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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脉山高谷阔、博大豪雄,然而因长期处于荒漠边缘,山石风化,寸草不生,砂岩裸露,褶痕斑斑,所以春夏虽然不缺水,却是鸟兽绝迹,不见人踪。特别是最大也是唯一的瀑布深藏于直壁重崖、奇峰沟壑的险要位置,故被隔离于人世之外。
龙鹰和万俟姬纯急赶一夜路后,如后者所料般抵达山区,但仍要花一天光景才寻得这个梦境般的瀑布,水瀑层层下跌,形成大大小小七个清潭,潭水冰寒彻骨,以两人的体质仍禁受不起,改而考虑待明天太阳升起之后,才痛快洗濯沐浴。
两人心满意足的依偎在最大清潭旁的石上,看着眼下美不胜收反映着纹色丰富的山岩、若如平镜的湖面,听着大小水瀑层次分明的天籁大合奏,享受着生命对他们的赐与。
龙鹰赞叹一番后,向怀内玉人道:“姬纯有想过我们会发展到这样的关系吗?”
伏在他怀里,双手紧抱着情郎的腰的美女轻摇螓首。
龙鹰道:“我们有些话好像只说到一半呢?”
万俟姬纯呢喃道:“忘记了!人家现在不愿想外边的任何事。”
龙鹰道:“我想不动脑筋也不行,本以为在一座山找个圆圈是举手之劳,现在方知地形有多复杂,范围有多大,最令人费解是没有路怎将东西运到墓里去,可是一路走过来,确看不到有路的痕迹,或许路都给风化掉。”
万俟姬纯道:“你想到的,我们亦曾想过,结果是空手而回,有藏宝图只比没藏宝图稍好一点儿。”
龙鹰道:“我一定可以找到。”
万俟姬纯欣然道:“你的确有点你师父的作风。”
龙鹰道:“我师父?”
万俟姬纯嗔道:“又是你自己说向雨田是你的师父呵!竟是骗人的吗?”
龙鹰陪笑道:“对!对!差点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但如论真正辈分,他该是我的太师祖公,连跳几级,杜老鬼变了老子的徒孙。嘿!姬纯似乎对我师父所知甚详,是否又是从前人的笔记读来的呢?你对中土的诸家学说生出兴趣,是否也是被族内先辈启发。”
万俟姬纯道:“人家累哩!怎答你这么多问题,想知道你师父哪方面的事呢?”
龙鹰善解其意的抚摸她香背,道:“有提及燕飞两次从死亡里复活的事吗?”
万俟姬纯半呻吟地道:“真舒服!姬纯只知道一次呵!原来真有其事,且是两次之多。”
龙鹰心忖难道向雨田写错,姑且问道:“是哪一次呢?”
万俟姬纯道:“当然是给我族万俟明瑶杀的那一次哩!呵!不准停!”
龙鹰继续提供抚背服务,精神大振道:“快说来听。”
万俟姬纯撒娇道:“明天说不成吗?两天一夜没休息过呢!”
龙鹰苦笑道:“你不告诉我,今晚我会睡不好。万俟明瑶,像我乖宝贝的名字般好听,她与燕飞有深仇大恨吗?当时竟有人武功比燕飞更高?她是否三头六臂?”
万俟姬纯笑嗔道:“定要使我睡不着觉,心肠坏透了。燕飞是故意让她杀死的,以解开和她之间的情结,万俟明瑶也准备杀他之后自尽殉情,岂知燕飞不但复活过来,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当时你师父也在场。”
龙鹰嚷道:“故意被杀死,我的娘!这种事怎可能有把握?燕飞比我更大胆。”
万俟姬纯柔声道:“或许因比你更深情。万俟明瑶是我族史上最出色的女子,种女之法正是由她构想出来的,且取得空前的成就。”
龙鹰大讶道:“种女竟不只是一个名称,而是一种功法,教人意想不到。”
万俟姬纯道:“种女背后的理念,代表着我们秘族整个生存的哲思,简单点说,就是如何培育出更强壮和优秀的新一代。”
龙鹰大喜道:“原来小弟真的没有估错,这方面姬纯全交给我,累都没紧要,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便成。”
万俟姬纯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道:“没有‘太乙元参’,什么都不准干。”
龙鹰失声道:“竟关‘太乙元参’的事,寻不到宝时怎办?”
