对否,妹妹?”
慕容馥笑道:“姐姐尽是说笑,我未曾生养,怎会知晓似他这等罗嗦原是处于难产之故!”
如雪咯咯而笑,声音娇嫩甜美,悦耳动听,与黄脸婆的外貌对比,极不协调,反差巨大,看得店家与万峰惊异万分。
万峰许是饿极,端起酒碗,学着如雪模样,张嘴就是一大口,刚刚咽下一半,不由呛得咳嗽不止,俊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满满平复,不由手捂胸腹一劲喘息。如雪与慕容馥笑得是前仰后合,娇笑连连。
“小道士,这美酒的滋味如何?”
万峰面色愁苦,擦去眼泪,道:“这这酒如何称得上美酒,这般辛辣,太过难喝,但酒却怎地如此飘香?”
“呵呵,小道士,非是年纪小不能饮酒,而是人生的酸甜苦辣你尚未经历,便不知酒中甘味,酒如人生,个中滋味尽在其中,苦中有乐,乐中有苦,没有比对,焉能知晓百味,领略人生欢乐与凄苦!”
“好言语!”楚天话音刚落,便听邻桌之人发话。
二女及万峰俱都一惊,不由向那人看去。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笑得屋脊震动,灰尘簌簌而下。
吓得万峰又是惊惧不已,店家佝偻着身子,眼中惊恐,急忙躲到里间。
“那位老丈,必是听闻在下之语有感而发,当是经历非凡,不若与我等共饮如何,何苦一人独坐,岂不寂寞!”楚天慷慨而豪迈。
老者道:“老朽只怕承受不起你那等豪饮,却又担心酒后无德,惊扰了你等好事,或许饮酒乱性,妄起干戈!”
“哈哈,老丈真能说笑,大丈夫喝便喝了,吃便吃了,至于酒后如何,与喝酒有何相干,在下不才,罗嗦几句,不知老丈以为然否?”
“够豪气,那老夫便打扰各位清静了!”说罢,站起身形,拿起黑褐色宝剑,缓步而来,楚天等人只觉此人步履缓慢,只几步之遥的距离,走了好似极长的时间。虽穿着简朴,却是清朴自然,浑然天成,由里到外透着一股淡雅浑厚,如山般的气势,立时充满整个小店空间。
待老者坐下,楚天微微笑道:“老丈,在下不知如此称呼是否妥当?”
那人道:“称呼只是称呼,哪有当与不当之说!”
楚天似有所感,又道:“喝便喝了,吃便吃了亦是同理!”
老者道:“你这老弟颇为有趣,按理确应如此!”
楚天又道:“死便死了,杀便杀了,又做何讲?”
老者道:“该死必死,该杀必杀,亦是同理!”
“哈哈。”楚天大笑道:“老丈心性颇合在下心性,来,老丈,不如饮下这碗如何?”
“呵呵,不需客气,老夫冒昧叨扰,饮与不饮,还请老弟定夺!”
“老丈痛快,干!”楚天说罢,并未端起酒碗,只见嘴唇翕动,突然,酒碗中的酒水,已如水剑般急速射进楚天口中,须臾,酒碗中再无一滴酒水。
二女及万峰看得惊讶万分。老者微微一震,亦同时将碗中美酒吸入口中,只是微微有些滞后,不由开口赞道:“老弟好功力,老朽佩服!”
“哈哈,老丈客气,饮酒当豪饮纵欢,酣畅淋漓,不似妇人扭捏之态,方显豪杰气概,生死当为人杰与鬼雄,才不枉到世上走此一遭,不知老丈以为如何?”
“哈哈,老弟言之有理,老朽颇为赞同!”
楚天忽地面色一紧,正色道:“老丈,在下心中微有灵动,老丈所来,与在下实有莫大干系,不若真诚以待,直面相向,方更显磊落,如何!”
说罢,楚天抬手往面上一抹,立时,那纵贯面颊的伤疤立现,凄美诡异,英秀奇崛,浑厚自然的面目展现眼前。老者不由一怔,许是心底被看穿,不由微微犹豫,随即大笑一声,伸手摘下斗笠。
只见老者白须白眉,细长的双眼柔和温润,隐含威芒,尽管须发皆白,但面色白里透红,无一丝皱纹,仙风道骨,气质湛然,凛凛威仪,不由使人肃然起敬。
楚天乍看之下,亦是心中感佩,豁然一笑,道:“老丈真是豪爽之至,绝不似那一般宵小及虚伪奸狡之徒,两面三刀,口蜜腹剑,阴险毒辣,哈哈,在下罗嗦,请老丈万勿见怪,尚请原宥!”
“哈哈,老朽却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