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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说假如他不会的话,那我宁可自己换啊,可是剪刀的冰凉已经贴在了额头,不至于咔嚓一下,但是也能感觉到他用剪刀挑开了纱布底层开始剪起来。然后看他手法熟练,轮换几把剪刀又是用镊子夹的,还真是程序繁琐。
刚想开口就被他低斥住:“别说话让我分心。”话到嘴边只能咽了回去,转瞬纱布被分解成几块掉在了床上,暗想他不会是拿这纱布当成我在出气吧。念头刚划转,就听他道:“伤得是后脑,假若你想剃光头,我也不介意。”
全身倏然而僵,醒来至此都没仔细去考虑过这头破的事,被他一提醒顿时愕然。就算我在粗神经,但也是个女人,爱美之心还在,若是因为这个伤而剃光头或者后脑那处少掉一块头发露出光溜溜的脑袋的话,那我不如一头撞墙上得了。
吞咽了一口口水,不太有底气地问:“那现在怎么样?”
他给了一个字评价:“丑。”心顿时凉了,甚至立即觉得后脑凉凉的,下意识要伸手去摸,可只伸到半空就被他给打了下来,没使多大力,但手背也有些生疼,斥责在耳:“常识都不懂吗?抓了那蜘蛛,手多脏?”
呃,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口袋,疯子那只蜘蛛如今躺在那。
“咔嚓”一声从脑后传来,随而高城那手机又扔在了我腿上,“自己看。”不用他说,我也是看到了那上面的照片,在脑后偏右侧位置,发微稀疏,而就是头皮与发之间有道血口。可能刚才活动幅度大了,隐隐还有血丝冒出来。但至少没有将那片头发都削去,等结疤后还是能用旁边的头发覆盖遮掩住。
正入神,一下刺疼传来,忍住嘴边的抽气声。看不见也知道是在重新消毒,这头一疼就觉脑袋在晕眩了,两手用力撑住身旁床板支撑着身体。仍觉不行,索性把头顶抵在他胸口处,有个支撑点后好多了,等上好药纱布重新缠绕上后我的下巴被高城抬起,低敛的目内眸光沉定,他问:“现在知道来示弱了?”
我抿了抿唇,反驳:“之前也没示强啊。”
“哼,跟我站对立面。我倒是要看看你凭一己之力如何来扭转这局。”冷斥完后,他低瞥了眼,“你口袋里那东西也别藏,它是最直接的证物,势必得交出来检查。”
这理我懂,但是疯子这只蜘蛛并非普通的动物,而我也承诺过,在他被关押期间会负责花花的安全。假若把它交出去,万一是到曲心画手上,会否要被解剖了查那毒素形成,那样我如何对疯子交代?所以,我对他提出要求:“在对蜘蛛检查时,我要求在现场,并且保证不伤害它的前提。虽然它是只动物,但在真相查明前,也依然保留它该有的权利。”
高城似笑非笑:“跟我申述一只蜘蛛的权利?”
