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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朔开腔说话,立显其能驾驭全场的气度派势,声调沉雄有力,言之有物,配合他魁奇的容颜,将沈入梦和夜来深两人比了下去。
龙鹰从容微笑,道:“宇文兄如不存定见,现在走出去再来一趟观天,肯定有新发现。”
宇文朔错愕无语,听出龙鹰的弦外之音。
交谈至此,气氛倏地扯紧,变成龙鹰和宇文朔在预测天气上的正面交锋,胜负揭晓于一刻钟内。
以符太对龙鹰的十足信心,可是只要不是盲的,外面大雪连天的景况竟是此场来势凶猛的雪暴的尾声,连符太也感宇文朔赢面较高,其他人更不用说。
事实上龙鹰亦非是那么有把握,凭的是与法明说话时冲口而出的几句话,说初更停雪,接着天气转好,那些话纯出直觉,令龙鹰深信乃来自魔种的消息。现时离初更刚好一刻,故夸下海口。至于应验与否,惟有听天由命。
武三思本死去的心,立即复燃,试探道:“听鹰爷的口气,似有令我们大开眼界之意。兄弟猜得对吗?”
众人的注意力从外面的风雪,移返龙鹰身上,连宇文朔也不自觉现出难理解龙鹰的神色,除非龙鹰是有勇无谋、好勇斗狠的人。
龙鹰好整以暇地道:“大家是自己人,客气话不说,能在校场上比武切磋,乃人生乐事,亦为以武会友的精神。但坦白说,一般的比武方式,已难惹起兴致,须想新的点子。”
汤公公提醒道:“积雪如何处理?”
武三思兴奋地道:“本王立即动员左羽林军,若大雪如期停止,立即尽一夜之力,清理校场,明早我们便可得赌兄弟惊天箭技和天下第一名器。”
他的话丝毫不体恤下属,天寒地冻下,从温暖的被窝钻出来,整夜不眠的去清积雪,肯定不少左羽林卫捱出病来,连拟出此计的宇文朔亦为之皱眉头。
符太笑道:“积雪正是新点子,何用花力气清理。”
龙鹰疯,符太陪他发疯。
提出的是乾舜,主动权却落入龙鹰和符太之手。
龙鹰赞叹道:“太少真知我心。”
符太冷冷道:“我们驰骋漠北,从山南驿之战,到雀河古道的突围,然后是高昌古道的争夺,鹿望野的攻防,到最后不管城的险死还生,与‘夜神’莫哥统领的三千金狼军在沙陀碛大荒山东缘区正面对决,没些儿默契,早葬身沙底。”
听他说话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虽掌握不到时地,仍可想象过程的惊险激烈。过往大周军遇上突厥狼军,没有一次不吃亏,且是众不敌寡。但龙鹰的远征外域,却是以极寡胜极众,强弱悬殊。在折损微之又微下,龙鹰彻底击垮默啜派出来对付他的突厥雄师。
龙鹰首次感到符太开始懂玩政治,凭着一番话,其造势之力,不在刚才飞骑御卫万人空巷的迎迓之下。
配合起来,相得益彰。
人人听得哑口无言。
龙鹰心忖符太是真的把握自己心意,还是因惟恐天下不乱,将自己摆上桌面,那他便可依附骥尾,对症疗治“手痒”的陈年旧患。
符太又道:“还有!剩看鹰爷在校场上用少帅弓射靶,最没意思。”
稍顿续道:“少帅弓最厉害之处,是两千步内生人勿近,连珠劲射,角度刁钻至可从上空笔直插下来,贯头穿颈,中箭者事前毫无所觉,在黑夜的战场上,最能发挥威力。防无可防,挡无可挡。如此般的特色特点,在校场上怎看得出来。”
汤公公倒抽一口凉气道:“剩是听,小人已感到鹰爷的箭技何等可怕。”
众人开始摸不着头脑。
对明天比试惟恐不成事的符太,口风又朝反方向改变。
符太拍拍龙鹰肩头,笑道:“兄弟说的,可合你老哥的心意?”
龙鹰哑然笑道:“龙某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全给你说了。轮到我说了吗?”
