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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和反击的行动在暗夜的斜道上,全面展开。
敌方应变稍迟者,亦凭其经验和直觉,做出适当的反应,四人避石后奔上坡道,助前线的伙伴应付荒原舞等排山倒海而来般的攻势,其他人见归锷从丈许的高空落下,忙往他的落点聚拢过去,接应头子。
护后的几个高手正面对朝他们滚下来的巨石,一时除闪躲避难外,暂且没法加入战局。
石头撞击摩擦斜道的声音,叱喝、兵刃出鞘的清响,充斥黑夜的山道上,混乱至极。
龙鹰早猜到归锷唯一脱身之法,是往下跌坠,若给他双足着地,不但刺杀要泡汤,还须应付敌人强大的反击,故而此击是不容有失,用上了从拓跋斛罗领悟回来的新鲜热辣的手段,好好的招呼确不负盛名,有真材实料的“金将”归锷。
他的魔气像那次对上拓跋斛罗般敛而不发,用气不用劲,令归锷摸不着他攻击的部位,亦没法掌握他投射过来的路线和角度。
但知道归知道,对归锷的应变能力、时间的拿捏和下坠的速度,他仍是没法预知,归锷点石借力更是在施展弹射时想象不到的,令龙鹰的攻击出现了轻微的误差,若依现时的去势,他会在归锷后方稍高的位置与对方错身而过。
于离往下落的归锷仅余丈许的近距离,所过处刀影幢幢,六道冷锐的刀气形成从下朝他罩上来的死亡罗网,不过他的速度快如疾风,大部分利刃均以毫厘之差难以及体,只有其中一刀赶得及命中他的头颅,逼得他没法不自救。
一切发生于电光石火般的高速里,换过一般庸手,看亦看不清楚,更不用说去掌握情况。
护臂从袖内弹出,先送入手内,魔气在刹那间完成注入的过程,还脱手射出。
一取在前方跃高运刀截劈的敌人,另一继续没有先兆的突袭归锷,以决定今次偷袭的成败。
归锷的战斗经验何等丰富,于摆脱“血手”奇功的气场的一刻,注意力全集中往横空笔直射过来的龙鹰处,更从其天下无双的身法认出偷袭者乃名震塞内外,有另一“少帅”之称的鹰爷,岂敢轻敌疏忽,见对方暗器袭至,不敢硬撄其锋,撮指成手刀,挥掌劈去,狠劈在离护臂前端寸许之处,拿捏的时间、角度和准绳,妙若天成。
拦截龙鹰的高手已来至与龙鹰只差两尺的高度,见护臂照胸射来,连忙变招,刀势从上落下,重劈在护臂锋端处,动作如行云流水,不现丝毫措手不及之态,如此高手,难怪能在如此情况下,仍可威胁龙鹰。
“当!”
刀和护臂相击的声音首先响起,接着是闷雷般的劲气爆响,来自归锷命中护臂的手刀。
突厥高手则全身剧震,双目现出难以相信的惊骇神色,护臂应刀循原路倒飞回去,他却眼、耳、口、鼻全溢出鲜血,再拿不着马刀,魔气渗穿他的劲气,沿臂直攻其心脉,所过处经断脉裂。此人虽是突厥族内的一流高手,仍未能上窥先天真气的堂奥,给精纯至不含丝毫其他凡劲的魔气入侵,直如大开城门般去迎接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哪能不立即被攻陷。
归锷的情况好多了,但于他来说亦是致命的一击,因符太闪过他掷来的长刀后,正迅如鬼魅般朝他飙掠过来。
归锷劈中护臂时,大吃一惊,因护臂竟是轻飘飘的,毫无着力之处,应刀掉往地上,那种用错力道,偏又没有实地可供借力的情况,令他全力的一劈无法停止,仍继续劈下去,身体不自然地扭侧,然而最可怕的事不止于此,无影无迹、只能从自身的感觉去觉察的魔气,侵体而入。
归锷的内家横练早臻先天之境,抵受和消化魔气的能力远过其手下,但仍大感吃不消,全身经脉欲断,血气翻腾,耳目全失去平时的灵锐,脑痛欲裂,等于内家横练被破掉,唯一晓得的事是继续坠往斜道。
惨叫声从斜道上方传来。
领先的两人在荒原舞三人的狂攻猛击下,没法捱至己方兄弟来援,一人被荒原舞割破喉咙,另一人被博真以长枪扫得掉往山崖下去。
皇甫常遇毫不停留的越过一人,迎上抢上来的四敌,卷刃化为漫天光影,接着了所有攻势。
“砰!”
