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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夏回首。「甚么事?」
杰森急急赶过来。「今天晚上大家要在城里酒吧为华兰庆生,妳去不去?」
「咦?华兰今天生日吗?」莎夏惊讶地反问。「那当然要去!」
「八点在大家常去的那家酒吧集合。」
「OK!」
「杏子不在,需要我陪妳去吗?」
「不用,丹奥委会陪我。」
杰森蹙眉望着她匆匆离去。
他应该放弃了,在亲眼见到莎夏与丹奥重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放弃了,他也努力要让自己放弃,但……
为甚么他就是放弃不了?
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还是因为得不到而不甘心,不想认输?或者是因为这回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超脱过去那种玩世不恭的心态而……
认真了?
☆ ☆ ☆
英国有英国的酒吧文化,德国也有德国的啤酒文化;英国人将上酒吧打发时间视为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环,而德国人则将喝啤酒视为每天的「必修课」,因此德国的酒馆、酒屋、酒吧、酒店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一到夜里便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使人充分领教到德国人洒脱不羁的另一面。
今夜,莎夏依然穿着裙子,格纹棉制中庸裙,配上法兰绒衬衫、皮背心、宽皮带和短靴,蓬松的长发用一条与长裙同花纹的发带系住,看上去既帅气又妩媚,迷人极了。
「啧啧啧,莎夏,妳一天比一天更漂亮了哟!」
「那当然!」莎夏当仁不让地顶下「漂亮」的荣衔,一边在人满为患,闹烘烘的酒馆中寻找寿星。「华兰呢……啊,在那里!」
拉着丹奥,莎夏找到华兰把礼物送给她,又说了一大堆生日快乐、恭喜发财之类的祝福,然后勾着丹奥的手臂到吧台去,那儿有一大堆人聚在那儿观看电视上的足球比赛,就像所有的德国足球迷一样,又吼又叫的。
「啊,莎夏,以为妳不来了呢!」
「我说了会来就会来,让位,让位!」粗鲁地推开一个正在对电视大声喝倒采的家伙,莎夏伴同丹奥一起坐下,再向酒保点酒。「一杯皮尔森,一杯矿泉水。」
「妳不会是要我喝矿泉水吧?」丹奥啼笑皆非地问。
「没错,你祇适合喝矿泉水,」自从那一回和他喝过葡萄酒之后,她就发誓再也不要见到他喝酒了。「反正矿泉水喝久了也满不错喝的呀!」德国的矿泉水很特别,就像汽水一样会冒泡泡,不过起初会有很多人不习惯,因为它是──咸的。
可是矿泉水一送来,丹奥也没再说甚么,旁边的人却七嘴八舌的鼓噪起来了。
「哎呀!大家都在喝啤酒,怎么他一个人喝矿泉水?」
「不会喝酒吗?」
「男人不会喝酒不算男人喔!」
「太丢脸了,来,我这杯给你!」
「你真的不会喝酒?」
刚刚说话的人都是丹奥不认识的人,所以他仅是微笑以对,但最后这句话是杰森问的,所以他开口回答了。
「会啊!」
「那是一喝就倒?」
「不是。」
「既然如此,为甚么要喝矿泉水?」这句是尼基问的。
「莎夏不喜欢我喝酒。」
每一双眼都很有默契地回过去看了莎夏一下,再转回来。
「因为你酒量不好吗?」
「我不这么觉得。」
「你会闹酒疯?」
「很抱歉,我从不闹酒疯,因为我从没有喝醉过。」
这句话一出口,惨了,原本祇是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哄过来了。
「从没喝醉过?真的假的?」
「没有人敢那么说!」
「真是大言不惭!」
「未免太自大了吧!」
「我不相信!」
「我也是……」
最后──
「来拚一场,输的人负责今天所有的酒钱!」在德国,拚啤酒是常事,不过拚的是谁的肚子大,可以装进最多啤酒。
丹奥没有回答,却把询问的视线投向莎夏那边。
莎夏不禁叹气。「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好吧!要拚就去拚个痛快吧!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不要后悔喔!」
「绝不后悔!」尼基叫着。「好,谁要来?」
「等等,先让我离远点!」说着,莎夏端着自己的啤酒和一碟犹太面包避到吧台尾端去,自顾自看足球比赛。
这样过了半个钟头后──
「天哪,莎夏,他那样真的没问题吗?」
那些抢着跟丹奥拚酒的人全跑过来了,每一张红通通的脸都不是普通的惶恐,莎夏懒洋洋地自电视屏幕上收回视线。
「他呢?」
「上洗手间。」
莎夏耸耸肩。「早叫你们不要让他喝酒了。」
「我们怎么知道他会变成那样,真的好可怕!」
「对,那可比喝醉酒的人更恐怖!」
「他喝成那那个样子真的没有关系吗?」
「需不需要有个人到洗手间去看看?」
「对,对,说不定他已经倒在洗手间里了,我们最好……」
才说到这里,大家又同时噤声,眼看丹奥若无其事地从洗手间出来,瞧见大家都聚集在莎夏那儿,感到有点好奇。
「不喝了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抽了口气。
「不,以后再……不不不,以后你喝酒都不要找我,我……我认输了,啤酒钱我负责!」
「我也是!」
「我投降!」
「算你厉害!」
突然间,大家一哄做鸟兽散,散得丹奥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为甚么每一次都这样?」他喃喃道,疑惑地来到莎夏身边坐下。「他们是怎么了?」
莎夏看他的脸一眼,摇头,叹气。
「妳又怎么了?」
「你真的都不知道吗?」
「知道甚么?」
「人家喝酒是愈喝脸愈红,但你喝酒却是愈喝脸愈白,就像此刻……」她又瞄他一下。「你的脸色简直比死人更恐怖,要是现在让你走出去,我敢担保人家一定会以为你是死人复活起来走路,吓都被你吓死了!」
「会吗?」丹奥摸着自己的脸颊。
「没有人这样告诉过你吗?」
「有啊!每个跟我喝过酒的人都这么说,」丹奥掏出烟来,点燃。「讲完就没命地逃走了,跟刚刚那些人一样。」
白眼一翻,「那你还问!」莎夏咕哝。「你喝醉过吗?」
「没有。」
「看你这种脸色,必定是没有人胆敢去探究你的酒量到底如何,也就是说,没有人敢跟你拚到底?」
「大概吧!」
两眼盯在他脸上仔细端详,「你真的没有甚么不舒服吗?」莎夏担忧地问。「你的脸色真的真的很可怕耶!」她现在才知道甚么叫做「比惨白更惨白」。
「不会啊!」丹奥慢条斯理地吸一口烟,徐徐吐出。「而且我还觉得精神特别好呢!」
莎夏呆了呆,不禁又摇头,「怪胎!」她喃喃道。「那你干嘛抽烟?」
「妳的香肠面包里夹不夹香肠?」
「嗄?」现在是讲到哪里去了?
