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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舞头痛道:“难道要逐屋撞门进去搜索吗?”
符太笑道:“你可省去破门这重工夫,因为无门可撞,都朽掉了,除了我们的庙堂外。”
他的心情似乎好多了,展露笑容。
博真目光投往右下方的入城山道,道:“那批刚入城的汉人该是最后一批到不管城的队伍。这么多人忽然拥到廷哈撒去,令人费解。是何事吸引他们远道而来呢?唉!我有不祥的预感。”
符太像没听到他的说话般,径自道:“我要先行一步,到城内打个转。”
龙鹰沉声道:“勿要弄出人命。”
符太轻松地道:“鹰爷真知我心,你这一句话或许已救了几条人命。”
说毕往前掠出,一个跟头翻下高坡,没入下方雪林里去。
荒原舞不解道:“你们的对答如打哑谜,只有你们两人明白。”
龙鹰道:“皆因我清楚他的出身来历。记得吗?太少说过离开庙堂时,在门外挂着个写上‘擅入者死’的牌子,他先行一步,就是回庙堂看看有没有擅入者,怕我们在旁碍手碍脚,不能畅所欲为。”
又伸个懒腰,道:“真希望不管城是像龟兹般的大城,有旅馆食肆,抵达后可投店沐浴更衣,痛痛快快吃一顿,大家把盏谈心,看如何将鸟妖挖出来。我们去吧!”
三人走下斜坡,塞外独一无二的山中之城若如一个大棋盘般在眼前扩展,河水滚流的声音传入耳内,一队骑士不知因何故策骑驰过河旁的主大道岸西衢,朝北奔去,踢得不管城唯一的通衢大道雪土飞扬,随风洒往林立道西紧密排列的土屋。
土屋整齐划一,均筑于能防水患的泥石台上,再以十多级石阶接连低下去的街地。果如符太所说的,土屋的入口是一个个没有门的空洞,令房舍像是一落落干泥糊成的隆起地穴,加上过半的土屋已坍塌了,如疙瘩般盖满西岸的平地和丘坡。
此时位于勉强可算是标示出不管城“城门口”最南端的两间土屋外,石阶处或坐或卧聚着三十多个人,两个是年轻女子,其余都是一脸悍猛之气的年轻汉子,看装束该是沙陀族人,见他们走下坡来,均露出不友善的神色,双目凶光闪闪打量新来的闯城者,充满挑衅的意味。
荒原舞对他们的直视视若无睹,满足地道:“终于来了!”
博真游目四顾,笑道:“看来只要随便找间无人的屋舍,可进去借宿一宵。”
龙鹰凭高朝东岸瞧去,目光落在如鹤立鸡群,由大明尊教在骇走所有住民后筑起来的庙堂,道:“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听不到有人临死前的惨叫声。”
博真却在研究沙陀人视之为女神发簪的神圣石柱,道:“圣柱本该密布浮雕,只是因风吹雨打变得光光滑滑。”
又下结论道:“肯定与祭祀有关系,是祭天的法器。”
三人暂时忘掉鸟妖,抱着游览的情怀,放缓脚步谈谈笑笑。来至斜斜接通山道和不管城的坡道中段的位置。
南端土屋石阶处的一众恶汉恶女,以凶猫见着耗子的眼神目不转瞬盯着他们,又似闲得发慌的无聊者,找到可让日子过得有趣点的玩意和目标。
