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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再粗,总也拧不过大腿。张宜极不情愿的在一式四份协议的丙方处签上自己的姓名,她签一份,魏吉朝收一份,甚是麻利。
“老魏,你留我们一份!办公室要存档的!”
“哎,瞧我,都给忘了!”
魏吉朝说着抽出一份交给刘振忠,刘振忠顺手递给张宜说,交办公室存档!
张宜点点头说,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你走吧!刘振忠挥挥手,让她代持和让谭爱莲代持是一个意思,不过都是个幌子。最后那100万归谁,分的红利又归谁,还不都是他刘振忠说了算!
回到兴中,齐庸正有些吃惊:“这么快?!”
“恩。”
看她的脸色不对,齐庸正走到沙发边问:“怎么了?你签了?”
“恩。”
齐庸正沉静了几秒,拉她在沙发上坐下,问:“什么协议?”
“股权捐赠协议。”
张宜将她在协议上看到的,记下的,一一说给齐庸正。她边说边想,并没有发现齐庸正脸上逐渐凝起的寒霜。
待她说完,抬眼看他时,他已剥去那寒气,看似和悦地劝她:“应该问题不大,如果真能分点红利也是好事,毕竟底下的人有积极性干活了不是!”
“但愿吧。”
“别想太多了,没事的。你先回办公室吧,下班我叫你一起走。”
“恩。”
齐庸正送走张宜后迅速找来王耀南和徐晓惠。有个紧急情况和你们通报——耀南,晓惠,齐庸正把事情的大概经过简要说明后交代:
一,去查那个中涛集团的底,幕后推手是谁。注资500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二,去查谭爱莲,究竟是什么人,和刘振忠魏吉朝甚至中涛集团是什么关系。
三,去查国家相关政策,有没有提到事业单位不允许接受纯股权捐赠的条款,具体是怎么规定的。
四,去找谢律师,把这个情况告诉他,让他做两手准备,一是确保如果发生任何不测,张宜作为团队代持人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二是确保如果任何发生不测,帮扶会和基金会的名誉和工作不受任何干扰和影响。
五,以上内容必须完全保密,包括张宜在内。
好的。王耀南和徐晓惠均是一脸严肃地走出会长办公室,按照齐庸正的要求,尽可能地竖起一切天线和触角调查摸底去了。直觉告诉他们三人,这件事,远不止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邱添已经将她整理出来的翰能与非洲合作建设风能发电站的全套资料以及她参与商谈的翻译记录装在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里,交给了陆涛。
这位纠缠邱添多时,如今终于如愿的中涛投资幕后大股东;这位曾经与齐建华师出同门,好到穿同一条裤子啃同一个馒头的花甲老头,利用他近年来在广袤的非洲大地上累积的人脉,终于可以出上一口他积郁了近三十年的恶气了!
而邱添,看着手里张宜亲笔签上大名的四份合作协议中的一份,直觉自己重回齐庸正身边的日子,大概不远了。
周末,张宜拗不过齐庸正的死缠烂打,带他去远郊胜利农场见老爸。
因为齐庸正不让,他们事先并没有和老人家打招呼。
张宜看着他一趟趟往自己的车里装各类烟酒茶,简直愁得不行,“我爸高血压,你还给他带这些个!”
“降压药包我身上!准女婿见未来老丈人,这些必备品怎么能少!”
相处时间不过两个来月,这还是齐庸正第一次向她表露出想要结婚的意思,或者至少是将她当成结婚的对象来处的。张宜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她那三十岁之前一定要将自己嫁出去的计划,如今看来万里长征走完一大半,终于快到头了!
是日立秋。北方的秋天踩着夏的尾巴,姗姗来了。郊外的风吹出些许寒意,杨树上第一片坠落的金黄叶片,已经昭示着那个一年中最好时候的慢慢离去。
再刮几阵北风,落叶便要满地飘零了罢。
开进农场,张宜把车挺好,敲了敲门,红砖小屋里没人。
咦,人呢?跑哪去了?
