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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俊说,你让我管理其他人,总得给个名分吧!
伏羲抱着下巴,眼珠转了两转,随口便说:“嗯,你是替天行道啊,那就是天君啦!”
……
刚满三千岁的我身体还是很小很小像个团子,虺女恐怕我动作不灵便沾了糖倒麻烦,遂只叫我坐在一边剥莲蓬,我们围坐在水边突起的石头上,周围是深深的草,藤蔓小心意义的爬过,碰到我的脚踝,犹豫了一下,迟疑的顺着脚踝往上爬了几寸,讨好的展开两片嫩紫的叶儿,叶片皱皱的,半个掌心大。
我小心的解下藤蔓,随手将它放到一蓬长得正好的接骨木上。小藤儿缩了缩,接着慢慢的顺着接骨木细细的枝丫蜿蜒爬了上去,软软的依偎缠绕,又展开两片叶子。
那日我一边剥一边吃,莲心取出来放到身边的陶皿里,预备晚上泡些茶给应龙。大夏天的,应龙一人奔波在人界的四海八荒,想必甚是辛劳。
正这么想,草地传来一阵沙沙的柔软脚步声;一双手从后面捞起我,旁边的虺女们站起来慌张的行礼,我回身搂着那人的脖子,多日未见,应龙又消瘦许多。
“红莲近日都未出门,可曾觉着烦闷?”应龙的声音虽然疲惫,仍然温厚柔和,令闻者舒心。
一旁的虺女掩口笑道:“可不?莲姬日日同我们一同作息,也真难为她了!”
“虺儿多嘴!我可懂事的很!”
应龙点着我的鼻头笑道:“既如此,应龙带你四处转转可好?”
当然好!
我只顾一边开心,忙着把剩下未剥的莲子揣进兜里,全没注意到周围所剩不多的虺女们脸上露出凄怆的神色。
那日应龙带我转了许久,说了许多伏羲、女娲、帝俊从前的事情。说到后来,我瞌睡上来眼皮渐渐沉重,恍然间似乎听见应龙叹息着说:“不要怨伏羲……”
可也不大真。
再醒来便是在听说十分彪悍看来也十分彪悍,可是处起来却觉着其温柔细心之处同应龙有一拼的伏羲怀里了。
我站在帝俊屋前的水池子里,将从应龙那里带来的莲子一颗一颗撒进去。
被夕晖背回来并于翌日早晨被发现从他房里滚出去以后,针对我的八卦可以大书特书;帝俊烦不胜烦,干脆端出主子架势死皮赖脸的拨了一间房给我。从那以后我便光明正大的留在帝俊那边;反正以往也只有就寝时才去山鬼处,我顶着众人堪称刀刀见血的目光继续低调的不要脸着。
过了一会儿夕晖一如既往的似乎恰好路过,从廊柱后头伸出半个头来问:“你在作甚?”
最后一颗莲子被我踩进脚底湿软的泥地,我湿漉漉的爬上来:“在种花!”
“啊!”夕晖的表情如遭雷劈:“你把帝俊最喜欢的浮萍给拔了!”
我白他一眼,一边抓起旁边的袍子裹身一边说:“我当然征得他的同意了!”
夕晖撇撇嘴朝天翻了个白眼:“反正只要是你说的,叫他把天翻过来都行!”接着抱着廊柱喜滋滋道:“种莲也好,以后就有莲子莲藕吃,唔。”
刚从水里出来有些冷,我一边止不住的微微发抖一边瞪着眼睛说:“这个不能吃!长出来也不能吃!”
“小气,为何?”
