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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只是这隐秘空间里的其中一条道而已,毁了一条还有别的,否则徐江伦不会这般有恃无恐。更何况,那条通道的存在或许本就不是通往每个单一空间,因为那一道道切平的缺口是落景寒的手笔,真正派以何用又通往哪里,也只有徐江伦知道。
突的心中有念闪过,我微不可查地用余光瞥了眼高城。假如他已经深入这腹地过,能不对这处加以提防吗?d组之内,秋月白以巫师之名,对阵法应是极其擅长,就连曲心画这个药剂师也略懂一二,那么他这d组之首怎可能一窍不通?事实在秦南师大底下,已见识过他对格局阵法的熟悉以及掌控力。所以会不会他现在是在将计就计,以假象迷惑徐江伦?
想着又觉不对,徐江伦智慧不下于他,还有这类似于监控室的地方来监控全程,怎可能会那么轻易就上当。他敢如此论断,就一定是肯定了的。
正自冥思着,突然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我本能地向旁避闪,可仍慢了一步。抬首已见徐江伦五指成爪扣向我右臂,可横来一掌却将之劈开。颀长的黑影挡在我面前,眨眼间两人就过了数招,我看出了端倪,高城的动作明显要比以往迟缓,尤其牵动到背部时姿势怪异。
心中了然,他的伤是真的,才这几天根本还没好。
尽管之前在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鱼饵时,心中各般不是滋味,有苦涩也有怒意,但到这时依然还是忍不住担忧。可殊不知只在眨眼之间,徐江伦突的疾退而开,刷的一声眼前已不见高城身影。
我惊鹜地瞪着那处地下,刚才好似看到那地表石块突然抽离,高城直坠而下,而这时地表已经恢复了原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抬起眼一个箭步冲到徐江伦面前,“你做了什么?”他面无表情且萧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拿起桌上一个类似于遥控的装置按下一个钮键,“自己看吧。”
所有的显示器变成了一个大的液晶屏幕,上面显示的画面是:一个密闭黑暗的空间,可能是因为监控摄像头上有特殊的夜视镜装置,能够清晰看到高城独处里面。他并没有因为突然坠入而惊慌,只是站在原地环视着四周。
“你真卑鄙。”我从齿缝中迸出四字。
徐江伦哼出声来:“既然斗智斗勇,就没卑鄙一说,只看谁更高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整个d组潜伏进来探我老底是为勇,我敢把这些摊开在他面前难道就不是?夏竹,当知道他从头至尾都在利用你后,还是偏心于他吗?”
我咬唇不语,视线凝在那抹身影上移转不开。世间最难控的是人心,且不说别人的,就连自己的,又何尝能控制?已然爱这个人了,在知道真相后要如何把这爱瞬间收回来?
徐江伦似也不要我的答案,他再度扣住了我肩膀,让我感觉到疼,语含警告:“休要再用缩骨术脱逃,既然你还在意他,那么就别怪我借由他扼制你。你的疑惑我大略能猜到,可以明确告诉你他没有假装,给你见识下石音阵就明白了。”
屏幕中一闪,画面切换,出现一副怪石嶙峋的画面,而且石头还五彩斑斓很是好看。可突然静默中有一道细声钻入耳膜,那尖细到仿佛一根针扎入,带来刺痛感。细声之后又接着一道,再来一道……屏幕被关闭了。我抬手去摸额头,冰冷、粘腻,全是冷汗。
徐江伦道:“只是让你听了三种音,你的脸色就告诉我不能再继续听了。这音阵之内,一共有十二种音阶,一道比一道尖细,挑战的是人对绝对音频接受的程度。举个例子,当音频达到某种共振,可以击碎你想击碎的任何东西。我可以告诉你,他在里面待了半小时,而这十二种音阶是反复轮转的。”
后面的话他已无需再向我多解释,这也是他笃定的理由。
“那为什么他还有行为自控能力?也能对外界作出各种敏锐判断?”我提出疑问。
徐江伦:“他受过特殊训练。具体是什么训练我不知道,他心智之强是我未预料到的,只不过他此刻作出的判断纯粹是本能,没有理智可言。你罢了他还记得你的念吧,恐怕连他那两个同伴站在他面前,他也都是陌生的。他会带上你只有一个理由:牵制。突然陌生的环境,遇到的第一个人不管如何都能为己所用。你看,这么危险的一个人,你说我能放心吗?”
这时候我是理智的,并没有被情感冲击过头,也不会被徐江伦带跑思路。
我不认为高城最后对我起保护之心是为了牵制。因为想起之前他突然将我扑倒,却在我身上嗅了好一会,并自己嘀咕说“我的味道”,可不可以认为是他在我身上闻到了属于他的气息,从而将我认定为己方?
想了想我又提了个问题:“刚才他在的那个地方是完全黑暗的吗?”
徐江伦眸光一闪就了悟:“是全黑的,但他戴了隐形夜视镜。”
原来如此。
一时间气氛陷入沉滞,我瞥了眼扣在肩膀上的手,淡声道:“先松开我吧。就算我想跑,也都在你的监控之内,能跑到哪去?”
徐江伦看着我的眸色明浅,隔了半分钟之久,终于缩回了手。
浅声问:“他们呢?”他直接调控显示器,屏幕又变成是每个视角里的,只见他随手一指道:“在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曲心画靠墙而坐,头发微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的,特意观察了她的手臂,发觉是左臂呈无力状垂在身侧。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狼狈,但她的表情却很平静。
无需多找,就在她画面的旁边一格显示器上看到了落景寒,他是躺着的。看不出哪伤了,但从起伏的胸口判断,他要比曲心画伤得重。
敛转视线寻找了一圈,忍不住问:“张继呢?”
