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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知该算是什么运道?只能在心里求神拜佛,韦妃千万勿要看上他。唉!宫廷正是世上最不正常的地方。
接过小敏儿递来的热茶后,仍艳霞未褪、如含苞待放鲜花般的俏宫娥,退往厅外去。在韦妃的注目下,他更不敢对小敏儿身体任何部位作平视。
小敏儿显然清楚韦妃要将她当作礼物赠予王庭经,因而难掩羞态,不过看她的模样,喜该多于羞,情况有点像当年的人雅三姐妹,为脱离宫廷,可牺牲一切。
韦妃故意放话的一着非常厉害,对他形成了不愿伤小敏儿的心的庞大压力。这心毒如豺的女人别的不行,却极工心计,从妲玛处知悉他拒绝后,收窄范围,只送出众宫娥里最标致漂亮,又是龙鹰曾表示过有兴致的年轻宫娥。
这种活礼最难消受,不像钱财般可以花掉,又或束之高阁,而是无时无刻的接触。
如果龙鹰是初来乍到,像以前那样未尝过女人的滋味,怎抵受得住诱惑?
此为拴人拴心直接有效的招数。
韦妃的声音传入耳内道:“神医对这个丫头看得上眼吗?”
妲玛容色不变,宁采霜则现出错愕神色。
龙鹰想不到她这般直截了当,不容他回避,差些儿冲口而出叫救命。
朝韦妃瞧去,她正含笑看着他。
第七章丽绮野宴
打不过时走为上着,说不过时则惟有耍无赖,此两记绝活均为龙鹰的强项,仗之以纵横江湖。
龙鹰故意鬼鬼祟祟的先偷瞥妲玛和宁采霜各一眼,然后压得本已沙哑的声音更低沉难听,向韦妃道:“太子妃竟不晓得鄙人有难言之隐吗?”
韦妃瞅他一眼,显然不把他任何推卸的借口放在心上,没好气地道:“说来听听。”
龙鹰胡诌道:“除了医道之外,鄙人还自幼修习神功。”
韦妃愕然道:“神功!”
龙鹰道:“对!是神功。唉!修这类旁门异术禁忌多多,其中之一是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情况,否则听者和说者会奇祸临身,鄙人当年在奚王和一众大酋前开坛作法,为奚国占算国运,凭的正是神功。奚王妃也为此在国宴前特地到太医府来央鄙人为她儿子占算未来的运道。唉!她却不晓得,请神是要付出代价的,每行一次神功,至少令鄙人折寿一年。”
鬼神之说,深入人心,李显本身正是“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人,韦妃在这方面也好不了多少,经历过“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艰苦日子者,尤倾向于借助鬼神的力量,以扭转无奈辛酸的噩运。
韦妃给他说得不寒而栗,逼王庭经就范的气势登时大辐被削减,一怔道:“这与是否看得小敏入眼有何关系?”
龙鹰又别头看坐在一角旁观的两大美女,妲玛一副给他气煞了的娇嗔神色,竟是再没法像以前般似对他无动于衷,会因他而有诸内、形于外,显现心里的情绪。
宁采霜则“道貌岸然”,正襟危坐,可是香唇角含着的笑意却出卖了她,知她为自己出尽十八般武艺去拒绝韦妃而喝彩。
龙鹰在桌面俯身过去,道:“别人会因鄙人的太医府没有伺候的人感到奇怪,事实则是由于鄙人向圣上请求。唉!这又是另一禁忌,鄙人也不知该怎么说了。鄙人命犯孤星,注定是这样子的。”
韦妃有点不耐烦地道:“又不是要你娶她,让她随你回去,何时送她回来由神医决定。”
龙鹰暗骂如此她的宫娥和妓女有何分别?且是最低级的。韦妃根本不把宫娥视之为有血有肉的人,只是工具。
好整以暇地道:“接受馈赠也要折寿一年。唉!所以鄙人离奚国时,不敢拿走半件东西。”
以韦妃的强悍,亦为之语塞。
龙鹰乘机起立,借口须处理安乐的灵丹告辞离开。
※※※
去时有美相伴,回时孤家寡人。