我咬咬牙,决定耍泼:“反正不能吃便不能吃。”
夕晖定定的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看出个洞来。
“好吧,小气。”他甩着胳膊转身走远,我刚舒口气,忽然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哼哼想得美……”
说着将我掐得如魔似幻。
“殿下,陛下在书房等您……”就在我快被夕晖掐得一命呜呼时,长蛇的族长及时出现。
“等下再教训你!”夕晖说着忽然在我脸上咬了一口,一件黑色的袍子落在肩上,还带着淡淡的温度:“给我穿上!不像话!”接着三两步跳过去,率先走在长蛇之前。
“啊……”我气急败坏的捂着多灾多难的脸,裹着袍子凄惨的顶着众人目光挪回房里;越想越不甘心,正是恨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顺手抓过纸笔一挥而就,转瞬贴了一张字条于门口。
上书“夕晖与犬不得入内”。
狂笔草书,愤恨可表。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谢谢大家支持~大神们的八卦也是要八卦的,不然多对不起紫苏童鞋八卦天后的名头~啊哈~
XY68
光阴荏苒,岁月悠悠。
本是用来形容时光飞逝带些伤感惆怅的句子,用在神族身上,不知怎么就变了味道。
神族的平均寿命都长的吓死人,在地上滚的团子跟人一比都算祖宗辈。帝俊堕天以后,山精水怪们中间时兴起感怀过去做悠悠老人状,开口闭口就是:“岁月无情啊时光易逝,想当年我……”而时兴的八卦是人类多么的脆弱和无用,生命又是何其的短暂。
同妖魔相比,人类简直就像是用泥捏的,命短不说还脆弱得让妖魔见之崩溃,若不是考虑到他们敬爱的陛下帝俊也出自伏羲之手,妖魔们其实很想说“物似主人型。”
至少在我背地里便听到不少妖魔窃窃私语。说伏羲脑子有问题,造出来那么一帮脆弱无用的家伙,还妄想让他们统治三界,简直是愚不可及。
老一辈的妖魔几乎都在帝俊堕天时死光光,新一辈的妖魔们不熟悉帝俊伏羲的渊源,有时候当着帝俊的面不好说,帝俊背过去便开始悄悄议论。
其实帝俊只是背过身去,根本没有走远;妖魔们嗓门或大或尖,帝俊想听不见都难。
很多次听到有人提及伏羲时,我看见帝俊黑袍下的手顿时攥得死紧。
有一次一头马腹大概是喝果酒喝高了,有些忘乎所以,竟然在中庭对着一群妖魔大肆宣扬自己是如何遇上一个人类女子然后你跑我追我轻轻的抓住你温柔的吞进肚子里去……
在场的都是嗜血好战的妖兽,白狼,多罗罗,狰什么的,正听得口角流涎双目赤红,忽然脸刷的白了。
帝俊正站在说得唾沫横飞兴致高昂的马腹后面,双手笼在袖子里,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缝,一语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头马腹。
其实现在想来那姿势那神态,同后来的灏景简直像绝,两人不愧相伴这么多年,虽然外貌天差地别,灏景身上终归还是有了帝俊的影子。
只是这姿势里头凝结了多少无奈和悲愤,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晓得。
那马腹先是唾沫横飞口水四溅,说着说着终于觉着气氛不大对头,待得发现缘何不大对头时,毛茸茸的兽脸刹那间变得煞白煞白的,看着帝俊喉结一动一动,愣是不敢说话。
帝俊在那里姿势摆得一个美轮美奂,待全场都冷透以后,帝俊忽然动动眉毛,状似无意的开口:“你说,伏羲什么来着?”
