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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已打定输数,以台勒虚云算无遗策的智慧,绝不容他有回旋游走的余地。
台勒虚云好整以暇地道:“清仁必须面对面和他交谈说话,验明正身,并找个借口陪他三天,以保万无一失。”
龙鹰心叫救命,想凭魔种可不眠不休的特性,与无瑕比速度脚力的想法行不通了。若现时立即赶往阳安,明早动身到并州,无瑕又不会亡命奔跑,落后一天半天问题不大。可是落后三、四天,除非他胁生双翼,否则怎跑得过无瑕?
他有过被无瑕从后急追的经验,在正常的情况下,仍可将她抛离半天的路程,若魔种发挥潜力,如那次从扬州到牧场去般,他有十足信心可后发先至,赶在无瑕前抵达狄仁杰的家乡阳曲县。
闻台勒虚云之言,如意算盘再打不响。
杨清仁为难地道:“可是明天正午在东宫举行的葬殓仪式,清仁不可缺席。”
台勒虚云道:“若你真的可在阳安见到他,轻舟乃龙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不合情理。龙鹰乃重义的人,与狄仁杰情如父子,闻得狄仁杰的死讯,又晓得狄藕仙从高原赶下来,哪来兴致陪三个新交走大段路,徒费时间。”
他的分析透彻精准,龙鹰听在耳里,仿似听着知心至交在说自己的事。冷却的心又热起来,此刻最害怕的,是台勒虚云改派香霸代办此事。
杨清仁外,剩下的是湘夫人和香霸。湘夫人是台勒虚云疗伤的妙药,该没法分身。香霸和杨清仁的分别,是早前刚见过“范轻舟”,该说的都说了,见着“范轻舟”时还有什么好说的?硬要陪他三天更是荒谬突兀至极。
在绝对的黑暗里,龙鹰看到一线曙光。
来此之前,他想的是“福兮祸所倚”,此刻想的则为“祸兮福所倚”。恰好两个极端。如果能就此解决掉“范轻舟”的身份问题,便是否极泰来。
从台勒虚云的语气,知他深信自己的判断,范轻舟就是龙鹰,杨清仁在阳安见到范轻舟的可能性,并不存在。
香霸提议道:“清仁可用言语诈他,说想趁热闹,陪他们到扬州去,看他如何反应。”
杨清仁同意道:“好计!”
台勒虚云总结道:“眼前当务之急中,没一件可与此比较,须待水落石出,方可厘定下一步怎样走。事不容缓,清仁和玉姑娘立即动身。”
龙鹰抬头观天,看清楚没有无瑕的灵儿影子,仍不敢掉以轻心,悄悄离开。
※※※
龙鹰一口气跑近百里路,用了个半时辰,于初更时分抵达阳安镇。
如台勒虚云所言,今趟不容有失。
现在最担心的,是随后赶来的杨清仁到三人投店的客栈问上一句,发觉只三人投店,将无从补救。幸好尚有收买店伙此一举世通行的绝招。
找三人该没困难,拣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便成,相信杨清仁持同样的想法。
没想过甫进阳安,远处隐隐传来博真的笑声,笑得旁若无人,得意忘形。虽说阳安是大镇,客栈所在的商业区只得两、三条纵横交错的街道,等于神都的南市或北市,如在同一区逛街趁热闹,想不碰头也不成。
龙鹰岂敢迟疑,转个街口,博真、虎义和管轶夫慑人的体型映入眼帘,最想不到的,是符太置身其内。
他看到他们时,四人也看到他,大感错愕。
龙鹰暗松一口气,迎将过去。
※※※
“当!”
