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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路,因怕打草惊蛇。可是当所有人集中在河岸,参加乐载文的野火宴,敌人封锁峡道的机会就来了。他奶奶的,我定要与鸟妖和匐俱周旋到底,这里交给我,你们到峡道探路,并留在那里,斩杀任何试图锁道的敌人。”
荒原舞关切地道:“太少方面又如何?”
龙鹰道:“我感到他仍活得好好的,只因逃远了,一时仍未能返转来警告我们。唉!形势肯定非常危急,故不得不轮到他像鸟妖般催发潜力,逃出生天。”
又道:“敌人现时在这里的真正实力,仍然是个谜,但只要看以太少的能耐,也吃大亏,便知不能轻视。你们一起去,可以有个照应,应付不来,要发火箭向我示警。”
乐老大此时离开索桥,含笑往他们走过来,由于心中已对他有定见,总觉他是笑里藏刀。
两人与龙鹰交换个眼神,往索桥方向举步。
乐老大停下来,讶道:“两位要到哪里去?”
荒原舞洒然道:“我们两兄弟先去探看到厉鬼城去的路途,今晚恐怕不能参加老大主办的野火宴哩!”
乐老大现出错愕的神色,没有阻止的理由,亦没法不让他们去,哑口无言时,两人分从他左右绕过,扬长去了。
龙鹰收拾心情,朝他走过去道:“我正想找老大。”
乐老大看着他来到身前,堆起笑容亲切的以汉语道:“阁下气宇不凡,在乐某所遇的中土汉人里,尚未见过如阁下般的人物。”
龙鹰在他身前三步处止步,微笑道:“江湖人莫问出处。”又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老大怎么看这批自称为歌克部的沙陀人?”
乐老大道:“他们属沙陀碛的歌克部,该为事实,因为我们的其中一个族人,与歌克部一些人曾有过交往,从口音确认他们是歌克部。”
龙鹰明知他会为风归一等开脱,纯为试探性质,装出松一口气的模样,仰首望天,道:“还有半个时辰便入黑,想不到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像是老天爷为乐老大的野火宴度身订造,待会见!”
言毕不再理会他,往对岸去也。
第四章划地传意
追杀鸟妖的行动,已告彻底的失败,还被鸟妖引进死胡同去,动辄没命回去与兄弟们会合。刚才他告诉荒原舞和博真,感应到符太吉人天相,该已逃出险境,纯粹是为安慰他们,事实上他没有半点感觉,因为他的“道心”已乱,晓得眼前是九死一生的恶局。
最大的忧虑和羁绊是索桥另一端的众多寻宝者,他怎忍心舍他们而去,但一时又想不出有何妙法应付眼前逼于眉睫的大祸,连对知会他们、团结他们,亦因“阴山族”这群卧底而顾忌一大箩。
怎样才可以在这什么奶奶的乐老大茫然不知下,策动其他人呢?天才晓得其他的寻宝者里,并没有被敌人混进去,他的对手并非等闲之辈,而是来自久历阴谋斗争的邪恶家族和玉女宗的超卓人物。
他放缓脚步,通过摇摇晃晃,换过是一个普通人走定会步步惊心的索桥,朝不管城的西岸走去。
左方沿岸处,数十人在忙碌着,堆起从山上采来的柴枝,架起柴堆。连绮的美女效应,令各路人马都乐意帮忙,团结起所有人来的是她而非自己,谁会接受自己对她凭空想象出来的看法呢?
唯一可入手者,或许是雄古拉奇。
忽又想起派胜渡等人来争夺天石的是颉戛斯的王子而非颉戛斯王,今次遣雄古拉奇来的或许仍然是这个爱拥有奇珍异宝的王子。
东思西想时,沙陀族的津希现身索桥尽端,似有事来寻他。唉!可以是什么事呢?她的卖弄风情,在平时是赏心悦目的事,但在这忧虑重重的一刻,却是难以负荷。
龙鹰勉强挤出笑容,道:“这么热闹,津希为何不去与大伙一同玩儿。”
津希表现出塞外姑娘毫不避男女之嫌的作风,一把抓着他手臂,扯着他便走,累得几个想过来与他招呼说话的人都不好意思上前,其中之一是雄古拉奇。
津希半边娇躯紧挨着他,道:“发生了很古怪的事,老大叫人家来找你。”
龙鹰愕然道:“是什么事?”