「妳的香肠面包里一定会夹香肠的吧?」
丹奥耐心地解释,同时看看啤酒,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烟,莎夏也跟着看看啤酒,再看看他的烟,随即恍然大悟。
「啊!你是说喝啤酒一定要抽烟,就好像香肠面包里一定要夹香肠?」
丹奥微笑颔首。
「喂!你的抽烟理论可真多耶!」莎夏哭笑不得地说。
丹奥但笑不语,抽烟。
装个鬼脸,莎夏突然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依恋地靠在他身上。「可是我就是喜欢看你抽烟的样子,迷死人了,而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上的烟味真的好香啊!」
「妳的癖好真的很奇怪。」
「没有人跟你这么说过吗?」
「有啊!」
片刻的静默,冷不防地,莎夏骤然弹离丹奥身边──彷佛强力弹簧被松开似的,柳眉倒竖,两眼恶狠狠地瞪住他。
「谁?是谁跟你那么说的?」
丹奥显得很困惑,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脸。「很久了,四、五年前吧!那时候我还在美国念书,有个同系女同学一直缠着我,说她很喜欢我身上的烟味,后来我实在被她缠得受不了,祇好放弃硕士学位逃回英国了。」
「她喜欢你?」听起来是问句,语气却像是肯定的指控句。
丹奥瑟缩了下。「我……我又不喜欢她。」
「她没有追你到英国?」
丹奥惊讶地睁大了眼,差点以为她也有探知过去的能力。
「是有,所以我才会接受这边的工作,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躲她。」
「这样啊……」眉毛放平了,杀人目光也收回口袋里。「好吧!看在是她把你「赶」到我身边来的份上,饶了她一回!」
饶了她甚么?
听得心惊胆战,「妳……妳原来想如何?」丹奥忐忑地问。
「送她一颗子弹!」
丹奥惊喘。「妳疯了!」
莎夏满不在乎地喝一口啤酒。「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我的占有欲是非常强烈的,祇要你跟其它女人多说一句话,我就……」
「杀了我?」
「不,杀了那女人!」
「欸?!」没有再喝酒,但是丹奥的脸色更白了。
「啊!对了,丹奥,」莎夏放下胖胖的酒杯,眼角瞄着另一边。「杰森的事到底如何了?」
怎么又说到这里来了?
「嗯?」丹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杰森正望着这边,眼神很奇怪。「啊!我说过了,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问题,他们认为不能毫无缘由的把他调开,所以决定要另外想办法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把他调离德国,不过原则上绝不会超过半年。」
「半年啊……」莎夏把目光拉回到眼前的酒杯上。「老实说,我已经快受不了他了,每个月两次的搭档默契训练时,他那种暧昧的态度实在令人光火,真不晓得他是真的在培养默契,或是借机吃我豆腐。」
是吗?也就是说,他最好另外想办法,尽快把杰森调走啰?
默默地,丹奥与杰森的目光遥遥相对,没有礼貌的示意,也没有移开视线,一种非敌意又似敌意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悄悄弥漫开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尽快把杰森调走的办法,祇要他愿意再冒一次险……
第九章
危险的任务,危险的生命,受伤是常事,残废是小Case,十八年后再作另一条好汉也没甚么了不起。
祇要还有一口气在,生命就必须继续,不管多辛苦,路,还是得走下去。
「尼基,等等!」
尼基讶异地望着对着他跑来的莎夏,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来找他。
「尼基,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有空吗?」
尼基狐疑地看着她。「甚么事?」
莎夏左右瞟了一下。「这里不方便。」
尼基耸耸肩。「那我们从葡萄园那边回去吧!」
十五分钟后,他们已走在美茵堡旁的葡萄园步道上,但莎夏始终欲言又止地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尼基忍不住嘲讽道:「妳最近不是都和那个娘娘腔黏在一起,怎么会有空来找我?」
莎夏双眉挑高了,但还是忍了下来。「尼基,我不想跟你计较这种口头上的侮辱,但另外一件事,我要跟你谈的事,希望你不要用这种态度来看待。」
尼基咬了咬牙。「说吧!」
停下脚步,「你到底打算如何?」莎夏开门见山地问。
「嗄?」
「你的……」莎夏用眼神示意他的手脚。「虽然是义肢,但你应该很清楚,那是SA才有机会拥有的精密科技义肢,祇要你肯认真去熟悉它们、使用它们,它们必然会比原来的手脚更有威力,你将会比其它人更有力量,但是你却好像放弃了似的,不仅不肯努力去适应它们,甚至自暴自弃地每天沉迷于酒精里,你实在太……太……」
莎夏越讲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