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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睡裙的秦多多站在床底上,赤着双脚,春夜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但因为很生气,所以,她没感觉到寒意。“上官少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爸妈,没错,他们既没有地位也没有财势,是一介普通老百姓。但是,再下里巴人,他也有人格,也有尊严!你既然娶我了秦多多,我父母就是你的岳父岳母!我没指望你有多么的孝顺他们,但你不可以看轻他们!看不起他们,也就是看不起我秦多多!既然看不起我秦多多,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一言中矢。
但上官少雄不承认:“谁说看不起你爸妈了?我是不喜欢看到他们那样对待范毅夫!”
“他们怎么对待一个人,那是他们的自由,别人无权过问!”
“对别人怎样我不管,但他们那样对待范毅夫就是不行!”
“我没觉得他们对范毅夫有多么的好。就是特别一些,那也是因为范毅夫曾在我家待了三年,彼此间有一份感情。”
“是吗?感情!”上官少雄嗤笑道:“你不是说过吗?当年,你妈对他如仇人一般,狠不得撵他出去。这会儿又讲有感情了?”
绕来绕去又绕去范毅夫的身上。
秦多多有些无语了。
老妈确实有些势利,秦多多也很反感。日常生活中,她也常会提醒老妈,甚至,劈头盖脑地教训一通。
“没话说了吧?”
秦多多不肯服输:“我是懒得理你。”
上官少雄看了一眼秦多多,见穿着单薄的她浑身打颤,又心疼又是不悦,抓起被子就将秦多多裹上,然后甩在床上:“心里有愧就开始行苦肉计?受冻感冒不用花钱啊?”
秦多多拼命挣脱,上官少雄连被子紧紧抱着。
“我行苦肉计?”秦多多苦笑不得:“对不起,我不会像某些人会演戏。”
想起上官晓月,秦多多的嘴角更是撮得高高的:“要不,你请你亲爱的妹妹来教教我?”
上官少雄的声音,一下子低弱了下去,手头上的劲儿也少了许多。“我在说你的问题呢,你扯到别人的身上干什么?”
“上官晓月是别人吗?那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妹妹吗?她—”
上官少雄急了,将秦多多压在了身底下,伸手就把那张小嘴给捂上。
秦多多气坏了,张口便咬。
哎哟一声,口内,顿时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上官少雄一个痉挛,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的身体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却松开了嘴,移开了唇。
伸出舌尖,伸出摸了一下。灯光下,手指肚上殷红斑驳。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舌头,又疼又麻的感觉。
秦多多也太过分了!
“你!”上官少雄咬了咬唇,眉头倒竖:“你还真敢咬啊!”
秦多多翻身坐起,抓过被子围着半隐半现的身子,她冷着脸迎向愤怒的上官少雄:“为什么不敢?你这是对我耍流氓!对待流氓行为,我的任何行动都是正当防卫!没把你的舌头咬下来算是我的仁慈了。”
上官少雄一愣,脸上浮起了一缕讽刺:“耍流氓?这说法太有新意了。我和你是领了证的夫妻,夫妻之间的这些小动作是正常的亲热,天下哪对夫妻没有这些小动作?”
“上官少雄,我觉得你应该普及一下法律知识。”
上官少雄不置可否。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婚内强奸,是犯法的!”
上官少雄不由地嘿嘿一笑,但很快将笑容凝固在唇边。他斜睨了秦多多一眼,慢腾腾地说:“我纠正你一下,刚才,我根本就没想和你做那个事。你,太自作多情了吧?”
秦多多的脸,一下子染上了红晕,她气急地说:“婚内调戏也是犯罪!只要是违背我的意愿,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犯法的!”
“是吗?还有这样的法律?你拿来我看看。”
此刻的秦多多真有些恨那些法学专家,为什么不把婚内强奸的法律解释往深处往远处延伸一些?至少得让自己找到支撑的法律依据嘛。
“自己上图书馆看去!”