万俟姬纯哂道:“你不是刚大言不惭说定可找到吗?”
龙鹰呆了一呆,接着大笑道:“哈!我想到一个办法哩!”
第十章百载奇案
秘女今次真的是睡意全消,坐起来,神秘深邃如天上明月的眸神打量他好半晌,看龙鹰是否故作豪言来逗自己,讶道:“你竟是认真的。”
龙鹰神气地道:“今晚我要搂着姬纯来睡觉,明早醒来立即去寻宝。”
秘女轻扭蛮腰,不依道:“不立即说出来,休想我放过你。”
龙鹰用手逗着她下颌,亲个嘴,放开手后悠然道:“不论我们的藏宝图如何草率粗疏,但总可以大大收窄我们的搜寻范围,却是不争之实。对吗?”
秘女道:“你所谓的收窄,大约是方圆十里的范围,都是我们曾仔细搜寻过的地方,因为只有那个区域岩少土多,可以开凿,然而高低不均,坡度急缓无常,表面看来全无异样之处,除非将所有泥石翻开来看,否则怎可能知道宝墓藏在哪里呢?”
龙鹰得意洋洋地道:“美人儿你先答我一个问题。”
秘女皱眉道:“你很喜欢卖关子呵!”
龙鹰尴尬地道:“不是卖关子,而是增添谈话的情趣。告诉我,刀子为何有杀气呢?”
秘女道:“这是所有武人都知道的事嘛,杀得人多,刀子会沾上杀气。”
龙鹰道:“姬纯能感应刀子的杀气吗?”
秘女点头道:“有这样的感应,似嗅到刀子的血腥味。”
龙鹰道:“刀子凭什么可沾染杀气呢?”
万俟姬纯大感兴趣地道:“这个也可以有解释吗?”
龙鹰道:“任何事背后自有其因由,就看我们能否找到答案。我之所以在地底河寻得逃生的出口,全因我的魔种视天下万物为波动。刀子是一种波动,人的精、气、神更是最易掌握的急剧波动。当人被刀子夺命,人于此极端情态下精神会以比平常强烈百倍的方式波动着,临死前的激烈情绪,会嵌进刀子的波动里去,成为刀子波动的一部分,这种结合是永久性的,不会因岁月而减退。”
万俟姬纯喜滋滋道:“鹰爷的说法很新鲜,令姬纯茅塞顿开,令人家没法生疑,更令我想起鬼屋凶宅,亦可能基于同样的道理,屋子将过往某一凶残激烈的事记录下来,其他人进入这个地方,会觉得阴风阵阵,毛骨悚然,鬼影幢幢,还以为是厉鬼作祟,事实上只因通过房子感应到以前的惨事。”
龙鹰道:“姬纯聪明绝顶。来!亲个嘴!”
美人儿大嗔道:“人家听得全身寒浸浸的,怎宜亲嘴。说下去呵!”
龙鹰道:“为保持秘密,沙钵略将所有参与建墓的外人,我指的是从中土去的工匠全体处决,人数该不少于五百人。想想吧!五百多人临死前激烈的精神波动是多么强大,充满愤怒和怨恨,投射往四周的环境,肯定会被记录下来,使那个地方成为凶地。我的老天爷,凭小弟的灵觉,想找到这样一片地方还不容易吗?”
万俟姬纯道:“今晚没得睡觉呢?”
龙鹰一呆道:“不可以睡醒后才去找吗?”
万俟姬纯投入他怀里去,轻轻道:“白天是属于人的,夜晚是鬼神的世界。你这番话,给姬纯开启了另一个天地,世上最厉害的波动就是太阳的波动,驱走阴寒,赋予生命,在它的照射下,其他波动都要退避三舍。在大漠,也有百多处我们确证为凶地的处所,全是偏阴偏暗,或水雾重的地方,所以要寻这么一片凶地,必须在夜晚去找,太阳出来后便不灵光了。”
龙鹰道:“今次到我听得毛骨悚然,希望我没猜错,只有波动,没有厉鬼,否则就糟糕至极。”
万俟姬纯笑弯了腰,娇喘着道:“堂堂大周国宾,有另一个‘少帅’之称的鹰爷竟然怕鬼,你究竟做过什么亏心事?你和它们是同类呵!”