在尚药局忙足两个时辰,调校好制丹的材料后,方能脱身,其他的就交给那群药师、药童去忙,晓得是为安乐郡主办事,没有人敢有怨言或怠慢。
龙鹰纯凭直觉去决定药材的分配,制法亦是临时想出来的,虽不知是否有效,总之吃不坏人便成,怎管得那么多。至于会否损害神医美誉,全不在考虑之列。
大奉御甄权和二奉御都到制药室来和他打招呼,只看他们对辽参赞不绝口,知他们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由对他们生出敬意,龙鹰不用拍他们马屁,只是宫城大红人的身份足令他们对王庭经另眼相看,何况千黛为他建立起良好的医誉,加上现在的谦恭,大家气氛融洽。
以前对他很不友善,与他同为“直长”的任无心更主动来协助制药,常青和茂平两个小子更不用说。
回到太医府,符太已不知去向,龙鹰没法亦没闲去管他,吃过荣公公使人送来不知算作午膳还是晚膳的东西后,离日落不到一个时辰。
回神都后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过了四、五天,一闪即逝,直到此时方有闲下来的感觉,好该先睡一觉。只恨两边不达岸,睡之嫌时间短,不睡则仍有一段时间才是到丽绮阁赴李智机的聚旧晚宴的时刻。
闭目养神。
他决定了早点动身,因为在到飞马牧场前尚要先和宽玉碰个头,与他商量大计。
宽玉是明智的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恶劣处境。信息已通过胖公公传达令羽,再由令羽知会刘南光,依特定手法送往宽玉。
去了这件心事,自己会轻松多了,亦知大江联此包袱不可能在几个月内解决,至少须一、两年的时间,还要不出纰漏或被抽后腿。
小可汗是他平生所遇的人中最懂筹谋运策的人,最厉害是他一切从利害关系出发,不讲人情。
大江联三大基地,金沙帮已被女帝连根拔起,现在又放弃洞庭湖,便只剩下岭南的基地,该是由离开洞庭的高奇湛回去主理,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广东岭南区山高皇帝远,朝廷鞭长莫及下,对此广阔的蛮子之地是有心无力。
证诸过往,没人可改变岭南的现状,他办得到吗?
愈想愈不通,不如试练道魔分离的功法,此一想法刚占据心神,立臻体内道魔两极气随意转的境界,魔进道退,道进则魔退,微妙处就在进退间似有回转之机,熏熏蒸蒸,妙不可言。
就在进退之间,道心凝神集聚,任督二脉立成气劲往来的道路,不迟不速,魔种非是不存在,只是退居于辅助的位置,令道劲出而主事,上注头顶百会,下注两脚的涌泉,使他晋入新的境界,隐隐感到这是新的突破,可是突破了什么,却没法说出来。
再张眼时,外面已是夜幕低垂,暗吃一惊,匆匆离府去了。
※※※
忽又想起女飞贼采薇。
被她缠上已是无可逃避的事,且在短时间内发生,一天弄不清楚她到牧场偷的是何物,他仍陷于绝对的被动。
现在普天之下他最不想去的地方是飞马牧场,想到这里,心中一动。
“丑神医”和“龙鹰”当然没法揭破杨清仁般大唐宗室的身份,但“范轻舟”绝无此顾忌,且更具说服力,顶多是“一拍两散”之局,他不会有多大的损失,但杨清仁过往的所有努力势尽付东流。
随意的一个想法,使他明白了小可汗台勒虚云不惜一切诱杀“范轻舟”的原因,依着这个思路顺藤连瓜的想下去,台勒虚云绝不容“范轻舟”现身飞马牧场。
他奶奶的,自己的三个身份,“龙鹰”不用说,另两个也成为敌人必诛的目标。
丽绮桥在望。
两百多步的长桥,宛似将严肃的宫城连接往另一天地,人间仙界。丽绮阁在林木里若现若隐,透出火光。
龙鹰心中大讶,灯火是正常的事,火光熊熊般的却是令人难解,不过见到把桥的羽林军个个若无其事的冷静模样,知道不是发生火灾。
就是在这里遇上丽绮八美,八美之首丽丽归了自己,其他七美各有好归宿,理该幸福,但真正的情况怕闵玄清方清楚。
唉!闵玄清!
