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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贞观殿后院小楼,荣公公在等候他,符太到澡房洗冷水浴,两人到偏厅说话。
龙鹰道:“圣上情况如何?”
荣公公道:“圣上今早和鹰爷说过话后,一直昏迷不醒,幸好呼吸均匀,该为进入半龟息状态。圣上现在撑得一天得一天,希望撑至禅让之时。”
历代帝皇,只有两种传位之法,正常的是父死子继;另一种是被逼的,美其名为“禅让”。
“女帝”在何时、何等情况下“禅让”,乃整个宫廷激斗关键所在,决定了龙鹰是否有足够的声威全身而退,并为“女帝”办理身后事。
龙鹰问道:“公公有何打算?”
荣公公道:“依胖公公意思,小荣该留在宫内效力。公公说过,皇宫是最适合我们的地方。小荣有今天一日,全赖胖公公提携。”
龙鹰皱眉道:“有可能吗?”
荣公公道:“对此胖公公早有安排,东宫的粮食、物资供应,一向由我打点,故不论谁入主东宫,都与我关系良好,而因圣上和胖公公成全,我每能满足来自东宫的额外要求,是有求必应。所以汤公公与小荣关系极佳,还不时向他透露有用的消息。”
稍顿后道:“今天鹰爷到了城内去,汤公公亲身到长生殿来见我,了解最新的情况。可以告诉他的,我全无隐瞒。”
龙鹰点头道:“须小心点,汤公公和武三思间嫌隙已现,我怕台勒虚云杀汤公公。”
荣公公道:“小荣和梁王一向关系良好。”
龙鹰听得倒抽一口凉气,荣公公说得漫不经意,却显出他对汤公公的生死毫不在乎,那种冷漠无情的神态,该就是胖公公以前的心态。但龙鹰晓得荣公公绝非无情的人,当年曾亲口求他为丽绮七美安排好归宿。可是面对宫廷斗争,则变成了另一个人。
荣公公续道:“汤公公特别问起鹰爷,小荣铺陈事实,以事论事,说鹰爷你是天生游戏人间的那类人,视功名利禄如粪土,不论立下什么大功,从不居而骄之,又以鹰爷生活上的细节支持小荣的看法。鹰爷或许不知,我们专负责皇上、皇族的起居,擅长从生活习惯去掌握圣意,于以迎合,否则绝活不了多久。”
又压低声音道:“鹰爷如非甫返神都,立即当场扑杀凌岸,汤公公不会有来找小荣说话的闲情。现在谁都晓得,鹰爷是人人惹不起的。”
龙鹰问道:“现时宫城内情况如何?”
荣公公道:“是外弛内张。再没有朝臣敢到中书省和史馆办公事,怕的是二张忽然发疯,骤然起事,梁王也将他的人全撤往东宫去,留在宫城内都是常规人员,人人惶然不可终日,不敢离开规定的殿院半步。唯一的例外是公主的陶光园,一来她和二张的关系比较好,当年是她将张昌宗推介圣上;另一方面,谁都晓得二张若敢为难公主,鹰爷不会坐视不理。”
龙鹰道:“二张方面又如何?”
荣公公道:“很奇怪,至昨天他们仍是气焰冲天,大有所恃,手下们趾高气扬的出入宫禁,非常活跃。可是鹰爷杀凌岸后,他们立即气焰全消,偃旗息鼓,所有人全龟缩在集仙殿的范围内,似等宰多过争位。”
龙鹰松一口气。
他没有猜错,台勒虚云在暗里策动二张和武氏子弟的整合,藉“女帝”的名义,当以张柬之为首的朝臣集团,发动廷变之际,来个反噬,里应外合的血洗东宫。
洞玄子说服武三思该无难度,夺权之事,一天嫌长,谁肯错过机会?何况武氏子弟最大的恐惧,是清楚张柬之诛除二张后,剑锋会掉过来指向他们。
“凌岸”被他送了上路,等于斩断二张和武氏子弟间唯一的联系,合作的可能性云散烟消。
荣公公道:“檀霸刚来找过鹰爷,晓得鹰爷不在宫城内,神情古怪。”
龙鹰道:“二张的脸皮很厚,没有他们点头和提供掩护,凌岸如何开溜来偷听圣上和我的对话,我不当场算账,给足他们面子,现时来找我有何用?”