我说:“蜘蛛不是死物,也是一条生命。而且它有灵性,当初就是它引领我们找到你被秋月白抓走关在笼子的那个溶洞的。”
高城眸色一沉,默了下来。好半响他开口:“申述有效。”
蜘蛛还确实是交出来给曲心画做检查的,整艘船上属她是这专业领域。即使她擅长的是化学药剂,但制毒类也包涵在内。现场除去我和高城外,还有落景寒与谢锐。蜘蛛被放在了案板上,可它并不老实,步履飞快地要往桌沿爬。但见曲心画拿了一瓶药剂喷洒过去,就见它行动缓慢下来。
我暗暗握紧了拳,曲心画头也没抬低道:“是麻醉剂。”不管她这话是在对谁解释,我眼睛仍旧一眨不眨盯着,心里也大约猜到是这么回事。刚才在进门拿出蜘蛛时,高城就对其下令过在不损伤性命的情况下作检查。
静默中只见曲心画将蜘蛛翻过身,拿了镊子在细细翻检,只听她边检查边汇报:“这是一只变异了的遁蛛,它牙齿上的毒性偏中上,喜好温暖、干燥以及黑暗幽静之地。一般被这种蜘蛛咬伤后,伤口会有轻微刺痛感,随后,出现红斑肿块,在8个小时内有剧痛现象。结合死者身上的伤,很可能是早被蜘蛛蛰伏在背部并咬伤了。”
“不可能!”我扬声反驳,“花花……就是这案板上的蜘蛛,它无论从体型还是脚的长度观察都像是高脚蜘蛛,而此种蜘蛛是无害也最常见的,并不会咬人。即使如你所说的是遁蛛,被它噬咬过后的前期症状如你所说,但还少了一部分,即伤口处会形成一个充满液体的小水泡,水泡褪去后留下溃疡。另外,这种蜘蛛咬人是极罕见的情况下才可能导致死亡。”
既然要为花花申述权利,在来之前我不可能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用手机上恶补了关于蜘蛛毒性的讯息,一改之前关于蜘蛛浅薄的了解,原来世上大多数蜘蛛都存在毒素,但绝大多数又是微乎其微的,是通过毒牙刺入猎物的身体而产生的。我仔细比对过“花花”的体型,属于是容易长成大个的高脚蜘蛛一种。
可听疯子说过,在饲养“花花”的过程中确实有过被咬的经历,加上现在死者阿勇背上那个大肿包,不得不怀疑是否自己比对有误。即是如此,仍有矛盾,就是除非是那悉尼漏斗形蜘蛛才可能在咬人后致使人在十五分钟内死亡,其余的蜘蛛都不可能立即致人以死。
除去高城,其余几道目光看向我都带了惊异,显然没想到我对蜘蛛会有所研究。
与曲心画,罅隙已久。我对她不感冒,她对我也没太好的神色,视线相碰之后她就移转开,冷着脸道:“我说过,它是一种变异了的遁蛛,与棕色遁蛛并不相同。你刚才列举的都是棕色遁蛛的毒性特征,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
“可你如何确定陈勇是被咬了8小时候后发作的?”
“毒素在牙上,刺入人体皮肤后会有一个周期反应,不可能在瞬间就肿成那么大。而且我对其牙齿毒素检查过,并不属于强毒,所以形成肿块的周期会变长。”
我蹙起眉,她的每一句论断都是在力证花花就是导致陈勇的凶手。转看谢锐与落景寒的表情,一脸认同,似乎他们全都先入为主地已经将花花、将疯子判了死刑。
不由去看高城,他一脸漠色,眸光划转向我定了定,露了深意。
我深吸口气,提出一直盘旋的念:“有没有一种毒素会瞬间发作?”
曲心画敛回了目,“那就多了。快速致死的毒素是看如何调配的,只要侵入血液通过血液循环抵达心脏,就会使心功能快速衰竭而死,为时不过两至三分钟。”
既然如此,我心中有眉目了,迈前一步靠近桌台,凝目盯在“花花”身上,“除去牙齿部位,它身上其余位置可有毒性?”
曲心画怔了怔,低头拿试笔去检测,很快就抬头:“无毒。”
略顿之后,我问了一个与前完全无关的问题:“它为什么缺了一条腿?”落景寒闻言咦了一声,问道:“小夏,你怎么知道它少一条腿?”不等我回答,曲心画接口过去:“蜘蛛是六条腿这是常识好不?”嗔怪地看了一眼落景寒后,又反问我:“少了一条腿又怎么?与它咬死人好像并无关系吧。”
第247章花花(3)
我无意与她多作交流,只将目光看定在落景寒处,“可还记得之前你与我一同前去放疯子出来时的情形吗?”他略迟疑地点头:“有看到他翘着屁股埋头在找什么,嘴里还嘀咕着……”蓦的眼睛一亮,灼灼盯着我,“他在找蜘蛛的腿?”