众皆莞尔,不过笑里暗含苦涩,不理他们来摸底好,杀龙鹰好,一计不成另一计也好,在气势上,确被龙鹰、符太两人一唱一和一下,压得没法透半口气。
唯一剩下的,是即将揭晓的天气。
愈近初更,气氛愈紧张。
武三思哈哈笑道:“每次和鹰爷说话,次次新鲜有趣。如符兄弟所言,只有在沙场之上,方能尽睹少帅弓的威力。但接天轰又如何?当年在敝府内,鹰爷以接天轰杀得符君侯全无还手之力的一役,到今天仍为我们津津乐道。”
龙鹰道:“这个比较有法可想,只要能重现战争的场景便成,亦只有在千军万马的冲击战里,方可显出接天轰独异之处,用于两人对仗,实在浪费。”
宇文朔叹道:“鹰爷不愧为鹰爷,如别人说这番话,在下认为乃口出狂言,但出自鹰爷之口,竟有种谦虚坦白的味道,且理所当然。在下佩服。”
龙鹰赞道:“不论我们能否成为知交好友,甚或并肩驰骋沙场的伙伴,宇文兄的气魄心胸,仍是令人心生敬意。”
符太不耐烦地道:“时辰即至,鹰爷还不吐露你的点子。”
武三思欣然道:“不卖关子,怎显得出鹰爷的本色。”
龙鹰徐徐道:“若宇文兄明早能集齐七人,人人与龙某有单打独斗的实力,我龙鹰便可在梁王、公公、道长和各位仁兄眼前,重现接天轰在战场上可发挥出的独特功效。”
厅堂静至落针可闻,因人人呼吸屏止,射出难以相信的目光。
以一敌七,还是东宫一方最强的高手,怎可能呢?
龙鹰等若将一个杀他的机会,送入敌方手上。明显地,在这样的情况下,绝无逃走的选项。
不论接天轰如何厉害,龙鹰武功盖世,但人总是人,有力尽的时候,对方人多势众,可采轮番强攻的战术,不住得到回气的机会,一去一回,相差何止千里?
于此千钧系于一发般险峻的时刻,众人忽感异样。
宇文朔首先叹道:“真的停了,在下实无话可说,只有说个‘服’字。”
目光全投往厅外去。
窗外不见半丝雪,前一刹那仍下个不休的暴雪,像个神迹般消失。
武三思叹道:“我的龙兄弟一向能人之所不能,今夜大家有目共睹。”
接着惟恐龙鹰反悔地道:“雪场比试的事,就此一言为定。择个吉时如何?”
龙鹰沉吟道:“明早我有些琐事处理,选正午如何?玩完后还可拉大队,到四面楼、八方馆或皇城轩医肚子,由梁王结账请客。”
武三思长身而起,大笑道:“是本王的荣幸。”
众人纷纷随他起立,是告辞的时候。
龙鹰见武三思笑得这般畅快,知他认定明天午时,将为他龙鹰的忌辰。持此想法者,眼前的一群人里,肯定大不乏人。
宇文朔趋前和他握手道别,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似不知该否将心里的话说出。
龙鹰比任何人更明白他,那是识英雄重英雄的了解。
乾舜来到宇文朔另一边,宇文朔放开龙鹰双手后,乾舜握个结实,有点哽咽地道:“鹰爷……”
龙鹰压低声音道:“不用说出来,我明白,明天让我来留手,你们不用。”
宇文朔和乾舜为之愕然。
龙鹰伸手抓着两人肩膀,送客出门。
第二章宫城形势
回途。
龙鹰很想到女观谒见武曌,说几句话也好,可是记起千黛迁往皇宫,是为绝她的凡念,立即打消念头,因千黛该比自己明白武曌。
明月在云朵掩映下现出仙姿,映得雪地金光闪闪,宏伟的殿宇楼台,银装雪裹,纯净美洁。
雪停风止,令人难将刚才的狂暴,与眼前平和的晚夜联结起来。
符太摇头失笑。
策骑进入皇城的龙鹰朝他瞧去,自己先笑起来,道:“有何好笑的?”
