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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勾勾地凝视着他,努力用眼神表达出心底的意念——
你别走!多待一会儿,给我机会认识你啊!我马上就来,马上!
怱地,他对她点头微笑,好似对她的意思了然于胸,并表示同意。白玉珑欣喜之余,只觉心脏怦怦狂跳,雀跃得不得了。
谢了幕,退回后台,她赶忙回到畅心楼安排给她单独上妆、更衣的房间,紫苏已经在里头待命,七手八脚地替她卸妆、除下头套、换下戏服,再小心翼翼地穿好男装、画粗剑眉、扎辫子、戴好小帽……直到完成装扮,也花了不少时间。
急步出房间,她马上往看席走去,以免美男子不待久等而先走一步,却半路被一个看来像是仆役的男人挡了道。
来者恭敬一揖,道:「白龙公子,我们家四爷在嫣水阁设宴,竭诚邀您前往一叙。」
「你家四爷找我?」白玉珑眉头一紧,眼儿一玻В赣质瞧扑囊俊狗巢环嘲。
「是的,正是我家四爷。」
「在嫣水阁?」她冷冷一笑。
「是,就在嫣水阁。」
嫣水阁是扬州城里甚为出名的销魂窟,不大,但小而精致;那里的姑娘最美,酒菜最好,花费也最昂贵。一般人要能在嫣水阁被宴请一回,少说也值得作梦笑三年!
可惜,她没兴趣。
冷哼一声,她扭头就走,「我另外和朋友有约,没空!」
没料到开出这么好的筵席竟会遭拒,仆役讶了一下,随即又跟上脚步,试着劝说。
「酒菜都已经张罗好了,姑娘也都等着,请您看在四爷的面子上,应邀前去一趟……至于您的朋友,只要不嫌弃,也可以请他一道前往,让四爷款待──」
「够了!」白玉珑躁怒地打断他,吼道:「回头去告诉你的四爷,要是个男人,就别像瘪三一样每天都窝在女人堆里!他自己喜欢像公狗一样见洞就插,别以为旁人也喜欢!他自己不爱惜身体等着染花柳,别以为旁人也跟他一样不在乎!如果他想交个臭气相投的朋友,很抱歉,龙爷我跟他是不同路子的,无福消受!」
她咆哮着撵走了仆役,然后跨开大步,赶往看席。
然而,看席里仅剩曲终人散后的空荡,整座戏楼里除了忙着打扫满地花生壳、瓜子壳的跑堂,已无其它人影。
他走了?
一双美眸迅速黯淡下来。
他……怎么还是走了?
本以为他了知她的心意,会留下来等到她卸妆后一见的,谁知……
看来他那一笑、一颔,只不过是礼貌罢了;而她,是会错意了。
唉!早该叫个人把他拦住的!
可惜,他们又错过了……
第三章
气氛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在下令将满桌精心打点的好酒好菜撤下、把一屋子特地点召来的红牌姑娘遣散后,房间内的气压,便一直低得教人不知该如何应付。
太师椅上,交迭着长腿而坐的男子,皆俊的脸上已不见半丝笑容,冷冷的怒意,是他现在唯一能让人感觉到的情绪。
半晌的静默后,翠玦首先发难,「那个白龙公子太过分了!爷这样设宴相邀,他不领情便罢了,竟还开口随意诚毁人,真是蛮横无礼至极!」
嫣水阁的头牌花魁路华浓也跟着启口,「是啊……真没想到,白龙公子居然会说出这么中伤人的话。」
白莲般雪嫩的小手轻抿樱红唇畔,她不解地忆道:「奴家虽只见过白龙公子两次,但印象中他十分温文尔雅,即使对奴家这样卑下的青楼女子,他也不曾稍予轻视污蔑,始终以礼相待,怎么会忽然……」
「妳见过他?」庆暖转过头来。
「是的。他曾经单独前来,召奴家陪了他两次。」
庆暖拉高了不满的音调,「他也会上嫣水阁?」怎么,他不是挺自命清高的吗?
「那是自然。而且据说他只要一听说哪里有艳名远扬的花魁娘子,必定前去一见。」
「喔?」这家伙真的好样儿!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结果自己就是个爱玩鲜的!
