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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理由差点没把我惹得噗哧笑出声来,咬字坚定:“总之别唤我小竹子就行了。”
疯子一脸忍痛地回:“好吧,那就叫小夏子吧。”
我眼角又抽搐了,“能不能把最后那字给去了?”疯子怪腔调:“小夏?太普通了吧。”我连忙说:“普通点就好,咱们低调。”疯子一听立即点头:“嗯,咱们是低调的人。”
我松了口气,总算称呼搞定了。要不叫什么“小夏子”,初一听还以为是“小匣子”的。
前方旅馆已经能看见,旁边疯子正搭讪着要说什么,突然我的视线一顿,脚步缓了下来。疯子发觉我异样后,脑袋伸过来也往我目光方向探看,并问:“你在看什么?”
无心搭理他,目光如炬直盯那处,有道身影……太像一位“故人”了。抬手擦了擦眼睛,等再仔细看时竟不见踪影了。心中一沉,再不顾其它大步而跑,疯子在身后边追边喊:“诶,小夏你跑错方向啦,咱住的不在那边。”
我顿了顿,指着旅馆道:“你先去,我买点东西就来。”说完就撒腿而跑,那边是路口,显然那人转弯过去了。但等我寻过去时已然不见踪影,环顾四下静寂的街头,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真的眼花了?
街道两旁店铺基本都已关门,只有少数几户还看到二楼亮着灯。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那三四十米外的一家宾馆。我略一踌躇就向那处走去,可当准备跨进宾馆门槛时,手肘被从后面拉住,回头一看发现是疯子,“小夏,你走错门了,这家不是我们定的那间旅馆啊。”
对他有些无语,让他先回旅馆的,老跟着我干嘛?
不想告诉他实情,找了另一个理由:“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宰,货比三家,过来问问这边的房价。”疯子眼睛一亮,“有道理。”于是比我更积极地走向宾馆吧台,只见他敲了敲桌面,一本正经地问:“还有没有房?”
吧台后传来声音:“几个人?”
疯子答:“两人。”
“要单人间还是标准间?”
疯子想也没想:“标准间。”随后从吧台内探出一颗脑袋来,是个中年妇女,目光从疯子身上移往我这不客气地打量,转回时淡漠地问:“身份证有吗?”
疯子急寥寥的掏出证件就递过去了,但吧台工作人员仍然淡漠的态度:“两个人都要。”
我走上前向吧台内看了眼,发现虽然有台电脑摆在那,但不是用来实名检验身份讯息的,而是工作人员拿了本子在登记。我一边假装掏身份证一边随口问:“必须每个人都要登记吗?”那工作人员一听立即面露谨慎地抬头:“是的,每个人都必须登记。”
“那我看刚才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年轻男的走进来都没登记啊。”
“怎么可能?那位是我们已经入住的顾客,之前登记过了的。”
心中一顿,果然是进了这里。但我再问那人住哪房间时,工作人员已经警惕地看着我,并义正严词道:“我们对每一位顾客的隐私都得保密。你们到底住不住房呢?”
我抿唇,丢下两字:“不住。”掉头而走出宾馆,疯子自然也跟了出来,不过他反常地没有追问,而是时不时盯我看一眼。没理会他,走至街对面的偏角阴暗处靠墙。
疯子学我也靠墙了片刻,耐不住沉默开口:“小夏你不会是想在这守一夜等那人吧?”
我侧转过头,挑起了眉:“谁告诉你的?”他嘿嘿一笑,也不答我只道:“在这等不是办法,我去给你打探打探啊。”说完就屁颠屁颠地再往那宾馆走去了。
本不对他抱希望,可十分钟后就见他一脸得意之色地走出了门,并不过来,只是像招小狗一般的对我招手。我迟疑着走过去,到他身旁时被他揽住肩膀,刚想挣脱就听他压低声说:“别动,我和他们说了咱俩特殊关系,不能露陷。”
吧台后窃窃私语以及窥探的目光,可却没人拦我们,竟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电梯。等电梯门一关,我就挣开疯子的手问:“怎么回事?”