徐江伦顿了顿蹙起眉:“他跑了。”我微觉诧异,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张继是刑警大队队长,身手本就厉害,恐怕在落景寒与曲心画的干扰下,徐江伦顾之不及吧。但以张继的性格不大可能弃下这处不顾,而逃之夭夭呀。
在我翻滚而落崖口后,必然上面有发生什么突发状况。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脑中,就是徐江伦真的只是一个人在与高城斗吗?这么大的一座虎崖山,这么庞大的内部机构,只靠他一人操作运行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说远的,就拿刚刚发生的事,徐江伦制住在身边的只有曲心画,若他只一人,如此短的时间内他要做这些事:把落景寒从虎崖上带下来,将两人分别关进某个洞层内,再来到这间操作室,通过监控掌控我与高城的动向,随后自毁通道来阻截我们。
不是说不可以,但时间上有矛盾。所以他必然是借助了外力,最合理的可能是:在眼睁睁看着我用缩骨功脱离他掌控后,他就让人把曲心画与落景寒关起来,而他直接来到这里。
可搜罗整个显示器屏幕,没有一角画面是有“人”存在的。
“你在想什么?”耳旁传来询问,一侧转头就与徐江伦差点撞上,没想他突然离得这么近。往后退开一步拉远距离,他眼睛危险地眯起,隐隐寒光直射我。
我撇开视线,假装不经意地问:“你的人在哪?”
他蓦然冷笑:“想知道我的底,你得先拿出自己的诚意。”
我怔了下,“要怎么才叫有诚意?”他轻迈一步,再次缩回刚才的距离并伸手扣住了我手腕,低垂视线凝了一眼,抬头时面无表情问:“你是代入在易枫的世界,以至于不管我是不是杨晓风;还是说,你在这两年里以徐江伦身份接近我,真的移情别恋到我身上了?”
第160章他的世界
他突的将我往身前一拽,另一手从后揽住我腰,迫使我必须靠在他身上。低敛的眸光里依旧闪着危险的光芒:“除了最初未明事实时,之后我从未将你当成她过。但你也无需自作多情,我索要的诚意是你得诚服,成为我的人,否则我又怎能放心把底露给你看呢?”
我不语,等他下文。
“先从那两人开始吧,看到这桌上的按钮了吗?最底下一排最左边的两个,代表那两间石室,你选择谁就按下哪个钮。”
目光移转到桌面,一成排的黑色按钮,最左侧所对应的是……曲心画与落景寒所在的空间。我问:“按下去会怎样?”
“不会怎样,就是像你们刚才那般而已。”
我转眸瞪他,石洞轰塌毁灭?他仅仅朝我牵起嘴角弧度,无边讽凉,且眼神残忍。我收回之前的问题:“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了。”可他却不放过我:“游戏不是你喊停就停的,你如果不选,那就我来。”说完他就作势手掌敲下去。我惊急地拽住他手,使劲力气往后拖。
他倏而一笑:“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拉我。”顿了顿后,“不如我帮你选吧,曲心画对你从来言语不善,就选她。”在“她”字落声时,我拽住他的手反转被扣,极快按落桌面,啪的一声,我脑中的某根弦崩断了,直直看着显示器画面扭曲,随后变成黑暗。
曲心画即使对我总是不喜,甚至口出恶言,可远不至于这般被活埋在石洞之内啊。
脑中一热,一拳挥过去狠狠砸向徐江伦的脸,被他避让开,抬脚又踢仍是没踢中。我无法控制心中这口郁火,边疯狂进攻边怒吼:“那是一条人命!”吼完又觉自己脑子犯轴,他早已满手血腥,跟他说一条人命根本是对牛弹琴。
腕间与膝弯同时被击中,我因痛弯膝间,肩胛骨被徐江伦扣住,手也反缚在后。他从背后制住我,头顶传来阴沉的声音:“哼,只要是他的人你都想维护吗?”
我怒道:“徐江伦,你没有心,不代表别人都跟你一样。今天哪怕不是曲心画,是任何一个别人,我都不愿她被活埋。也是,这些你根本就不懂,看来杨晓风就连死也都要拉你一把,就是看透了你这疯狂而残忍的本质,留着你根本就是祸害!”
颈部一紧,扣在我肩胛骨的手松开掐在了咽喉处。我讽笑:“恼羞成怒而杀我?呵,你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人!”既然他动了杀念,我也豁出去了:“杨晓风代表了光,你就是那阴暗里见不得人的老鼠,只会利用你所谓的心理术接近对方,在背地里捅一刀。江燕爱你,甘愿为你做一切,你呢,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把那根致命银针递给了她。然后呢,你得到了什么?掌控全局的自我膨胀感?可悲又可笑!”
“说够了吗?”阴恻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自己看她死了没?”
我怔了怔,转首而看向监控显示屏幕,却见那原本黑了的画面这时又亮了起来,而曲心画在里面根本还是原样坐靠在那没动过。咽喉处本收紧的指松开撤走,徐江伦走至我前面低首看我:“开个小小的玩笑,至于这么激动吗?”
他那是小小的玩笑吗?根本就是在试探我!“你要测试我的身手?”他不语,眸光暗沉。随之我就自己否定了:“不是,你在测试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你想对我使用心理暗示操控?”
答案显然了。我刚才的表现恐怕不理想,心理之薄弱很容易就被他找到切入口。假如刚才测试不是用的曲心画,而是……高城,恐怕我会瞬间心理崩溃。
徐江伦看着我淡淡地道:“我要的诚意已经收到了。起来吧,带你去看我的世界。”
我直起身狐疑地问:“我又怎知你现在给我看的画面不是之前录好的?”他浅笑:“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我说过,游戏开始了,就不由你做主了。”
手上喀的一声,被铐上了手铐,是他身为刑警的身份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