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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逐藏和尚大笑道:“战仙一怒,浮尸万里,贫僧怎能比得过九域第一仙?”
“捧杀我,很有趣么。”白易瞥了眼对方,语气随意地说道:“散仙中,至少有两人不在我之下。”
“尸仙当年诈死,斗仙远赴域外万载不归,剩下位逍遥仙君,难道还不能称霸九域?”老和尚好奇了起来,道:“或是说,九域中又出现了异族强者?”
逐藏所问,其实指的是白易陨落之事,以他如今的造诣,虽然生机不在,依旧能勘破些许因果。
“的确是域外异族,算得出我会来,难道你算不出九域浩劫么。”
“勉强察觉到些许因果而已,即便九域浩劫将至,贫僧也无能为力了。”
“万年普度,可有所悟?”
“尸仙不除,天下不宁。”
老和尚那双浑浊的双眼里,略微闪烁起精芒,这时候这位德高望重,却又随口食着酒肉的高僧,如同顽童一样说道:“尸魂域的隐秘,价值黄金万两,仙君大人可否出得起价钱,我这座陀泥寺年久失修,看起来不太气派,临行之际,为后辈赚点银钱,也是一桩善事。”
“只有一个小和尚的庙宇,盖得再大又能如何。”白易洒然笑道:“等你走了,这座陀泥寺我会亲手化为飞灰,让你这酒肉和尚彻底断了传承,省得世间再多一个痴迷之人。”
“哈哈哈哈!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战仙,连故友的庙宇都要毁去。”老和尚哈哈大笑,道:“也好也好,毁了也好,就让贫僧最后一个弟子走遍世间,看一看人情冷暖,辨一辨善恶良邪,不枉他来这大好的世界走上一遭。”
说着,老和尚起身行出禅房,带着白易来到庙宇的正殿。
在正殿里,恢弘庄严的法相之下,盘坐着整整八百道身影,这些身影全都是和尚,身披袈裟,穿僧衣,戴僧帽,一动不动的坐在佛前,从背后看去,犹如正在礼佛的八百佛子,可是如同绕到正面就能看到恐怖的一幕。
那些盘坐着的和尚,竟然全都是骷髅之身!
八百名盘坐佛前的骷髅僧!
“八百莲台,八百僧,这便是贫僧这万年来的功绩了。”
逐藏来到大殿之后,神色也变得肃穆了起来,缓步走过那些早已死去多年的骷髅僧,最后盘坐在所有骷髅的最前方,佛像的脚下。
“巫族血脉……原来如此。”
站在大殿里的白易,此时已经用不着逐藏过多解释他口中的尸魂域隐秘了,因为白易的感知里,那些骷髅僧的头顶,全都有着两根小小的骨刺,若非被僧帽遮住,那种怪异的模样根本就是两根角!
人族不会头顶生角,这些怪异的骷髅僧,又全都是尸魂域的人,可见尸魂域之人的血脉当中,存在着异族血统,而头顶生角的,大多与巫族有关。
怪不得尸魂域上的传承,凡人在三十岁的时候会被同族击杀制成尸魂,原来在三十岁之后,尸魂域的人会逐渐的显露出异族的特征,为了避免被其他大域之人察觉,只有将所有抵达三十岁的凡人灭杀,才会最为安全。
掩饰,一种惨烈到需要以无数性命的代价才能完成的掩饰!
“凌云天,果然与异族有关!”