龙鹰搂着她站起来,道:“我和它们是同类,从何说起呢?”
万俟姬纯耳语道:“你是色鬼嘛!”
※※※
龙鹰忽然搂着秘女拔身而起,投往十多丈外一个高岗,面容变得无比苍白,还不住喘大气。
万俟姬纯扶着他到一块石坐下,自己则坐到他腿上去,道:“是波动还是厉鬼?”
月儿在天上温柔地抚摸这片奇异的山域,大荒山已是与别不同的山峦,但处于大荒山靠近玛纳斯湖的这个边缘区域,却有种与别不同的特质,也是山区内唯一长着各种沙漠针刺类植物的地方。
山势转趋平缓,由西至东地朝玛纳斯湖的方向倾斜而下,一个个像圆帽一般的泥丘从地上冒出来,丘与丘间形成十多个大小不一的窝谷,最大的窝谷方圆达数百丈,石笋怪岩聚散分布,看得人眼花缭乱,若非有藏宝图指引,如此一个大自然之手创出来的奇景异象,任谁都不会相信下面某处就是“大汗宝墓”所在处,最大问题是怎样将东西运到这里来?
龙鹰犹有余悸地道:“这种事千万别要去试第二次,太可怕了,犹如重历当时的情况。”
探手指着邻靠最大窝谷另一较小的窝谷,吁出一口气道:“数百人就是在那里被突厥人屠猪宰羊般杀戮,我似重临当年的情景,满耳惨叫哀号,狂暴的激烈情绪抓着我的心房,胃收缩了,幸好没吃过东西,否则会吐出来。”
接着手指上移,道:“死去的人被埋葬在我们看不见的斜坡下。”
万俟姬纯依偎着他,将脸蛋贴着他脸颊,龙鹰也因她亲密的动作,逐渐回复过来。
美女道:“你暖和过来了,刚才你的身体冷如冰雪。”
龙鹰道:“暂时仍不可亲嘴,但可以爱抚。”毫不客气的把手按在她修美的玉腿上。
万俟姬纯松一口气道:“鹰爷回复正常哩!刚才你的模样很吓人。”并不介意他对自己毛手毛脚。
龙鹰却没法大占便宜,美人儿虽然心甘情愿地主动与他亲热温存,只是借此开解自己,但时、地和心情都绝不适宜,幸而美人儿温热和充满生命活力的动人肉体,可助他排除极端和死亡的可怕波动。
这批被屠杀的人有别于战场上阵亡的战士,且是在辛勤苦干不知多少年后,被主子无情出卖,绝不甘心。
眼前景色忽变得朦胧起来,似有水汽从泥石间隙里腾升出来,使整个山域斜段被一层薄雾笼罩,月儿的芒光被笼上一片轻纱,像个倒映多于真体,气温立,阴寒彻骨,大小圆丘层层叠叠的延往右下方的山脚,仿若幢幢鬼影,直排至与砾石原接壤的位置。
万俟姬纯道:“下面至少有两道水脉,真想不到呵!我们每次搜索这个山区都是在大白天,又值初冬之时,故嗅不到水的气味。”
龙鹰道:“我的寻宝故事尚有下文,美人儿你看,接近山脚的一截有何异乎寻常之处呢?”
因着角度的关系,秘女往后仰去,别头仔细端详,好一会儿后道:“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可说的是泥石的分布很不一样,岩石集中多了,似是泥石流的遗痕,可是在这干旱区域,不可能有过可令山石崩塌的洪流。”
龙鹰的目光没法离开美女因仰起身体而展现被强调了的迷人曲线,他并没有色欲之意,像是窥见了天地间某一至美之态,因而得到感悟,抚平了他波荡的情绪。
没说出来的,是他的魔种受到百多年前惨事遗痕的刺激,险些失控。
道:“正是这道泥石流,杀死埋葬超过两百人,如果我们往下发掘,会发觉全是穿着革胄的突厥战士遗骸。”
万俟姬纯坐直娇躯,叫道:“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