“没错,疯子在说花花断了一只脚,要找到了帮它给装回去。且不说腿为何断了还能再装回去这事,但可以肯定一件事:当时,蜘蛛的腿已经断了。”
“然后呢?”几个人的面上都有不解。
我勾起唇角,浅笑了说:“然后刚才曲心画的论断可以推翻了。”曲心画最先不服,直问过来:“为什么?”我垂了眸看着花花,淡淡道:“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在那时它都还在疯子身上,否则他就不是在找掉的那条腿,而是找它。”
如此就反证了说陈勇死亡是被花花咬过好长时间后毒发身亡的矛盾性,曲心画仍不甘反驳:“但也难保它之前跑出来偷偷咬过死者啊。”
我点了点头,“嗯,也是。花花没事先跑出来咬了人一口,然后回去找疯子,等到疯子出来到甲板上时,它再到人身上去检查是否自己咬的那口够厉害?”
终于一直保持沉默的高城开口了:“那你说应该是什么情形?”
我敛转眸正视他,铺垫这么久等得就是这刻,一字一句清晰而答:“假如不是这蜘蛛间歇性发病会咬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陈勇的身上有它遗失的一条腿!”
“那导致死亡的毒素大脓包和上面的牙印如何解释?”
我轻笑了下,“刚曲心画不是已经说了吗?快速致死的毒素使人心功能衰竭只需两三分钟,在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上,没有人会去留意围观在旁的人群中暗手,包括陈勇他自己。而背心又是人视角之外最不易察觉的位置,这时候若有个人悄悄从背后刺入一针,时间只在抬手霎那,谁能发现?至于牙印,这是最大的关键处。”将目光再次移向花花,“不管它是不是一只通灵性的蜘蛛,对属于自己气息的东西都是敏锐的。当有人将那只它断掉的腿偷放到陈勇身上时,它从疯子口袋悄悄爬出钻入对方衣服内。”
关于牙印,确实是个难以解释的关口,我顿停下来深思。
高城轻嗤了声道:“你不会想说那条断了的蜘蛛腿,刚好就落在那毒针刺入位置吧。”
这种几率太低了,我在心中暗想。一定是另一种原因引得花花爬到那伤口处去咬下那一口,可到底什么原因我想不出来,默了片刻后抬头,“我需要跟疯子了解一些情况。”
高城挑了下眉,并没反对。与他一同来到关押疯子的船舱外,却见阿蛮正站在那处,而舱门内的疯子正与他聊得欢快,看到我时还隔着舱门打招呼:“嗨,小匣子,你来看我了啊。”
很觉无语,我在这边为他发愁,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目光从阿蛮身上移向疯子,直接道出此行目的:“花花会因为什么情况而落口?”
疯子脸上呈露狐疑:“落口?你是说咬人吗?挨我揍时会咬啊。”闻言我不由额头冒黑线了,蜘蛛那么小个,然后挨揍?“除去这种情况呢?”
他偏头煞有介事地深思,然后摇头:“没有了。养这么大,一共也就咬我两回,是我被毒蚊子给咬后肿起一块大包,心情不郁把它给揍了,然后它就来报复,指着哪疼就咬哪。”
心头掠动,迈近一步追问:“咬哪了?”
疯子难得腼腆地扭头:“小匣子,这就不要问那么清楚啦,怪不好意思的。”我咬了牙问:“到底咬哪了?快说,很关键。”他错愕着神色,指了指后腚,我面上一僵,顿觉头上有两只乌鸦低空飞过,干咳了两下还是直截了当问吧:“是不是两次花花咬的都是你被蚊子叮过起包处?”
疯子点头:“是啊。”
“那咬完之后你那包是变得更大,还是消肿了?”
“好像消肿了吧,没注意呀。小匣子,咬在那地方,谁还一天里尽可着去照镜子看呢。”
行了,该了解的都了解了,我拉住高城的手就往回走。疯子在后喊:“怎么走了啊,还没说上两句话呢。”我头也不回地吼:“你安心呆那。”吼完就边走边问高城:“陈勇的尸体解剖没?”没听到他回答,回过头只见他的视线落在我拽住他的手上,这时才抬起眸来,不知是否我错觉,好似那里面温度变暖了些,但他却道:“正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