龙鹰眼利,见到坐在石阶顶那个看来是领袖、体格最魁梧的大汉,向坐在下一级的女子微微颔首示意,女子则泛起充满恶作剧意味的笑容,一双大眼睛泛起嘲弄的神色,点头表示会意。
耳鼓响起荒原舞的声音道:“这石柱或许是柔然族‘灵柱’的根源,他们相信只要在山巅竖起石柱,可让死去的人有暂时的栖身之所,等待下一个轮回的好机会。”
龙鹰心忖差点忘记柔然人了,不由泛起皇甫常遇不可一世的高手气魄,以及他漂亮的妹子皇甫婵善,她那双能勾魂摄魄的眸子,仍是印象深刻。
死亡和祭祀是双生儿,自有历史以来便没法分开。
龙鹰像想到点什么,可是心神于下一刻已被湍流的亡命河吸引了去。
如果说石柱是不管城最令人瞩目的地标,亡命河便是最叹为观止的大自然奇景。
在群山环绕下,亡命河从北而来,经不管城的一段宽达十多丈,水深流急、险滩相接、礁石林立,怪不得舟楫难渡。
亡命河为山城带来无限生气,河水澄澈,清可鉴发,加上土屋区外的山林披霜挂雪,一片纯白,洁美迷人。
坡道已尽,三人踏足平坦的岸西衢。
娇笑声起自石阶处,受命来为难他们的沙陀族女郎盈盈起立,她有个鹰钩鼻子,嵌在一张讨人喜欢的鹅蛋脸上,因艳阳高照,天气暖和,没有厚衣盖着她健美的娇躯,这么站起来,玲珑浮凸的线条立即尽露无遗,她还怕其他人没留意她的身体,款摆着从同伙间走下石阶,卖弄风情,似希望其他人留意到不该留意她的部位。不过只是她洋溢着的青春活力,已足可令两方男人眼不转睛对她行注目礼。
龙鹰三人在沙陀族一众人等前的积雪的衢街立定,瞧着沙陀女郎拦住去路。
她顶多二十岁出头,姿容不俗,最诱人是她的体态。穿的是以黑、红、蓝三色为基调的紧身武士服,下配绑腿长靴,以彩巾包头,戴着银手镯,腰挂马刀,背上挂着个似装饰多于实用的“裹背”,活色生香的俏立眼前,确令龙鹰三人感到赏心悦目。
三人顿感这批沙陀人并非只是好勇斗狠之辈,而是智勇俱备,至少懂得玩玩江湖伎俩,先让他们难以对其发恶的美人儿出手,起清他们的底子,方决定如何修理他们。
本是闷得发慌、无事可为的三十多个沙陀人,人人变得精神抖擞,看猴戏般瞧着他们。另一个沙陀女坐在那该是领袖者的身旁,与他态度亲密,该是此君的禁脔。
拦路的沙陀女目光滴溜溜在三人脸上打转,现出讶异之色,不但因三人神色自若,更因龙鹰高挺清奇,荒原舞洒脱不羁,博真则魁梧雄伟,即使是风尘仆仆,衣衫破旧,仍无掩其高手的风范和慑人的神采。
沙陀女以突厥语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博真哈哈笑道:“我们三兄弟来自不同的三个地方,美人儿想知道哪一个呢?”
沙陀女横博真一眼,道:“那就先答我后一个问题。”
龙鹰上上下下打量她的娇躯,色迷迷地道:“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们就是到这里来干什么。美人儿呵!这句话是否废话呢?到这里来的所有人,该都是为同样的一个原因吧!”
女郎显然敌不过二人合起来的词锋,求助的朝头子望去。
沙陀汉以蔑视的语气,先闷哼一声,然后道:“又是另一群不自量力来打‘大汗宝墓’主意的傻瓜。”
龙鹰三人同时失声嚷道:“什么?”
