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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他来到江海盟已经过去半月有余,这半个月实在令林志宁都有点害怕。
实在是这些人太能喝酒,早上喝下午喝,晚上还喝,一连很多天,林志宁都感觉自己浑身酒气,跟醉鬼没有一丝分别。
尤其甘世明这厮,看到师叔身体一天天痊愈,盟内事物也不上心,每日里拉着林志宁拼酒,日日喝到烂醉。
宁奉升已经能够自己下床行走,毕竟年纪大了,伤势还未痊愈,不能久行。也凑趣,拜托盟中诸人替他招呼好林志宁。
他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连林志宁也没想到先天真气疗伤效果这么出色,虽然前不久他才救治过张氏,但疾病毕竟跟内伤不同。
这下林志宁的大名经过江海盟的传扬,至少在江海盟范围之内,大家都晓得林志宁是真真正正的“妙手神医”。
这让很多林志宁路过的地方豪侠,捶胸顿足懊恼失去一个交好神医最佳的机会,江湖上神医的地位很高,因为他交好神医,可能以后就能救自己一命。
却全然忘记了,是什么人一路嘲笑林志宁,对他不屑一顾的。
这些天,不仅江海盟中的人上门找林志宁调理身体,毕竟江湖多风雨,那个身上没有几处暗伤。
而且附近的武林人士,也纷纷找上门来,就算没有伤病,交好一位神医总是没错,更何况,他们总要亲眼看看宁奉升是不是真的能够治愈。
而这些人正好接上了江海盟的后续,自古结交朋友,大都在酒桌上,所以林志宁依然摆脱不了浑身酒气的日子。
就连宁奉升也每天念叨,等他痊愈以后,一定要跟林志宁大醉三天三夜。
林志宁既然打算混个好名声,那便少不了应酬,应酬一多,好名声自然滚滚而来,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大有本事能够放下身段跟他们大碗喝酒的人,不是个好汉子。
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在这时找别扭,那样做,难堪的始终是自己。
第三十章饮宴终了
每日与陌生或者认识没几天的“朋友”吹牛打屁,林志宁觉得自己好像变了,变得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从前令他感觉那么恶心的奉承话,就这么轻飘飘的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而且有种越说越熟练的倾向。
他不知道自己是变的成熟了,还是进入江湖这个大染缸,变得圆滑世故了。
总之现在的自己,让他很不喜欢,也让他很恐惧,因为他从来就害怕改变。
但是他不甘心,如果他现在就远离这一切,那他违背自己心愿,跟他们虚与委蛇这么久,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就白费了。
浪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这样安慰自己,就算又不舒服,也还需要忍上一段时间,只要治好宁奉升,他就可以去到山林,远离这些喧嚣。
于是林志宁亲手为自己戴上了一副面具,一副名叫虚情假意的面具。
最近遇到的武林中人当然不会觉察到林志宁的心思,因为他总是看上去很豪爽,而且也很有礼貌。
即便有些心思敏锐的觉察到一分,也只觉的高人总会有些坏脾气,否则他怎么会那么与众不同,毕竟没有人会相信武林中有完美的人物。
肆意挥霍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虽然林志宁决得这日子过得实在太慢了。
宁奉升终于康复了,而且效果大出所有人预料,毕竟林志宁曾经说过,他的武功多半保不住。
他确实武功有所下降,但绝对不多,尤其林志宁的先天真气温养,他的内功更见精纯,脏腑筋骨也结实了几分,所以只要他下一番苦功,武功绝对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说,他可算是因祸得福,毕竟行走江湖,哪个不希望自己武功更高。
然而他并没有四处宣扬,因为他知道,林志宁医术已经非常高明了,若是旁人知道他有了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对于林志宁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而且自己武功能够更高,也可以看做自己一件底牌,没有谁会嫌弃自己的底牌太多,尤其是混了大半辈子江湖几乎要成精的人物。
以他的眼光经验,自然不会看不出林志宁的不耐烦,然而他并不会说在明处,私下里提醒林志宁几句就好。他相信,以林志宁的聪明,绝对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作为盟中大有威望的老前辈,伤势痊愈,自然少不了摆酒庆祝,林志宁依然逃不脱整日喝酒的命运。
再好的酒水,天天喝,也会失去兴趣。
众人都很开心,包括林志宁,因为他很快就能脱离苦海。
“林少侠,老夫这条命是你生生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的,大恩不言谢,老夫敬你一碗酒罢。”
摆开宴席,宁奉升端起一碗酒,向着林志宁说道。
林志宁连忙端着酒碗,站起身来,说道:“前辈太客气了,晚辈既然遇到,怎可不管,该我敬您才是。”
“哈哈哈,林少侠太过谦虚了,请。”说罢,一口喝干了碗中酒。
林志宁还能怎么办,只得一口干了它。
“好,好汉子。”旁边以为听说宁奉升痊愈,赶来祝贺的一位赞道。
事主敬罢,尚云义也来凑趣,“林兄弟,多谢了,干。”
“你们若是都来敬酒,咋们这酒也吃不成了。”林志宁喝干了酒,苦笑道。
“哈哈,林兄弟堂堂男儿汉,怎能不好喝酒,我等生怕招待不周呢。”甘世明朗声笑着,也端着酒碗,凑上前来。
“就是,林兄弟海量,兄弟们都心知肚明,还是不要推脱了。”其他人一起起哄道。