拦截龙鹰的高手重重着地,仍在半空时他已失去生命,掉在地上前早变为尸体,可见魔气的杀伤力如何惊人。
同一时间符太和归锷凌空相遇,变成血般红的右手轻拍他心窝一下,归锷却如被狂风刮起的枯叶般,往后方避过滚石后赶上来的四个手下抛掷过去。
龙鹰则一个翻腾,后脚跟狠撞在退回来的护臂前端处,令护臂贯满真劲,改向疾射往扑至近处正挥刀攻击的敌人。对方怎猜到有此变化,距离又不到三尺,眼睁睁的看着护臂贯胸而入,撞得他从空中往后抛跌,硬撞往另两个赶来的伙伴身上去,三人同时变作滚地葫芦。
仍在空中身不由己地抛掷之际,归锷张口喷出漫空鲜血,护后的四人见状魂飞魄散,其中一人跃高将归锷接个正着,哪知道大明尊教的镇教武功《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内至高无上心法,隐含明暗之意的“血手”,不论运气用劲的方式,均别走蹊径,与一般先天真气有截然不同的分别,讲的是“集腋成裘”,将气劲尽聚两手,击中敌人时,攻入对方经脉内是经过高度压缩的一球真气,进入敌体后,情况一如抛杀伤力强大的毒火弹入密室之内,撞上对方劲气时,阴损之极的真气会像毒火弹般爆成满室毒火和淬毒的铁屑,对敌人经脉造成可怕的损害,极尽破坏的能事。
归锷喷血的一刻,心脉断折,生机已尽,抵挡符太入侵邪气的真力消散,“血手”的功劲遂以爆炸的方式泄出他的体外。
那人接归锷尸身用的是接收抵消的阴劲,早晓得并不易接,仍立即着了道儿,承受了余力未消的邪气,惨叫一声,与归锷同时下坠。
符太右手回复原状,左手趁仍在凌空的一刻,向情急下急跃而来找他拼命的敌人隔空劈掌,一团阴寒如冰雪的气劲立即脱手而出,那人仓卒下迎敌,用的又非是拿手兵器,力道尚未蓄满之时,被符太劈得喷血倒飞,掉出崖缘,坠往暗黑的渊底去。
连施两记“血手”绝招,已属符太的极限,忙祭出古剑,来个倒翻,旋飞一匝,扫开两把攻来的马刀,这才落到地上,狂笑道:“报告鹰爷!幸不辱命,宰掉归锷哩!”
他说的是突厥语,好让众敌听个清楚明白,削弱对方的斗志士气。
敌方部分人,由于正深陷于血战里,确不晓得在战场上纵横无敌的头子已经遇害,闻言无不心寒胆颤,战力大幅削减。
斜道上方惨叫声接连响起,荒原舞等终攻破迎上来手底极硬的四敌,杀将下来。
至此敌方仍能站起来顽抗者剩下七个人,大幅拉近了人数上的差别。
对龙鹰一方最有利的,是敌人被断为数截,溃不成军,没法发挥战阵的威力。
龙鹰晓得符太连施“血手”,真元损耗厉害,怕他一时顶不住敌人的死命还击,拼着硬捱两刀,于围攻他的四人战圈破开缺口,朝正苦苦抵挡另三敌的符太投去。
身后的四人就由赶至的荒原舞等伺候。
到他照单全收围攻符太者的攻势时,敌我双方人人清楚胜负已定。
※※※
五人挨山壁坐在坡道顶上,不住喘息。
斜道上伏尸处处,包括“金将”归锷,不论生前如何风光,变成死尸后,和其他死尸没有任何分别。
众人均有胜利得来不易的感觉。
敌人反应之迅疾,抗力之强,都在他们意料之外,如没有坡道滚石的奇招,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也。
其中以龙鹰伤得最严重,但亦以他复元得最快,最要命的两刀,都被他凭身法和卸劲避过筋骨要害,其他人则外伤不算严重,但体力和真元的损耗极巨,尤以符太为甚,一时间没法补充回来。
博真喘着气道:“你道在捷道外的敌人,会否因主将久久未归,派人来探视呢?”
