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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彦范问道:“太医有否将此事禀上圣上呢?”
龙鹰再暗里叹息,自己确低估了杨清仁所代表的意义,如果武曌借此拿杨清仁来开刀祭旗,会酿成大冲突。
武曌因人心归向李显,不得不硬撑着张氏昆仲以作抗衡的力量,制造出新的矛盾,逼得她的武氏子弟亦不得不靠拢太子集团,武三思固不用说,早晚武攸宜等亦会因此与她疏离。最使他心中不舒服的,他龙鹰正是“罪魁祸首”,否则女帝哪来兴趣去管凡尘的事。正如她说过的,没兴趣与蠢儿蠢女纠缠。
虽说自己看的是大局的发展,中土的未来,用尽办法不让默啜和台勒虚云得偿大愿,也在面对张柬之等人,沉重的压力仍令他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龙鹰道:“敝徒是止于怀疑,鄙人怎敢乱说?”
张柬之等明显松了一口气。
宁采霜秀眉浅蹙,不知在想什么。
张柬之道:“河间王虽与太子和太子妃一向有往来,关系密切,可是对我们大多数人只是个陌生人,或许正因如此,河间王才能免祸。”
崔玄晔插言道:“我们对河间王非是没有疑忌,一来因他武功之高,足可与鹰爷之辈看齐。又精通易数,如此一个人理该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偏在过去十多年能隐而不露,他的武功究竟是如何练成的呢?我们曾派人试过他,走的是正宗路子,集佛道二家之长,不过对师门河间王是讳莫如深,不肯透露片言只字,但这也是江湖常见的事。”
龙鹰心忖若自己如实相告,肯定崔玄晔连人带椅仰翻地上去。
唉!但怎可以说呢?他首次明白有口难言的痛苦。
杨清仁的出身无懈可击,谁也不会怀疑他不是李渊所出,除非当年的知情者仍活在人世,但亦只能止于怀疑。
张柬之徐徐道:“为了安心,我们对他下过一番调查功夫,自河间王父亲的一代迁徙往广东后,一直在那里定居,河间王在地方上有良好的声誉,除三次到房州见太子外,罕有离开广东,在任何一方面也没有问题。照老夫看令徒该是认错人了。”
龙鹰还有什么好说的,幸好还有狄仁杰这一着,至劣的情况是以“范轻舟”的身份揭破他,来个“同归于尽”,因为若容形势依现时的情况发展下去,杨清仁夺位成功的可能性高于一切。
不由想起“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两句话。杨清仁施尽浑身解数,不单得李显夫妇宠信,还赢得众臣的好感,难怪有牵头再组“屠魔团”的资格。
在龙鹰不知不觉里,杨清仁彗星般崛起,隐然成为白道武林的中流砥柱,大有盖过龙鹰之势。
龙鹰头皮发麻。
恒彦范道:“另一个向太医请教的问题是如果太子继续服用梁王的大补药,会有何后果呢?”
这个问题非常难答,本身带有严重的后果,且没人晓得会朝哪个方向发展,如果不利于武三思,最后会烧到韦妃身上去。
在“正常”的情况下,军方和白道武林支持的当然是以张柬之为首的朝臣集团,这集团亦囊括了部分在神都握兵权的将领,骤起发难可把武三思等武氏子弟连根拔起。
只是现在的形势难以常理推测,因杨清仁有力左右大局的走向。
台勒虚云的“造皇计划”已是有迹可寻,就是将杨清仁捧上如现时李显的位置,成为李家子弟里最得拥戴的人,一旦成为无可逆转之势,等同现今的情况,只是李显换上了杨清仁。
杨清仁却绝不像李显般昏庸糊涂,不分是非黑白,且有台勒虚云为他筹谋用计,可像武曌般把皇位坐得稳似铁塔,在法理上更比武曌优胜。当这情况出现,龙鹰将是一败涂地,不可能有反胜的机会。
于台勒虚云来说情况是愈乱愈好,一边制造武氏子弟和朝臣间的矛盾,另一边暗撑韦妃和武三思,营造最有利于他们篡朝夺位的气氛和势头。
看眼前三个朝廷重臣对杨清仁的维护和尊敬,便晓得杨清仁有多成功。
龙鹰避重就轻地道:“从鄙人医者的眼去看,当然对太子的健康有因加得减、过犹不及的坏影响,不过诸位大人请放心,只是一件小事,未致成灾,谅太子以后也不敢随便服用不是由鄙人处方的药物。”
张柬之三人听得你眼望我眼,不知他是假糊涂还是真糊涂。
张柬之道:“老夫有一件事拜托太医,为的不是老夫的荣辱,而是天下苍生,与太医悬壶济世的志向相同。”
崔玄晔诚恳地道:“据宁夫人所言,太医对现时宫城内的事也看不过眼,对吗?”
