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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忽然而来的想法,但却没有内疚,再想深一点,终醒悟到是“本心”的问题,因他并没有存欺骗之意,而是情真意切地善待她,让她得到一夜欢娱,留下在丽绮阁美丽的回忆,也是他必须永远瞒着她的秘密。
此念头令他感到与和自己正肢体交缠的奚族尊贵的美女建立起异乎寻常的关系。
虫的鸣叫声从窗外传入来,充满秋意,想到即将起程赴飞马节之会,便大感未来没有什么值得去期盼的东西。虽然事实井非如此,花间美人儿正在扬州候他,可是飞马节总像笼罩一切的黑暗,使他没法看见光明。
或许今次是与姿娜最后的一次欢好,以后恐怕没有见面的机会,即使再到奚国,也是以“龙鹰”而非“丑神医”的身份。
这个想法使他格外珍惜此刻她在怀里的动人感觉,使他不敢动弹,怕惊扰她的甜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虽记起宁采霜的约会,可是比之眼前此刻,迟点和早些儿变得微不足道。
姿娜对他的情意与泰娅是有分别的,泰娅虽然恋上他,却是偏向情欲上的逢场作戏,是在当年死里逃生的特殊形势下发生,即使离开,只会有少许伤情,不会受不起。
可是怀中美女,从她细微的情绪变化,便知不论身心对自己用尽了气力,现在又不得不永远分离,禁不住涌起神伤魂断的感受。如果她不是奚国继承人的母亲,说不定他真会向李智机提出把她送给自己的要求,甘冒犯奚人禁忌之险。
不由记起花秀美的一句话,就是这种真正的爱情,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的。
龙鹰睁开眼睛,姿娜正瞪大美目看他,给他的突然转醒吓了一跳,现出害羞神色,颊染红霞。
龙鹰爱怜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呢?泰娅到哪里去了?”
动人的奚王妃以蚊蚋的声音道:“她去了又回来,说大王正在帐里倒头大睡,现在她又去了。”
龙鹰吻她香唇,美人儿言下之意,暗示仍有时间再一次寻欢,美人恩重,使他既销魂亦神伤。
姿娜似在抱怨的叹息一声,轻轻道:“神医不觉刚过去的一夜太短促吗?”
龙鹰叹道:“确是过得太快,幸好还有早上来补偿。”
姿娜用尽气力抱紧他,娇躯在颤抖,似再没法制止心里的情绪,娇呼道:“姿娜永远不会忘记神都,就是在这里梦境变成真实。”
龙鹰暗叹一口气,他也不会忘记她,但亦知在日后的缅怀里,眼前的一切变得宛如一场春梦,令人怅惘。
※※※
龙鹰离开丽绮阁时,李智机等仍酣睡未醒,可想像他们是通宵达旦的喝酒狂欢。
这也是中土皇帝和塞外酋王的关键性分别,不论在战场上或平时,外族酋王和手下都是打成一片,甘苦与共。中土的皇帝只被佞臣围绕,茫不知将士戍边征外之苦。
大唐是个民族融合的大时代,开国明君李世民借力打力,用塞外诸族的领袖和战士助他征战大漠,建立起史无前例的庞大帝疆,龙鹰能在外域赢得辉煌战果,外族的助力起着关键的作用。
武曌的用人惟才,打破了高门大族的垄断,外族猛将在军里挣得要职,乃最自然不过的事。像黑齿常之、李多祚,便是例子。
眼前则有钦陵之子莽布支,论刻苦耐劳,战斗经验的丰富,不畏生死,一般汉族将士确瞠乎其后,难以比较,何况还有随他一起投诚的大批儿郎。戍边不单是莽布支能胜任之职,且是乐而为之、似鱼得水。不过要对付有野心的突厥人,必须以重兵镇之,莽布支会因之水涨船高,一旦朝廷势弱,会成外重内轻之局,希望如此情况不会在李显主政时发生,否则又多一件头痛的事。