荒原舞辛苦的应道:“归锷怎想到自己会命丧捷道,当下了严令,着手下们在捷道外静候。哈!该是这样子呢!鹰爷!”
龙鹰深呼吸后才道:“的确有人来,但来的是自己人。真险!”
话犹未已,斜道往沙陀碛的方向,传来急快的足音,接着以雄古拉奇、汗午、班蒿等为首的五十多个兄弟出现在视野之内。这批人代表了他们现在的战斗实力,武功较高强和没有负伤。
见到尸横道上,众人既错愕又高兴,雄古拉奇直奔上来,道:“感谢神!五位老大安然无恙。”
荒原舞道:“立即赶到捷道口去,见不到金狼军勿要高兴,因敌人会藏在丘陵后或树林内,守稳道口。”
接着又道:“留下几个人来,负责割下所有敌尸的首级,高悬在道外当眼处,包保天明后敌人不敢来犯。”
雄古拉奇领命掉头而回。
博真向他的背影喝下去道:“那穿黄甲的家伙就是金狼军的副座归锷,记紧将他的首级竖立在正中处。”
雄古拉奇一震止步,回过头来,双目射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荒原舞喝道:“快去!迟恐不及。”
他们毫无顾忌的扬声说话,个个听得清楚,忙将荒原舞的说话化为行动,片刻后携十多个敌首走得一干二净。
龙鹰向荒原舞道:“好计!”
荒原舞道:“只是一贯的做法,没啥稀奇的。”
龙鹰问符太道:“还有多久才能回复过来。”
符太苦笑道:“没有三、四天工夫,休想回复超过八成的真元,而若非经老哥的死亡改造,怕要半年才成。”
博真笑道:“太少少有这么谦虚的。”
龙鹰把玩着从地上拾回来“左乾右坤”两支护臂,沉吟道:“道外的金狼军虽不到两百人,又痛失主将和大批高手,但如我们要来个冲锋陷阵,吃亏的仍是我们。故能避免硬撼,该避之。”
皇甫常遇道:“不冲锋陷阵,如何突围?”
龙鹰道:“这地域终是回纥人的地头,际此战云密布之时,各方钧侦骑四出,大批金狼军偷入回纥国境,回纥人没可能不知道,只要我们能拖对方几天,保证他们要退军。唔!或许不用数天之多。”
符太忍不住地问道:“为何忽然关心起我复元的情况呢?”
龙鹰沉声道:“因为我想杀一个人和一头畜牲。”
一阵长风从东面刮过来,带着浓重的水汽,天地逐渐明亮,杀伐的一夜成为过去。
第十七章活的感觉
龙鹰徐徐道:“受到太少先后两次重创,又在短期内重复催发魔功潜能的鸟妖,可作出如我们所经历般如此缜密周详的布局吗?”
他的说话带着深刻的自我思考和反省的意味,藉说出心中疑惑,整理思路。
皇甫常遇对鸟妖和他们的关系只知大概,闻言道:“我不明白你的问题与眼前情况的关系。”
符太答道:“鸟妖该处于随时倒毙的劣境下,可凭鹰儿送出求救的讯息,又懂得避往不管城去,已非常难得,显示他功底之深厚,犹在我的估计之上。”
龙鹰道:“这么说,抵达不管城已是他的极限,情况一如太少般,没可能作正常的思考,对吗?”
博真糊涂起来,道:“我掌握不到你说话背后的含意。”
龙鹰望着对面群山上逐渐发白的天空,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抵达大漠后,我是第二次感到心生惧意。第一次发生在贞女绿洲,且还是刚逐走了驻于绿洲的两千突厥精兵,赢了漂亮的一仗。当时我告诉公子,如果想不到能夺取拿达斯要塞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