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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和尚的心思还真是够多的,难怪没能直往极乐,反而是走到这条路上来了。”孟婆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那小和尚的魂魄的本质虽然对佛祖依然虔诚,但是内里却对其他的存在,比如鲛人明月比如伪佛,都有着一丝仰慕之意,所以,他就只能走奈何桥这条路,洗去往生记忆,洗去那些多余的心思在他魂魄之中留下的烙印,再往人世间走上一遭了。( )
“去吧。”再没有发现更多的异常之后,孟婆让开了道路,让那团魂魄飘飘摇摇地往那奈何桥上飘了过去。
“真的没有什么吗?”虽然早已经确定那魂魄除了那张脸之外与单乌似乎并没有丝毫关联,但是所谓清醒的认知从来都和人心中的期待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于是孟婆的心中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期待之意,甚至希望那魂魄停下前行的举动,回头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或者直接爆发,蹿升到天际,让那一直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佛祖大吃一惊甚至手忙脚乱——特别是后者,那才是单乌这种人会做,并且该做的事情。
“如果这魂魄飘到这桥上的时候都没有回头的话,那便足以说明这魂魄的容貌只是巧合而已了。”孟婆的视线并没有偏转,认命和期待这两种情绪一直在她的心头碰撞,甚至随着那魂魄离奈何桥距离的越来越近而愈演愈烈,“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么多的巧合吗?”
然后,那魂魄就这样在孟婆逐渐炽烈了的视线的注视下毫无意外地飘上了奈何桥,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他在隐没在那些云雾中之前仍未有所反应的话,那这真的就只是巧合了。”孟婆没有死心,于是在那魂魄踏上奈何桥的刹那,她心中的期待便已经不动声色地转变了内容。
下一刻,孟婆便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期待的转变,于是她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自己,继而便自嘲地笑了起来:“先是以踏上奈何桥为分界,继而以没入云雾为分界,接下来是不是要以一天之后,十天之后,几年之后……为分界了?那么,又需要多久,我才能真正认命?”
“认什么命啊,这就是命。”孟婆惨然一笑,“我需要做的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于是孟婆立在原地,却抬起了手,对着那即将飘进云雾之中的那团魂魄虚虚一抓,于是那团魂魄微微一僵,而后就“哧溜”一声,如同一个雪团一样,“噗”地落进了孟婆的手中,片刻之后,化为了漂浮在孟婆身旁的一团鬼火,给这奈何桥边平添了一份阴森之色。
做完这一切后,孟婆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那混沌的天色,喃喃地嘀咕了一句:“我可算是为你将这门户守得严实了……然而,你度不了他,又如何能担那么一句‘无所不能’?”
……
无尽的白骨荒野之上,有那么一副骷髅骨架正在无比嚣张地往前方冲撞着,意图碾碎着眼前的一切,而他那脑袋里头燃烧着的鬼火更是直直地蹿起三尺来高,于是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这荒野上奔跑的火炬,指路的明灯,暗夜的灯塔……一些仍在茫然之中的骷髅骨架们莫名其妙地就开始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奔跑了,这么样的一支队伍转眼便浩浩荡荡了起来。
魔神身为这荒野轮回的主人,在察觉到这些动静之后,稍稍关心了一下自己这轮回之中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大能,这位大能在将来是不是能够为自己所用,成为自己魔化人间的又一名得力干将,于是魔神的意识,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了那火炬一样的骷髅身上,然后,轻而易举地知道了那骷髅的原主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其实事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一个自大狂妄的火属小修士,有一天突然福至心灵一般使出来了一招几如天意的控火之术,于是他开始觉得自己果然是天命所归之人,而后,为了重现那么一招,他又是闭关苦思,又是四处毫无理由地杀人以找回那生死之间的感悟,又是到处掠夺他人的火种或者功法……种种事情做了许多,自身的修为也算是有了极大的提高,甚至自己的凶名都算是流传在外了,但是他还是没能完美地找回那一招之时自己的感悟,终于,他为了追求更高的力量,向魔神奉献出了自己全部的身心,并在某一场不自量力的挑战之后,一命呜呼,入了这魔神的轮回。
“啧。”魔神在旁观完那小修士的过往后难免心生不屑——虽然那人在死后的表现看起来有些特殊,但是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小修士实在太多,魔神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分太多的关注在这么个死人的身上。
但是,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关注了这骷髅骨架第一次之后,三不五时的,魔神就会再度关注一下那副骷髅的变化和进展,如此这般,终于有那么一天,魔神切切实实地看出了让他惊诧莫名的异常之处来了。
——那骷髅头脑袋里的火焰已经随着他实力的增长而开始反向收缩,无比乖顺地贴在了他那颗骷髅脑袋上,薄薄的一层凹凸起伏,竟显现出了一张仿佛面具一样的脸来,而这张脸,显然正是单乌。
“单乌?”魔神吓得它的本体都是一抖,他可没有忘记单乌这个被自己骗去那佛祖面前找死的小子,并且,在确定单乌被那佛祖反手就镇压了之后,那魔神甚至为了这件事而默默开心了几十年——就算放在魔神这漫长的生命之中,这也是少见到足以被魔神永远铭记的,难得的开怀时光。
“难道佛祖那老家伙没看住他?让他跑出来了?甚至重入轮回?”魔神有些紧张,对于那副骷髅的关注立即提升了十倍有余,甚至开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将他的轮回扼杀在这荒原之上,但是,对于单乌的忌惮让他忍不住多想了一些,“他既然敢进入我这轮回之中,谁知道他是不是早有谋算?”