路华浓轻露娇笑,「不过白龙公子到底还是和一般前来寻欢的男子有所不同。」
庆灯不认同地一嗤,「哪儿不一样?」比较俊俏,还是比较有钱?
「每到一处酒楼,他从来都只点那楼内最美的姑娘相陪,而且不论如何,中夜之前必会离开,回返家门,不在任何一个女子的房里过夜。」
「他不在酒楼过夜?」庆暖哼笑,「这么说,这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岂不是一见了花魁就直接把人压上床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
「四爷!」路华浓轻蹙黛眉,含笑娇嗔,「奴家都说了,他是以礼相待,才不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哪!」
庆暖撇了撇唇角。
男人出现在酒楼里,除了当禽兽,还是只有当禽兽,才能算是正常的男人!
如果想扮君子,又何必跑进这种春意融融的烟花地?哼,再装就太假啦!
「白龙公子一向都很洁身自爱的。」水汪汪的秋眸飘向窗外,她眼里存有一抹恋慕,「他说,这世上只要求女人一生为一个男人坚守贞操,实有不公,男人也该对所爱的女子专一,不该四处拈花惹草,所以,他要为未来的妻子洁身自好,将来也只专心对待一人,既然无心流连花丛,又何必狠心糟蹋我们……」
就是这么一席话,唤醒了她深藏在心底的纯净情怀,教她在历尽沧桑后,初始有了想许身给一个男人的念头──如果那个人,是他。
只可惜……她想,白龙公子是不可能愿意和一个风尘女子厮守一生的。
低低微叹,她垂眸自语,「不知将来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有这等福分,能当上白龙公子的夫人?」能嫁给这样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是每个女子最大的愿望呵!
「洁身自爱?」庆暖扬高一边嘴角,给了记最不屑的冷笑。
这小子,满口花言巧语地骗得姑娘家团团转,说谎不打草稿,也不怕哪天吹破了牛皮,往后难做人?
还没娶妻,就开始过起和尚生活,说是为了对往后那个还不知是圆是扁的女人专一?
呸!他才不信!
哼哼……那小子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血气?隐睪?阳萎?早泄?太小?太短?不够硬挺?不够持久?或者是……根本不举?
要是能把内情挖掘出来,一定很有趣!想想,扬州姑娘们最爱慕的白龙公子原来身体有恙,不是个男人,到时……
顷刻间,庆暖桃魅的晶瞳灵光乍现,修长的玉指轻抚着下颚,原本只扬起一边的嘴角,慢慢地拉高了另一边。
「好!真是好!好个洁身自爱,哈哈哈……」
一扫方才晦气的表情,他笑得好开心、好开心!
「爷?」翠玦疑惑。
「四爷?」路华浓也不明白。
男子俊美的脸上阴霾尽除,再度展现完美无瑕的焕发容光,恰到好处的两抹笑纹,更是把出众的面容衬托得足以绝倒众生。
他俯低身子,轻快地啄吻一下花魁的樱桃小口。「我的好华浓,多亏有妳,四爷我的气这会儿已经消了。」
「咦?」路华浓眨眨大眼睛,完全不懂个中原因,「真的?」
「当然是真的。」男人的长指轻佻地在她白润的下颔旋画,「四爷我可不撒这种小谎的。」他昂首对翠玦示意,「把刚刚撤下的那些酒菜叫回来,我现在兴致正好,等不及大吃大喝一顿,等会儿妳和华浓就陪我喝几杯吧!」
「是。」翠玦欠欠身,便退出房外。
唤人把酒菜重新布回桌上的同时,她不禁为白龙的明天感到忧心。
跟在四爷身边多年,她很了解他的脾性。他向来最容不得别人给他难堪,如今白龙不但三次拒绝他的邀请,甚至还当着仆人面前羞辱斥骂,真真惹火了他,这下恐怕是要不得善终了……
尤其方才四爷笑得莫名快乐,更教她整个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她知道,主子的快乐只来自一个原因──
他将要让白龙痛不欲生!