秦多多狠狠地说。
当她看到上官少雄的唇角缓缓地流下一丝血液时,内心顿时有了淡淡的悔意。自己下嘴也太重了些。
将一包餐巾纸朝上官少雄扔了过去。
上官少雄没接。他走进浴室,用冰凉的自来水清洗了一下那条受伤的舌头。当他看到浴盆里的水渐渐地变成了红色时,又火大了。
这女人也太狠了吧?
“秦多多,假如由此而影响了我的说话功能,你负全责!”
秦多多钻进了被筒里,轻哼了一声:“就算哑巴了也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我负什么责?实在要我负责任,没问题,一日三餐还是供得起的。我向你保证,至少比露丝的待遇要好。”
露丝是猫,自己是个伟岸的大男人,秦多多竟然将两者搁在一起。
上官少雄越想越愤怒。
他狠狠地瞪着微眯着眼睛的秦多多。
表面上,秦多多很平静,安静得,如夜空中的那轮圆月。
实际上,她很不平静,那两排如蝶翅的睫毛,不住地抖颤着,舞动着。眼睑下的阴影,不住地变幻着图案,长长短短。
闭上眼睛不说话的秦多多,委实比睁着大眼睛张牙舞爪的秦多多可爱!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萝莉脸,白腻而富有光泽,紧致的腮上,盛开两朵娇艳的桃花。玉鼻高耸,樱唇微启,一绺秀发散乱在枕上,散发出幽幽的蓝光……真的是一个让男人们见了无不倾心的尤物!
别说是范毅夫了,就是自己这个心冷血冷的人,不也是被秦多多一步一步地牵入情爱的泥潭,成了她的俘虏?为了她,自己竟然费心费力地欺骗起上官晓月来!
这要换上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见秦多多很恬静地躺着,甚至,还响起一阵阵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上官少雄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搁进了冰窖里!
曾几时,秦多多一看到自己便叫着嚷着交军粮。自己曾那样厌她躲她羞辱她,她没有半点的退却,勇往直前。
今天,自己这样诱她惑她,她却没有半点反应。不对,她有反应,有很强的反应,她将自己的舌头都咬出血来了。只是,这个反应不是上官少雄所期待的。
是个相反的反应。
反常,太反常了。
假如说,以前的秦多多表现出那样的热情与执着,是因为爱自己的话。那么,现在这么冷淡地对待自己,那是因为她不爱自己了,她的心里有了别的男人了。
越想越气,越想,那火就越大。
“秦多多,你不许睡,我有话要说!”
上官少雄用力去扯被子,他要剥掉秦多多身上的那层保护壳,他要把秦多多暴露在自己的睽睽目光下!
秦多多双手紧紧地拉着被子的两角,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好,你装睡是吗?那我倒要好好的欣赏欣赏你美丽的睡姿!”说着,上官少雄拖过椅子,在床前坐下。
秦多多依旧不作声。
秦多多表现的越冷漠越淡然,上官少雄越生气。
屋内,光线融融,一片静谧,小金钟走动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烦燥与刺耳。
啪地一下,上官少雄将小金钟扔进了抽屉里。
嘭地一声,将抽屉重重地推了回去。
如此惊天动地的声音,依然没惊醒秦多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在椅上坐着,这样的对峙,自然是坐着的那位先败下阵来。
上官少雄强力地将连天的哈欠硬逼回到嗓子眼里,他不能在秦多多面前表现出睡意阑珊的样子。
也许,秦多多真的睡熟了,她轻轻地发出一声梦呓,转了个身,背对着上官少雄。
“秦多多,秦多多!”上官少雄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去推秦多多的肩膀,命令道:“你马上给我醒来!”