《龙战在野》(卷三终)
卷四
第一章宝藏狂热
龙鹰、荒原舞和博真三人骤闻“大汗宝墓”四字,如耳内响起惊雷,面面相觑时,众沙陀男女亦是你眼望我眼,晓得三人非是来寻宝,且犯了他们的大忌,从他们处套出真话。
拦路的沙陀女郎首先变脸发难,马刀离鞘,化作数道虚实难测的光影,照头往最接近她的龙鹰劈去,劲道十足,又狠又辣,偏又是那么矫捷悦目。
龙鹰心不在焉的朝她健美的娇躯疾撞过去,明明是送上去好快点给她劈中的样儿,可是马刀劈下来时,竟劈到空处去,龙鹰已移到她左侧。
漂亮的沙陀女郎浑体轻颤,马刀不但没法变招,还脱手坠地,原来已给龙鹰探指以迅疾如神的手法,在她左胁下戳了一下。
众沙陀族男女齐声叱喝,有人拔刀离鞘,有人拿起放在身旁斧、矛等各类武器,如一群被惊扰的野狼般,从坐处跳将起来,朝他们三人扑下来。
坐于最低层石阶的沙陀汉用的是长矛,抢在其他人之前,运矛直搠。首当其冲的是站在龙鹰左后方的荒原舞,正皱眉思索,看也不看的,意至手到,竟一把抓着矛尖,长矛落入他修长皙白的指掌的一刻,无法再作寸进,使矛者立即难过得想死,还差点收不住势子,将胸膛撞往矛杆对着他的一端。
龙鹰一个旋身,先与沙陀姑娘背贴着背,然后来到她右侧,等于绕着她健美诱人的身体转了一个圈,伸手搂着她的蛮腰,喝道:“住手!否则宰了她。”
荒原舞运功一震,矛手立告脸色发白,双手离开矛杆,往后跌退,且收不住势子,一屁股坐回石阶原处,就像从没有起过身、动过手。
沙陀族男女骇然煞停,不但被龙鹰和荒原舞惊人的手段镇着,还因沙陀女郎落入龙鹰手上,不敢轻举妄动。由于他们正从十多级石阶高低有别的位置扑下来,这么地忽然停止,形成千奇百怪的各种姿势,古怪之极。
唯一没动过的人是博真,他像是不晓得周围在发生的事,呆瞪前方,眼神空洞,脸上褪尽血色。
也不见荒原舞提气用劲,抓着的长矛离手弹跳,往唯一坐在石阶、到此刻仍没法站起来的沙陀青年投去。
荒原舞提醒道:“还你!接着!”
沙陀青年本能的接着长矛,一脸茫然神色,该是到此刻仍弄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击倒自己。
最健硕魁梧、该是众人领袖的年轻大汉排众落阶,移至最前头的位置,一边还刀鞘内去,踏足平地,双目精光闪闪,盯着龙鹰,沉声道:“放开她!”
除了龙鹰自己,也不计正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博真,包括荒原舞在内的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龙鹰搂着沙陀姑娘的左手一拉一送,姑娘立即旋转着往她头子移过去,短短五、六步的距离,却使人人不住重复欣赏她曼妙的线条和体型,妙象纷呈,百看不厌,不晓得是龙鹰作怪者,或从远处瞧过来,还以为她忽然兴起,舞蹈娱人。
头子大汉伸手抓着她两边香肩,关切地道:“津希!”
沙陀女郎津希全赖他抓着才没软倒地上,脸泛红晕,朝龙鹰望来,道:“他懂妖法。”
头子大汉亦现出古怪神色,显然查察过津希的经脉,当然全无异状,不似曾受制过,因为龙鹰输入她体内的是小注的魔气,可瞒过一般高手的识别能力,还误以为是正常的脉气。
龙鹰摊手道:“只是一场误会,大家仍是路遇的朋友,又有所谓‘不打不相识’,皆因我们来此的原因,竟不是你们在此的原因。哈哈哈!”
紧张之势立告消减。
龙鹰和荒原舞各露一手,早镇着他们,又肯放津希回去,摆出友善姿态,没有丝毫因占上风而盛气凌人,且作出合理的解释,说不说得通是另一回事,却能予对方体面的下台阶。
荒原舞心中暗赞,因着对游牧民族的了解,知他们最爱面子,龙鹰处事的手法愈见圆滑灵活。
津希再次凭自己的力量站稳娇躯。
众汉的容色全舒缓下来,在头子大汉的手势下,刀子回到鞘内去。
在隔几间土屋于石台、石阶处或坐或站的十多个回纥人,均朝他们立身处望过来,默默注视。
头子大汉仍瞪着龙鹰,问道:“尊驾用的是什么手法?”
荒原舞道:“大家当朋友般坐下闲聊几句,如何?”
他和龙鹰是同一的想法,希望先弄清楚头子大汉口中的“大汗宝墓”是怎么一回事。看到仍在发呆的博真,便心中不忍。
头子大汉现出犹豫的神色。
龙鹰指着自己道:“我叫狄朴。”又指着荒原舞道:“他叫荒舞。”最后介绍仍呆立着的博真,用的是他的真名字,因为说出来也不虞泄露他似真正的身份。
闻自己的名字,博真如梦初醒,从打击里回过神来。
他的情况龙鹰和荒原舞是理解和同情的,博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