津希扯着他朝岸西衢的南端举步,道:“狄大哥要亲眼看到,才会明白。”
龙鹰给惹起好奇心,讶道:“竟然不可以说吗?”
津希答非所问地道:“大哥有种很香的气味呵!”
龙鹰啼笑皆非,可是见她两颊泛起红晕,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亮的,则暗自惊心,忙分她心神道:“是否到你们的屋营去?”又想到如秘族般,居住在缺乏气味的沙漠的游牧民族,对气味格外敏锐。
津希雀跃地道:“难得才有和大哥两人相处的机会呵!大哥没有私己话儿和津希说么?”
龙鹰的头痛立即盖过了他的好奇心。
津希心迷神醉地续道:“你是否会使魔法,竟弄得人家软软绵绵,全身乏力,到现在津希仍回味那种古怪的感觉。”
龙鹰穷于应付的当儿,救星来了。
班蒿和白瑶正坐在石阶顶,见龙鹰来到,走下石阶来迎接,不见其他人,看来其他人都凑野火宴准备工夫的热闹去了。
※※※
土屋的地面给人以利器划下简单的线条,划者在力道上明显的有节制,只是浅痕,稍不留神便会错过,纵然用神细看,亦会看得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最接近龙鹰立足处是两条长而平行的横线,接着是十多个小方格,成数行列,于最上处中央划了个交叉符号。
龙鹰一边用脚抹掉地上的线痕,边听班蒿道:“我进入屋里来,便感有异,但好一会儿后才知道给人在地上划下这些鬼东西。”
龙鹰目光投往土屋的后窗,不过该称为破洞会贴切一些。问道:“当时有人在吗?”
白瑶道:“我们都去了看狄大哥和那些人理论,回来后仍不晓得,到我们返屋内取水喝,方发觉被人将放置屋子正中的东西移到一边,又做了手脚。”
龙鹰道:“有告诉其他人吗?”
班蒿不解道:“除了狄大哥外,只有我们三个晓得,狄大哥因何将线痕抹掉?”
龙鹰沉声道:“你们若是信任我,千万勿要说出去,还要做好随时可离开的准备,尽量带多点水,你们该比我更明白在沙漠缺水是如何可怕的事。”
言罢穿后窗去了。
※※※
龙鹰藉土屋的遮掩,越过西岸平原区的屋阵,奔上斜坡,在最后一排已被藤蔓野草侵占的破烂屋子十多丈后的山坡处,看到了划地传意的神秘人物。
在夕照的余晖里,他默默立在一块大石上,透过疏林俯瞰不管城两岸的情景,似对龙鹰的来临视如不见。
龙鹰有个直觉,是这位曾在塞外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不但不关心任何人,且不关心自己,因他的心早死掉了。
军上魁信。
他仍是颀长挺拔,一身合体装有肩甲的革制劲装,外穿羊皮连斗篷外衣,背上负着两枝各长五尺的三戈短戟,在背后交叉突出了大截,仍不觉其累赘,还似轻如无物,尽显他顶尖级高手的气度功架。
可是比照从前在山海关外初见时的军上魁信,他是明显苍老了,本乌黑发光的头发有点斑白,嘴角的皱褶突了出来,眼角多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眼神亦失去了往昔的神采,代之是令人害怕的深邃和严酷的光芒,双唇紧闭。
龙鹰来到他旁,颇有点不知从何说起,更晓得任何安慰他的话,不单于事无补,且是在伤口处撒盐,徒添感伤。轻叹一口气,道:“我和军上兄该是第一次正式面对面的相见,军上兄怎隔远便认出是小弟呢?”