不由又对今天拒绝小敏儿的事感歉疚,却是无可奈何。
在异常复杂的心情下,龙鹰踏上梦回般的丽绮桥。
※※※
疏柳如烟,翠盖如云。
亭阁依旧,人事已全非,满怀感慨下龙鹰踏足通往主庭的碎石径,啾啾怪叫在林木边缘处响起,如果不是早知有人,会被吓一大跳,晓得是奚族战士不改其密林放哨的习惯,藏在秘处把守唯一的跨湖通道。
忙以啾叫回应,是为奚族的欢迎方式。感觉是这片湖上仙洲般的地域,已成奚国暂时的领土,一切依奚族的礼俗进行,自己则是入乡随俗,绷紧的心弦放松下来。
香风袭至。
龙鹰回复了当年远赴塞外东北的心情,哈哈一笑,张开双臂接着泰娅投怀而入的娇躯,抱她一个结实。
热吻后,泰娅小鸟依人地挽着他手臂,朝丽绮阁举步。
庭院处闹哄哄的,不时传来吆喝欢叫之声,气氛热烈。
泰娅欢天喜地地道:“等你等得泰娅心焦了,幸好神医终于来了,大王答应今晚让泰娅与王妃一起伺候神医。”
龙鹰投进她的情绪去,是压抑后的放松,在诸般诱惑下,他一直苦苦克制,稍有失控,后果不堪想象。
现时的丽绮阁已成宫城内最奇异的地域,予他不用乔装,真情真性的动人滋味,礼法成规再不存在,可以纵情,至少在这个迷人的晚夜。
问道:“正在举行野火宴吗?”
泰娅喜滋滋道:“大王今天与圣神皇帝举行会议,不但得圣神皇帝丰厚的馈赠,还亲口保证和平相处,废除了以前很多徒具虚文的政策,大王亦宣誓向大周效忠,所以今晚大举庆祝。”
龙鹰心忖比之大唐初的羁縻,中土的国势确是弱了,关键在默啜的崛起,令塞外四镇名存实亡,再不能施以当时行之有效的直接管治。此事有利也有弊,可避免治外官员惹起的怨恨,尽忠和孙万荣便因此起兵叛周。
不过现在等于任塞外诸国各自发展,一天有他龙鹰在,不会出现问题,只是大家间过命的交情足可令诸外族为大周效命,共抗凶残的突厥人。
默啜对这形势会有何反应呢?
泰娅的声音传入耳内道:“待会神医要多和泰娅亲热,不可以只理会王妃,否则泰娅会丢脸哩!”
今次龙鹰是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骇然道:“什么?你们当这里是饶乐吗?”
泰娅媚笑道:“也差不多了!”
龙鹰终于明白泰娅的“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在丽绮阁的中园竖起了个大方帐,虽及不上李智机在饶乐的牙帐,也有其一半的大小,可容十多人。
帐外生起篝火,五、六个赤膊奚人在烧烤美食,肉香四溢。
奚人将塞外风情,搬到大周皇宫内来,恐怕须花一番工夫,方能将丽绮阁回复原状。比起两国的交往只属小事,可是龙鹰偏要朝这个方向想,源于对丽绮阁深刻的情怀,故不希望有任何改变。
奚卫大声通传神医到。
达天揭帐而出,笑道:“神医快进来,大家正在谈论你。”
龙鹰想起又可重温当年在饶乐汗帐的情况,心中一热,穿帐入内。
除安坐对着帐门,挨着从丽绮阁征用的蒲团软枕的李智机含笑看着他外,另两个人均起立欢迎。
一个是赫根拿,另一个是陌生男子,年纪四十岁许,魅梧结实,是猛将般的人物,非汉人,穿的却是汉人武将的常服,头发朝后直梳,鼻子高降,双目深而锐利,很有个性,惟脸上的皱纹风霜与他的年纪不太相配,似经历过很艰苦的岁月。
虽然神态客气,可是只属表面的恭敬,其眼神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