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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官贵人爱惜性命不肯光顾,于是那些年苟延残喘活下来的暴民,流亡逃窜的江洋大盗,被天灾**驱逐着无路可去的丧家之犬……于是形同虚设的太守府之外,乞丐,盗贼,流莺,赌场,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江湖帮派,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居然也让这胜阳城看起来是热闹非凡。
……
天刚过午,一个挂着留宿招牌的棚屋门口,叮铃哐啷地传来一阵门窗碰撞的声音。
“呸,晦气。”一个袒着胸口捋着袖子浓妆艳抹的女人推门而出,一边用手绢在鼻端晃悠着,仿佛想驱赶走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腐臭味道,一边指使着一个矮小但是结实的中年汉子,将一个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瘦小乞丐给从自家门口拖走,看那方向,显然是想扔到城外那片荒野地里,那里有一群野狗时不时地叼着些残肢断臂来回游荡,这小乞丐扔过去,估计过个一夜,就会变成那些野狗口中的残渣肉块。
“穿山龙这贼心不死的,居然派这么个小家伙就想解决我……啧,不过这小子倒也有点胆识,能想到事先躲在你的床下,可惜本事实在太低,呼吸声都不知道隐蔽。”一个精瘦的脸涂得雪白的男子从屋子里踱了出来,蹭着那女人的脖颈开口叹道,手也不甚老实,在女人的衣服里钻来钻去,“话说回来,你叫唤的声音可都让他听了去呢。”
“你早发现他了?你故意的?”女人挑着眉毛反问,打掉了那男子不安分的手,一扭腰,就回了屋里。
“我也只是想看看这小子的定力如何,顺便判断一下穿山龙的能耐嘛……再说就算让他听去了又怎样,还不是已经成为死人一个?”男子哈哈一笑,依然跟在那女子身后,却顺手带上了门,不多时,便有调笑声传出。
……
那中年汉子将小乞丐给扔在了荒草之中,回头便离开了。
小乞丐一动不动地在荒草地里仰天躺着,面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的血沫仍未干透,褴褛衣衫没能挡住的胸口一块青黑的掌印,或许是掌印太大也或许是小乞丐实在太单薄,那手掌的印记几乎覆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这个中了黑煞掌的小乞丐已经咽气了,甚至那些在荒草地里觅食的野狗也都这样认为,它们已经逡巡着,开始缓缓向着小乞丐靠近了。
小乞丐的眼珠突然转了转,而后咳了两声,于是更多的血沫从他的嘴角溢出,这两声咳惊得那些野狗夹着尾巴窜远了些,但是对于食物或者说新鲜肉类的渴望让它们根本舍不得跑远,于是去而复返来来回回。
而就在这些野狗犹豫的当儿,这个小乞丐身体弹动了起来。
小乞丐咳得越来越厉害,嘴里的血也越来越多,剧烈的咳嗽甚至让他的身体开始在地上弹动,而在一连串几乎无法抑制的咳嗽之后,小乞丐的身体甚至因为咳嗽的动作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是的,他现在是坐在了地面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胸口,脸上是因为连串的咳嗽而带来的潮红,下巴甚至胸口全是咳出来的血沫,而胸口那青黑的掌印,不知何时,竟已全然消失无踪了。
“想我死……”小乞丐喘着气,低头看着血迹之下,自己已经恢复成正常肤色的胸口,嘴角勾了笑,“再等他个一万年吧……”
围在小乞丐周围的野狗终于发现了不对,夹着尾巴准备掉头就跑,却没想到小乞丐瞬间恢复了精神,手边摸了一块石头就扔了出去。
野狗们一哄而散,只有胆子最大离小乞丐最近的一只黑狗,被小乞丐的这块石头开了瓢,倒在地上,呜咽了两声,抽搐着断了气。