冷语之中,白易的目光里泛起冷冽的寒芒,谁能想到,巫族后裔从来没有在九域消失过,而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传承了下来。
拥有人族与巫族血脉的生灵,介乎与巫族与人族之间,如果能得到真正的教诲或者有律法束缚,这些可以被称为人族异种的生灵,也未必会成为凶魔,可是数万年来,始终被杀戮所充斥的尸魂域之上,恐怕人心,早已经泯灭。
以逐藏的能力,耗费万载岁月才度化了八百人,可想而知这片充满了死气的大地,已经与人族越来越远了。
第745章八百莲台
陀泥寺的正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逐藏和尚所度化的一些尸魂域之人,已经脱离了传承与习俗的束缚,他们自然可以活过三十岁,可是随着年岁的增加,异族的体态特征便会越发明显,头顶生角的人,可不算真正的人类,于是这个被尸仙隐瞒了不知多少年月的隐秘,才会被逐藏得知。
尸仙凌云天,才是尸魂域真正的传承之人,也是真正的巫族后裔。
得知了这个推断之后,白易缓缓呼出一口气。
果然,若非巫族后裔,谁会去动用九尸迎祖,宿天之门这种堪称灭世浩劫的秘法呢。
“度得八百莲台,大和尚,你以功德无量,至于尸仙,我会亲手解决他。”
大殿里,白易声音凝重地开口说道,平缓的语调里带着一种肯定,在大殿中回响盘旋,震去了八百僧袍上的一层尘埃。
盘坐在佛前的逐藏,无声地笑了起来,一副十分开心的模样,对于故友的肯定,即便是得道的高僧,也会心中大畅,随后他唤来了那个小和尚。
“法慧,陀泥寺就要被人拆喽,跟随为师这么多年,你可知该当如何么?”
叫做法慧的小和尚眨了眨眼睛,道:“天为褥,地为塌,既然出家,何处不可为家?”
“哈哈哈哈!”逐藏的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欣慰,点头道:“贫僧最后一个弟子,果然是最具慧根的一个,法慧,下去收拾行囊,你该走了,这位施主欠我们万两黄金,他会带你去另一片天地,离开为师,可妄为,也可不妄为,可礼佛,也可不礼佛,谨记本心即可,凡事不必强求,你,懂了么?”
老和尚这番古怪的叮嘱,小和尚明显有些听不太懂,先是想点头,后来还是摇了摇头,对于即将离开生长的陀泥寺,少年人的眼里明显有一些惶恐与憧憬。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去吧,那副棋盘你最喜欢,别忘带了。”逐藏慈爱地看着小和尚走出大殿,回去收拾自己的行囊,而后才转头对白易说道:“他是尸魂域之人,却也有存正的人族血脉,看来尸魂域之上,还未彻底沦为异界他乡,总归还算人世间吧。”
“带他去何处呢。”白易对于逐藏的托付,倒是不曾推脱,而是问出了将其带到何处。
“长宁,贫僧的故乡之地。”
从来不曾提及的故乡,第一次被逐藏说出,虽然这位老僧不在乎身在何处,但是对于生他养他的故土,依旧存在着一丝眷恋,他自己已经回不去了,若是能让最后一位弟子回去,也算了了最后一份心愿。
“好,我会带他回到长宁域。”白易点头答应了下来。
“有劳仙君了。”逐藏笑了笑,而后看向面前的八百骷髅僧,沉声道:“尸仙不除,尸魂域不会再现天日,九域也会因此迎来灭世之灾,这些年来,或许是生机消失的缘故,我反而能感觉得到更多的天地气息,巫族,恐怕就要来临了。”
逐藏的体内,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这位老僧,其实早些年就已经死了,如今只是以庞大的意念在支撑着而已。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身死,魂却不消,由此可见,逐藏的执念究竟有多强,他始终在等待,等待着故友的来临,好托付完他用尽一生才得到的那些宝贵的遗产。
逐藏的遗产,不会是俗物,交待完关门弟子的去处,逐藏整个人仿佛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八百莲台,八百神力,贫僧这万载倒也不算荒废。”逐藏微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中用了,帮不了故友太多,仅以这八百莲台,助仙君再临巅峰!”
白易的重生,在见到的第一眼起,逐藏便能看得出来,对于因果早有所悟的高僧,不会问那些无用的问题,只会将自己真正的遗产,留给最能发挥出其威能的人而已。
咔嚓,咔嚓嚓!