★※★※★※
阒静的夜空睛朗,只留明月灿星,纵是狂欢,也皆已酪酊人昏睡。
「我吩咐的,可都听清楚了?明天马上照着我的意思去办好。」别馆的寝房里,庆暖半躺在铺满真丝枕褥的床上,心情大好地扳弄着手掌。
呵呵呵,小白龙啊小白龙,你可知道自己已经落入我的掌心?用我温暖而美丽的掌捏死你这条漂亮的小龙,真是再适合也不过了!对不?呵呵……
「可……四爷,您……您真的一定要这么做吗?」
翠玦双手在胸前紧紧交握,踌躇不已。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会提出那种想法!就算是为了报复对方,他的方法也未免太……太……太荒唐,也太……太狠毒了……
「他年少有为,难免忘记该如何谦卑为人,我跟他同在商界,也算是他的前辈,就由我这个前辈来教教他,肯定令他永生难忘『谦卑』二字。」庆暖双眼微玻Вこさ难劢扪诟橇艘凰采凉囊鹾荩盖笆且恢中槲钡拿赖拢扇嘶钤谡馐郎希褪且Щ崾识鹊陌胝姘爰伲欢槲钡拿赖拢亲詈玫幕ど矸!
「您这么做……是要置白龙公子于死地吗?」从言行看来,想必那白龙是个十分高傲的人,倘若真着了主子的道,只怕会因过度悲愤而选择自尽也说不定。
「死?」庆暖瞟来一眼,平淡地笑笑,摇头,「我怎么会要他死呢?那一点也不有趣。」
他的笑,令翠玦浑身寒毛竖立。玩死了白龙还不有趣?
「他敢这样恼了我,我想,让他生不如死,却又死不得,才是最好的报答吧?」想起那连自己都忍不住拍案叫绝的邪恶计划,他就兴奋得睡不着!
「可是……万一这件事漏了风声,您的声誉……」
「声誉?」庆暖拍掌大笑,「我的卿卿翠玦,跟了我这么久,妳该比谁都清楚,妳四爷的『声誉』早薄弱得都快看不见了。」
什么名声、名誉,全是碍手碍脚的没用东西!在他的世界里,再没有比快乐更重要的了!他的日子,由他自己决定怎么过。
「四爷……」翠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冷不防地被他给拉倒,身子倾上了他的胸膛。
他大掌箝住她的后脑,硬是堵上了她欲语的唇,任肆地尝吻两片柔软的香甜红嫩,狂放吸吮芳腔内的不安气息,直到她全身发软、头昏脑胀,什么都说不出。
他举起玉葱般的食指,轻放在红润的唇上。「嘘……什么都别说了。乖,依我说的,帮我办好就是,嗯?」
她虚软无奈地点头,「知道了,听您的就是……」这男人性感又低嘎的声音,说是撒娇也好,说是耍赖也行,总之,她不能不依,没法不依啊……
「这才是我的好宝贝。」庆暖乐不可支地把她抱了满怀,又往床帐内一滚,削瘦却结实沉重的身躯压止她。
「四爷?」她稍诧,没有挣扎。
「我今晚可能没法睡了,留下来陪我……」熟练的吻落在她秀丽的颊上,洁白的齿咬上了圆软的耳珠,带有渴望的啃囓,随着玉颈而下。「明天妳尽管晚些起床,多养一点精神,再去办我交代的事。」
在她耳边喃着挑情的魅嗓,他净秀的指飞快地解开一颗又一颗襟扣,如同过去每个没有别的女人陪伴的夜晚,他朝她寻找习惯的欢愉一样……
★※★※★※
眨眼,过了一旬
整而玻璃窗透亮的书斋里,白玉珑挥着狼毫,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金轩」,直到纸上布满了或大或小的「金轩」二字,再也无处可写,她才嗟叹,搁下了笔。
金轩,一个路过扬州短暂停留的异乡客,是她对二度错失的那人仅有的所知。
透过畅心楼的老板,好不容易辗转找上魏呈东,也只打听来这么一点消息,让她有点沮丧。
可恶!他为什么要那么神秘嘛!
偏偏他愈是神秘,她就愈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他一些。
当一个人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