“虽然没能拿下白花蛇,不过有你开荤也不错。”小乞丐爬起身,走到了那黑狗边上,提着那黑狗脖颈,回头看了看自己被拖来的方向,轻轻地哼了一声,掉头走另外一条路,避开人群出了这荒草地。
……
白花蛇,是那白脸精瘦男子的外号,仗着一手黑煞掌的功夫在这片不算小的地面上作威作福,那棚屋的老板娘是他多年的姘头,至于穿山龙,是个叫做青龙帮的帮派老大,一直视白花蛇为眼中钉肉中刺。
小乞丐名叫单乌,青龙帮中末流弟子,为了拼出自己的前程,出头接了这暗杀白花蛇的任务。
——躲在白花蛇那不会武功的姘头的床下,等两人奸情火热的时候一举建功。
这计划原本看起来是没啥问题的,否则单乌也无法说服穿山龙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低估了白花蛇的敏锐。
于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既然是死不了的小乞丐,那么第一次失败了,就想办法再来一次好了。
于是小乞丐在擦干净脸,并用灰土掩盖住自己身上的血迹之后,若无其事地提着那黑狗回到落脚地。
落脚地是一片残破的大屋,勉强有片瓦遮身,一群乞丐无处可去,便拿这里当了家。
“哟,乌小子闯荡江湖回来了啊。”有熟识的乞丐对着单乌打着招呼,他们知道单乌想往青龙帮里混,可惜目前看来依然来没混出什么好兆头。
“呵呵。”单乌皮笑肉不笑地龇了龇牙,直接进了大屋的深处,找到了墙角里瑟缩的老瘸子。
老瘸子一直宣称在梁都大火之前,自己是这大屋的主人,而他也的确和一般乞丐不太一样,最重要的是,他认得字。
——单乌的名字就是他起的,因为据说将单乌捡回来的时候,这小孩子乌漆麻黑的看起来跟一只乌鸦一样。
“老瘸子,这只狗孝敬给你了。”单乌将那黑狗在老瘸子的面前展示了一番,而后熟门熟路地从老瘸子的身旁砖缝里抽出来了一截剑刃,掉头就往大门外走去,看起来似乎是想将那黑狗给炮制了。
“回来。”老瘸子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别以为你想骗刀子我看不出来。”
“呵呵……”单乌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重新蹲回了老瘸子的面前,“我的那把弄丢了,你这把我借用一下而已,放心,这锅黑狗肉不会短了你的。。”
“一看就知道你最近诸事不顺,说说吧,毕竟同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出出主意还是成的。”
单乌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将自己暗杀白花蛇未遂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没说自己被打死的事情,只说自己仓皇逃窜,结果把刀子丢在了床下。
单乌说自己在人床底下听床的事情,让老瘸子听得嘿嘿直笑,好不容易笑完了,老瘸子在边上的灰堆里抠抠摸摸,扒拉出来了一团小小的油纸包,打开来居然是一层又一层各种材质的包裹,最终露出了里面两团白色面疙瘩一样的小块。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有好东西,这又是什么?”单乌来了兴致,往老瘸子身边凑近了些。
“这可是好东西啊,我收藏了十年都没舍得用。”老瘸子的眼里透着正在感叹回忆太美的神态,“这是极乐散,和酒内服,或作为熏香,都有奇效……”
“……这可比那些下三滥的蒙汗药要厉害得多。”老瘸子一边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介绍着,看着单乌眼里越来越亮的光,知道这小子心中已然定计,便也不再多说,只将其中一团面疙瘩用油纸包了,放在了单乌早早在他面前摊开了的手掌之上。
“这么小气?”单乌挑眉。
“我怕你好奇,自己去试……”老瘸子呵呵笑道,显然对单乌可能的行为了如指掌,“干大事前,先把狗肉给我端来。”
“好嘞!”单乌欢呼了一声,一步三蹦地窜了出去,惹得同一屋檐下的乞丐们纷纷侧目。
“放心,等我以后发达了,天天请你们吃狗肉,一人两锅,吃一锅倒一锅!”