军上魁信冷冷道:“我认得荒原舞。”
龙鹰暗骂像停止了运作的脑袋,军上魁信的出现是在他的意想之外,骤然发觉是他,心中的震撼、感触、伤情,是怎都没法表达出来。
军上魁信淡淡道:“你要杀我,我绝不还手,但请让我先了却一个心愿,失败了,我会被分尸,成功了,我会了结自己。”
稍顿后轻轻地道:“我再找不到任何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龙鹰目光落在渐转昏沉的不管城,天气明显转寒,几堆篝火燃烧起来,喊叫呼喝之声不时遥传上来。近北峡口的土屋区,不知何人吹奏起“筚篥”一类的乐器,无名的曲调在夕阳余晖的衬托下,在这个别具一格的古城上空盘旋,时而高亢入云,忽又低回寻深,总带着某种似能穿透骨髓的异力,像一段段悲情的神秘符咒,吟咏出大漠的颂歌。
龙鹰沉声道:“根本没有藏宝图,对吗?”
军上魁信一言不发的从衣襟内掏出一卷薄羊皮,递给龙鹰。
龙鹰头皮发麻的接着,打开一看,入目确是地形图,虽然认不出是什么地方,但看形势该为厉鬼城。宝藏用一个圆圈标示出来,比博真的精细多了,当然没半点近似。
载宝羊皮古旧残缺,肯定比龙鹰和军上魁信两人的年岁加起来还要老。
如果让博真看到这东西,真不知他会羞惭和伤心至何等程度。龙鹰的心直沉下去,如果宝藏是在厉鬼城内,他们的寻宝大计势成泡影。
军上魁信道:“羊皮是真的,地图则是我请能仿古的高手画上去,看来骗倒龙兄了,五两黄金确是物有所值。”
他的话有如醍醐灌顶,雪中送炭,也如照进冰天雪地里来的火热阳光,令龙鹰宛似从永没有尽头的梦惊醒过来,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大上大落的心情,使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脑袋一片空白。
军上魁信叹道:“廷哈撒现在的情况,是我没想过的。唉!他们都要死,但我亦无能为力。”
龙鹰心中感动,纵然经历巨变,仍没有改变他做人的原则,仇恨没有吞噬他的本性。
他的三个仇家——军上魁信、遮弩和边遨,能使他具好感的,只有军上魁信一个。在龟兹城外的小湖,当时军上魁信误以为他已葬身湖底,说出请他安息的悼词,仍似在昨天发生。
筚篥声逐渐消竭,可是因之而来某种挥之不去的哀愁,还是萦绕胸臆之间。不知是否受军上魁信情绪的影响,龙鹰不由地思索一个平时绝不会想的问题,就是为何悲哀的调子总是比欢乐的调子更感人,如能夺魄勾魂?原因会否是人生的本质根本就是由无奈和孤凄编织而成,任你如何春风得意,悲哀的调子总能触动到至深之处。
龙鹰道:“你的心愿是要杀匐俱吗?”
军上魁信如说别人的事般,不含感情地道:“大汗虽是决定的人,但如不是匐俱煽动大汗,又自告奋勇亲自领兵来屠杀我和族人,我顶多是投闲置散。多年来,我对他们父子忠心耿耿,立下大小功劳无数,今次虽未竟全功,但已为遮弩和边遨营造出最佳的形势,纵然有错漏,仍罪不致死。”
龙鹰歉然道:“是我累军上兄的。”
军上魁信往他瞧来,用神打量他,挤出个勉强的笑容,算是正式打招呼,苦涩地道:“最不该为此道歉者,正是龙鹰。不让我们得逞,是天公地道的事。匐俱一向顾忌我和凝艳的关系,又怕我的部落日趋强大,只看什么时候会出事。这是我们突厥族的大弱点,你们中土人最善于利用,否则恐怕我们早兵临大江。”
龙鹰将假藏宝图卷起拿着,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将此羊皮卷给我,我或有办法救回下面部分的人。”
军土魁信现出个心力交瘁的神态,道:“我从没有想过,在大汗倾尽全力下,又出动像参师禅、戈征般的高手,由最出色的大将丹罗度领军,加上薛延陀人助阵,仍碰得焦头烂额。拿去吧!这个假卷于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