其实,秦多多根本没睡着,她坚持着不让自己去见周公,就是想看看,上官少雄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秦多多微阖着双眼,喃喃地说:“老公,我的睡姿你还……还没有欣赏够呀?那……那我接着睡,你接着欣……欣赏哈。老公,晚安……。”
说着,又睡着了。
上官少雄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半夜不睡,欣赏秦多多的睡姿?自己真是有病了。
这也怪不得秦多多,不是自己说,要欣赏秦多多的睡姿的吗?
上官少雄气乎乎地站起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饿了,去找点东西吃。”
尤嫌不足,又哼哼地说了一句:“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高档酒席呢。”
说着,偷看了秦多多一眼。
秦多多纹丝不动。
他只得怏怏不乐地出去。
听到重重的关门声,秦多多一下子转过身子笑了。
她断定,上官少雄绝对不是去找吃的,而是,去找睡的。
没过一会儿,秦多多翻身起床,抱起一床被子走了出去。
过道上,只亮着两盏昏暗的节能灯。
露丝睡在楼梯转角的那个精致的猫窝里,听到动静,它潜了过来,趴着前爪,肚皮贴在地面,翘起尾巴,朝秦多多喵呜地叫了一声。
秦多多有些奇怪,这露丝有个习惯,那就是,上官晓月在家的时候,它会睡在楼上的窝里,而上官晓月值夜班的时候,它会将范姨床前的那块小地毯当作休憩的所在。
听范姨说过,露丝是上官晓月很小的时候从外面拣来的。只是,露丝是范姨一手养大养活的。畜生也通人性,也懂得寂寞。
上官晓月不是搬到单位宿舍住去了吗?
露丝怎么还睡在楼上的窝里呢?
也许是露丝以为上官晓月回家了吧?
秦多多对露丝轻轻地说了一句:“你要是怕孤单,就到楼下去找范姨吧,上官晓月不在家呢。”
露丝似乎没听懂,又喵呜了一声,掉头又回到了窝里。
推开紧邻的客房,一阵浓郁的香草味便冲了出来。
秦多多咳嗽了几声,用手在前面扇了几下。
越发肯定,上官少雄就在客房。
客房里漆黑一团,秦多多依照着记忆中小床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嗵地一下,将被子扔过去。
显然是砸着人了。
黑暗中,有个人阴声阴气地说了一句:“不需要你献殷勤,给我拿走。”
上官少雄。
秦多多转身就走,边走边撂下一句:“我主要是为我自己考虑。”
上官少雄一愣。
“你要是生病了,不得我照顾你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
上官少雄将大半截的烟头狠狠地掐灭在手中的烟灰缸里。
秦多多带笑走回到自己的卧室。
重新躺下,躺在宽大的床上,身边又没有聒噪,按理,贪睡的秦多多应该很快进入梦乡。
事实是,秦多多数了上千只羊后也没睡着,依旧目光炯炯地看着天花板上那如水波般晃来晃去的光纹。
眼看快天亮了,她烦燥死了,把睡不着的责任推到了月亮的身上。
爬起来冲过去将窗门关上。
第一次不喜欢开窗睡觉。
关窗门的时候,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客房一瞟。
奇怪了,客房里竟然传来出淡淡的灯光。
上官少雄也睡不着啊?
哼,这种心思丑恶的人就该睡不着。
秦多多正想转身,却突然看到玻璃窗上若隐若现地映着一张面孔。定睛看时,又不见了。
上官少雄跟自己一样,站在窗前往外张望?
似乎不像。
贴在窗上的那张面孔,型号似乎更小些。
秦多多打开通往露天凉台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她想走到客房的窗下去看看,可一堵墙拦住了去路。
这堵墙以前是没有的,是因为上官晓月曾从客房通过凉台走到哥嫂的卧室而激怒了公公,公公一声令下,在客房与露天凉台之间垒起了一道与整体很不协调的砖墙。
公公的用意是将一切会影响小俩口感情与安宁的不利因素都挡在砖墙外面。
曾经很感动,曾经很感谢。可是,此刻,秦多多觉得公公有些多此一举。
墙,不仅挡住了上官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