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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他已经有了判断:“可惜,眼下他还到不了升仙道。”
单乌虽然可以在七层塔上借力并上升很长一段距离,但是周围的空气多少会带来一些阻碍的作用,于是在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单乌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文先生刚想叹气,却没想单乌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炉鼎,依稀是当初紫霞山铁丹道人的法宝,此刻被他踩在脚下,用力地往下方蹬去,于是下一刻,单乌上升的速度又再一次地恢复了原样。
“我居然忘记了他手里的那串念珠……”单乌的举动让文先生一时哑然,“是啊,他已经不是被昊天帝压制住的那个人了。”
在铁丹的炉鼎被当做垫脚石抛弃之后,接二连三地从单乌的手里往下方又扔出了无数东西,有法宝法器,有各种闲杂事物,最后甚至是一坨接一坨实实在在的黄金,而单乌的速度始终不减,终于到了一个离升仙道足够近的地方。
升仙道的另一头,似乎终于睁开了一双眼睛,正隔着一层无比悠远的空间和时间,冷漠地注视着这片陆地之上的种种。
昊天帝感受到了这道目光的注视,在发现自己的确已经无法再回到倒悬七层塔上之后,拼命挣扎着鬼体,对那升仙道另一头的所在摆出了一个无比虔诚但却是整个儿歪向一边的仰天祈求的姿势,并开始发出一声接一声的高呼与祈求。
倒悬七层塔在这个时候撞上了地面,轻微的磕碰之后,又反弹上升了些许,最终以一种歪斜的姿态矗立于原本的中桓山之上。
黎凰此刻已经爬上了那倒悬七层塔顶端的白玉广场,毫无形象地四肢着地,并用手指扣着地面上的缝隙。
黎凰修剪得无比细致的指甲上满是断裂的缺口,却让她在这倒悬七层塔撞在地面上所带来的轻微震颤中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头顶上无遮无挡,于是升仙道上传来的视线让黎凰很有些心惊肉跳,甚至不敢抬起头查看那视线的来源,于是在她勉强抬起的视线中,出现了白玉广场中央那团之前被昊天帝所占据的金色光晕。
“你在下方的时候可能没看见,方才昊天帝的本尊鬼体就是站在这白玉广场中间的光球之中的,你要是真的相信这升仙道的效用,不妨也站上去试一试。”就在黎凰迟疑的时候,单乌的声音通过了如意金,在她的耳旁响起。
“试?你就不怕我试出一个死无全尸么?”黎凰回了一句,心里却有些意动——能让昊天帝文先生这两方高人争斗到将这整片陆地都几乎抹平的地步,这升仙道要还是个坑人货色的话,这世上大概就不会再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得道飞升了。
“我只是告诉你一个讯息,至于做什么决定,随你喜好。”单乌的语速与先前相比,似乎突然就慢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拖着尾音,怪异无比。
“所以你又在做什么?”黎凰听出了这声音的怪异,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想看一眼升仙道的另外一头。”片刻之后,单乌回答道,每个音拖延的时间竟又长了不少。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黎凰的脑中突然蹿过了这么一句话——她一直以为只是形容修真无岁月的俗语,于是黎凰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上空。
在昊天帝歪斜的身姿后方,单乌的身形眼见着就要融入那升仙道之中了,却好像被冻在了冰块中一般一动不动,要不是如意金的存在,她几乎都要以为单乌已经死在了升仙道的前方,只留下了这么一个仿佛被拍扁在墙上的蛾子尸体一般的身影。
“如果他还能有幸归来,一定要好好问一下他的感受。”黎凰的心中暗暗想着。
而黎凰亦在这一眼之中,无比明确地感受到了来自九天之上的无比诱人的吸引力——虽然黎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所吸引,但是这东西必然是值得自己不计代价地赌一赌运气,站上这升仙道的。
于是黎凰手脚并用着,在这歪斜的白玉广场之上迅速爬动,并直接扑进了那团仿佛一颗小太阳一般的光晕之中。
融入这光晕的那一瞬间,黎凰只觉得自己所在的四面八方似乎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镜面,这些镜面反射着阳光,仿佛要将这世界上一切的光明都投注到自己的身上,又或者是将世界上一切的膜拜与追随都融进自己的身体,于是黎凰虽然还是那么一个满身尘土鬓发散乱的形象,并且以手脚并用趴伏在地的狼狈姿势才让自己能紧紧抓住这倒悬七层塔,她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了倾国倾城的容貌,同时更是盛装打扮,美艳不可方物。
并且,她正在以这种人世间绝无仅有的美貌,昂首挺胸地迎接着那来自于升仙道另一头的人物的赞美与欣赏。
第二百六十四回 升仙道(下)
“是我的错觉?还是这一团光晕所具有的加持之效?”黎凰一时之间竟有些飘飘然,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在升仙道之中,只单纯地希望自己能更长久地体会一番眼下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而在这个时候,黎凰听到了自己耳边有一个无比缓慢的声音响起:
“你可以许一个愿望。”
黎凰有些茫然地抬着头,她的肉身只觉得眼前是一片明亮到瞎眼的光芒,似乎自己已经要被这么一片光芒给完全消融了,可是她的意识还在,甚至还很清醒,清醒到能够思考这个许愿机会背后的含义与陷阱。
“玉阳子说的没错,他人的恩赐总有上限,如果直接要求修为境界的提升,极有可能这一步登天之后便是前路断绝,而且这修为境界一事,并不是我的追求……”
“难道要求天魔魅舞的全本?可是我现在的这点能耐,就算得到了全本,人人觊觎,我还能有活路可走么?”