龙鹰仍不肯朝宁采霜投以半眼,道:“各位大人不用有任何避忌,有什么话尽管吩咐,鄙人办不到是一回事,但绝不会说出去。”
大家始终有过一定的交情,也要看狄仁杰的情面。张柬之的朝臣集团似强实弱,皆因未能知己知彼,犹如一群在黑暗里徘徊于险崖边缘的人,不知踏错一步立坠往能令他们粉身碎骨的渊底。
心里充满痛苦和矛盾。
桓彦范道:“朝廷现时有个非常畸形的发展,就是圣上的宠臣权力日重,太子则变得无所事事。唉!”
崔玄晔坦然道:“太医既然是明白人,玄晔亦不隐瞒,关键处在于二张兄弟,太子登位后,两人的权势有增无减,依附者日众,同族兄弟张同休、张昌期、张昌仪等倚仗其势,卖官鬻爵、强占民田、草菅人命,飞扬跋扈,引起朝野极大愤慨。看情况,二张已不把太子放在眼内。”
龙鹰记起他们曾多次弹劾二张,显然所有努力均以失败收场。暗呼罪过。他的“五年大计”竟造就出两个祸国殃民的恶贼,实始料所不及。不过比起杨清仁,张易之和张昌宗只是小奸之恶,为祸不大。
道:“这方面鄙人略有所闻。”
转向张柬之道:“张相欲托鄙人何事呢?”
张柬之道:“若以前有国老在,可由他直接禀上圣上,现在我们再没有这个门路。国老回乡前,曾提点老夫太医乃正直可靠的人,所以老夫方有此不情之请,由太医看着办吧!”
龙鹰心忖姜是老的辣,这样一顶帽子戴下来,不到自己不尽点心力。不过如是透过自己去问女帝有关太子何时登位的事,张柬之会是多此一托。
际此一刻,龙鹰比之以前任何时候,更明白政治是怎么一回事。
龙鹰留心聆听。
崔玄晔助攻道:“太医是目前朝臣里唯一可和圣上说话的人,有很多事是不方便在朝会时当众说的。”
龙鹰道:“这个鄙人明白,可是若要私下禀上圣上,太平公主该是比鄙人适合百倍的人选。”
张柬之欣然道:“听太医这几句话,老夫放心哩!本还以为太医因长年在外,不清楚宫内的情况。”
忽然问道:“太医和胖公公究竟是何关系呢?因何他肯这般维护太医,对胖公公来说是罕有的事。”
龙鹰早惯了他这种突袭式的说话方法,一时不备下会立刻着了他的道儿,哑口无言等若图穷匕见,死得冤枉。
漫不经意地答道:“或许是因鄙人助他减轻体重有关系吧!”
又压低声音道:“公公说现在吃东西时,全无顾忌,不知多么畅美。”
这是身为神医最易找到的理由,无懈可击。
张柬之对他的答案不知该满意还是气结,沉吟起来。
龙鹰仍想不通他们因何不请太平出马,却要来劳烦他小小一个太医官。
当然更猜不到托付他的是何事。
第十章缓兵之计
张柬之叹息道:“凡可以想到的办法,我们都试过,否则怎敢劳烦太医?”