第2回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是一个十分适合杀人的夜晚,一团团黑云仿佛知道单乌的心思一般,从荒草地的方向升腾而起,将本就晦暗不明的那一条细窄的弯月给拢了个严严实实,四下里除了些不合时宜的狗吠之外,并没有其他声音,于是在窗纸背后的那点灯光也熄灭了之后,单乌蹑手蹑脚地,摸到了白花蛇的住所的墙角下。
只是糊了灰泥的墙板实在是很薄,小乞丐只需屏息凝神,把耳朵凑近墙壁,就能听到屋里人悉悉索索的摆弄以及一切声音停止之后,屋里人呼吸的声音。
屋里只有一个人,呼吸均匀有力,说明此人身体强健气血旺盛,呼吸的频率开始慢慢变缓,说明此人正在渐渐地陷入睡眠。
单乌有些紧张,但是他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无比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虽然因此而有些眼前发黑。
屋里的呼吸渐渐地平缓下来,中间甚至还有鼾声和磨牙声传来,单乌从怀里摸出了一根有些简陋的竹管,中空,一头削尖,并塞了些破布。
单乌拔下了塞在竹管尖头的破布,一缕浅淡的白烟带着若有似无的香味飘荡了出来,而后单乌用这削尖的一头小心地扎破了白花蛇的窗户纸。
竹管里是闷烧着的极乐散,这气味清清淡淡,不算好闻却很勾人,人如果毫无防备之下闻到,本能便会多嗅上一嗅,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中招了。
于是单乌隔着墙板,清楚地听到了白花蛇那已经缓慢下来的呼吸突然又粗重了起来,似乎正大口贪婪的嗅着这极乐散的白烟,心头一喜,人却是更加谨慎了几分。
屋里的动静有些大了,似乎白花蛇正难耐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但是他到底没有从沉睡之中清醒,半晌之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透着股无比惬意的爽快。
单乌见时机已至,伸手将窗户轻轻地推开,屋里顿时有一股热气腾腾的腻歪气味逸散而出,掀得单乌险些就要踉跄后退,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单乌抬头凑着那窗口又听了片刻,而后探头看了看屋里的环境,将那断剑咬在嘴里,双手在窗台上一撑,便轻巧地翻了进去。
房间当中放着糊满油腻看不出本色的八仙桌,上面有一些茶具,有倾倒的酒壶,还有一盏熄灭的油灯,桌子的后方不远便是床,床上蒙着一层白色的纱帐。
一条毛腿伸在纱帐的外面。
单乌站稳了身形,便将嘴里咬的断剑反手握在了手中,弓着身子,踮着脚,一点一点地往那床头蹭去。
白花蛇在这个过程中喃喃地翻了个身,还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肚皮。
单乌手中的断剑,和白花蛇的胸口之间,就隔着一层纱帐,以及一床棉被。
——成败在此一举。
单乌高高举起了断剑。
毫无遮掩的杀气让白花蛇悚然惊醒。
棉被与纱帐被单乌用另外的手用力一掀,翻滚着蒙上了白花蛇的脑袋。
白花蛇的本能让他在视线被隔断的情况之下,一边扭着身体避开袭来的风声,一边往着杀意最重的方向挥出了一掌。
单乌的断剑略略偏转,仍是毫不迟疑地对着白花蛇心口的位置狠狠地落下。
白花蛇的手掌所向,正是那单乌早先被印上掌印的胸口。
白花蛇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已经先一步打实在了人体之上,黑煞掌阴毒的掌力喷涌而出,中掌之人绝无幸理。
就在他暗自庆幸并准备撤掌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击出的那只手掌突然被人牢牢抱住了,而自己的胸口随之一凉,人被压回了床上,随即,他的背后传来了“噗”的一声床板被利刃扎透的声音。
白花蛇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掌接触到的躯体无力地扑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并缓缓开始变冷。
而白花蛇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燃烧一样地滚烫。
……
那一剑刺穿了胸膛,却并没刺中心脏,本不算致命,但是白花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