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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抚须欣然笑道。
我的江山基业是不可能交给外姓的,其实自从那日天象后,这孩子一出生我便亏欠了他一劫,所以帝位当是属于他。
“白起屯兵在南勾城要道,王兄要见他们是很容易的。”
不急,我还是去见见我的老兄弟吧,我想了想道。
我让扶秦安排将士将喝醉的将军们都搀扶回去,然而我还没走出大殿,扶秦就追了出来,哀伤道:“秦王,蔡老与叶老,两人大醉而亡。”
我一听停住了脚步,他们多半是因为见到我心中欢喜,又饮了烈酒,悲喜交加,本已是垂垂老矣的他们,戎马一生,孱弱不堪的病体,最终还是没能再撑下去。
“苍天无情,何其不幸,悲哉,我的好将军。以国士之礼厚葬两位老将军,平日所享俸禄,由他们的子嗣继承。”我道。
我留在王城之中,亲自举行了两位将军的国葬,并向祭拜了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们,整整三天,王城都处在悲痛之中。
有时候悲痛也是一种力量,我希望能以此激发出将士们的热血,将未完的事业继续奋战下去。
缥缈城北漠大营,拓跋冲正在大帐内,喝着漠北的苦酒,酒愈苦,他的心中越冰冷,再苦也不如他的心苦。
想到自己戎马生涯一生,曾经在漠北称王,原本是想跟着我建立一番千秋功业,不曾想竟然被贼人废掉手足经脉,成为了废人。
一想到秦王已经回归,而自己却是个再无用处的废人,拓跋冲的心中苦不堪言,双眼通红,生不如死。
他不想自己像个废人一样,每日连吃饭都要人伺候,他仍想回到疆场上绽放自己的漠北雄鹰之风,但他很清楚这只能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他已经不可能再有用了。余狂余亡。
拓跋冲双手颤抖着,似乎用尽了全身气力也抓不住面前的这个酒杯,然而这酒杯像是有千万斤一般重,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拿起酒杯。
他甚至都没法再站起来,连试了好几次,他都没能成功,到了最后反倒是用手将酒杯给扫落在地上,一种无言的屈辱在他的心头弥漫。
“拓跋冲,你就是个废物,每天在这缥缈城内,无所事事,你还能做些什么?”拓跋冲闭上双目,心中通如刀绞,泪流满面。
看着面前这位昔日曾叱咤风云,与我同争天下的雄主,如今连生活都难以自理,我的心中比他还要难受。
我无法想象,若是我落的了如此下场,我恐怕一样没有勇气再活下去。我仔细的看过了,他的经脉已经尽数被抽掉,也就是被人抽筋了,人无筋脉则本体被废。若是经脉被割断,或许南宫逸风还能治,但是没有了筋脉,被抽离了,除了换本体,否则绝不能再生。
但天下除了我,又有几人能换本体?连剑圣都无法逃脱本体的衰亡,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这一切是无法改变的。
第八百一十一章魂归大漠
我走近他的大帐中,亲自大开酒壶,给他倒了酒,淡然道:“拓跋兄,久违了。”
拓跋冲愣了愣,他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梦在这一刻突然就醒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二十年前的王者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依然是那么的威武,“秦王,是,是你吗?”
拓跋冲定了定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料因为腿脚的不便,他在起身的瞬间突然摔了下去。
我抬手一把扶住了他,用力提起他的身子。助他站了起来,“拓跋兄,是我。”
拓跋冲看着我痛苦的笑了起来,是啊,秦王回来了,这场战也快打完了,只可惜我漠北豪杰尽皆陨灭在这场大战中。
“不。他们没有陨灭,漠北兄弟的每一滴血,都没有白流,哪怕是千年之后,玄门的每一个人都会记得,他们曾为了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是永远屹立不倒的丰碑。活在所有子民的心中,也活在我的心中。”余吉助巴。
我托着拓跋冲,将他搀扶出缥缈城。
他已经很久没走出这座军帐中了。就是怕被人看到他这残废的样子。
我扶他到了城墙上,指着远处的天际道:“拓跋兄,你看它如今是当么的祥和,这是你和所用兄弟们换来的,这空气中飘荡着漠北英雄的豪迈之气。他们一直都在,从不曾离去。”
拓跋冲用力的扶着墙根,努力让自己站的笔挺:“秦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字不虚,没有人可以抹杀漠北弟兄们的功勋。”说到这。我笑了笑道:“拓跋兄,相信我,你们都会被记住的。”
拓跋冲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解脱之色,他之所以在这赖活着,除了是想见我一面,是也是想从我这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当他听到我的答案后,他心中的顾虑已经全部打消了,他不怕死,怕的是自己这一生默默无闻,他曾是位王者,曾经叱咤风云过,所以他需要一个交待,需要我给他最后一丝荣光。
“拓跋兄。我会记得你,你永远都是漠北的王,我会送你回到漠北的。”我端起酒杯缓缓的凑到了他的嘴边。
拓跋冲老泪纵横,“秦王,拓跋冲曾是有心不甘,但你不仅仅是我此生之敌,此生之主,亦是我此生最敬佩的人。”
“谢了,秦无伤!”说完,他张嘴,吞下了酒水。
毒酒很快在他的体内蔓延开来,拓跋冲倒在了我的怀里。
一代漠北天骄,漠北雄鹰,光荣的一生就此落幕。
“拓跋兄,其实在我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你亦是我一生之敌,一生的兄弟。别了,我的漠北之王。”
“古将军,将拓跋冲的尸体运回漠北,以漠北王公之礼进行葬礼。”我对缥缈城主叮嘱道。
古天雄长叹了一声,“其实拓跋大人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能得到这个结局,也算是圆满了。”