随着逐藏的轻喝,他面前的八百骷髅竟然缓慢的动了起来,骨骼摩擦的声响此起彼伏,大殿里,仿佛有八百头凶魔活了过来。
那一具具瘦削的骷髅缓缓摆直了身体,两只枯骨之手合十,开始了一幕怪异的礼佛之程。
宽阔的大殿里,仿佛有佛音清唱,狰狞的骷髅也变得宝相庄严了起来,这些骷髅僧早已摆脱了身世与传承的束缚,虽有异族血脉,但在佛前,依旧是诚心向佛的众生之一。
一股股奇异的气息在大殿中起伏,整整八百道精纯的佛念,最终汇聚成一缕庄严的佛音,响彻寰宇。
感受着每一具骷髅僧所散发出的气息,白易的心头也不由得惊诧了几分。
那居然是八百道堪比合体的恐怖气息!
“一人,一念,贫僧这万年来的功绩,全都在此了。”逐藏抬起头,看向白易,神态庄重地说道:“一份微薄之力而已,故人且请收去,这八百莲台,每一个都能发出合体修士的一击,只不过法身微弱,不堪大任,飞灰湮灭,才是它们的归宿。”
八百骷髅僧,每一个都能发挥出一次合体威能,即便只能动用一招而覆灭,就相当于合体强者的八百次全力出手,这份助力,或许在散仙眼中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如今的白易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故人的遗产,可谓丰厚到了极点,白易对着老和尚抱拳,却无语。
老友之间,不需要什么客套,心照不宣之中,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全都带在一种说不出的洒然。
“临行之际,还有故友相送,幸甚,幸甚!”
长笑中,老和尚眼中的一缕精芒正在快速的湮灭,直到最后的消失,那缕支撑他多年的执念,也在托付过之后,烟消云散了。
“真想亲眼看到尸仙覆灭,可惜,可惜……”
逐藏的执念在消散中,留下了最后一句低语,他悠悠说道:“既然贫僧卑微了万载岁月,总不该一事无成,逐藏这一份佛力之念还算精深,或许能助我友突破合体,且拿去,且拿去……白亦,你定要拿去才好……”
大殿里,佛像前,逐藏老和尚的眼神变得空洞了起来,执念的消散,让这位本以生机尽失的高僧,彻底坐化,而他的头顶处,却出现了一团奇异的气团,闪耀着淡淡的光泽,如果将灵识覆盖就能发现,气团中竟携带着一种精纯到堪称恐怖的天地灵气!
佛念,修佛之人一生的精华所在,如果吸纳了这团精纯到极致的佛念,白易化神后期的修为,有可能直接提升到合体!
第746章七彩舍利
八百莲台,八百骷髅,一念众生,一念佛陀。
逐藏坐化在陀泥寺的正殿,神态安详,或许最后的故友来临,才是他等待了多年,不肯消散的缘由,只不过逐藏那双空洞的眼眸里,仿佛还带着一丝丝的遗憾。
大殿内,白易整理衣冠,双手合十,对着故友的遗骸躬身一礼。
如此心怀众生的高僧,即便不是友人,也值得让人尊敬。
起身后,白易挥手将那团精纯的佛念收入识海,而后望着逐藏的遗骨,许久后,终于开口道:“你,已经是佛了。”
哗!
佛像前,有缕缕流光闪烁,逐藏的遗骨好像欣慰的笑了笑,而后在空气中散裂成无数星芒,那些点点的星光透过大殿,飞向了高天,仿佛回到佛祖的座下听禅去了。
肉身归墟,原地留下了一块七彩石子,将整座大殿照耀得五光十色,让人如同身处云端。
“七彩琉璃,佛骨舍利……”
修佛之人坐化之后,有机会留下舍利,以修为的高深区分,如果是七彩舍利,说明这位高僧已经功德圆满,当年大悲寺住持的舍利,被白易用来震慑闫山,而这枚七彩舍利如果鬼物遇到,可以说是一种天然的克星,别说千年的鬼物,即便万年鬼王也得退避三舍。
逐藏的遗愿,是能彻底除掉尸仙这个万恶之首,将一身佛念留给了白易,逐藏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