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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抛掉所有在台勒虚云的庞大压力下产生的恼人情绪,颇有感触地道:“这是何苦来哉!小可汗只要肯答应放生总坛千千万万的无辜妇人孺子,我们可握手言和,不用深陷于人世间不必要的斗争仇杀,大家各走各路,岂不美乎。”
事实上即使小可汗立即改弦易辙,龙鹰亦不肯放过这个杀他的机会,而台勒虚云也绝不会因龙鹰肯答应不去参加飞马节,而偃旗息鼓。这叫“一山不能藏二虎”,台勒虚云为了远大的目标,怎都不容一个深悉大江联情况的可怕高手,酣睡于卧榻之侧。
这番话为的是削弱台勒虚云无懈可击的气魄,只要他想到未来手上沾上以千万计无辜者的鲜血,像他般人性未泯,且比任何人更感情丰沛者,会有强烈的罪疚感。此为人之常情,恻隐之心。
两人似只是唇枪舌剑,实则已开始交锋,凶险处不下于拳来脚往。
台勒虚云缓缓转过身来,两人正处于气机交感的紧张情况,牵一发可动全身,何况是改变方向。
可是龙鹰仍然没法出手,骇然发现整个山岭似正随他一起旋动,改变的是北博之巅,而非他台勒虚云。这当然是错觉,可知对方的气势占到了压倒性的优势,当年纵使面对的是拓跋斛罗,仍没有此令人气馁沮丧和失神的可怕情况。
龙鹰终于领教到台勒虚云使人难以置信的实力,初唐的魔门高手如“邪王”石之轩,恐怕亦不外如是。
两人正面相对。
台勒虚云仍是那个隔岸观火的拓荒者模样,看着他的一双眼睛充满深刻的情丝,没有丝毫仇怨。吁出一口气道:“战争向来是个看谁伤得更重,谁伤不起的残忍游戏,此情况于我和轻舟此战尤甚,轻舟实不该来的。”
接着仰望刚越过中天的秋阳,如说着与己无关般的事,喟然道:“或许是命中注定,我强逼自己孤独地横越人生这个大荒原,长途的跋涉已使我疲惫不堪,举步维艰,唯一知道的事是朝茫不可知的未来继续走下去,直至荒原的尽头。让我告诉轻舟,不论我们如何卖花赞花香,但人正是大地上最杰出的败类,耐命自私。你现在或许没法接受我的看法,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有慧根者总会明白。”
龙鹰的头皮再次发麻。
他首次想到自己会输,因小可汗已清楚告诉自己其采取的战略,但知道却是无补于事。台勒虚云的手段就是命搏命、伤对伤的手段,看谁更伤不起,当然不会是台勒虚云。
即使他力能杀死台勒虚云,身上必负上在短时间难以复元的重创,那时怎逃得过如无瑕般的高手。何况到此一刻,面对着台勒虚云,双方气场直接交锋,方清楚台勒虚云的实力绝不在他之下,占着上风先机者是对方而非自己。
最大的冲击,来自台勒虚云看破一切的大智大慧,每句话均发人深省,明知不应该,仍使他难以自已。
唉!“人正是大地上最杰出的败类”,是多么通透的一句话。见尽战争的残酷后,尤有深刻莫名的强烈感受。
他陷进一个绝局去。可凭恃者是对方不晓得自己是龙鹰,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不清楚他可收北博之巅为己用的超凡能力。
龙鹰从容道:“可是小可汗有没有想过荒原的尽头外并不是尽头,任何生命都不会被杀死的,只是暂时的改变,再度的沉默,而不管你怎么想,这一切从来没有改变过。”
台勒虚云目光回到他身上,现出悲哀,那是必须亲手毁掉一个可与之深谈者的神情,深沉地道:“我了解,轻舟说的我比任何人了解得更多。我的生命虽只是电光石火,但我的想象力却让我像活了无数的世代,默然瞧着沧海变成桑田,桑田成为沧海,一念千古。轻舟的悲天悯人,事实上与眼前的天地和此之外的一切根本没有半点关系。‘拈花微笑虚劳力,立雪齐腰枉用功’,轻舟仍不明白吗?”