又如丁伏民,凭本事上位,其志愿便是从军,在战场上如猛虎归山,视马革裹尸为荣誉,与大部分汉将有根本上的分别。看令羽便清楚,他已属汉将里最出类拔萃的一群,但亦会因私人的原因起了倦勤之意。
泰娅送他过丽绮桥,依依话别。
龙鹰收拾心情,匆匆赶路。
沿途想想姿娜,想想泰娅,又在心里嘀咕不知符太是否已回家,迎面十多骑风驰电掣从左掖门驰进来,领头的赫然是张氏昆仲的老大张易之,紧追他身后的是法明的大弟子“笑里藏刀”檀霸,其他无不是神凝气敛的高手,只是这样的实力已不可小觑。
法明四大弟子,他最没有好感的正是檀霸,既因他独行大盗的出身,两手沾满无辜者的血,更因上次在长安遇上他时,此人对自己仍是满腹仇恨。
另一弟子三真妙子最得他的好感,一来因她是太平的师父,兼且是姿容出众的荡女,惹人遐想,何况三真妙子毫不掩饰对龙鹰的兴趣。
张易之隔远着到他,举手呼啸,放缓马速。
张氏昆仲是现时宫城三大势力太子党、朝臣和宠男集团里他最不愿意接触的一方,不但因他们声誉差,还来自心底的厌恶,虽然也清楚他们是女帝当国的特殊形势下产生的怪胎,错不在他们,可是每次接触两人,看着的是个涂脂抹粉的男人,他总要寒毛直竖。
龙鹰隔远施礼。
只要在辰时内赶到,宁采霜该没有怪他的理由。
张易之不住接近,笑道:“神医到哪里去呢?”
龙鹰答道:“有点事到皇城外去。恒国公今天不用上朝吗?”
张易之勒停骏马,踏镫落地。
第九章有口难言
就在此刻,龙鹰想起法明,心叫糟糕。他奶奶的,见到檀霸才记起与他之约。
那晚和法明说,请他再等一天,因自己见仙子后或会有关乎“至阴无极”的消息,法明还答他“不见不散”。
接着事情失控了,一件接一件,浪潮般盖头而至,令龙鹰没有喘息的空间,忙于应付接踵而来的事,将与法明之约抛诸九霄云外去。与仙子告别后,甫返皇城便给武曌召去,度过惊涛骇浪的半个时辰,回到太医府如可安定下来,当能记起约会,又被符太讲述的“拳法”吸引了心神,悟通“神炁分离”的妙法。跟着是妲玛来迎,使他应接不暇,先后应付李裹儿的色诱和韦妃收买他的手段,脱身后已疲不能兴,且要趁新鲜热辣之际,修炼新领悟回来的功法,然后匆匆赴李智机于丽绮阁的宫城夜宴,左拥右抱,连仙子也差点忘记了,遑论法明,直至此刻。
张易之着其他人留在马上,偕龙鹰到一旁道:“请恕易之交浅言深,有些话是不吐不快。”
龙鹰讶道:“请恒国公直说无忌。”
张易之压低声音道:“太医是否开罪了梁王呢?”
龙鹰是真的呆了一呆。
他当然曾开罪过武三思,但以武三思的为人,绝不会让别人晓得,还会装作不知多么欣赏他丑神医,而最不该知道的,则非他们张氏兄弟莫属。
张易之鉴貌辨色,知他听得一头雾水,不以为异地道:“太医胸怀广阔,性情爽直,是很难明白这类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之心,只有我们旁观者才会替太医不值。”
龙鹰不由好奇心起,沙哑着声音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张易之沉声道:“梁王想杀你。”
龙鹰失声道:“什么?”
张易之道:“勿要以为易之在造谣生事,昌宗已将此事禀上圣上,她却似不相信,只说纵有此事,太医也有足够能力应付。照易之看,圣上仍在维护这个卑鄙之徒。”
每次说到武三思,他都是咬牙切齿,“俏脸”现出青筋,可知他没有怪太平公主,因清楚谁在从中作梗,令太子集团与他们处于对立的另一面,因而对武三思深恶痛绝。
龙鹰最清楚他们没有错怪他。
张昌宗既敢惊动武曌,手上该有证据,只是女帝因投鼠忌器,遂故作冷漠,大事化小。
为了听多些,龙鹰皱起眉头道:“没这般严重吧!”