符太得意地道:“我在想李显,如果汤公公回去将我那番‘两千步内、生人勿近’形容你箭术的说话,说给李显听,包保他不敢踏出东宫半步。”
龙鹰点头认同。
李显性格上的缺点,罄竹难书,符太的估计,虽不中,不远矣。一个人偏私,正是自私的表现,自私者怎肯牺牲?特别在性命攸关的时候。
符太又道:“假如汤公公回去后,将你揭破奸鬼武三思挑拨离间你和东宫关系的话,如实禀上李显,李显会否质问那奸鬼?”
龙鹰道:“太少仍未明白宫廷政治,知道一回事,说出去另一回事。当时主要是说给宇文朔听。我敢肯定汤公公对此一字不提,因不中听。”
符太叹道:“这算是个怎么样的人世?”
龙鹰哂道:“你说得好像不是出身于大明尊教似的,且变成了个伤春悲秋的坏鬼穷生。少说废话,对明午校场一战,太少有何看法?”
符太悠然道:“两军交锋,竟有主将献身于敌人如狼似虎的七个猛将,且只许敌人杀之,自己不可杀人,从此一方向观之,确是空前绝后、破天荒的壮举,论思维,则新至不可能更新。哈哈哈!”
龙鹰淡然道:“若仍杀不了我又如何?”
符太叹道:“所以我一直不敢说你,因为我已想好了,当你给人干掉的一刻,立即以‘血手功’将你从被围殴的敌丛里夺出来,好让你第三次死里复生。当然!我会装模作样是凭我高明的医术将你救活过来。不过!那时你的所谓‘造势’,将变为‘造弱’。”
龙鹰哑然笑道:“那就要走着瞧哩!”
符太讶道:“你真的是信心十足,但你凭什么有这个信心?只是宇文朔和洞玄子两人,已力足杀得你叫苦连天,还有个即使单打独斗,与你胜负仍只五五之数的杨清仁,也不说其他人了。”
龙鹰仰望星月争辉的清澄夜空,道:“告诉我,老子怎可能对何时停雪测得这么准?”
符太一怔道:“你一向有这类似能预知未来的能力,怕该是魔种作祟。”
龙鹰道:“这个‘单鹰战七雄’的念头,源于魔种,以直觉的方式在脑袋内形成。一定要七个,在校场上,地面积满厚雪。七个变三个,或改为在某一殿内,地面干干净净,老子必死无疑,且死得很快,几是甫交手立告接连受创。”
符太欣然道:“刚才我只是故意气你,早晓得你谋定后动,跟了你这么久,还不清楚你的作风?本来听得你那么提议,着着实实吓了一大跳。旋又想起初遇你时,以一人之力杀得各族联合起来的五十人高手团七零八落。比起上来,今次你轻松多了,杀你还杀你,在万人目睹下,有些规矩是不能不守的,例如不可施暗器。”
龙鹰道:“小子终于开窍,我是明白的,你因我将事情全揽上身,自己没得下场,心生不忿。”
则天门楼在望。
符太道:“不接受也须接受。眼前是个死结,敌人一意杀我们两兄弟,群殴早晚发生,你将之化为一场可限制人数、手段,公开进行的比拼,在这样的情况下仍奈何不了你,不但输掉气势,还输掉士气、斗志。最厉害的,是失掉军心。唯一的问题,是你真的可过关吗?上次你是有林可恃,现在只是大片空旷的雪地。”
龙鹰微笑道:“岂止一片雪地,是雪地上的战场,唯一的分别,是如在真正的战场上,对方将倾尽全力,不择手段的来杀你,明天则必须守点不成文的规矩。还不明白吗?在战场上,我龙鹰何时吃过亏的?”
说毕催马加速,驰进则天门楼去,符太紧随其后,踢得雪粉溅飞,如升起一片白色薄雾。
※※※
回到贞观殿后院小楼,荣公公在等候他,符太到澡房洗冷水浴,两人到偏厅说话。
龙鹰道:“圣上情况如何?”
荣公公道:“圣上今早和鹰爷说过话后,一直昏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