他咧着嘴笑:“山人自有妙计。”
没心思多在这上面追究,更关注重点:“问出是哪间房没?”
疯子拍拍胸脯打包票:“我出马你还不放心吗?灰色长风衣,年轻男的?301房。”
听到疯子按响301房门铃时,躲在一旁偏角里的我说不上来什么心情,这般不过是求得一个认证。所以当听到似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时,心中只有一种感觉:果然。
第187章故人
疯子的胡搅蛮缠并没令对方怀疑,很快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疯子踢踏踢踏拖着鞋走过来,我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电梯。等走进电梯后疯子终于忍不住问:“是不是你认识的啊?”我默点了下头,他眼睛睁圆:“那为什么不出来说话呢?”
我笑了笑,嘴里某处微泛苦。
五分钟后疯子苦了一张脸,与我又站在宾馆斜对面的阴暗里,嘀咕着嚷嚷:“都已经确定是认识的了,干嘛不直接找人还要守在楼下呢?”
我没看他,目光凝在那处,“你先回旅馆吧,不用在这等我。”
疯子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不行,我不能撇下你不管的。”闻言我蹙了蹙眉,也想不通这人怎么就粘着赶不走了。可没过多久我就无语了,因为那信誓旦旦说不能撇下我不管的人,居然就席地而坐靠在那墙上呼呼大睡起来,还鼾声大作。
以为会熬到天亮,坐了一天的车身体却很疲乏,听着疯子那呼声也觉困意涌来。但某根神经像是一直被提着一般,所以当那道身影再次出现时我倏然就清醒了。
眼看对方往我这方向走来,情急之下我也坐下往疯子身旁一靠,领子竖起头埋到底。
在脚步越渐清晰时,明显地顿了顿有目光射掠而来,但只停留了两秒就移开了,脚步越过。数着步子差不多时我抬起了头,凝向那步伐略快的身影,迟疑只一瞬就起了身追上去。没试图去喊醒疯子,一来以他那呼噜劲估计雷打不打,二来不想他在碍事地黏着。
没有追得太紧,早前就明白他们这些人的神经是有多敏锐,而且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尽量敛去存在感,要让对方即使防备地回头,也不宜察觉自己。
但这样跟踪造成的后果就是街头一转弯就又难寻对方踪迹了,此时天光已白,隐约可见路旁有清洁工人在扫地,而树叶稀落满地的街旁,店铺门都是紧闭的,只有一家老中医针灸行门虚掩着。与夜间情形如出一辙,我推开针灸行的门,头顶传来一阵风铃声,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抬起头,只见门楣上方挂了一个古铜色的旧风铃。
室内昏昏暗暗,不知哪个角落传来声音:“还没开门,晚些再来吧。”循着声音而找,从声音方位判断大约是从内室东墙角传来的,但那处昏黑看不清。
刻意压低了声缓缓开口:“我需要针灸。”又加了两字:“很急。”
沉窒了片刻,那声音又问:“什么地方疼?”
“颈椎。”
“等着,帮你问问去。”话音落,一个偏矮的黑影从东墙角走出,往后屋而行。从走路姿势来看,像极年迈的老翁驼着背,步伐缓慢。眼看黑影要在暗中消没,我突然开口:“不要再装了,是你。”
空间沉寂,长久的静滞熬人心尖。
终于,一声低叹传来,矮着的黑影缓缓挺直,一改刚才苍老,嗓音清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说:“一个人可以改变声、形,但改变不了气息。”
一声轻笑,他从暗影里走出,“你也学会用气息来辨别人了?”门外微光射进来,首先入目的是黑色的衫深色西裤,我的心有那么一瞬漏跳了半拍。但当目光定在那张俊逸的脸上时,又恢复了平静。
一年未见,故人,落景寒。
那张脸上没有初见时的戏虐和吊儿郎当,好似时光敛去,他也变得比以前成熟了。
两人同时开口,他问:“你为什么会来这边?”我问:“针灸行是你开的?”