我笑了笑:“无论是昔日的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功名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堆黄土,咱们也不过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拓跋冲比你我先走一步罢了。”
古天雄点了点头:“是啊,如今我也是垂垂老矣,正好这次借着运送漠北王尸体回去,也去漠北瞧一瞧,秦王,我就不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去看看那片你曾经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余生无悔。”
古天雄恭敬的向我鞠了一个躬,然后果决的抱着拓跋冲的遗体往城下走去。
我的眼中一阵发酸,我知道他这一走,我又将少了一位好兄弟,好将军。
我没有挽留他,我知道他们的心已经倦了,他们跟随我二十年的戎马征战,也早已经是看破了一切,随着白起成为大统帅,年青的将军一个个冒出头来,他们更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在新的战场上发挥自己的光和热了。
离开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种解脱,更是一次新的开始。
看着他们的离去,我知道是时候去南勾城见见我那护住真龙小子了。
南勾城因为其是阴司咽喉之地,属于兵家重镇,是以在这镇守的人是眼下我手下最有权利的将军白起。
白起去漠北那年才十八岁,到了如今也已经是年近四十,正逢壮年。
我乘坐小黑,原本是想悄悄落入南勾城的,但还没落下,只见城墙上晶光闪烁,十几架晶石大炮齐齐瞄准了我,惊的我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南勾城在我走之后,进行了重大的改变,不仅仅面积扩大了数倍,还成为了一座真正坚不可摧的城池,大坝上也进行了整改,原本只容两艘船同时出入的口子,现在已经整改成可同时容纳十数艘大船分列进出的大坝。
而大坝的加固也让水流在进出更方便的同时,防御也更加的完善了,大坝上陈设了各种武器装备,士兵们正在沿着大坝巡逻,而渡口也扩大了数倍,热闹而兴旺。
任何一朝代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极尽繁荣,眼下我已经能看到繁荣之景。
其实现在的阴司实则已经完成了统一,邪王残部也大多躲到了三大禁地去了,只待我将他们彻底的剿灭了。
“有人闯入,一级预警。”士兵们在城墙上相互传递着信息,毕竟开炮并不是他们的权限。
我在城墙上转了一圈,竟然找不到落脚之地,这些家伙我飞到哪,大炮就对到哪,除了撤离,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我虽然现在是天魔之身,但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几十门的大炮轰击下一毛不损。
“将军,有人闯入城池。”哨兵冲进大帐对白起道。
白起剑眉一凛,“哼,还有人敢明闯南勾城,反天了?秦天随我出去看看。”
一旁穿着布衣的青年微微一笑,抱着手跟在白起身后快步走了出去。
秦天,军中谋士,性格沉稳、乐观,不爱说话,但却极为可靠。白起知道他的来头,但对他绝对没有任何的关照,他很清楚,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太子爷,是真的能人,而绝非是来军中刷资历的。
白起到了城墙上,见半空中大雕飞舞,当即立即判断这是驯兽师英木驯养的灵雕,但灵雕背上那穿着黑衣的身形,却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人会是谁呢?
秦天眯着眼看了一眼,当即整理了袍角双膝跪在地上,拜道:“恭迎秦王降临南勾城。”
白起大惊,再定眼一看,那大雕上之人傲然而立,气势汹汹,犹若一把天际黑剑昂然而悬,让人生畏,却不曾想竟然是阴司之主。
当即白起大惊连忙下跪,众士兵见主帅都下跪了,虽然不知道我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也有几分明白,在阴司如今能让主帅下跪的唯有秦王了。
因为从级别上说,白起已经是与白朝阳平级的了,一个统管军队,一个掌管政事,能让武官之首下跪,除了我还能有谁。
“恭迎秦王驾临南勾城。”众将士齐声道。
那些晶石大炮全都摇下了炮口,我这才稳稳的落在城墙上,接受城中万千子民的朝拜。
“众位将军、军民们请起,本王这次得以归来,如今阴司平定安宁,也全在各位之功,无须多礼。”我抬手道。
简短的在城中跟大伙打了个照面,我让白起与秦天到大帐说话。
到了大帐,我扫了一眼白起,他的修为果然精进了不少,双眼如同古井一般波澜不惊,很是沉稳。
第八百一十二章真龙天子
白起在漠北晒出来的古铜色肌肤与刀刻般的冷酷容颜,不怒自威,自有一股统帅的威严之气。
难怪年轻一代的将领都服他,以为他为军神,崇拜不已。
“我走那年,你尚不满二十。一眨眼如今成为了大秦的栋梁、国柱,真是岁月催人老啊。阴司今日能平定、三军如狮虎一般,也全赖了你的统帅。”我拍了拍白起的肩膀,感叹道。
白起少有的感动道:“若无秦王赏识,白起只怕至今仍是默默无闻之辈,为国安邦,不敢居功。”
“嗯,接下来就是打地府了,你给我说一下你的军事部署。”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指着身后的地府地图。笑问道。
白起微微一笑:“秦王,我看还是让我的参将来讲解吧。”
说完,他向身边的秦天使了个眼神。
从我走进来,秦天就一直在打量我,目光中隐有泪花闪动,我并不急着与他相认,因为他是未来的帝王。必须学会掌控好自己的情绪。
我本来就不合适成为真正的帝王,但那是因为我是打天下,与下属们不分尊卑,是有利于团结一致的,但如果传到他的手里,他若再无帝王的那种威严,只怕是江山坐不牢。
所以我希望他是内心较为冰冷的人,不过从我的打量来看,他应该是一个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