林志宁苦笑着,只能继续,喝罢说道:“林某再怎么海量,也经不住在场诸多好汉轮番敬酒啊,再说在座的大都是前辈,却不是折煞林某吗。”
“恩,林少侠说的有理,我等在此欢饮,一为庆贺宁某伤势痊愈,这二来吗,大家也聚在一起图个高兴,敬酒就不必了,各位随意畅饮吧。”却是宁奉升看到林志宁为难,开口劝解道。
“宁老说的是,今日不醉不归。”尚云义在旁笑眯眯的说道。
见到主人家如此说,诸人再不敬酒,场中气氛一时间热闹了许多。
然而林志宁毕竟小看了他们,再无人敬酒,虽然让他安稳了一些,找他喝酒的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多了些。
因为他不但是新晋少侠,更是实实在在的神医,都想要跟他至少混个脸熟。
林志宁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他低估了武林中人对于神医的热情。
不管跟他喝酒的人品武功如何,至少他们都是前辈,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能够不给他们面子,要知道江湖纷争,好多都是因为损了颜面。
所以他虽然发现还不如按个敬酒,还是不得不爽快的喝下去。
好在我们总是讨厌时光流转,但是天色确实渐渐很晚了,大多数人也喝得尽兴,至少看上去如此,已经烂醉如泥的人怎么还能不算尽兴呢。
第三十一章离别
夜已经很深了,酒宴自然散了,众人都被扶下去休息了,林志宁也打算离开。
宁奉升一直等在旁边,看到林志宁打算离开了,才叫住他:“林少侠,可否与老夫闲聊几句。”
他嘴角带笑,虽然在问话,却是一副肯定的语气。
“前辈想要聊些什么?”林志宁有点奇怪,他并不以为两人有什么可聊的。
“呵呵,林少侠似乎不是很习惯江湖应酬。”宁奉升依旧笑着,笑的很畅快。
“前辈想要说什么?”林志宁不愿于他打哑谜,直截了当的问道。
“老夫观察过你一阵子,你虽然跟他们称兄道弟,对前辈也恭敬有加,说话做事很稳重,也很要气概,但你一定不喜欢这样,对不对。”宁奉升说道。
“前辈说笑了,晚辈很喜欢与他们一起喝酒聊天的。”林志宁否认道。
“呵呵,你很骄傲,毕竟你有骄傲的本钱。你武功医术都很高明,听说书法也不同凡响,像你这样的年纪,骄傲是很正常的。”宁奉升并不理会林志宁的否认,自顾自的说着。
“前辈到底想要说什么?”林志宁有点不耐烦了。
“放心,老头子毕竟得了你天大的恩惠,没有恶意的。”宁奉升笑了笑,继续说道:“原本你武功高明,这话不该我来说的,但是你如此委屈心思,只怕对武学修为不利,而且也叫旁人小瞧了你,你以为别人就看不出来你不愿与他们多纠缠吗。”
林志宁闻言恍然,是啊,自己委屈心思,曲意逢迎,难道旁人就高看你一眼吗,大侠并不一定要谦谦君子,温如如玉的。
当下深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前辈提醒,林志宁几乎误入歧途而不自知了。”
“恩,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样子,对前辈们尊敬也是应该,却也无需委屈自己。你既然明白了,老头子就不再多事,该回去休息咯,老了啊。”
宁奉升摇摇头,叹息道。
“恭送前辈。”林志宁真心实意的说道,他知道这老人是为了自己好,并没有起坏心思。
确确实实是自己这段时间太过软弱了些,就算年轻人,哪个武功医术都高明的没有几分傲气,没有几分矜持。
告别了宁奉升,回到房中的林志宁心绪一时难平,宁奉升的话不时在脑海中闪过,细细回想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明明白白告诉他,尽管他自视甚高,但依旧被江湖规矩,被道德礼仪套上了一层厚厚的枷锁。
如果不是他自己武功太高,产生了骄傲的心思,怕是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但也是他的骄傲使他看不到别人的厉害之处,宁奉升说的对,他都能看清楚,那么别人呢,至少尚云义一定看的明明白白。
谦恭也没什么,但是不能失了一身傲骨;骄傲同样也没什么,却不能看不清别人,更不能看不清自己。
而宁奉升的一段话,却明明白白告诉林志宁,他两样都有欠缺,都做得不够好。
这让他汗颜,同时也让他后怕,他并不是害怕这个世界继续玩坏,而是自己武学没有进步。
不够纯粹的人很少有能够达到巅峰的,恰好林智能并不是那极少数之一,更何况他现在十足一个极端矛盾,委屈自己的人。
想明白的林志宁恍惚觉得自己内功运行都顺畅了许多,当然这不过是他的错觉罢了,不过明白了自己的过错,有了明悟,自然心情舒畅。
这对于他理解各门学问都有好处,学习不就是这么,找到错处,改正错漏吗。
罕见的,林志宁并没有打坐,他放松自己,让真气自由的在经脉中流淌,舒爽的沉沉睡去。
一觉睡起,冷水冲一下脸庞,突如其来的冷冽刺激的林志宁神清气爽。
因为这段时间早晚都要替宁奉升行针,而且一大帮人聚在一起饮酒作乐,林志宁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个世界的杭州城。
此时北方依然寒冷,而杭州已经很暖了,树上也长出了新叶,今天下着蒙蒙细雨,远远看上去,仿佛一片嫩绿飘在空中。
林志宁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雨中。
雨势并不大,并不影响一天的劳作,不过过往的行人都急匆匆的,并不驻留脚步,看看这美丽的景色。
来到西子湖畔一座酒楼,林志宁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要了壶好茶,自斟自饮,远眺着湖光水色,愁绪如同绵绵细雨不断增长。
从这里看上去,西子湖的水色更加秀丽,迷蒙的景色如同他此时的迷茫。
坐了半天,林志宁突然笑了,自己什么时候这般多愁善感了。
起身下楼,他走的很干脆,兴致已尽,那还犹豫什么呢。
江海盟的货栈已经很闹腾了,毕竟是生意往来的地方。林志宁进去的时候,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