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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睁睁的看到，他的手臂颤动了一下，像是当真碰到了什么。下一个瞬间，坦克猛然将匕首横置，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咣当！”从烟气之中，向外倒下一团惨白之物。
那是一具骷髅，白骨皑皑！尸骨上一丝不挂，雪白的好像刷过了白漆，或者说，就好像医学院教学标本那样有种塑料感。
白骨倒在了坦克和铁锤身体之间，两个人同时上脚，将其踩住。
“原来就是这玩意，还以为是活尸之类的凶物呢……”铁锤嘴角一扬，显得有几分不屑。一脚将白骨踢到了边上，骷髅头骨脱离了身子，滚到一旁。
见到这具骷髅，我忽然联想到了此前在旧宅静养的时候，枯井中挖出来的那一具。但眼前所见，似乎并没有那么恐怖。
其他人更是没有正眼看过，大概干这一行早就习以为常了吧。唯有白虎将军眼神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眼看没有什么实际的危险，坦克和铁锤依次钻进了烟气之中。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几分钟后，竟然从那一片挥散不去的烟气之中，踢出来不下二十具白骨。这些骷髅高高低低，残破不全，摊开来几乎可以铺满小半间墓室。
“这些都是什么人？不像是汉墓中该有的啊……”骆驼面色生疑，沙哑着嗓子问道：“白老板当年岁圣手来到这里，想必知道些缘故吧。”
“很遗憾，我不知道。”邱连虎却立刻摇头，沉声说道：“事实上，这很离奇。我随师父盗墓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枯骨，一具都没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如果白虎将军所说是真的话，这二十几具白骨骷髅是从哪里来的？空气中冒出来的，还是棺材里面爬出来的？就算是爬出来的话，也最多只有个把才是吧。
“这很简单，两种可能性。”明魅忽然开口说道：“第一，在这些年的时间里面，有人潜入墓室，把这些骷髅全都送了进来；第二，这些人也是盗墓者，困死在里面，变成了骷髅。”
明魅的分析算是有几分道理的。
如果让我选择，我或许会相信第一种，相信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或者干脆就是大哥做下的。
可如果我相信这一点的话，就会陷入更深的谜团。此前的机关，三尸毒蛊，现在的具具白骨，都由他一手缔造，大哥目的到底是什么？做事总要有原因的吧？
“看来，他们都是盗墓者。”邱连虎打断了我的思绪，并提出了完全相反的观点：“这些人死去的时间不会太长，都是十年之内发生的事情，骨骼的裂纹上就能够看的出来。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筋肉销蚀到了无一痕迹的地步……”
“咳咳，说到底，就是有惊无险了……”终南此刻似乎稍稍收起了恐惧：“对了，你们谁看到二胖在哪里了？”
“说不定那胖子就在这些白骨里面，你不会找找看？”铁锤冷笑一声，甩了一句闲话。
“不会是真的吧……”终南咽了口吐沫：“我就不信邪！就这么一会功夫，那胖子还能把皮肉都脱去了不成？”
说完，就像是刻意证似的，开始在地上翻看那些骷髅。
“这汉子，受了刺激……”骆驼摇了摇头：“白老板，下面该做些什么？听你的安排。”
“我要重新开棺。”邱连虎眼神闪烁：“安全到达这里，众位的任务已经结束。开棺的事情，需要我和天野亲力亲为。”
白虎将军朝我使了一个颜色，便朝着棺椁走去。我立刻快步跟了上去。其他人则很识趣的在外面围起来，一边刻意的保持距离，一边算是包围圈。
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棺椁了，泰陵地宫中的龙凤阴阳棺，还有那极有可能是长平公主的女尸，恐怖景象让我记忆犹新。
我甚至开始产生幻觉，是不是揭开棺盖，也会和那一次见到顺子忽然出现一样，见到刚才消失不见的二胖那具肥硕的身体。
“放心，里面没有僵尸。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像是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邱连虎低声说道：“甚至连尸体都没有。”
“是十四年前毁去了？”我下意识的问道。
“不，是有人告诉我的。”邱连虎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棺盖上面有天玺留下的记号。”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棺盖的正中间，有三个圆圈刻痕。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道。
“我和天玺从前盗墓的时候，曾经约定了不少暗号。”邱连虎解释道：“圆圈代表有宝贝，叉子代表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三角代表有危险，千万不要触碰，多数时候，指的是僵尸之类凶邪所在。天玺兄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结合此前我们的境遇，我现在才完全理解他的用意。”
“这棺椁里面的东西，就是他要让我前来寻找的。而布下之前一切的障碍，都是防止旁人得到这些东西的。只有熟悉这一切的我来到这里，才能破解了机关和危险，走进墓室。”
我的心跳加速，既然白虎将军找到了唯一可能，似乎到了要揭开谜底的时刻了。
“喂，这可新鲜了！”正当我想询问该如何开棺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终南的干笑声：“你们都开看啊，这具骷髅身上赤条条的什么都没有，怎么却带着一个大金戒指？上面还镶猫眼的呢，值不少钱……”
其他人不由的凑到了终南身边，想要一看究竟。金戒指的事情是真的，挺大一颗，还有挺大一颗宝石，想必价值不菲。
