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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我亲眼看见,你从那个大东西上飘下来,落在戈壁滩上,然后那个大东西就飞走了,消失在了天空上。当时,戈壁滩上有个人在练车,他好像受到了什么辐射,昏过去了。你趴在那个人身上就不见了……”
这时候,我忽然又觉得他是在胡说了。
我说:“于林,你的意思是他附在了我的身体里?”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你附在了他的身体里。”
我说:“你错了,我还是我。去戈壁滩之前是我,从戈壁滩回来之后也是我,我心里最清楚。”
他又卑歉地笑了笑:“你不清楚。我建议你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说:“不需要。”
他突然问:“近期你做过×光透视吗?”
我想了想说:“没有。”
他说:“你去用×光照一照吧。”
次日,本来编辑部要开选题会,我请了假。
刚刚走进医院的大门,我就看见两个院工推着一个平躺的人,朝太平间走过去了。两旁的家属哭天喊地。
我没心思看这些,直接走进门诊楼,以检查肺的名义挂了号。
我来到检查室门口,排了很多人,这给了我充足的时间用来犹豫。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那个透视的医生年纪很小,他的脸上挂着傲慢和偏见。
终于,我转身离开了。
街上人来人往,我心情极为复杂。
难道,我真的来自宇宙深处?
难道,我真的替换了那个开车人?
难道,我真的不再是我了?
这天下班的时候,编务悄悄地对我说:“有个姓于的作者找你。”
我问:“他在哪儿?”
编务说:“在门口。”
我忽然对这个叫于林的人充满了仇恨。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个卑谦的人,他似乎一直在控制我。
我越想越糊涂——我的意识一如从前,记忆一如从前,难道大脑还是我原来的?
编务观察着我的脸,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我说:“没事儿,我很好。你让他进来吧。”
她很不放心地走出去了。
我站在整容镜前,看了看自己。我还和过去一样,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任何人的肉眼都看不到我的内脏。
我转身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于林进来。
他很快就进来了,脸上仍然挂着卑谦的笑。他在我对面坐下,又拿出了那一叠厚厚的手写稿。
他问我:“你去医院了?”
我盯着他说:“假如我是天外人,你不怕吗?”
他说:“我见过7次飞碟,他们都没有伤害我。”
我说:“可是,他们伤害了我。”
他说:“你又把自己的身份搞混了,现在你就是他们。”
我说:“不管我是谁,我都不希望你对别人提起这件事。”
他说:“我不会说的。”
我说:“你敢发誓吗?”
他说:“我只是……有个条件。”
我说:“什么条件?”
他说:“你把这个稿子发表出来,告诉所有人,天外人已经来到了。”
满脸胡子的于林没有食言。
他在他的书中写到了我,但是并没有提我的真实姓名。
在书中,他细致地讲述了他多次目击不明飞行物的过程。读完了他的书,我相信他不是在哗众取宠。
我决定在连载这本书之前,再去一趟若羌,探访一下这个于林的根底。
当时我和太太还没有离婚,临行前的夜里,太太枕着我的胳膊,脑袋偎在我的怀里,突然说:“你不会变心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有心吗?
太太:“你说呀?”
我笑了笑:“我怎么会变心呢?”
太太说:“最近我总感觉你心事重重的。”
我说:“是工作上的事儿,过去了。”
太太趴在我的胸前,静静地听我的心跳:“我特别喜欢你的心跳,那么快,那么有力量。”
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心脏果然动力十足地工作着。
到达若羌之后,我根本没费多少周折就打听到了于林的信息——他是建筑公司的一名普通工人,平时爱好写作。有一次,他从脚手架上失足掉下来,摔成了植物人,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三年了……
上当了!
我连夜就返回了西安。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是向警方报案,二是写文章披露这个惊天动地的新闻。
可是,我又犹豫了:会有人相信我吗?
当然不会,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精神病。
这天,我刚刚走进编辑部的门,编务就走过来对我说:“昨天那个姓于的又来找你了……”
我问:“他人呢?”
编务说:“走了。他说他回去了,再也不来了。”
如果说天上的飞行物叫不明飞行物,那么这个于林就应该叫不明人。他“回去了”,一定不是回若羌,而是回到了茫茫宇宙中哪一颗恒星附近的行星上……
编务说:“他给你留了一个东西。”一边说一边把一只蛇皮袋子递给了我。
我又感到了恐惧。
我拿着这个沉甸甸的袋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并没有急于打开。
我一直心不在焉地工作,等到大家都下班之后,我才打开它——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镀金铝质牌。
我反复端详,怎么都判断不出它是干什么用的。
接下来,我查阅了很多资料,终于确定:这块镀金铝质牌正是人类发往宇宙深处的那封“信”!
1972年,美国宇航局代表整个人类,写了一封信,试图和天外人取得联络,信上画着男人和女人,告诉对方我们的样子;画着太阳和九颗行星,告诉对方地球所在的位置……他们把这封信装在“先驱者11号”探测器上,发射出去,它飞出太阳系,飞向了茫茫宇宙深处……
这封“信”要飞行几万甚至几百万光年,“于林”怎么收到了?