魔神从不曾怀疑自己的强大,但是他同样也是天性谨慎并且极易心生怯意的那种存在,否则的话,他早就会直接去挑衅那佛祖,来一场求仁得仁了,而不是如现今这般,踩着那佛祖的底线,躲在那伪佛的身后,对这人世间那些未必无辜但着实弱小的存在们动手,并为那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雨而沾沾自喜。
——欺软怕硬本就是人性之中难以摒除的恶劣之处,理所当然地,也该是由魔神这样的存在来承担。
所以,对于魔神而言,敢于向佛祖挑衅的单乌实在是一个需要被谨慎对待的存在。
“他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的手段?比如说身外化身之类?”魔神忍不住猜想着,却完全找不到一个足够合理的真正的解释,于是翻来覆去纠结了良久之后,魔神的意识之中,一个毫无底气的虚弱念头渐渐生出——
“是巧合?”
第九百七十四回世间万物下
魔神没敢将那个拥有单乌面孔的骷髅放归人世间,而是将其困在了荒野轮回之中,希望在拖延的这点时间之中,试探出那人的底细来。' 超多'
魔神的这些小手脚惊动了已经化身为伪佛的寂空——为了让寂空尽快地成就神明之身,魔神在将自己的意念强加在寂空身上的同时,将自己所构建的轮回也一并依附在寂空如今这存在之中。
可以说,寂空如今和魔神几乎可以视为一体——虽然寂空并没有意识到魔神的存在,同时那魔神也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就已经化身为寂空。
于是,在魔神默默旁观那单乌脸的骷髅的时候,寂空也开始关注起这么一个长了熟人脸的存在了。
……
寂空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太过明确的个人意识了,似乎那所谓的天意正在推着他不断地往前走,不断地做些什么,于是在他的意识之中,他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应该是正确的,合理的,理所当然的,是会通向一个更光明的未来的,却全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以及其他各种纷乱的挣扎——就连明月的那些质疑的言论,也无法让他为此清醒哪怕片刻。
而唯一一个还能够触动他的心弦的,让他停下脚步低下头思考片刻的存在,就只有单乌了,毕竟最初的时候,寂空就是一步步被单乌引导到了如今的境况的。
所以几乎是在发现那个骷髅的下一刻,寂空便已经化出了身形,直直地拦在了那骷髅的面前,阻住了他毫无目的的狂奔。
“佛子?”寂空盯着眼前这骷髅,双眼发亮,然而片刻之后,他的眼神便渐渐黯淡了下去,“你不是他。”
“不是他?”寂空的断言让魔神也是一惊,“他说不是他……他的话,他的直觉,他的判断……可信吗?”
“徒有其表而已。”寂空叹着气,很是失望的模样,但是偏偏,他所化出的这个身影却没有一丝半点想要让开或者离去的意图,就那样直直地戳在那骷髅的面前,好像不等到一个答案,就宁愿在那里站成一堵墙一样。
被寂空堵住的这个骷髅有些茫然,稍稍后退了一些,觉得自己眼前这个和尚不好惹,所以想要从旁边绕过去,却没想到,不管他从哪个方向前进,寂空都依然一动不动地在他的面前——由于这荒野之上的景色四面八方都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于是这过程整个看起来反而像是这个昏头了的小骷髅锲而不舍地往同一个方向接连撞了十余次。''
“他一边说着那不是单乌,一边却又执着着不肯让开……”魔神开始对寂空的反应生出了兴趣,“所以,他的心底仍有期待?”
“人类真是说和做从不一致的存在。”魔神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
明月依然深陷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的困境之中。
之前在虹霞岛的时候,那封印的作用会大量地汲取明月的生命之力,压制她的修为,让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那洞窟之中,而当初那虹霞岛的岛主明钧在发现明月之后,出于一种不知是怜悯还是疼惜的心情,他开始为明月找寻弥补她的生命力的方法,然后他就发现了那洞窟之中早已准备好的种种安排,于是,那些鲛人诞下的胎儿之中本就要被处理掉的雄性鲛人胎儿,在被直接作为花肥之前,其生命力便通过了那洞窟之中潜藏的手段转移到了明月身上,这才让明月有了那一月一次的重返青春。
明月没有反抗之力地接受着明钧,明钧之前那些虹霞岛岛主们,抑或最初将她封印进这虹霞岛之人的,那些藏刀带血的好意——很难说她是想要藉此生出的负罪感来继续自我惩罚,还是因为无法抗拒重回青春容颜的诱惑的私心,她的那些迟疑,用单乌的话来说,正是因为她的所谓大爱与私心永远同时存在,所以才显得尤其尴尬。
而当蓬莱海域开始变得不太平,并且虹霞岛也面临遭遇围攻的威胁的时候,明钧之后继任的虹霞岛岛主终于决定带着全部的人离开,明月施展了自己能施展的能力掩护了这些人的转移,然后那些小修士们攻进虹霞岛,并以元婴境界都没到的修为破坏了那些压制住明月如此之久的封印——真正压制住明月的并不是封印,而是明月自己那颗无解的心。
明月已经习惯了这长久以来的自我惩罚,于是当封印被破坏之后的那短短的刹那,明月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为何还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疑问,而后,四面八方那些灵力和之前被那封印吸走的生命力迅速地充盈了她的肉身,让她重新恢复到了容貌鼎盛之时的模样——这种重新恢复强大的感觉,让她再度生出了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一个人在衰老和疾病缠身的时候的想法,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