荣公公道:“因为他们都是不谙政治的蠢人,瞎了心的相信圣上一天未死,没人敢碰他们,害怕的只是圣上驾崩一刻的来临,故千方百计,不惜一切的要在事情发生前,抓牢权力。”
龙鹰沉吟道:“本来他们错不到哪里去,只是没算到‘东宫惨案’的发生,更猜不到我因国老归天返中土,回神都。现在二张已沦为陪衬,就看我如何处置他们。”
荣公公举手下劈,做出斩首的手势。
符太神清气爽的来了,坐到龙鹰另一边,笑道:“我喜欢荣公公这个手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吗?”
龙鹰微笑道:“些微小事,何用劳烦太少,我还有至关重要的事赖你去做,至紧要做得妥妥帖帖。”
符太兴致盎然地道:“可以是什么事呢?”
龙鹰道:“就是到公主的陶光园摸清虚实,被发现没问题,扮作二张的探子便成,谁拦得住你?关键在不可有把柄落入公主之手,使她凭之来向我兴问罪之师。”
符太问道:“有何该注意之处?”
龙鹰道:“现在尚未到高手进驻的时候,须注意是公主的亲卫队,看有没有换上白道的好手?人数多少?或用宫娥身份掩饰的女性高手?对方总不能忽然劳师动众的大批人拥入皇宫,御卫绝不放行,只有公主的座驾,出入无阻。公上现在已成了计算时间的廷变浑天仪。”
符太道:“小事一件。”
龙鹰转向荣公公道:“明天,须劳烦公公将僧王和天师秘密送到贞观殿来。”
荣公公失声道:“法明?”
符太道:“还有另一个僧王吗?”
荣公公道:“天师是谁?”
符太代答道:“自称天师者该为数不少,够资格的只有一个席遥。”
荣公公动容道:“今趟有救哩!”
两人闻之面面相觑。
符太讶道:“原来你一直不看好我们。”
荣公公叹道:“看好是看好的,因此为胖公公的看法,不过敌我两方确实力悬殊,发生事时,对方虽没法进来,我们也出不去。宫城内剩侍臣、宫娥已数以千计,一旦给截水断粮,挨不了多久。”
龙鹰道:“‘上兵伐谋,其次伐兵’,我怎会蠢得和对方比力。上阳宫那边我安排妥当,荣公公可安排他们从水路来,再乘马车来宫城。”
符太道:“为保万无一失,由我到上阳宫接他们如何?现在我是最能假鹰爷之威的人。”
此时下人来报,太平公主到。
龙鹰暗吃一惊,且因刚指示符太去踩陶光园的场,做贼心虚,匆匆向荣公公交代与法明联络的手法后,又嘱他只可指示手下信得过的人去办,勿亲自出马,惹人瞩目,出偏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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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俏立窗前,看着星光月色、夜深人静的美景。
龙鹰来到她身后,柔声道:“二更哩!公主不用睡觉吗?”
太平公主语调平静地道:“龙鹰!你是否在找死?”
龙鹰洒然笑道:“公主至少说对一半,自离荒山小谷后,我一直在找死,公主满意这个答案吗?”