第285章不是“捎话儿”,而是它的谐音……
我把车停下来,回过头,呆呆地看着这三个男孩子。
突然,我感到一阵昏眩,我靠在椅背上,大脑很快陷入了一片混沌中,不过,我不恶心,不难受,反而十分愉悦。
这种愉悦让我想到死亡,很恐惧。
我发现我依然有意识,能思考,只是眼前一片漆黑,能听见声音,身体却动不了,就像进入了梦魇的感觉。
那个于旬旬说话了:“谢谢你送我们回来。”这次他没有叫我叔叔。
我支支吾吾地问:“你们……你们要走了?”
对方说:“是啊。”
我说:“你们来湖边干什么?”
对方说:“我们想关闭湖里那两扇门。”
我说:“那是你们设置的?”
对方说:“嗯,我们的门。”
我说:“为什么……关闭它?”
对方说:“我们和你们一样,也回不去了,我们怀疑一切都是那些婴孩在作怪。”
我一惊:“婴孩?”
对方说:“地球是一颗脑袋,罗布泊就是脑袋上的一块秃疮,而那些婴孩是秃疮上的病毒。现在,他们正在地球的大脑里窜来窜去。”
那些婴孩是病毒!
我说:“他们总共有多少……”
对方说:“142857个。”
又是这组神秘数字!
据说,它是在埃及金字塔里发现的,被称为宇宙密码,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比如,用这组数字乘以1至6任何一个数,依然逃不出这组数字,只是位置调换了而已。142857×1=142857,142857×2=285714,142857×3=428571,142857×4=571428,142857×5=714285,142857×6=857142。如果用这组数字乘以7,得出的数字会让人大吃一惊——999999!而这只是皮毛,我在网上看过,有人在这组数字身上挖掘过更多的秘密。所有这些,仅仅是它所有秘密的亿分之一……
对方又说:“我们想关闭那两扇门,把他们封锁在地心通道里,不让他们再出来,可是我们失败了。”
我说:“我们经历了迷魂地,丧胆坡,不存在的吴城,还有一个白发女人,她驾驭尸体满天飞,还有那个吃人的湖……都是那些病毒制造的?”
对方说:“你们人类的体内有了病毒,可能发烧,可能胡说八道,可能手舞足蹈。地球有了病毒,才孳生了这些现象。实际上,它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病症,只是你们没有遇到而已。希望你们永远也别遇到。”
我说:“那些类人呢?”
对方说:“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是你们的兄弟。”
我说:“为什么说是我们的兄弟?”
对方没有回答。
我说:“那些病毒是怎么来的呢?”
对方说:“你们人类造成的。”
我说:“我们?我们怎么造成的?”
对方说:“你们触犯了某种力量,于是产生了那些病毒。”
我说:“你们消灭不了他们?”
对方说:“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自然生命,只是我们各在宇宙一方。”
我说:“就是说没有任何办法了?”
对方说:“有,你们可以试试。”
我说:“什么办法?”
对方说:“那个湖原本不存在,它只是一幅画,有了它之后,地球才贯通了,才有了那些病毒。如果你们在湖边烧掉那幅画,一切都结束了。”
我忽然想起来,那个黑匣子曾经对我说过一个词,原来不是“捎话儿”,而是“烧画儿”!
我说:“你们做不到吗?”
对方说:“我们做不到,我们和你们一样,都被拽进了另一种时间。”
停了停,我突然问:“你们是不是那些病毒制造的一种病症呢?”
对方没有回答我。
对方再没有回答我。
我想问问他们还在不在,可是却发现我已经不能说话了。
我就那么靠在椅背上,享受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内视世界终于一点点变亮了,我试着睁开双眼,发现那个自动复原的飞行物已经不存在了,那三个“高中生”也不见了。
沙漠空空。
蓝天空空。
我发了半天呆,正准备驾车离开,突然车载屏幕上出现了画面!我一下就盯住了它——
画面是这辆车的驾驶室。
我靠着椅背坐着,神态十分放松,就像在小憩。
后座上空着,根本不见那三个“高中生”。
我说话了:“……你们要走了?”
接着,我自己回答道:“是啊。”
我问:“你们来湖边干什么?”
我说:“我们想关闭湖里那两扇门。”
我又问:“那是你们设置的?”
我又说:“嗯,我们的门。”
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自问自答!
我开着车返回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多钟。我感到万分疲惫。
浆汁儿、章回、孟小帅、白欣欣都在营地背后的高坡上等着我。
我把车开到他们跟前,跳下来,竟然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章回一个箭步冲上来,把我扶住了。
孟小帅问:“怎么样?”
章回大声说:“别问了,扶他进帐篷!”
孟小帅一下就住口了。
我真的没有任何心力说话了。
回到帐篷之后,浆汁儿给我拿来了水,我喝了,然后静静地躺在睡袋上,休息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
孟小帅急不可耐地问:“他们真是天外人?”
我点点头。
孟小帅说:“都是他们捣鼓的?”
我说:“跟他们没关系。”
孟小帅说:“那跟谁有关系?”
我说:“那些湖里的小孩。”
孟小帅说:“他们!”
我说:“他们类似地球的某种病毒,我不知道谁制造了他们,但是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些病毒在作乱。”
几个人都傻了。
过了会儿,章回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