“不对啊，怎么这戒指有点眼熟……”铁锤皱起眉头：“我肯定我以前见过这枚戒指，就在不久之前！”
“是媒婆带在手上的。”骆驼忽然说道：“这种值钱硬货驼子过目不忘。就是那女人的！”
“不会吧……”终南吓得没拿稳，金戒指从指缝掉在了地上：“那女人虽然很瘦，但也不能这么快就变成白骨了啊？俺知道了，铁锤兄弟，你一定和驼子合伙骗俺，吓唬俺。”
“我不骗你，古墓里面的邪乎事儿多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倒斗的人把命拴在裤腰带和洛阳铲上，说没就没了……你又不是第一天做这行，该有这觉悟……”
骆驼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浑浊的视线转向了白骨堆中不起眼的一具。
终南下意识的侧脸，随着骆驼的目光转动。
只见半截带着皮肉的小腿，被压在了其他白骨的下面。
有肉皮没有穿鞋，脚又肥又大——此前二胖受过黑水蛊虫的侵害，才将鞋脱掉了。符合条件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妈呀，二胖，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终南吓得瘫坐在地上：“你身上的肉呢，那二百斤的肉呢……”
第十三章 白骨人（二）
谁都没有想到，之前铁锤的一具戏言，竟然成真了。
其他人围拢过来，在那些白骨堆中翻找起来。果然，从中拣出两具特别的骷髅。
其中一具，少了半截小腿，和带着皮肉的那半截，刚好严丝合缝。另外一具虽然光洁溜溜，但一颗脑袋格外的硕大，额头还有些外凸——九成九，这是此前失踪的大胖和刚刚消失不见的二胖。
接下来，驼子又拖出来两具白骨，其中一具是女人，另外一具肩膀消瘦，细长的好像竹竿。
“白老板，您最好过来看看，这四个人可能都在这了，连同媒婆和筷子……”坦克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此刻也紧张起来，和铁锤面面相觑。
邱连虎眼神闪烁，暂时放弃了带领我立刻开棺的念头，快步走上前去。
我紧随其后，望向地上这些骷髅，心向下沉。
疑问或者困惑，不安或者紧张。莫名的情绪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的景象。白骨之上，连一丝一毫的血肉都不见了——除了那半截断腿。
如果说其他尸骨在被封存在墓室中的年景里血肉销蚀，还可以让人接受，但他们呢？媒婆，筷子，加上大胖，二胖？
从最初大胖深陷深坑，失踪开始到现在，最多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身上的肉哪里去了？为什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忽然联想起刚刚抬起断石的时候，从墓室中传来隐约的啃食声音。
“这里还有别东西，吃掉了他们身上的血肉！”
只怕这是此刻每个人心中都能猜到的缘故。
众人开始紧张起来，全都将刀具和匕首亮出了锋芒，警惕的望向四周。然而，墓室在刚才已经被我们仔细查看过几遍，这里没有异状，除了棺椁之外，什么都没有。
“还有一个地方没有细细探过。”明魅眼神闪烁：“就是那片烟气。”
不错，那片烟气只有坦克和铁锤钻进去过，他们从里面找到了几十具白骨。但现在，烟气依然弥散毫无消退迹象。
“这一回换成驼子来吧。”骆驼沉声说道：“两位兵哥，要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可要出手相助。”
坦克和铁锤点了点头，将面罩递给了他。一左一右的将骆驼围在当中，三个人一起朝着烟气的方向前行。
骆驼闪身钻进了烟气之中，随即声息全无。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
“白老板，这里靠墙壁的地方有个盗洞口……”烟气之中，传来了骆驼的声音。
“盗洞？”邱连虎的脸色变了，一向沉稳的他开始拼命摇头。
“这不可能！这座汉墓探过的人只有我们而已，旁人根本摸不进来，更何况，怎么会有人将盗洞直接打在墓室……”
白虎将军忽然止住了自语，朝我望了过来。
我点了点头，咬牙说道：“看来，真的是大哥……”
藏在墓室深处的盗洞，似乎能够解释此前的疑点。
比如说，大哥是怎样进入这里，并且安排下重重机关陷阱的；还比如说，这些变成了枯骨的盗墓者，是从什么地方到这里来的。
邱连虎眼神闪烁，低声自语：“天玺兄弟，你的本事当真了得，竟然有办法开辟新的盗洞，就连当年的师父只怕也不如你了……”
“我说，坦克兄弟，别开玩笑……”忽然之间，烟气中传来了骆驼沙哑的声音：“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守在烟气之外的坦克立刻喊话道：“不是我，我还在外面呢……”
“那就是铁锤了……喂，兵哥怎么不说话……”
“奶奶的，老子哪也没去！”铁锤也没好气的回答道。
“到底是谁，站住！说你呢！”骆驼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紧接着传来了深沉的呼喊声：“妈的，这玩意不是人！”
“砰，砰……”烟气中传来了撞击声，似乎骆驼开始拼命抵抗。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谁也不知道骆驼发生了什么异状。坦克和铁锤吃了一惊，立刻猫腰进入了烟气之中。
“驼子，我们来了！”
“蹬蹬蹬……”除了脚步声，烟气中情况如何，谁也看不到。
但一分钟后，一道惨白色的影子从里面飞了出来。
这是一条断臂，雪白的枯骨。
“操他妈的，这玩意还在动……拆了它……”
片刻之后，三个人先后从烟气中闪身而出，面上的表情都透着古怪。
坦克腋下夹着一具失去了手臂的枯骨，最后一个现身。
“咣当！”这具骷髅被丢在了我们面前。
“咯吱，咯吱……”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无比诡异的画面，雪白的骷髅人浑身关节摩擦作响，竟然在蠕动，甚至想要用仅有的一条手臂，将身体撑起来。
“他妈的，这鬼东西……”铁锤狠狠的用军靴踏向了骷髅的腿骨，“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