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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她下意识拒绝,总觉得很难为情。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虽然如常淡漠,但白素却在这样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丝极其浅淡的尴尬。
一阵冷风吹来,她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穿的确实有些薄,也难怪如此了。
“拿着。”他把雨伞递给她,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得呐呐的伸手接住。
见他开始脱身上的西装外套,她连忙摆手:“不用,我不冷,真的。”
楚衍没理会她,脱掉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顿时一阵阵温暖包裹着她。
风有些大,他帮她把西装外套穿在身上,衣服对白素来说有些大,所以显得她整个人很小。
他看着她,眸光中似乎有亮光在缓缓流动,光彩迷人。
“大了。”他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呃……”她看了看身上的男士外套,甚至能够闻到上面似有似无的薄荷香,脸有些红:“是有些大。”
如果白素当时抬头看他的话,一定会发现他的目光有多柔。
但白素关注的焦点不是他的神情,而是他竟然在帮她穿衣服。
当时真的很尴尬,是不是太暧昧了一些,这种工作原本该慕少卿来做的,如今男朋友的好兄弟展露出这么体贴的一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相较于她的别扭,楚衍倒显得轻松洒脱多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从她手中接过雨伞,撑开,举在了她的头顶。
多少有些顾忌身份,雨伞只有那么大,她为了不跟他靠的太近,只差没有站在雨伞之外了。
“小心别淋湿了。”
说完,他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她一时不查,险些跌倒在他的怀里,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下雨,不要避讳那么多。”他似乎在解释他看起来有些冒失的举动。
“……谢谢。”什么都让他说了,好像她除了道谢,说什么都显得做作和虚伪。除了父亲和慕少卿,她还不曾和男人这么亲密过,但就像楚衍说的那般,下雨……所以无需避讳那么多。
风雨中,因为适才白素长发被雨水淋湿,发丝上的水珠就那么突兀的砸落在楚衍的手背上,楚衍拧眉,将雨伞往她那里又移了一些。
下台阶的时候,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到雨水声扑打着伞面,风雨世界,尽显嘈杂。
白素看着水珠顺着伞面汇聚成线缓缓滑落,再看他,白衬衫上一片湿润,就连肩头和发梢上都沾染了雨水,灯光下,波光潋滟。
白素轻声说道:“伞往你那边移一些,别淋湿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楚衍握着她肩膀的手指紧了紧。
两人上了车,楚衍拿出一条干毛巾往白素头上罩去,给她擦拭着发丝。
白素再一次心跳漏了半拍,他这是……
“我来。”她低头夺过楚衍手中的毛巾,决定自己动手擦拭,楚衍没有多说什么,发动引擎,注视着前方路况,相较于她的措手不及,他的神色一如往常。
那天,她盯着频繁扫动雨水的雨刷器,心内忍不住叹息出声,跟他在一起私下相处,怎么会那么不自在呢?
如今,白素和他共伞而行,少了当初的不自在,反而多了几分恍然若梦。
白家大院近在咫尺,白素视线准确无误的望向二楼一角。
阳台上,有位端庄含蓄的中年女人正将盆栽花草一盆盆的搬送到房间里。
那是白素的房间,那些花草,是她曾经回白家闲暇时种植的花草……
阳台上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
别哭,他们算个屁【5000】
更新时间:2013819 22:17:29 本章字数:5468
首都的天,在绵绵细雨中惊雷乍现,瞬间划破长空,照在白素脸颊之上,一半柔和,一半隐晦。
楚衍借着路灯看清楚白素的脸庞,她……
“谢谢,我不用伞。”她走出雨伞之外,站在那里,仰脸看着母亲。
她的房间,她的花草,在她不知道的两年间,母亲是否每到暴雨夜,都会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
那些过往记忆原以为早已被她泯灭在时光长河里,但如今忆起,竟发现依然鲜明如初槎。
她小小年纪就考入国家军事大学,拿到通知书的那天,母亲给了她一个深刻的拥抱:“素素,我的好女儿,妈妈以你为傲。”
十六岁谈恋爱,母亲显得很失落,幽怨的看着她,一遍遍的摇头叹息:“女大不中留,你才多大,这么小就开始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话虽如此,但后来慕少卿来白家做客时,母亲还是一样的亲,在饭桌上说过一句话,让白素这些年来始终记忆犹新扫。
母亲对慕少卿认真的说:“少卿,你要好好对待我们家素素,别欺负她,要不然我可不依。”
母亲在家里训斥白荷,话语通常千篇一律:“如果你能有你姐姐一半懂事,我愿意这辈子都不吃肉。”
白荷听了,撇撇嘴,嗤笑道:“你有高血脂,不吃肉,长寿。”
所以,白荷美其名曰,为了母亲的身体健康,她只能继续不懂事下去。
入选国务卿,有竞争对手使用阴险手段黑她。
白家大门前,记者围堵在外,父母不便于行。
母亲对此姿态端正,拒绝回答记者任何问题,但那天母亲被记者围堵,一位记者发问极端,母亲忽然扯下口罩,目光冰冷,也不见她生气,但态度强势,盯着那名记者,一字一字道:“我女儿不是这样的人。”
晚上,她看到新闻,给母亲打电话,原本是想道歉的,因为她,母亲只怕没少操心。
但刚接通电话,就被母亲堵了话音,“媒体记者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要做国务卿的人,不能因为别人一句不好的话,就改变你的处事风格。安心竞选,你要记得,就算全世界抛弃了你,你也不要灰心难过,因为你还有我们。”
几年后,所以当母亲透过电话说出那句:“我只要白荷”时,她才意识到她被永远不会抛弃她的家人,就那么轻易抛弃了。
同样是女儿,她可以理解做母亲的身不由己,不管选谁,舍弃谁,对一个母亲来说都将是最致命的伤害。
每个人都在那场绑架案里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或死或伤,并且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雨水冲刷着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啪嗒声,白家院落外灌木肥硕的叶片因为风雨击打,病恹恹的垂挂着。
阳台灯光明亮,白素似乎能够看到母亲鬓旁的白发,那些过往的痛和心理煎熬,似乎都藏在了白发间。
阳台上放了几盆略显高大的盆栽植物,其实没必要搬进去的,但母亲却执意如此。
在充满绝望的遐想里,母亲~日复一日做着自欺欺人的美梦,然后度过了漫漫长夜,挺过了噬心之痛……
很快父亲也出现在了阳台上,挽起袖子,帮母亲一起佝偻着身体,吃力的搬动着……
他们苍老了。
白素看了一眼,忽然没有勇气再去正视第二眼,二老弯曲的身体,却透着希望下的坚定,好像他们搬动的不是盆栽,而是对他们而言,死而复生的她。
他们盼望她回去,但她却不敢回去,在白荷死了之后,她怎么还有脸回去?