太平公主旋风般转过来,颧见赤红,目光转厉,叱道:“竟发本殿的脾气?敢情你真的疯了,要东宫派出最强的七个人,明午与你在校场公开比武。你晓得面对的是什么吗?晓得这样徒逞勇力的行为多么不智?以为对方留手?果若如此,你就真的疯了。”
太平终是关心他的。亦可看出她的变化,有股当权者的气焰,不容人顶撞她。
龙鹰道:“比之金狼军的千军万马、高手如云,七个东宫高手算什么一回事。如果七个人可以这么厉害,那由他们联手去取默啜的首级回来好了,边防可省下大笔粮饷。”
太平听得微怔一下,察觉到自己的话说重了。语气转缓,幽幽一叹,道:“人家是怕你不明形势,即使你等于‘阎皇’方渐离和‘毒公子’康道升联手的实力,亦绝对讨好不了。这样说可令鹰爷回心转意吗?本殿有把握中止这场一面倒的比武。”
龙鹰从容不迫地道:“到今天,公主仍不了解我,之所以到现在我仍可活得风光,是因为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每个行动背后有着各方面的深思熟虑。”
太平公主嗔道:“这个人家明白,但是呵!你晓得明天面对的是哪些人吗?”
龙鹰若无其事地道:“妲玛该不出手,因她身份特殊,且出动她,那韦妃杀我之心,将是路人皆见的事。”
太平公主色变道:“你怎可能这么清楚?”
龙鹰心忖这就是新思维,既然台勒虚云再不怀疑“范轻舟”是自己,还有何好顾忌的?
龙鹰讶道:“不可以由胖公公告诉我吗?东宫的事,哪件瞒得过他?”
太平公主道:“可是你说话的语气,就像对她的武功一清二楚,那是没多少人晓得的事。”
龙鹰低吟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公主又忘记了我是谁哩!”
太平公主咬着唇皮,狠盯他一阵子,道:“你见过宇文朔,有信心吃定他?”
龙鹰道:“公主漏了洞玄子呢!他绝不在宇文朔,又或李清仁之下。此三人外,再不可能有比他们更高明的人。如果公主可举出这么的一个人来,龙某人立即认输,立即离开神都,永远不回来。”
太平公主欲言又止,终没反驳。
第三章敌我形势
太平公主的确变了,她已非昔日那多情的女子,心神转往权力和政治,不再轻易感情用事,惟对龙鹰,仍是余情未了。这般漏夜来责难他,实属不智,可被韦妃在李显处大造她的文章。
又或许她仍是来“探听敌情”,龙鹰没法从她的情绪波动,掌握她芳心的奥秘。宫廷斗争的波谲云诡,正在于你不知何人可以信任,谁出卖你?
龙鹰忿然道:“太子一方的人里,认识龙鹰者大有人在,竟没一人敢告诉太子,老子对名位权力,不但没有觊觎之心,有的只是烦厌之意。”
他这几句怨懑之言,将太平公主骂了进去。
太平公主毫不退让与他对望一阵子后,眼神转柔,苦笑道:“在战场上,你无可置疑是最精明的统帅;可是在宫廷政治上,却如童蒙。你就是这时代的‘少帅’寇仲,可是三皇兄却非另一个太宗皇帝。这样说,对让你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帮助吗?”
龙鹰叹道:“这叫功高镇主。可是如果我真的想夺位争权,竟会长留高原,直至国老辞世,方赶回来?”
太平公主叹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你怎么做并不重要,在乎别人如何看你。有些话本殿真的不愿说出口,你是在最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谁都晓得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人家明白你,张柬之明白你,可是能起什么作用?你道我们没为你说过好话?在今日这谣言满天飞的神都,谁敢保证你魔门受害者的身份千真万确,何况你还惹上浑身邪气的符太,他正是大明尊教的人。太子继位的事不容有失,人家来劝你走,你却冥顽不灵,一意孤行,人家生错你的气吗?你来说句公道话吧!”
龙鹰听得呆了起来,心忖自己确须换脑袋,太平公主说的是人尽皆知的事,自己偏没想过。
将与东宫势成水火的责任,归咎于武三思的诋毁诬捏,至乎台勒虚云在背后操纵舆论,是隔靴搔痒,未能深入思考死结的根源。
政治就是立场,是利益,没有天理人情可讲。
龙鹰恰恰犯了千黛所指“自以为是”的毛病,他当然清楚自己乃“受害者”的事实,可是怎样演绎,却是因立场而异,最恶劣是他被认为比之“方阎皇”和“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