张易之道:“想先向太医请教一个问题。”
龙鹰开始不耐烦,点头同意。
张易之讶道:“太医究竟是不将梁王的事放在心上,还是认为自己有能力应付呢?”
龙鹰回过神来,认直瞧他两眼,心想他得女帝宠幸非只因年轻俊秀,还因懂看眉头眼额,深谙逢迎之道,自己稍露心中所想,立被他察觉。笑道:“恒国公不用多心,鄙人因有事赶着上路。”
张易之道:“不如约个时间坐下细谈如何?”
龙鹰知无法拒绝,道:“恒国公今天会在哪里呢?”
张易之断言道:“易之今天在仙居殿候驾。”
说毕上马去了。
檀霸一众骑士纷纷挥手致意,态度友善。
龙鹰继续上路。
※※※
龙鹰沿洛水北岸东行,心忖法明不会于光天化日之下在对岸候他,否则难逃巡卫盘查,只好今晚来试试看。
回神都后他是有时间死没时间病,忙得脑壳出烟,昨晚算是睡得很不错了。
北市在他和小魔女的恋情史上是个转折点,给岳丈大人误会自己痴情至暗中保护小魔女,因而态度大改。如果给狄仁杰晓得自己此刻正往北市赴另一女子的约会,不知有何感想。
今次可算是一个约会吗?
或许有一半是为公,但也至少有一半是为私,否则有多少话可以说的?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热。对宁采霜他是没有妄念,不过却不得不承认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钟,都是值得回味的。她有点儿似端木菱,没有仙子那般超脱尘凡,有着入世的味儿,出世得来欲断还连,如她真的看上他丑神医,实属异数。
找到她说的那间专卖胭脂水粉的店铺后,被带往后进去,抵天井便感应到内厅除宁采霜外尚有另外三个人,心中嘀咕。
尚未跨过门坎,张柬之的笑声传来道:“太医终于到哩!”
龙鹰暗叹一口气,暗道胡思乱想是无益有害,枉自己自作多情,事实上宁采霜只是代人约会他。
的确是个约会,却不是他想象中那一回事。
跨坎入堂,等待他的四个人有一半站起来迎迓,是他熟悉的桓彦范和崔玄晔,乃狄仁杰集团里的骨干分子。
张柬之德高望重,等于以前的国老狄仁杰,如起身欢迎,是于礼不合。
宁采霜俏俏坐在一角,摆出旁观者的态度,表明是穿针引线的中间人身份,神色平静,不忧不喜。
在崔、桓两人的招呼下,龙鹰坐入小厅堂中央的圆桌去。
说不生气就是骗人的,宁采霜怎都该有点提示,到这里来会见到其他人,故意不瞥她半眼,大讶道:“什么事这般大阵仗,竟劳烦张相和两位大人约鄙人来见面?”
张柬之悠然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处理不善,怕会掀起轩然大泼。”
龙鹰差些抓头,幸好忍住,因这是他一向的小动作之一。然搜索枯肠,仍猜不到张柬之所指何事。
崔玄晔微笑道:“此事源于太医向宁夫人透露令徒认为河间王是新潭事件的刺客之一,不知是否确有此事呢?太医可否说得详细点。”
龙鹰早把向宁采霜说过的这番话忘掉,因脑内要装载的东西实在太多,颇负荷不起。恍然道:“原来是此事。”
张柬之说得不错,此事可大可小,直接反映现今的整个形势。
在“正常”的情况下,太子早登位迟登位,并非朝臣关心的事,可是武曌的情况却与任何一个朝代有异,在拥李的朝臣眼中,她的皇座是从李家处抢夺回来,并不合法。她代表的是武氏的家族,太子能否登上皇座,变成两个家族间的角力,明争暗斗遂无可避免。
桓彦范问道:“太医有否将此事禀上圣上呢?”
龙鹰再暗里叹息,自己确低估了杨清仁所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