龙鹰暗骂自己蠢蛋,与台勒虚云斗说话机锋,怕要找仙子来才行,他则是“鲁班面前挥大斧”,自取其辱。斗口不成,只好来个手底下见真章。
平静地道:“和小可汗说话是一种享受。请容轻舟问一个问题。”
台勒虚云道:“轻舟勿客套,我一是不说,但说出来的绝不是谎言。”
龙鹰悠然道:“假设今次小可汗杀不死小弟,敝族人的离开有得商量吗?”
台勒虚云叹道:“那就要看轻舟能否安抵牧场了。”
言罢一拳击来。
如果龙鹰不是曾与他交过手,纵然身具魔种,仍会因掌握不足多多少少吃点亏。
此刻却是正中下怀,并首次出现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千载良机。
魔功对魔功。
台勒虚云确是武道上天纵之才的超卓人物,将“魔帅”赵德言和“天君”席应两派不同功法浑融合一,练至登峰造极的至境,本身已是惊世的创新,更难得是就此稳固至无可动摇的基础上,提炼出再攀高一个层次的独创魔功,其在魔门史上震古烁今的成就,可与集魔门诸派大成的圣神皇帝先后辉映。
对上他,与对上武曌分别不大。
当台勒虚云出拳的刹那,以气机感应言之,台勒虚云消失了,再没法感应到他,因他已化为一个先天劲气流形成的龙卷风暴,甚至没法掌握到他的拳劲,就像你到了“虎跳峡”或“无回峡”那种特殊地形里,遇上的是无从掌握、因势而异的气流,叠叠如浪。
如此魔功,确是骇人听闻至极。
湘夫人的“希望你晓得面对的是什么东西”,正是指此。
龙鹰哈哈一笑,往左右各晃动一下,这才闪电前飙,双拳轰迎。
此为从当年应付法明庞大的天魔气场领悟回来的招数,且特别炮制,不愁对方不中计。
现在锁紧他的是台勒虚云的龙卷气场,亦因而令龙鹰产生他成了龙卷风暴的错觉,他朝左晃动,同时来个“退阴符”,用的是有形的“道炁”,登时带得对方整个气场往左“偏转”,重心稍移,然后接踵施展“进阳火”,道消魔进,整个人陷进可出乎生死之外、无影无形,使他等于在敌人的感应里消失了的“魔气”里,立即逸出了对方的气网。
台勒虚云的消失,是因与其能夺天地之精华的气场结合为一;龙鹰消失得更彻底,超离现实生死的界线,存乎物外,形在神虚,玄之又玄。
因着他对台勒虚云武功的了解,故一开始便尽展解数,以有心算无心,誓要抢回上风先手,不容有失,以其有备,破对方的无备。
就在“逸脱”的一刻,他感觉到台勒虚云的拳势,从无形变为有迹可寻。
两道劲气,脱拳而去,左阳右阴,起始时分流而行,至离台勒虚云半丈许处汇合为一,狂涛怒飙的朝对手加速卷旋而去。
台勒虚云喝了声“好”,收回击空的一拳后,竞旋动起来,刹那后已快似陀螺,见影不见人,诡异至极点。他以左脚足尖触地,右脚提曲贴在左脚膝后,姿态曼妙,似是不用费半分力气。
狂大至使人难以相信的旋劲,随着他的旋动由慢转快,一波一波地往龙鹰袭来,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只能以真气护体力抗,否则会被碾为碎粉。
“砰!”