又随而沉默,隔了半分钟落景寒先开了口:“是一个朋友的店,打电话让我过来帮忙看顾一天。”我迈前一步控制呼吸追问:“哪个朋友?”
落景寒笑了,“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
我顿了顿,沉吟半刻后道:“那我在这等一下吧,最近颈椎疼得不行,得理疗下。”为求逼真,还抬手抚了抚后颈。
“你真的来看诊?”他语声中带了讶异。
“我如果说遇上你是巧合,你信吗?”
他摇头,果断两字:“不信。”转而见我沉默不语又道:“小夏,这真是我一个朋友,不是他。”闻言我也笑了:“我就单纯想治颈椎病,你急着澄清作什么?”
落景寒神色一僵,我在沉默中冷不丁地又丢过去一句:“既然还遮掩,又何必引我过来?”他倒抽凉气,惊愕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怎么会知道?因为太过顺利,而他的行径是前后矛盾的。
“如果你不知我在跟踪你,在你进了这间针灸馆后大可不必伪装老人;以此反推,你当是早就发觉我了,是在你刚才停滞宾馆附近片刻看向我所处的昏暗时?”
落景寒摇头:“更早些。夜半三更有个莫名其妙的人来敲门,我下去吧台一问就将你们二人的形貌打探出来了。”
不由失笑,真是心急乱投医,还投的是疯子那庸医。在让他去试探301房顾客的同时,以落景寒的警觉又怎会不去追根究底呢?而疯子那形象实在是太令人深刻,工作人员想短暂失忆都难。还以为自己依疯子而靠坐地上,像及了流浪者或者醉汉,殊不知早已落入有心人眼中,反而被钓到此处来。
既然摊开了说,也省得多费口舌:“说吧,你引我过来为什么事?”
落景寒指了暗光里唯一一张椅子,“先坐吧。”在我真的坐下后就见他去把门给全部拉开,又推开了紧闭的窗,顿时室内亮堂了。我环顾了下,没见过别的针灸管是如何布局的,但与印象中的有些出入,除了飘散在空气中的中药味,就是一间极普通的屋子,也不见有什么器皿或者药柜什么的。
“哪个部位疼?”
我挑了挑眉,看他撩了衣袖,“你难道还会针灸?”
他笑着说:“针灸不会,会几下推拿。你要真有颈椎病,初期的话最好不要针灸,推拿就能起效。”在他真的要伸手过来时,我往后一退仰了避开,耐心到了尽头,寒起脸道:“既然引我过来就说出目的,没必要整这些有的没的,我还有事。”
“什么事?”
我眯起了眼,心中起了疑,难不成白玉案真与他们有关?可怎么可能?实在不信他们会做走私白玉和贩卖男女人口这种事。选择相信直觉,尽管我那么点直觉曾用在他们身上是可笑的结局,但我不信自己连简单的判断能力都丧失了。不是他们没那智商去行这类犯法的事,事实上只要那人想,罪恶必凌驾于正义之上。
问题是:他不屑!他曾说过猫与老鼠,比较喜欢当猫。
挥去心中杂念正要开口说话,突觉背后有异样,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颈部某处刺疼,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一条纤细的腿。昏沉只在秒瞬间,可意识却还没背离,滚倒在地时听到落景寒惊声在问:“为什么要对她……”
话没说完就被人截断:“寒,你脑子糊涂了把她引来这?”
我在昏沉中暗叹:怎么就忘记了有落景寒出现的地方必有曲心画呢?粗心大意到如此,当也该是这下场。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曲心画的声音传过来的空间距离好像离得不是那么近,或许是那