龙鹰听得心生疚意,呆看着他。
以前认为的敌友难分,例如面对高奇湛的一刻,只是因对敌人生出好感,事实上各自立场清楚分明,绝不会因对方而改变。可是在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了与张柬之的关系,只有“敌友难分”四字方可形容得贴切。他的苦恼,正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
张柬之惟有自问自答,道:“我们有没有请公主帮忙呢?当然有哩!且达三次之多。第一次公主问圣上太子登位之期,圣上不置可否,避而不答。一个月后公主再次问圣上,圣上只冷冷说了两句话。”
龙鹰心忖肯定不会是好说话。
张柬之道:“圣上说现今鹰爷征战在外,朝廷不宜有变。”
这两句话实不足成为理由,可是由女帝的龙口说出来,谁敢反驳。
张柬之续道:“最近的一次,公主趁鹰爷传来大捷的喜讯,回纥王遣人送来边遨首级的当儿,入禀圣上,请圣上订下太子继位的日子,今次圣上又答了两句话。”
龙鹰心想原来在李显继位的问题上发生过这么多事,好奇心起,问道:“究竟是哪两句话呢?”
张柬之苦笑道:“圣上轻描淡写的告诉公主,太子今天废了太子妃,明天便传位于他。你说公主还敢问下去吗?”
龙鹰想到这样的两句话,封死了关于继位之期的所有言路。女帝是给太平问得不耐烦了。
桓彦范叹道:“于太子来说,太子妃对他恩深义重,宁死不愿与她分开。”
言下之意,换过另一个人,为了登上皇位,大有可能依令照办,但却绝不是李显。
龙鹰皱眉道:“然则各位大人托鄙人去向圣上说什么呢?”
张柬之道:“国老离开前曾说过,圣上虽让太子恢复身份,却不容易让他登上至尊之位,原因在于太子当年为帝时凭一己好恶施政,用人惟私的往绩。不过太子回来后,确有很多的转变,太子妃开始懂得安于其份,只是圣上不相信。”
稍顿继续下去,音转激昂,道:“治国经验不足吗?让太子多点历练便成,最重要是认清楚良臣佞人之别,孰轻孰重。就此我们有个好提议,就是让太子负起‘监国’一职,待太子做出成绩来,令圣上回心转意。”
龙鹰冲口而出道:“好计!”
顾名思义,监国的职责当为管治全国,位居群相之上,权力仅次于女帝。
见众人呆瞪着他,包括宁美人在内,方知自己一时忘形,露了底细,补救已来不及,只好顺着老张的说话道:“不够经验,便给太子增加经验的机会,等于鄙人爱尝百草,在口内嚼过方会明白花草的真情性。哈!”
崔玄晔试探道:“然则太医认为可将此事禀上圣上吗?”
龙鹰反问道:“怎会有问题呢?”
桓彦范问道:“如圣上问到太医为何忽然有这个主意,太医如何回答?”
龙鹰暗骂自己想得不够周详,任何事情当牵涉到女帝,简单的事可以变成最复杂的事,冒上可大可小的风险,换来臭骂杖责毫不稀奇。自己当然晓得没问题,但其他人怎晓得呢?
龙鹰险些语塞,道:“那鄙人便推在公主身上,说她对目前太子继位的暧昧情况非常忧心,让太子终日投闲置散更不妥当,如果可以让太子当上例如监国之职,不但可安定人心,还对太子大有裨益。鄙人因觉公主这番话合情合理,忍不住说出来,如果圣上因此勃然大怒,请各位大人为鄙人收尸。”
包括宁美人在内,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无不莞尔。
张柬之哑然笑道:“不会这般严重,我们怎敢教太医去送死。此不失为合乎情理的答案,国宴时公主邀太医共席,已成朝内人尽皆知的事。”
龙鹰看他特别提起此事,知他很想问公主与他共席的内情,只是苦于问不出口,希望他自动献身的说出来。
他当然不说,说亦不知该说什么。
崔玄晔对他态度大改,变得亲切,道:“太医临出使前,该有机会谒见圣上吧!”
龙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