龙鹰的拳劲逆流而上般命中台勒虚云,非但没法影响他的旋动,还像击中滑不溜手的异物般,带得从他旋往的方向那一边卸泄开去,不能造成任何影响。
台勒虚云不但与天地为一体,其招数更演尽自然之理。
面对台勒虚云的连消带打,最聪明是趁脱出对方气场的当儿,往后作战略性撤退,因如此损耗真元的功架,绝难持久,到对方追来,龙鹰已有足够时间重整阵脚,严阵还击,不过如此一来,他辛苦经营出来,逼得对方反攻为守的一点优势,将尽付东流。
今次挑战台勒虚云,不但非是徒逞勇力,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最理想当然是干掉台勒虚云,但至少要他负上不是十天八天可复元的重创,否则将来离开牧场时,情况依旧,仍要面对包括他在内的追杀。
证诸台勒虚云在眼下展现的可怕魔功,他的决定是明智的。
龙鹰长笑道:“不愧是我帮的大龙头,小可汗实至名归。”
说话间,双手合掌前伸,糅合至阴和至阳,真气和能量结合至天衣无缝的尖锐劲流,从掌锋激射而出,所到处从台勒虚云旋扫而来的气劲波动退避三舍,集中胜分散,眨眼间冲至离他不到三尺的近处,如对方继续旋动,肯定被破开护身旋劲,受到重创。
台勒虚云的右手从旋影里探出,撮指成刀,狠劈在攻来劲流的锋锐处。
劲气交击爆响。
台勒虚云再没法转下去,闷哼一声,回复人形,闪他位处高崖边缘,退无可退,只剧烈地晃动一下,没有掉往崖下。
龙鹰先前的双拳纯为试招,测量对手的虚实,至双掌合璧方是他的真功夫。
龙鹰给反震得朝后连退两步,勉力压下翻腾的血气,倏地抢前,似两人间五十步的距离并不存在般,下一刹那来到台勒虚云一旁,拳打脚踢的逼他作埋身搏斗。
龙鹰的战术就是当年收拾薛怀义的战术,以攻对攻,如台勒虚云刚才说,是看谁更伤不起。
表面看对台勒虚云绝对有利无害,台勒虚云即使伤重至短期内难再出手,尚有他人代劳。但若龙鹰负伤,恐怕神奇如魔种亦没法在三数天内令他完全康复,此时遇上即使在巅峰状态仍没法稳胜的无瑕、洞玄子或尚未晓得其存在的高手,龙鹰肯定在劫难逃。
龙鹰今次是行险一博,不如此将没法活着返神都去,而他的如意算盘能否打得响,怕连老天爷仍没法弄清楚。
台勒虚云以鬼魅般迅捷的身法移离崖缘,险险避过龙鹰扫往他腰间的一脚,反手一掌照头照脸的往龙鹰劈来,漠然不理他插往自己颈侧的右掌锋和横劈肩胸的左掌缘,判断精准。
要知龙鹰双手的攻势根本是盘招,杀着是扫往他的一脚,给台勒虚云避过脚扫,双掌纵能击实,亦难破对方护体真劲,没法造成大伤害,可是如被对方的全力一击命中头脸,肯定爆头而亡。
埋身搏击的精要,正是避重就轻,比拼的是直觉和速度,眼睛和耳朵能起的作用不大,身体的气机感应最为关键。
台勒虚云一出手,显示出他是近身搏击术的大行家。
龙鹰来个半旋,移到台勒虚云前方,不但避过掌劈,且乘势以肘子狠撞他胸口,如给击中,台勒虚云将胸骨尽碎。
今次轮到台勒虚云反旋开去,龙鹰的确击中他,可是肘子撞着的不是其脆弱的胸口,而是灌满真气的肩膀,并撞得龙鹰的一肘没法击实,卸走大部分劲道。
不过如此已有得台勒虚云好受了,转得背向龙鹰之际,张口喷出漫空鲜血,五脏六腑俱伤。
龙鹰却没有丝毫欢喜之情,此必杀的一招竟没法置其于死,一时哪回得过气来,台勒虚云就趁此虚隙破绽,旋尽后曲脚膝撞,取的本是龙鹰背心要害,要硬生生把他的脊骨撞断,幸好魔种反应的灵锐,尤在台勒虚云之上,立即坐马沉腰,以肘撞对膝撞,凭余势应付台勒虚云反击的杀着。
“砰!”
劲气四溅。
台勒虚云错往崖边半步之时,龙鹰则变成滚地葫芦,一半是真的吃不住他惊人的劲力,另一半则是藉滚离好化去入侵充满死亡威胁力的可怕先天真气。
龙鹰边滚动边喷血,以减轻体内的压力。
在占得先机下,仍没法将台勒虚云逼落下风,还处处被他连消带打,着着抢先,成为拓跋斛罗之后最艰苦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