张宜拉着齐庸正围着小红屋转了一个来回,终于在屋后洼地边的一片河塘边上找到了老爸的身影。
支个小马扎,戴顶破草帽,垂根细钓竿,老头子正在钓鱼呢!
“爸!”
张宜站他身后叫了声。
老头子没回头,只是摆摆手,意思是,别说话,鱼都给你吓跑了!
张宜看了眼齐庸正,又要开口叫,被齐庸正拦下来,“搁这等会吧!”齐庸正张着口型告诉她。
张宜无奈地点点头,拉着齐庸正往塘边高地上的一颗大树下走,“谁知道他得钓多久!坐着等!”
张宜在树下找了块略微干净点的草地,一屁股坐下了,齐庸正皱着眉头把她拉起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叠了叠,塞到她屁股下面说,坐。
张宜没有推辞,失神间坐下,和他竟然都在想着同一个人曾经对她说过的同一句话——都一把年纪了,还活得这么不讲究!
那一刻,她脸上闪过的复杂愤懑的神情,以及她那对藏在棉线白手套里紧握的小拳头,带着些力道,竟不偏不倚砸向了他这个旁观者的心。
张宜,我们的确见过,不仅仅在建国饭店的地下停车场,还在建国饭店的二层宴会厅。
“恩?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话不说二遍!”
“切!”
他笑着搂紧她,如身后那株茂密的树荫般庇护着她。远处,塘里曾经盛绽在夏日里的荷花已经凋光,剩下一捧捧卷着边的荷叶,拱着暗褐色的莲蓬,立在初秋的风里摇曳着。天边的云一丝丝,逐着南飞过冬的雁,渐远了。
这时,老爷子手里的鱼竿突然一沉,有戏!只见他手腕向上一翘,肘部向下一压,带上劲一提,足有半斤重的鲫鱼随着鱼竿的甩摆,露出了水面。他收了鱼线将摇尾蹦跶的鱼儿放进身边的水桶里,回过身招呼女儿:“小丫头,真会挑日子,晚上喝鱼汤!”
张宜看见老爸提着水桶远远走来,赶紧拉着齐庸正站起,往前迎了两步,说:“爸,和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齐庸正。”
张根生手里的水桶噼啪往外溅着水花,桶里惊慌的鱼儿游进他的心,夹带水花四溅。
“哦。。。。。。哦。。。。。。”
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桶,伸出带茧的手掌,和齐庸正结实握上,你好!你好!
“伯父好!”
齐庸正挺直的身板向前欠了欠,心下是难得的紧张和忐忑。
张宜的姣好相貌大概完全出自张根生的优良遗传。虽已年过六十仍不难看出,老头子当年怎么也算是个俊美男儿。
“走,回屋聊。不知道你在这,久等了吧!”
张根生话对齐庸正说着,眼却是瞪着张宜,这个呆头瓜,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
“没等一会。”齐庸正说着拎过张根生手里的水桶,跟着他进了屋,一直走到厨房。“就搁这吧!”张根生说:“你和张宜外面呆会,我给你们做饭!”
“伯父,不忙,我们也不饿。”
“做什么?”张宜插~进来说:“爸,让齐庸正帮你!那些东倒西歪的瓜藤架,还有果树枝顶修梢,还有大棚里施肥的活,还有。。。。。。”
“这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
张根生心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哪有第一次带男朋友上门就拽着人家干农活的!
“伯父,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活您尽管说!我来干!”
张宜瞥了老爸一眼——你让我带姑爷回来帮你干活,这把姑爷带回来,你又不让人家干了!
张根生看着眼前这个长着一米八几大高个的英俊小伙,咧嘴笑着说:“你别听张宜的,屋里坐着歇会,我把鱼收拾好就来!”
一番左推右搡,厨房里终于只剩下张根生自己个儿了。他大概过于激动,收拾鲫鱼的时候自言自语地和孩她妈说了些话,说着说着眼眶湿了。
他赶紧拿袖口擦了擦,说,哎!桂霞,你瞧,我这是怎么了!哎!