四个酒杯碰在一起。
龙鹰、博真、虎义和管轶夫同声唱喏,举杯一饮而尽,伺候他们的是“小红筑”有“红筑四艳”之称的四位当红姑娘,虽只中人之姿,胜在青春热烈,小镇风情,比诸神都的青楼,别有一番滋味。
符太本不打算陪他们到阳安来,却给三人软硬兼施,定要借此机会尽欢一夜,尽兄弟之情。
符太可以不卖任何人的账,却没法拒绝曾出生入死的兄弟,只好舍命陪君子,陪三人到阳安最大也是唯一的青楼发疯。
龙鹰抵达时,四人刚从客栈附近的食肆吃过晚膳,举步往“小红筑”的当儿。时间上天衣无缝,如他们已在小红筑饮酒作乐,左拥右抱,龙鹰便须中间插队,硬将符太换出,显露破绽。
清楚情况后,符太在小红筑门外开溜,由龙鹰顶上,符太将绕道返神都,避免与杨清仁碰个正着。
此刻的情况得来不易,兼事关重大,标志着与台勒虚云斗智斗力的关键转机,四人不敢掉以轻心,扮作一见如故的新交,一方说的是塞外的风光,一边说的是中土的繁华,互换心得,有意无意地透露到扬州去的玩乐大计。
没人敢保证小红筑不是香霸旗下的青楼,即使非是如此,杨清仁亦可轻易用重金收买四艳之一,尽悉他们的言行说话。
范轻舟若是龙鹰,耽在阳安已大违常情正理,而明知岳丈西去归天,仍到青楼鬼混作乐,则只有范轻舟确为范轻舟,才合乎现实。
今晚小红筑并不旺场,四艳见四人出手疏爽,千金一掷,为泽及其他姐妹,软语相求,龙鹰一口答应下,闲着的姑娘们穿花蝴蝶般轮着来唱曲献媚,荒唐之极。
酒酣耳热、放浪形骸之时,杨清仁终于到了。
肯定刚被杨清仁重重打赏的鸨妇明姑,没通传的把杨清仁直接带到厢房来。
龙鹰装出骤见杨清仁大为惊诧的模样,心想的却是你这家伙还不中计?
《龙战在野》(卷十六终)
卷十七
第一章棋高一着
小红筑。中园,小亭。
龙鹰把博真、虎义和管轶夫逐一介绍,又酒过三巡,言不及义的闲聊一番后,偕冒昧来访的杨清仁到中园的方亭内坐下说密话。
龙鹰的“范轻舟”皱眉道:“什么事?找得小弟这么急。”
杨清仁在目睹他和三大混蛋拥美作乐、胡天胡地的一刻,如释重负、放下心头大石,脸上的每个笑容都是发自真心的。闻言洒然道:“清仁想随范兄一道到扬州去趁热闹。”
龙鹰大讶道:“东宫发生了这样的事,河间王怎可离开?”
现时说的每一句话,均影响着“范轻舟”的未来,过犹不及,答应得太容易,杨清仁或因合其心意,当局者迷,听不出问题,可是台勒虚云会发觉有异。
杨清仁叹道:“正是因东宫的事,我希望可离神都愈远愈好,忘掉一切。唉!除忘却外还可以做什么?”
龙鹰心中大骂,表面当然装出谅解的神色,道:“到扬州后,小弟顶多陪河间王发一、两天疯,因正事要紧,必须亲身处理‘南人北徙’的事。”
稍顿后续道:“我们绝不可招摇过市,如给宽公的人发现你老哥和小弟在一起,小弟跳落大江也洗不脱嫌疑。”
杨清仁乘机“落轿”,愕然道:“倒没想过这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险是不值得冒的。”
龙鹰心中好笑,道:“不去扬州在这里又如何?小红筑不错吧!最红的姑娘仍不摆架子,我们不急赶路,就留下来陪河间王散几天心。哈!算够朋友吧!”
今次轮到杨清仁头痛脱身,差些儿哑口无言。
龙鹰不给他开脱的机会。起立道:“今夜有酒今夜醉,我们回去各自挑两个标致点的娘儿,找静室寻欢作乐,有什么事,明天午膳时再谈。哈哈!只有娘儿方可令我们暂别人世间的烦恼。”
杨清仁头大如斗的长身而起,苦笑道:“勿笑清仁临阵退缩,想是一回事,做则另一回事,竟没法提起这个心情。为了不让你们扫兴,我还是离开。请代我向他们告罪,异日若到神都来,清仁竭诚款待。”
龙鹰装出明白的样子,道:“小弟明白!哈!河间王怎晓得寻到小红筑来的?”