面对这样的场景,两年来极力压抑的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悉数迸发而出。
因为雨势很大,所以她才可以在大雨里无声哭泣。
她不想继续隐忍了,尽情的发泄,肆无忌惮,淋漓尽致。
楚衍站在她身后,他知道她在哭。
这一次,没有阻止,没有劝慰。在她无声的哭泣中,楚衍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能哭,固然很好。
她在他面前愿意落泪,愿意将她的脆弱和不堪暴露在天地之间,这让他觉得很踏实。
那天晚上,她最终没有走进白家大宅。
汽车内,她将脸扭到一旁,看着车窗,大概太过筋疲力尽,靠着椅背有着浓浓的睡意。
她睡着了,穿着湿衣服,鬓旁的湿发全都黏贴在苍白的脸上,呼吸浅淡,恍若经年静止,不起丝毫波澜。
她睡得很沉,回到素园,徐泽和吴为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徐泽撑伞开门,楚衍从车里走出来,全身都湿透了。
吴为连忙示意佣人煮一些姜茶,等一会儿送过来。
楚衍下了车,绕过车头,俯身将白素从车里抱出来。
尽管动作间有着数不尽的小心翼翼,可还是惊醒了她,她忽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眸光寒冷。
楚衍温温的看着她:“有话说?”
“怎能不恨?”话语莫名其妙,从她嘴里冷冷的溢出来,近乎咬牙切齿。
“那就报仇。你的仇,你亲自去报,如果需要,我会帮忙。”声音凉薄,但他嘴角却扬起一抹极其细微的笑容,仿佛一切早已在心中尘埃落定。
她听了,目光深幽的看着他,意味不明。
楚衍轻轻拍着她的背,无言的安抚中,白素喷薄的情绪终于收拢平息。
“……我可以信任你吗?”松开他的衣领,她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你可以尝试相信我。”
回到卧室,她拿了睡衣走进浴室,雾气朦胧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模糊,额头纱布因为雨水浸湿,颜色暗黄。
她赤身走到镜子前,扬起左手擦了擦沾满雾气的镜面,瞬间面容清晰的闪现在镜子里。
揭掉额头上的纱布,在原来的伤疤边缘因为连城事故被缝了三针,因为是美容针,所以微不可见。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光极淡,极凉。
二十分钟后,从浴室出来,楚衍已经从另外一间浴室洗完澡,换了一身米色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等她。
地毯无声,楚衍最先并没有察觉到白素已经走了出来,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阵抽气声。那是受了惊吓后的抽气声,因为太过突然,太过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才会如此惧怕和惊慌。
楚衍抬眸,一眼就看到了白素,她穿着白色浴袍,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肩上。额头那里,因为纱布去除,所以疤痕尽现,疤痕狰狞,缝针痕迹清晰,如果在身上还好,但在额头上,就显得太过恐怖吓人了。
佣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曾经的白素多么光彩照人,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白素回来,额头上一直有纱布遮挡,都知道受了伤,但却没有想到纱布下的“真容”竟是如此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那些抽气声,可以理解,但楚衍的脸色,却在瞬间彻底寒了下来。
白素很平静,她甚至嘴角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很吓人吗?”
她问的自然是那些佣人,这个时候谁还敢回答白素的问题。
难道说不吓人吗?但确实很吓人。
难道说很吓人吗?佣人们不敢,因为她是女主人,而她们只是佣人,身份有别,有些话就不能站在平等的对立面肆意去讲述。
沉默,有时候也是难堪的沉默。
白素嘴角的笑在沉默中,就那么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谁说吓人了?”说话的是楚衍,他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迈步朝白素走去,手指在她伤疤周围轻柔的抚摸着,过了一会儿,眉头微微一皱,对呆立一旁,目光惊痛的吴为说道:“把乔梁叫来,就说素素额头沾了雨水,需要重新处理。”
“……好。”吴为睫毛颤动,低下头,声音轻飘飘的,迈步朝外走去。
他搂着她来到床前,给她盖好被子,侧眸,目光淡淡的看向那几名佣人。
背对着白素的楚衍,那一刻,眼底积满了令人恐惧的戾气,但这样的戾气仅仅维持了一秒钟不到,来的快,消失的也很快,佣人们都当自己眼花看错了。
“把姜茶端过来。”楚衍眸光深不见底,微微眯起,但声音却醇厚而低沉。
佣人把姜茶端过来,楚衍看着白素,眸光柔和,“喝了,免得感冒。”
白素靠着床头,头晕晕沉沉的,心知感冒已成定局,但最终还是没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