张根生的厨艺一向了得,加上天然有机原材料,做出的几个菜色香味俱佳。齐庸正里外都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吃饭时给老爷子斟酒,陪老爷子小酌。
“庸正!好名字啊!”
张根生说;“多吃菜!庸正啊——和我们家张宜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对他们而言简直太难回答了。两个人俱是一怔,电影闪回式把相识的前前后后放了一遍,齐庸正抢在张宜前面说:“缘分吧!”
“爸,齐庸正是青年创业就业帮扶会会长,就是我上次和您说的,我现在借调的那个单位。”
“哦。。。。。。年轻有为啊!”
女儿将男朋友领回家,条件太差,样样不如自己女儿的,做父母的觉得不行,看不上;条件太好,样样都比自己女儿强太多的,做父母的又盘算,这女儿跟了他,不得受气啊,不得受委屈啊,也不行。
此刻,张根生的心情大概属于第二种,他那曾经的刑侦三大队队长的职业病犯起来,觉得和齐庸正的城府世故相比,自己的女儿远不是他的对手,生怕自己那傻不拉叽的女儿吃了亏。齐庸正哪里不知,连忙说:“没有,不算年轻了,有为更谈不上。”
“假谦虚!”
张宜白他一眼,压根不给他台阶下。齐庸正也不辩驳,说:“来,伯父,我敬您!”
许久没人陪张根生这样喝酒了,他在这喜忧参半的心境下多喝了几杯,只听齐庸正说:“伯父,或许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但既然已经认定了,早说晚说都是一样,伯父,您放心,我会和张宜过一辈子,我会待她好一辈子!”
齐庸正大概也喝得有点高,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掏心掏肺了。
张宜捂着嘴,把脸往侧面别过去,齐庸正滚热的手从桌下拉着她的,用力握了握。
张根生端起一杯酒送到齐庸正面前,说:“好!来,庸正!就冲你这话,我敬你一杯!咱俩干了!”
25
25、25 。。。
暖黄色的灯光从红砖屋的玻璃窗透出去,烘得这一片黯淡无光的乡下小村暖意融融。晚归的人儿引看家狗叫上两声,此外是秋蝉此起彼伏的聒噪和田野里无数叫不上名字的昆虫的奏鸣。月亮溜达到地球的背面藏起来,蓝~丝绒的天际透着荧光,挂满串串繁星。
张根生喝多了,歪歪倒倒地被齐庸正搀着回里屋歇息了。张宜收拾完一桌子残羹剩炙,正在厨房洗碗时,被齐庸正悄无声息地自身后轻轻抱住。
酒味从他的鼻息里呼至她面颊,他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喃喃道,喝多了。
张宜的后背抵着他坚实的胸膛,直觉自己快被他纳进身体里一般,漾满了安全感。她关上水龙头,擦干手,转过身托起他的脸说,走,我扶你回屋睡吧。
不睡,他垂着脑袋说,我要和你一起呆着。
你先睡,我把这收拾完就过来。
不。我要在这陪你。
他这般酒后的孩子气,同那日在玉泉山庄简直如出一辙。她笑着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脸,说,那你坐这等我会?
说着她搬来把椅子,扶他坐下。
洗碗的水流声哗啦啦,重又响起,他却自椅子上站起来,弓下腰,重又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挂着恬淡的笑;由着他这样发赖,直到把手里的碗都洗完。
庸正?她唤他。
他睁着惺忪的眼,说:走。。。。。。陪我出去呆会。。。。。。
恩?你都这样了还要出去?
出去呆会醒醒酒,还是留在屋里做做~爱,你选。。。。。。
张宜皱眉看他,当他是酒后胡言乱语,费了点力气拉扯着他往自己屋里走。小屋面积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橱,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陈设简单而富有年代感,被张根生收拾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张宜把齐庸正放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