杨清仁在这方面没隐瞒的必要,坦然道:“我到客栈打听你们,说你们问得最著名食店和青楼的名字、位置后,离开客栈。我到食店看过,知你们刚出门,遂赶往小红筑,果然寻到你们。”
龙鹰早知如此。
杨清仁是不可能不中此“移花接木”、以自己代符太之计。他问得是“四人”投店,喜出望外,忧虑尽去下,绝不会问长问短,弄清楚“四人”每一个的外貌形相。此为人性,不自觉避开有可能戳破本身信念的事,才智高如杨清仁,亦不能免。
龙鹰高明之处,是不着形迹的逼他立即走,不走势要和龙鹰各自辟室寻欢,大家可能只隔一面木板墙。
此着另一个妙用,是杨清仁不会忽然掉头回来找他再说几句,坏“范轻舟”的好事。
再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杨清仁越墙去了。
龙鹰吊在他后方跟了好一会儿,肯定他去远后,岂敢犹豫,采另一个方向,全力奔驰。片刻后,身与神合,攀上巅峰,魔种出而主事,道心退藏,意识嵌入天地万化之中,从“自身”脱困而出,与更广袤的“存在”结合,灵觉朝四方八面扩展,山石草树活了过来般,人与物间再没分野和界线,且似是从来如此,非如此方不正常。
龙鹰今次特别留神,道心虽退藏于密,仍保持着一点灵明,如焰上永不融解的一点点冰雪。
这样无人无我,与天地冥合的奇异狂奔首次发生于逃避仙子的“追杀”,那时忘掉爹娘,剩晓得有多远逃多远,在不知不觉里晋入朝上提升的某一精神层次,初尝滋味。
第二次发生在从扬州往赴飞马节之会,是于有心下无意办到,因要融合道心魔种,希望有诸内形于外,凭借精神的改变,形神随之变化,使敌人没法认出“范轻舟”实为“丑神医”扮的。像杨清仁般的顶尖级高手,只要“范轻舟”眼神不变,会被辨认出来。
今次是蓄意而为,一来是不得不如此,更希望能在道魔融合上再作突破,达致更上一层楼的“炼神”。
“龙鹰”的眼神有变是合理的,皆因其魔功不住精进,最重要是要无瑕没法从他的眼神,联想到“范轻舟”,似曾见过。
虽然身处的仍是那片大地,跃高蹿低,从一棵树顶弹跳往另一树巅,龙鹰已感到置身于另一异域,而在正常意识里,这个遥远陌生的境域并不存在。
周遭的一切,星空、山野,全化为光影与线条,眼皮愈来愈沉重,像倦极欲睡前的光景,又与之大异。
他再不能正常地思索,记不起现实里的任何人或事,至乎忘掉到哪里去,在干什么。心灵如脱缰之马、鸟脱樊笼,解开了平时肉身紧锁神魂的桎梏,无限地扩阔,远近无一物的变化可避过他心灵的探索。
除奔跑外,还是奔跑,身体化为无数往上升华的个点,失去重量,跑起来毫不费力,轻盈写意,双脚更似不用触碰大地上任何东西,奔跑仿似飞翔。
大地,树木、星光在他四周泳舞,为他天造地设,那种世上别无他物的美好感觉又回来了。他的过去,从未存在过,未来也遭切断,只余现在。
在永无止尽的飞奔中,他的心灵融入天地万化里去,同舞共游。
※※※
龙鹰“惊醒”过来,猛然煞止。
睁眼前,他的心眼看到在天空飞翔的猎鹰,无瑕的灵儿。
然后他醒了过来,本深藏的“道心”从“魔种”的汪洋游出海面,清醒的意识重新主宰,感觉神妙奇异。
立处是密林的边缘,密林位于一座山的丘坡,如果没有停下来,继续奔上山头,将暴露在灵儿的锐目下,险至极点。
夜空星罗棋布,一弯新月爬上了天空,看月亮的形状,计算时间,这个“魔种临身”的旅程,用了七天七夜的光阴。
终于赶上无瑕。
灵儿在夜空盘旋。
暗呼好险。
证诸现时的情况,无瑕该像他般,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