“像单乌那样可以无数次地死而复生?不,我一次也不想死,更别说无数次地去死,如果要我像他那样将自己的性命全不当回事,我一定会疯掉的……”
“那么直接要求不死之永生呢?会不会让我变成紫霞山的那棵太岁?变成双角金蚕?变成某种鬼物一样的存在?就好像这倒悬七层塔中的种种?”
“那样的永生我也不想要啊……”
……
倒悬七层塔的顶端广场之上,笼罩着黎凰的光晕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看得昊天帝心中滴血,虽然他其实上已经没有心。
——多年努力,最后却让一个似乎只有美貌可以言道一二的小道姑抢先一步摘了桃子,而自己却只能漂浮在一旁干看着,无法插手,无法阻拦,甚至连抬头向着升仙道另外一端的存在喝骂两声都不敢。
文先生开始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赌对了。”文先生大笑着说道,“我赢了。”
“多年积累,算计,终于这升仙道就在眼前,你甚至都已经踏上了那万众瞩目的一点,结果却被一个半吊子的小道姑抢走了这个机会。”文先生指着昊天帝说道,大笑的动作让他整个人又歪斜了起来,“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这比我想过的任何一个结果都要让我痛快!”
文先生的挑衅让昊天帝有些发狂,事实上,眼下这境况,如果是文先生出手,与自己实打实地大战了一场,而后夺取了踏上这升仙道的机会;或者这倒悬七层塔就是存在某些问题,在悬空之际整个如烟花一般爆裂崩塌;或者索性就是升仙道另一头的人看不上自己,于是要将自己踏上这升仙道的权利剥夺……不管是哪一种,昊天帝都不会有眼下这么痛苦。
事情甚至还可以更加过头一点——譬如同舟清瑶的残魂与单乌之间串通,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想要来抢这踏上升仙道的机会;譬如单乌用他那能够不断死而复生的本事通过自爆来挑衅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譬如黎凰豁了命地要救单乌于是提前了一步杀死了清昙……这些都是昊天帝能够勉强接受的意外。
可是眼下,这意外发生得实在是太过平淡了,平淡到让昊天帝始终无法理解并相信——只靠单乌在这七层塔的边缘踩上的那一脚,居然就能扭转乾坤?而那个偷偷摸摸爬上来的小道姑,头都没敢抬几次,居然真的就能抢走本该属于自己的机会?
“至少打上一场啊!”昊天帝几乎都想这样仰天长啸了。
“你我都高高在上太久了,久到几乎都遗忘了,其实在另外一些存在的眼里,我们与这些凡人其实并无区别。”文先生还是笑得不可抑制。
……
单乌在距离升仙道无比之近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似乎仍在向那一片漆黑的存在靠近,同样也能感觉到自己周围呼啸着阻拦着自己的劲风,但是他同样也能感受到时间似乎在自己的身上无限地缩短,好像自己的转念之间,外界便会过去几个时辰甚至更多。
“你能感受到了么?”如意金问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感受到了。”单乌回答道,盯着前方的黑暗,眼睛里闪烁着无比热切的光芒,仿佛他已经看到了那片黑暗背后的隐秘了;“虽然现在还无法描述出我感受到的细节,但我已经能猜到更高的境界究竟为何了。”
“这可真不是你眼下的修为境界就该领悟到的事情——你才不过筑基而已,便已经开始想着化神之后的事情了。”如意金轻叹了一声,“我都有些担心你将来的眼高手低了。”
“我的手再低,也不可能低过那些凡人们的。”单乌笑了起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假设出那么多的可能,等待我今日的实践——如果不是他们,我的眼前就是这一片漆黑,或者说虚无。”
单乌的眼前猛地一暗,继而他只觉得自己的肉身已经被强行地剥离,只剩下了一缕意识,飘荡在升仙道这几乎充斥了整个世界的黑暗之中。
单乌知道自己终于是稍微触碰到了一点升仙道另外一侧的世界,而他的一切在这个时候也全然地归于静止,似乎不存在时间的流逝,也不存在任何上下左右的方位。
如意金紧紧靠着他的身体,形成了他手背上一点银亮的星芒。
单乌仍维持人形的意识在静止了不知多久之后,渐渐开始变化——五官模糊,四肢逸散,最终消散了人形成为了一颗皱巴巴的被揉成团了的纸团,并开始缓缓地铺展,蔓延,于是所在的这片黑暗之中,那些特殊的本该不会被人类意识所察觉的存在,一个接一个地倒映在了单乌那已经渐渐弥散成平面了的意识之上。
单乌的意识之中,一个接一个怪异的节点亮了又灭,仿佛在这张纸的平面上,一团星云的图案正在缓缓成型,同时一股又一股潮汐一般的力量不断地在这团星云之上横扫而过,有时候眼见就要将这团星云给吹散,有时候又让这星云的形状变得越发地清晰与简洁。
这些动态并没有扰乱这黑暗的所在,一切都发生得无声无息,仿佛寂静与漫长的时光总该是相辅相成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团仍在壮大的纸张似乎终于引起了黑暗之中那些存在的注意。
“你的贪婪会让你湮灭的。”一个警告的讯息撞进了纸张上那团星云的正中间,继而这团星云从里向外无声地爆裂开来,无数的璀璨星点在这爆炸过后重又归于寂静与黑暗,一直过了许久,方才又有一个人形缓缓地从虚无之中诞生,成长,并再度睁开了眼睛。
单乌不过刚刚睁开眼睛,便觉得身体猛地一坠,感受到了自己肉身的所在,继而眼前的这一片黑暗便开始急剧后退。
肉身渐渐沉重了起来,下方陆地的存在感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