轻飘飘的一句话,马腹的毛都炸了。
看见一个人流汗是一件不大赏心悦目的事情;看见一头兽冷汗涔涔……绝对就是可怖。
马腹冷汗涔涔,一边抬起爪子徒劳的擦汗,一边牙齿打颤:“我我,说,伏羲……羲……”
“嗯?”帝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听着马腹羲了半日,从鼻腔更深处又“嗯”了一声。
其实这个“嗯”依据我的经验来看,它确实只是个单纯的“嗯”,唯一的功能只是说明帝俊陛下现在听着你的话,但是因为你一直没有说到重点,是以他也一直没有听进去。
换言之,这个“嗯”其实就是快说快说这么个意思。
甚简单,甚单纯的一个嗯,不知为何便被马腹听出威胁了。马腹哀怨无力的羲来羲去,帝俊的表情越发飘忽。
“我说伏羲造出一帮残次品,还妄想一统三界,真……真是……笑话……”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因为在伏羲的妖魔界,第一禁令便是:谈论人和三界归属权。
帝俊好似忽然被人从某个神秘的地方拉回此地,微微抬起睫毛,半开嘴唇:“哦。”接着淡然的从马腹身边擦身而过,继续向原本的目的地——书房行进。
众妖魔长舒一口气,正要做各自散,帝俊忽然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对了……”
众妖魔又似被提着脖子一般,霎时僵硬原地。
“……关于人类,做了就完事,用不着特地拿出来说。”
帝俊露出微微嫌恶的表情说完,继续前行。身后的妖魔瘫软一地。
那头马腹四肢摊开铺在地上,喃喃自语:“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对不住,让让……”我七手八脚的绕过地上一堆妖兽,跳着脚去追帝俊。
帝俊生来喜欢朗阔,书房十分宽大,四周雕花的木窗常开;说是书房,里面却没几本书。
那时人世还在钻木取火的时代,纸制的书大多是我经常看的诸如什么《大神八卦传》啊什么的,也就是,闲书。
是以,帝俊的书房除了笔墨纸砚,显得十分空旷。
我看着帝俊短短半刻竟换了四种不同的姿势发呆,终于忍不住开口:“帝俊,既然不舍,为何要叛离伏羲?”
帝俊头微后仰,扬起嘴角轻笑:“红莲有话说?”
“没。”我趴在一隅的美人榻上支着下巴道:“只是见你一提伏羲便发呆,替你难受。”
……而且终日对着一个发呆的王,那些妖魔也很难受……
帝俊微微笑着,十分之好脾气:“红莲觉着我为何要叛?”
我脱口而出:“不是因为伏羲老把你压在下边么?”
说完便后悔了,悔得七荤八素的。我为何这么口没遮拦,帝俊的自尊本就精致易碎,我如此直白的戳到他心中痛楚……他若因此受到打击自寻短见,我便是千古罪人了。
孰料帝俊闻言,只是眯起眼睛轻笑出声:“那些都是应龙说给你的吧!呵呵,没想到应龙也有这么嘴碎的时候呢!”
我沉默半日,小心翼翼的开口:“帝俊,我从应龙那里听来的你,似乎不大一样呢!”
应龙口中的帝俊是火爆脾气,直来直去;外表像黑夜一般深沉,但走到哪里都是光彩照人,他同伏羲都是光,只不过伏羲的光芒表现在璀璨夺目的外貌;而帝俊的光芒则表现在君临天下的气势。
在应龙口中,伏羲是个害怕寂寞,喜欢乱想的孩子气的大神;帝俊却锐意进取,脚踏实地,而且永远不知疲惫。
可是我分明从眼前这个几近完美的神眼中,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种东西让我觉得,帝俊其实也老了。
妖王帝俊,不知从何时起亦变成了一个受过很多伤害的老人,灰暗且疲惫。
虽然他的外貌依然无双,虽然我相信他上了战场依然是所有神族的噩梦。
可是,即便如此,帝俊还是老了。
时间淙淙流过,总会带走一些东西。
少年的眼睛流光溢彩,清澈见底;老人的眼睛再漂亮,却不再有那种特有的光。
那些属于曾经年少的回忆,那些清亮不谙世事的眼睛,终究会流逝在时间无边无际的长河里。
……忽然想起夕晖,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却有一双非常老的眼睛。
竟似比帝俊还老。
所以说,夕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明明是烛龙,却非要自称是九尾狐。
九尾狐是罕见的几个没有跟随帝俊堕天的神族之一,以这个身份混在妖魔里头,很是尴尬。就好像包子同团子打架,一个团子忽然滚进包子堆里高喊自己是支持包子的团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虽然很难将夕晖同团子联系起来……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探起半个身子问:“帝俊,你说时间会不会也是个神啥的?”
帝俊看过来,淡然道:“是吧。”
“你见过他吗?”
帝俊颌首。
“真的?”我一把撑起来兴奋道:“你见过他?他什么样?”
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